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夜晚奔去》海晏清河

16、第十六章

　　徐淼离得很近很近，仿佛从四面八方笼罩着汪壬川，那压迫感不止一星半点。

　　汪壬川突然慌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野兽看上的猎物，随时有可能被捉住锁在牢笼中。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感觉的徐淼，很陌生，不像平时那个温柔的他。

　　抬头对上徐淼的视线，里面的含义晦暗不清。

　　“怎......么了？”
　　汪壬川开口，气息声有点急促。

　　徐淼深深吐出一口气，起身的同时松开了握住的小臂，神色自然，笑着说：“你不是想偷袭我吗？”

　　“我哪有。”汪壬川也离开紧贴的镜子，“你突然这样吓死我了。”

　　“吓到你了？”徐淼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是想逗你玩玩，没想到你会被吓到。”

　　“没事，”汪壬川笑道，“只是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快。”

　　徐淼问：“我刚刚后背，怎么了？”

　　“哦，”汪壬川看着徐淼的脖子和下颚，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一点结痂的痕迹，他一字一句认真说道，“你后背，也有一道疤。”

　　徐淼看着汪壬川的表情，似乎算不上是开心。

　　“嗯，之前留下的，和这个一起。”
　　他稍稍侧过脸，方便汪壬川看得清晰。

　　汪壬川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这个疤痕，也是两人第一次谈论这个话题。
　　他一开始对徐淼有着刻板印象，觉得这样子的一个刺头身上没点疤做“功勋”，很不符合常理。
　　熟悉了这个人之后，他觉得，能让他留下这样疤痕的故事，一定不是一个值得炫耀的故事。这样的痕迹，如果用“功勋”两个字来衡量，实在太侮辱徐淼难以接近外表下这样一颗的温柔的心。

　　“疼吗？”汪壬川盯着徐淼的眼睛问。

　　徐淼的反应很平静，仿佛一切不是在他身上发生的一般：“伤口不疼。”

　　伤口不疼？那哪里疼？
　　汪壬川不敢问，但他还是想知道，这个结果的产生的原因。

　　“想知道吗？”徐淼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

　　汪壬川思考了几秒，问：“说出来，你会不开心吗？回忆这些。”

　　徐淼的眼睛慢慢闭上又缓缓睁开，最后还是诚实地回答：“会有一点，但是如果你想知道，我会说。”

　　“那算了。”汪壬川走得离徐淼近了些，“我的好奇心其实没那么强。”
　　他走到沙袋旁边的篮子，从里面拿出了两只拳击手套，“喂，”他用投篮的姿势单手投掷给徐淼，“接着。”

　　徐淼轻松地接住，问道：“你会打篮球？”

　　“对啊，”汪壬川又给自己拿了一对，自己戴上，“我打的还行，不过已经很久没打了，手生。”

　　“那有时间来？1 v 1solo怎么样？”徐淼也戴上手套。

　　“行啊，当然。”汪壬川朝自己比了个大拇指，“我，球场上的王者，曾经。”

　　徐淼戴上手套后在空中试了试，又敲了敲沙袋：“来吧？打吗？”

　　“......”汪壬川看着徐淼的阵仗，突然觉得有点怂，“打？谁？我俩对打？不会吧？”
　　“嗯。”徐淼笑着，比刚刚又多用了一些力气，打在沙袋上，沙袋偏离重心位置，缓缓摇摆起来，“不敢吗？”

　　“淼哥，你看我像能和你打架的模样吗？”汪壬川抱拳，“打不过打不过。”

　　“这会儿喊哥了？”徐淼又打了下沙袋，“不逗你了，来，打沙袋吧，挺爽的，试试手感。”

　　汪壬川轻轻碰了碰沙袋，触感很不错：“我还没打过呢，就这样打吗？”

　　“你就随心所欲，不要想什么，打就完事。”徐淼扶稳沙袋，站在旁边，“来，用力。”

　　“不会打到你吗？”汪壬川做好准备姿势。

　　徐淼肯定地说：“不会，来。”

　　汪壬川双手碰了两下，吐出一口气后将注意力集中在沙袋上。
　　他右手握紧，用尽全身力气，出拳。

　　啪——
　　沙袋受力高高扬起。

　　啪——
　　又一拳重击。

　　这个私密的空间内，汪壬川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好像他的视线逐渐变小，感官也逐渐消失，只有一拳一拳的重击提醒着他。
　　不去想汪建国，不去想妈妈，不去想钱，不去想任何压在他身上束缚他一切的东西。
　　汗水蒸发的瞬间，汪壬川似乎也得到了解脱一般，他的心很静，因为他只会想两件事。
　　打拳，和徐淼。

　　就这么无言地进行了二十多分钟，汪壬川觉得自己的胳膊好像再也抬不起来了。
　　他大喘着气，呼吸急促。

　　“累了？”徐淼扶稳了沙袋，防止伤到汪壬川，“歇会吧。”

　　“太累了……”汪壬川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胳膊好酸，估计明天废了。”

