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要我三更死》涵小笙

37、哑巴颜恒

　　“宁宁，这不是幻觉。”孚霄拂袖，飘然降落在阳台上。

　　阮宁宁吓得缩到沙发角落，“你你你是谁啊？”

　　梵七走屋中走了过来，阮宁宁翻身跳下沙发，躲到梵七身后。阮宁宁这个反应在孚霄的意料之中，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现今亲眼看见他，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快，“宁宁，我是你表哥姜宇。”

　　“表哥？梵七，我有表哥吗？”阮宁宁看向梵七，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乱说的，宁宁没有表哥。”梵七笑着摸了摸阮宁宁的脸颊，指尖灵力翻涌，须臾，阮宁宁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他怀里。

　　“你骗得了宁宁一时，骗得了他一世吗？”孚霄握紧拳头，时刻准备动手抢人。

　　梵七抱着阮宁宁，嘴角的笑容十分阴狠，“我原本就只打算骗这个笨蛋一时，我的目标是你，孚霄神君！”

　　“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有怨有恨直接冲我来，放了宁宁。”

　　“我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你。等我将你彻底灭了，我再找他慢慢报那一剑之仇。”

　　梵七此刻的模样略显疯癫，孚霄也不再同他费唇舌，抬手就轰出一掌，“把宁宁还给我！”

　　“谁抢到就是谁的。”梵七乍然展开翅膀，抱着阮宁宁退到屋里，孚霄那一掌将落地窗后面的白墙震碎。

　　轰然一声，惊动了楼下的行人，黑白无常两人当即并上二指，强灵泛滥，树静风止，时间停滞。

　　孚霄追进客厅，梵七一个转身闪进了卧室，梵七拂袖追了过去。穿过房门，没有看见床，也没有看见衣柜，眼前一片黑暗。

　　孚霄捻指凝出一片亮光，周围什么也没有。突然间，光亮熄灭，胸膛处骤然生起一阵刺痛，孚霄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从后方死死勒住。

　　“颜恒，我终于等到你了。”
　　这个声音不陌生，是大月楠芜。

　　黑暗逐渐消散，周围变凉，孚霄看见梵七怀抱阮宁宁降落在不远处，稍一垂眸就看见一只白皙的手勒住脖子，胸膛出有一段染血的剑刃。

　　大月楠芜兀地抽出长剑，孚霄疼得打了个踉跄，险些跌倒。

　　孚霄捂着伤口，看了一眼梵七，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大月楠芜身上，“看样子，你们两个是联手了。”

　　“算不上联手，只是目标恰好一致而已。”大月楠芜穿着一件过膝白裙，长发披散而下，她将长剑上的血擦到白裙上，望着孚霄灿然一笑，“这件白裙子太素了，我很不喜欢，今天就用你的血来把它染红吧。”

　　“梵七想杀我的原因，我知道，可是你大月楠芜非杀我不可的理由是什么？还有啊，你一直喊我颜恒，在杀我之前说说吧，颜恒到底怎么招惹你了，让我做鬼可以，别让我做冤死鬼。”孚霄横袖擦了擦唇上的鲜血。

　　“转世轮回真好啊，喝一碗孟婆汤就可以将那些痛苦，那些罪孽忘得干干净净。”大月楠芜似乎在冷笑，“颜恒，两千年了，你可知这两千年我是怎样过的？！”

　　孚霄诚恳回答，“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你这两千年是如何度过的。现在我只想知道颜恒，只想弄清楚和他有关的事情。”

　　大月楠芜扬了扬手中剑，试探性地询问，“司空卿那厮就一点没跟你提过颜恒？”

　　“司空卿……此事和他有关？”孚霄突然想起之前所言，玄冥是他在神界的名字，而司空卿是他在人界的名字。

　　孚霄隐隐觉得不好。

　　“自然和他有关，我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就是拜他所赐！”大月楠芜突然发作，周身怨气暴涨。

　　余光瞟见梵七坐在沙发上，阮宁宁枕着他的腿沉睡。梵七懒靠着沙发，一只手揽着阮宁宁的腰，另一只手把玩着阮宁宁的头发。

　　模样慵懒，心情大好。

　　“两千年，我是大月王朝最尊贵的公主，司空卿是当朝丞相的独子，我们才子佳人，大好姻缘，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哑巴的出现，一切都变了！”大月楠芜的目光越发狰狞，怨气涌动间，周围之景大变。

　　一道刺眼的亮光向四周泛滥开去，孚霄下意识地抬袖遮挡眼睛。缓了片刻，孚霄放下右手，却发现自己身处热闹的街头。

　　周围人来人往，行人穿体而过，缓了须臾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大月楠芜的记忆。孚霄随着拥挤的人潮行了片刻，一阵怒骂在前方人潮中炸开。

　　孚霄赶过去一看，一名生得秀气的书生处在人群中央，那张脸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他应该就是大月楠芜口中的颜恒了。

　　颜恒周围摆着许多字画，山水画、花鸟画应有尽有。而此刻站在颜恒面前的男人一脸□□，看其穿着打扮，应该是本地的富家公子。

　　“小哑巴，几天不见你又聋了吗？本公子叫你过来！”这富家公子握着折扇，态度跋扈。

　　颜恒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最后万般不甘地往前走了两步。富家公子用折扇挑起颜恒的下巴，此举实在轻挑，颜恒抬手打开折扇。

