4、月亮（4） ...
-
“他……”楼清语内心活动被“靳台乌得绝症了吧这都不骂我他不是疯狗吗”刷屏，回答的有些艰难，“他什么都没说。”
她话音刚落，游戏里靳台乌的话出现在屏幕上。
[求我就跟你（孙膑）：我确实打的很差，还不停失误。]
[求我就跟你（孙膑）：我这么菜，怎么好意思骂你。]
他在陈述事实，可字里行间写满失落。
楼清语：“……”
楼清语内心狂草，靠，这狗到底在装什么？
短短两句话，她和靳台乌的个人素质高下立判，楼清语深深低下头，根本不敢看堂姐的脸色，她都怕堂姐给她报个礼仪班。
而楼渡月看到靳台乌的话，第一反应是靳家真会教孩子，随即就反思自己这个堂妹说话太无遮无拦。
关系再好，对方也是家里的小少爷，这么被人狠下面子，估计心里挺不是滋味儿，能维持礼貌说这两句话，只能说小男生涵养好。
男人都要面子，小男生也不例外。
楼渡月开口打破组队麦里的安静。
“同学，清语只是打游戏上头，被情绪控制，不是故意针对你，你别放在心上。”
她停了停，近乎是温柔的语气，“你辅助也不差，把我保护的很好呀。”
先不说靳台乌听到楼渡月的话惊喜成什么样子，楼清语第一反应就是堂姐在哄人！哄的还是她最看不上眼的靳狗！
我靠！靳台乌你他妈真是好狗命！
能被我姐哄，够你吹八百年。
在楼渡月眼里，楼清语还是个小孩，所以她对靳台乌也是同样的感觉，倒没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已经在房间里兴奋捶床的靳台乌，只恨自己没有录屏，呜呜老婆，我老婆真的好会哦。
陷入癫狂模式三分钟后，靳台乌咧着嘴冷静打字。
[求我就跟你（孙膑）：谢谢姐姐。]
正好在对面水晶爆炸的前一秒发出来。
这个时间点。
似乎莫名的有点勉强。
楼渡月没有错过，她抬头看了眼时间，“还差三颗星，要不去打把匹配，明天再打排位。”
“打匹配啊，”楼清语看她，“我手感超好，排位可以乱杀的。”
[求我就跟你：姐姐，我什么模式都行。]
世界一级姐控楼清语立马转变话风，“那就匹配吧，我刚好练练对抗路。”
她退出去重建房间，只剩楼渡月和靳台乌。
楼渡月点退之前，看了眼另一个头像，“等会儿选瑶跟着我。”
进去选英雄，靳台乌听话拿瑶，楼渡月锁好英雄，选定铭文。
她想了想，“瑶带斩杀。”
楼清语大惊，“姐，为什么让他带斩杀？”
“你猜，”楼渡月又问靳台乌，“会用斩杀吗？”
[求我就跟你：会。]
游戏开局，瑶四级后来跟楼渡月，她去上路支援，对面打野也去支援，三打二，瑶成功拿下双杀。
队友纷纷点赞，在暃头上的瑶却发了句【抱歉】。
“你拿人头是你的本事，没必要抱歉，”楼渡月操纵暃打蓝buff到丝血，“拿蓝。”
靳台乌懵了一秒，听话照做。
楼清语羡慕不已，“姐，你又给他蓝，我要闹了。”
楼渡月淡淡道，“你闹吧，这局蓝都是他的。”
顿了两秒，她道，“红也给他。”
楼清语：“？”
现在玩辅助就这么能捕获野王心吗？
正好对面有英雄来，楼清语忙着操作，暂时没空继续说。
瑶跟着暃到红区，探草探出对面三个人，暃操作拉满，和对面射手一换一，剩下两个人丝血逃跑。
瑶剩半管血，呆呆站在暃尸体旁边，慢吞吞的动了动，像个定摆的玩偶。
楼渡月拉开面板，瑶的斩杀没用，她点了点瑶的头像，“不是说会用斩杀吗？”
[求我就跟你（瑶）：那样就抢姐姐的人头了。]
她复活时间还有几秒，他立马非常讨好的跑回泉水等。
楼渡月目光落在给她比心的瑶身上，轻笑了声，“不然我让你带斩杀干什么？”
她说，“这把我给你打辅助，人头都给你。”
靳台乌：“！！！”
男大学生再次不值钱的咧嘴笑开。
楼清语：“？？？”
“姐，我才是你妹！你对他这么好干什么？”
“那下次你被人嘲讽两局，差不多被骂半个小时，”楼渡月抬眸冷静看她，“来找我，我给你让buff让人头。”
楼清语思考了三秒，觉得这个前提有点太惨。
她理智出声，“还是算了吧。”
突然发现靳台乌是应得的。