　　徐淼说：“我第一次打拳的时候也是，第二天拿不起筷子。”他停顿了几秒，看着浑身出汗的汪壬川，问道，“爽不爽？”

　　“确实爽，你没骗我。”汪壬川顺势躺在地上，“运动确实能让人心情变好，尤其是打拳，很爽。”

　　徐淼看着此时在自己面前丝毫不顾及形象的人，笑着从衣柜里拿出手机，威胁他：“别动。”

　　“干嘛？”汪壬川闭着眼。

　　徐淼不做声，调出相机，对准汪壬川快速拍了几张。

　　听到快门声，地上的人终于才反应过来，笑骂：“你他妈拍我？”

　　“嗯。”徐淼声音愉悦，“怕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滚，”汪壬川懒得理他，“你不打？两个小时呢。”

　　“今天不了，主要是带你来。不过……”徐淼话音一转，“你想和我对打的话，我可以奉陪。”

　　“下回吧，”汪壬川摆摆手，“现在的我，不是你的对手。”

　　徐淼收起手机，走到汪壬川身边，伸出右手：“起来吧，小心着凉。”

　　“嗯……”汪壬川声音懒洋洋的，废了点劲把手搭在徐淼的手上，语气里有他自己没察觉出的撒娇，“拉我，没劲儿了。”

　　而徐淼却听出来了，握着汪壬川的手，调侃道：“喊哥，喊了我就拉你起来。”

　　“啧，别得寸进尺。”汪壬川催促，“拉我。”

　　徐淼坚持：“喊哥。”

　　“哎，”汪壬川幼稚的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实话，我好像比你大吧？我降了一级。”

　　“是吗？”徐淼不承认，“大不大比一比才知道。内/裤穿的还习惯？”

　　“滚你的，又开黄腔……”

　　何止习惯，简直大了太多。
　　艹。

　　汪壬川意识到两个人的手仍然还握着，感觉有点奇怪，想收回去，徐淼却握得更紧了。

　　“拉你，别躲。”徐淼一只手用力，另一只手护着汪壬川，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洗澡去，别着凉。”

　　“好。”

　　徐淼听着水声不断传出，目光却紧紧盯着刚握着汪壬川的右手。

　　他的手不大，比自己的小，挺白净所以青筋的颜色特别明显。
　　一双特别好握的手。

　　靠着好朋友的身份，不怀好意的占着便宜。
　　徐淼鄙视自己，理智告诉他退后，但情感却来的汹涌。

　　越不过的界限，他不希望汪壬川发现，又期待他发现，那些话术隐瞒背后的一颗真心。

　　***
　　下午两人去教室的时候，意外的发现班级里没什么人，只剩班长杨飞还在收拾东西。

　　“杨飞，人呢都？”汪壬川放下书包问。

　　“嗷，就是不是快运动会了嘛，这会组织大家去走方阵，你和……嗯，徐淼，你们两个去吗？”

　　“不了。”徐淼直接拒绝，“运动员不是可以不参加吗？我腿也没完全好，也不去了。”

　　“没事，”杨飞解释道，“本来其实我们就把运动员排除了，然后考虑到你的情况，所以也就没算进去。”

　　“那下午不上课吗？”汪壬川又问。

　　杨飞回答：“下午不上，今天下午是整个年级联排，走个过场。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两个人在教室后面坐下，汪壬川还是觉得有点乏力。
　　“还是太累了，”他说，“下次我肯定不会这么用力，这胳膊受不了。”

　　“你跑步还行吗？”徐淼问道。

　　“昨天我稍微练习了一下，不过身体还是有点生，这几天加强锻炼，到运动会那时候肯定没问题。”汪壬川回答。

　　“那我到时候给你领跑？”徐淼忽然想到自己还没好完全的脚，“算了，还是喊加油吧，我怕我拉低你的速度。”

　　汪壬川也笑了：“是啊，你给我领跑，我可能要停下来等等你，不然一不小心把你甩丢了。”

　　“那你可要等等我，”徐淼靠在墙上，“我可不想被你丢下。”

　　“那肯定，毕竟我是你川哥，对吧弟弟。”

　　汪壬川的表情贼欠揍，但是徐淼却一点儿也不在意称呼的问题。

　　“行，川哥，可以吗？”徐淼拍上他的肩膀，“以后跟你混了，记得罩着我，别忘了。”

　　汪壬川很是高兴：“啧，这声哥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哦对，我俩到现在还没加过微信吧？”

　　“对。”徐淼点点头。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汪壬川还没来得及想过这个问题。。

　　“那我扫你？”汪壬川大大方方地拿出手机，正好趁大家都不在，可以不用避讳。

　　他点开扫一扫功能，对准徐淼拿过来的二维码。

　　网速有点慢，几秒之后，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个联系人。

　　黑色头像？
　　而且，明晃晃的名字下面只有“发消息”和“视频通话”两个按钮。

　　“卧槽，”汪壬川一下子反应过来，“你是，那个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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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