　　“哟，还有几分脾气嘛，本公子喜欢。”富家公子不怒反笑。

　　颜恒觉得不妙，转身就去收字画，想要离开。这富家公子使了个眼色，他身后的家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颜恒扛上就走。

　　颜恒使劲捶打家仆的后背，奈何他生得孱弱，两只手腕并在一起还没有家仆的手腕粗。

　　围观人群有心帮忙，却没有这个胆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颜恒被扛走。

　　颜恒急红了脸，可是一个字都喊不出，慌张之际，颜恒抬手拔下头上的木簪猛扎家仆的后背。

　　“啊，痛！”家仆嚎了一声，下意识地将颜恒扔在地上。

　　这一摔，摔得颜恒头晕眼花。富家公子上来就抢木簪，颜恒侧身一躲，踉跄起身，刚走两步，富家公子便按住他的肩膀，将其拉回来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一掌，实在响亮。

　　富家公子大骂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回府以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颜恒站不太稳，求生的欲望促使他努力往前走。双脚沉重，眼前的人越来越多，冷不防，家仆猛踹一脚。

　　颜恒径直往前摔去，没有等来预想的疼痛，颜恒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周围众人齐齐拱手，“司空大人。”

　　司空卿垂眸看着颜恒，颜恒也看向司空卿。四目相对之际，那富家公子冷哼一声，“司空兄，今日怎么得空来街上玩了？”

　　司空卿扶着颜恒，“正巧路过。张文君，你在这青天白日欺压百姓，不怕这事儿传到你爹耳朵里，传到君上耳朵里么？”

　　张文君用折扇有节奏地拍着自己的左手手心，“是这哑巴冲撞我在先，本公子教训一下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又怎么了？”

　　颜恒急急摆手，以证清白。

　　司空卿按住颜恒的手，复又抬眼，“要不要把他带到君上面前，让君上来评判此事？”

　　张文君脸色一沉，“司空卿，你今日当真要坏我的好事？”

　　“你府上禁/脔无数，何必还要为难一个哑巴？”司空卿淡然一语，没有半分退步的意思。

　　张文君咬了咬牙，眼尾颤了颤，“司空卿，你有种！”

　　撂下此话，张文君拂袖而去，那家仆亦是满脸不甘，临走时还瞪了颜恒一眼。

　　见张文君离去，颜恒拱手道谢。司空卿从腰间掏出一块白手帕，擦去颜恒唇角的鲜血，“回家去吧，以后尽量不要出现在这些地方，张文君不会善罢甘休的。”

　　颜恒摆手，又朝司空卿拱手，旋即折回字画摊，司空卿负手跟了过去，在一众字画里，他一眼就看中了一幅画像。

　　画中人身穿白袍，长发飘飘然，身后皓月当空，仿佛神仙临世。

　　见司空卿一直盯着此画，颜恒便将此画递给他。司空卿接过画仔细瞧了好片刻才道：“这幅画是你画的？”

　　颜恒点头。

　　司空卿眉头微皱，“你见过这个人？”

　　颜恒摊开手，在手心写字：梦见过。

　　“你梦见过这个人？”司空卿有些惊愕，惊愕以后就是不可思议。

　　颜恒诚恳点头，司空卿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摊手写着自己的名字：颜恒。

　　司空卿盯着颜恒看了片刻，复又将目光移到手中画像上，颜恒在手心写：此画赠予司空大人，答谢相救之恩。

　　司空卿并不言语，两道浓眉紧蹙。颜恒心里忐忑不安，暗道今日气运不好，一面苦叹，一面起身收捡字画。

　　收捡完字画，颜恒将走，司空卿开口道：“颜恒，等一等。”

　　颜恒回过头去，司空卿手持画像迈步向前，“你的画不错，我很喜欢。正好我最近闲来无事，想学一学画，不知你可愿意教我？”

　　颜恒伸手指着自己，满脸受宠若惊。司空卿点头，“对，就是你，你教我画画，银钱你要多少我便给多少，而且还管你吃住，你可愿意？”

　　扛着包袱的颜恒有所迟疑，拿捏不定。司空卿询问，“你还有什么顾虑？”

　　“家中父母无人照料。”颜恒在手心一笔一划地写着。

　　“这个简单，你无需顾虑，稍后我便差几个丫头前去照料。日后你要是想念他们了，随时都可以回去。”

　　颜恒拱手道谢。司空卿拿过他手上的包袱，“随我回府吧。”

　　司空卿走在前，颜恒紧紧跟在后边，两人皆不言语。步入丞相府邸，还没走到前院就听见一句娇媚的唤声，“卿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跟在后边的孚霄转眸一看，来者正是大月楠芜。

　　大月楠芜瞥了一眼颜恒，颜恒赶紧拱手施礼，大月楠芜娇声娇气道：“卿哥哥，这人是谁？一点礼数都没有。”

　　“他叫颜恒，是一个哑巴，还是公主见谅。”司空卿话语冷淡。

　　一听是公主，颜恒忙又施礼。大月楠芜瘪嘴不瞧颜恒，只挽着司空卿的手往里走。

　　大月楠芜生得美艳，说她是倾国之貌毫不夸张，双目深邃柔情，挺鼻薄唇，皮肤白皙身段婀娜。

　　颜恒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余生的噩梦都是由这样一位高贵又貌美的公主一手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