游戏中期，楼清语看了看两方战绩，他们这边瑶经济位在第二，战绩是场上最好看的。
“靠，”她对楼渡月说，“8-0-6的瑶我是真没见过。”
“我也没有，”楼渡月看着瑶拿下三杀，“不过现在见识到了。”
楼清语忍不住发问当事人，“靳狗，这算是你辅助的人生巅峰了吧？我姐可真是活菩萨。”
[求我就跟你（瑶）：嗯嗯，多亏姐姐啦，我太开心了！]
视线停留在末端的字上，楼渡月微微点头，“开心就行。”
游戏结束，瑶以11-1-18的战绩拿下金牌辅助，三人解散队伍。
楼渡月点开日历，扫量几眼。
“清语，明天周日，别忘了。”
“我记着呢姐，我妈中午跟我说过，”楼清语话说半截停住，眼珠转来转去，声音变小，“姐，你什么时候会回老宅啊？奶奶……”
垂着视线看手机的堂姐，忽然掀起眼帘看她，姿势没变，连表情都毫无波澜，可楼清语就是忽然觉得那一瞬间很有压迫感，冰冷又窒息的叫她喘不过气，不敢继续说下去。
楼渡月散漫的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快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客房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楼清语早早的便要赶回老宅，楼家的规矩，所有小辈都要在周日回去吃顿饭。
病房里只剩楼渡月。
一夜没睡好，她用冷水洗脸都没什么作用。
洗漱完毕，助理送来早餐和文件便离开，楼渡月坐在窗边围着薄毯，看着院里的树木花草，园里的条纹病衫，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粥，大脑缓慢重启。
吃完早饭又得看文件，殚精竭虑，耗费心神。
她一成不变的生活，枯燥又规律。
粥被吹冷，还有大半杯，病房门从外打开，风吹得楼渡月发丝飞舞，她看向门口，保洁阿姨带着清洁工具进来。
她放下粥，对着保洁阿姨笑了笑，“阿姨，麻烦你帮我把桌上的早餐也扔了，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太客气了姑娘，”保洁阿姨愣了一下，憨笑站直身，目光在她脸上巡视几眼，“脸色这么白，晚上没睡好吧？”
她听同事说这个病房的主人脾气很差，辞退过好几个保洁，进来之前还心惊胆战半天，现在一看，哪有说的那么玄乎。
小姑娘长得好看，待人也很有礼貌啊。
楼渡月维持着笑意，对她点点头，“处理工作睡得迟了点。”
保洁阿姨看到茶几上的一堆文件，掩不住脸上的心疼之色，边拖地边念叨，“年轻也不能这样糟践身体啊，姑娘家更要……”
看着四五十岁的保洁阿姨，想来是家里也有跟楼渡月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就像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那样。
原本打算去书房处理文件的楼渡月，看着她的样子，鬼使神差般，就那么站在客厅里听保洁阿姨念叨。
外人眼里盛气凌人喜怒无常的楼氏总裁，垂眸听着保洁阿姨的话，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包着薄毯缩在沙发里围成一团，像个乖乖听训的小孩。
靳台乌走至门外，便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一时愣住，久久没回过神。
还是保洁阿姨在拖地的空挡里直起腰看到他。
“哟，小伙子，你是？”
楼渡月顺着阿姨的视线看过去。
门外小男生提着一袋东西，注意到她的目光，礼貌的笑了笑。
“我来看姐姐，”靳台乌看向楼渡月，“可以进来吗？”
楼渡月眼神示意可以，同时坐起来靠在沙发上，把毯子往下拉了点，捞出双手。
见两人认识，保洁阿姨识趣的到其他房间收拾卫生。
“你来这里，”楼渡月想了个合适的理由，“找清语？”
他摇头，“我是想来感谢姐姐的，昨晚真的很不好意思。”
靳台乌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掖了掖袋边，里面是两盒剥好的红柚。
“姐姐，这是我自己剥好的红心蜜柚，你尝尝。”
果肉红润剔透，柚子的清香淡淡传出来。
楼渡月不由点评了句，“看起来味道就不错。”
她说完，对上小男生期待的神情。
客套的话没办法再说出来，她心下轻叹了口气，“我尝尝。”
透红的蜜柚汁水充盈在口腔内，唇齿生津，一路甜到心尖。
“很好吃。”楼渡月认真评价。
水果叉放回盒子里，她对靳台乌说道，“不过昨晚的事，本来就是清语有错在先，该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她，你跑这么一趟辛苦了。”
靳台乌连忙摇摇头，“姐姐客气啦，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再说了，楼清语是楼清语，姐姐是姐姐。”
楼渡月听出深意，抬眼看他，小男生眼睛亮晶晶，像绿茵茵的宝石闪着光。
“昨晚那把匹配，是我打过最开心的一局游戏了。”
他高兴的不加掩饰，仿佛获得什么了不起的大奖一样。
楼渡月的视线在他脸上打量一圈，半晌，说不上来用什么语气问道，“这么开心吗？”
“嗯嗯，”小男生思索半秒，笃定十足，“是我以后会裱在祠堂的程度。”
“……”
嗯，那是真的很开心。
靳家离常山医院有段距离，现在也才九点，她瞥了眼沉浸在要怎么打印战绩裱祠堂的男生，“小同学，你一大早来这里，吃早饭了没？”
来之前在家里吃了四个包子一碗黑米粥的靳台乌想都没想就摇头。
楼渡月轻皱了皱眉。
时刻注意楼渡月表情的他，立即为自己辩解，“我……昨晚打算剥柚子装盒，但是怕放冰箱里冻一夜口感不好，早上起来忙着弄这个，忘记吃东西了。”
“你就算迟点来也没事，急什么呢。”楼渡月心想小孩就是小孩，毫不珍惜自己年轻的身体。
靳台乌挠挠脸，心虚的撇开视线。
怎么能不急着来啊。
他想光明正大的见她，已经想了很久。
可人家毕竟是来看她，楼渡月点开手机递给靳台乌，“想吃什么自己点。”
靳台乌捧着她手机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的姐姐，我待会儿在医院门口随便买点吃的就好。”
“那我给你点，”楼渡月拿回手机，“你吃完再走。”
医院门口的那些早点摊，勉强能吃，但小少爷肯定吃不惯。
楼渡月很少点外卖，但楼清语在这方面称得上专家，哪家店不错，她都会在朋友圈分享。
很快在她朋友圈找到合适的店，楼渡月边掀薄毯起身边说道，“点好了，你坐这等着。”
干坐着也不是事儿，她去看看清语带的那堆东西里面有没有能待客的。
翻了个底朝天，能吃的只有核桃。
楼渡月和纸箱面面相觑，盯着箱面硕大的“益智补脑”沉默。
算了，小同学饿着吧。
两分钟后。
靳台乌看着桌上的核桃，神色茫然。
为什么要吃核桃，是说他笨吗？
“我这里除了补品就是补品，”楼渡月难得有些微尴尬的情绪，“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原来是这样。
没说他笨就好。
只是，靳台乌扫视一圈病房，她住院，都没有人来看望她，送些水果鲜花吃的东西吗？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楼渡月又拿着两杯水过来，递给他一杯。
两人对坐在沙发上。
靳台乌端着纸杯，打破安静，“姐姐，你经常打游戏吗？”
她摇头，“只是有空打打。”
“哇，”他惊叹道，“姐姐你随便打打都这么厉害啊。”
“你的打野简直超强。”
小男生满脸佩服，夸的很认真。
他低了低头，小声道，“我玩了两三年，五个位置都没有擅长的。”
听他这话，楼渡月好奇的问，“你以前还玩过别的位置？”
“其实我什么位置都会的，”靳台乌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一小截，“涉猎很广，只是不擅长。”
楼渡月回忆了一下这两天他打游戏的样子，对他的“会”表示怀疑。
靳台乌对自己的游戏水平永远没有逼数，如数家珍的跟楼渡月说自己的绝活英雄。
“我还会守约和铠，法师会小乔和貂蝉，”他扬扬脑袋，淡绿瞳眸划过骄傲，“我真的超强哦姐姐。”
很像个昂着脑袋求夸奖的小狼崽。
楼渡月心想。
“那你怎么专攻辅助了？”
“我在外面闯荡了一番，”他说的有模有样，“发现人还是要在舒适区待着。”
楼渡月被他逗笑，眼睛微微勾起来。
她说：“我看你在舒适区待的太久，手法有所退步啊。”
“没办法呀姐姐，”靳台乌深深叹口气，老成十足，“单排队友好坑的，我朋友又不带我，都嫌弃我菜。”
他满脸写着“没人懂我无人理解我有多强真的很可惜”，表情鲜活，动作大方，肆意的少年气像春天的新芽在这处空间蓬勃生长。
一眨眼的功夫，他又垮下脸，眉毛纠结成八字，“已经很久没人愿意跟我打游戏了。”
几句话的时间里，他表情变化丰富的不得了，楼渡月沉闷的心情诡异好转，甚至有了闲心逗弄他。
她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们不识好歹？”
他立马眼睛亮亮的看着她，捣蒜似的点头。
“就是就是。”
“姐姐你就很有眼光哦。”
小男生半点没听出她的揶揄之意，傻乎乎的还以为她在帮她说话。
靳家那种家庭环境，怎么养出这样可爱的小少爷？
稀奇，食人花养出向日葵。
看出楼渡月所想，靳台乌敛眸沉思片刻，抬起头来乘胜追击，期待的问道，“姐姐，既然你这么肯定我，以后可不可以带我打游戏啊？”
“我这种辅助玩家，真的很需要一个野王诶。”
“作为报答，我以后每天来给你送水果。”
“行不行呀姐姐？”
他话很密，一环扣一环的往上接，楼渡月把这些话在脑子里转了个遍，第一反应是，话好多，好能说。
不过，看起来他确实没人带着打游戏，否则也不至于碰上她这样半吊子的野王就巴巴拽着。
Q区那边，小辅助以后玩游戏的时间不多；策划直播平台的方案，还需要她多关注游戏，所以……
“可以带你。”
“不用每天送。”
“行。”
靳台乌还在试图掰扯自己的优点说服楼渡月，乍一听到她的回答，愣着眨了眨眼，旋即开心的咧开嘴，如同被天大的馅饼砸到。
“那我隔天送一次好吗？”靳台乌有理有据，“多吃水果身体好。”
楼渡月无奈，“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要来送水果？”
她可能真的老了，不懂现在年轻人自来熟还热情的属性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我想见你呀，靳台乌心想。
可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的。
他选择用更合适的理由。
“带我上分是很辛苦的事，姐姐还在住院，我不想你太累。”
“很辛苦？”
“应该很辛苦，以前朋友带我打，他说和我打游戏，焦虑到大把大把的脱发。”
“……随你，你想来就来吧。”
菜但偶尔自知的小男生，楼渡月大概能听懂他的这番言论。
手机铃声响起，楼渡月看了眼屏幕，“外卖到了。”
和外卖小哥沟通完毕，她让靳台乌下去取。
四五分钟后，靳台乌拿着外卖上来，在桌上铺满。
他震惊瞪大眼，“姐姐，你点了好多啊。”
楼渡月扫了一眼早点，满意道，“慢慢吃，吃不完带回学校。”
靳台乌摸了摸自己尚在半饱状态的肚子，乖乖坐下吃早点。
没办法，他活该的。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月亮（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