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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折 ...

  •   原本典君在一旁作壁上观,瞅着他们互相伤害,如今也忍不住凑上来,指尖轻巧地蘸了蘸案上摆的朱砂碟,反手将朱砂抹在蔻香粉颊上,笑道:“这才是花猫呢!”

      蔻香握住七耺锏,作势要给典君一下,典君侧身躲开了。见她满面朱砂,心中甚悦。谁料那边儿長君也抹了朱砂,蹭在蔻香的另一边儿粉颊:“来,对个衬。”

      蔻香道:“走,你们两个,我们出去打过。”

      恰好此时初九端着几盏寒针茶走进来,见房中三人一壁赏玩玄晶,一壁闹得欢喜,蔻香的面颊上还被抹了朱砂,看起来颇为有趣。

      長君笑道:“初九怎么来了?”

      蔻香搁下七耺锏,反手抓住初九的墨蓝玉珧纹衣袖,笑道:“嫂嫂,今儿我得告一状!你看他把我脸抹的。”

      偏偏長君还不放过,戏谑道:“我怎么了?初九你看,是不是相当喜庆?”

      初九自袖中取出一方随身带着的白缯帕,走过去,贴心地为蔻香将双颊擦干净了。

      蔻香抬眸,见初九赫然是一幅翩翩少年郎的模样,眼角眉梢还浸润着几分温柔,心中不免一动。

      她又往下看,映入眼帘的是初九锁骨上一痕红痣,便随口笑道:“啊,嫂嫂,你锁骨上还有痣!真好看!”

      初九收起缯帕,细细端详蔻香时,问她这一言,道:“再说不给你擦了!”

      長君听在耳中,虽说蔻香是自己的族妹,不免也有些顽笑意味的醋意,又蘸了朱砂,作势往蔻香粉颊上再抹:“谁许你看的?嗯?蔻香你找打?”

      初九将茶盏搁下,一壁为房中人分茶,一壁暗暗思忖,他们狮族子嗣繁多,彼此之间,关系也是亲密无间。不似在陵海,唯有自己和族姐,族姐还总是沉默寡言。

      長君作势要推搡她,蔻香则笑着躲,还趁長君不备,抹了满手朱砂,悉数蹭在長君脖颈上。

      那典君摇着锦扇,在一旁叹道:“哎,你俩真是,从小到大都互相伤害。”

      随后蔻香笑得在软椅上直不起身子,发间的石榴珠流苏步摇轻颤。

      初九只得又将那帕子取出来,为長君擦拭。

      他的指尖触及長君的肌肤,感受到微微暖热,直要透入自己的掌心。

      再顺着肌肤望上去,便看见長君那一双他万般熟悉的玄红眼眸,眸中是五分桀骜,五分风流。

      初九一寸寸地擦拭,同时感受到与自己结契乾元身上的滋味。

      不知不觉,初九感受到左手被長君握住了。

      長君先是轻轻吐息,随后在他耳边道:“不过,她说得对,你锁骨上的红痣,当真好看。”

      初九:“……?”

      随后,蔻香唯恐族兄再寻她的烦难,干脆借花献佛,捧一盏嫂嫂酿的茶,递给長君,笑吟吟地赔罪:“族兄,族兄我错了!不过,你也抹了我一脸,咱们都不吃亏。”

      長君一壁抚摸着初九的手,还在掌心划着圈儿,初九感受到酥酥软软的滋味,直传到心口。他一壁与蔻香道:“这是初九的茶,你怎么偷来了?”

      初九抬眸,在房中看了片刻,见得满墙笼柜上都摆满了長君收紧来的玄晶,皆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初九随口道:“我听锋刃说,你最近在收集玄晶,这是为什么?”

      長君笑乜他,道:“你猜。”一瞧见初九,心里便满满当当都是宠溺。

      典君笑道:“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因为你的乾元是只松鼠。”

      初九心道,你们狮族的人,当真会调笑。

      几日后,初九正在房中小睡,却被碧玺给踩醒了。

      他慵懒地支起身子,抬眼一望,便看到一团金灿灿的毛团儿,毛团儿的尾巴还悠闲地拂来拂去。

      初九自是哭笑不得,他伸手提起碧玺的后颈,把它悬空了:“你做什么?自己玩儿去。”

      碧玺委委屈屈地张开口,露出粉红色的舌头。

      初九这才心软了,将碧玺放在床下,自己继续睡下了。

      他睡到舒坦时,软软的金兔耳便幻化出来了,兔耳掩在枕边。看在碧玺眼中,它觉得疑惑,怎么爹爹凭空变出来一双耳朵?那耳朵还长长的,它看到了,便想……咬上一口。

      于是小碧玺再次跳上床,试探地蹭了蹭爹爹的兔耳,这一遭初九不曾醒来。小碧玺长牙不久,正是要磨牙的年纪,它咬住初九的耳朵。

      初九再次睁开眼,感觉到自己耳朵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于是,小碧玺的后颈,再次被初九不留情面地提起来了。

      “嗷。”小碧玺呲牙。尝试过吐舌头和眨眼睛,这一次,爹爹都没有心软,怎么也不松开。

      初九睡眼迷离,心忖,把这小金狮留在卧房当真是大错特错。他本该扔给未回的。

      “嗷,嗷嗷……”小碧玺发出可怜的声音。

      長君迈入卧房,便看见小金狮被初九提在空中。小金狮楚楚可怜,初九无动于衷。

      “怎么了?碧玺招惹你了?”長君随手将外套脱下来,只着暗碧伏羲纹中衣。他随手接过小碧玺,摸着被初九揪过的后颈。

      初九将身子埋进衾被,使唤道:“你,把它给未回,不许放进来。这小东西把我弄醒两回了。”

      小碧玺无辜地叫唤了几声,随后亲昵地蹭了蹭長君。

      長君含笑颔首,当真旋身而去,把小狮子递给未回。遂折回来,却看见初九又昏沉沉睡下了,眼眸半阖,朱唇微抿。

      兴许是因为坤泽修不得内功的缘故,初九颇容易乏累。而乾元与中庸自小修习内功,身子便好上许多。

      長君坐在一侧,望着初九的睡颜,蓦然间想起从前二人尚小时,在龟族学堂中,每至骑射课业,所有学生都得去拭技堂,除了初九,他等在房中便是。拭技堂里,夫子们对他和映雪二人的期望格外高些,只因他二人是乾元之身。

      日常的一饮一食,一起一坐,旁人都格外照顾初九。更逞论是身为初九夫君的他和身为初九族姐的映雪。然而初九并不觉得理所应当,他曾私下说过:“你们都在保护我、怜爱我,是因为你们心里都歧视我。因为我是个坤泽。”

      如此想来,初九更有几分值得心疼。

      長君在心中叹气,伸手为初九紧了紧湖青缂丝衾被。

      一个月后,映雪在陵海得了闲暇,便腾云至仉山陪伴初九。

      翠烬与青缗跟在映雪身后,几人行至南帷殿。映雪拢住深碧色的流云广袖,微回首,低声问道:“给二公子的如意糕,你拿得小心些,莫磕碰了。”

      青缗低眉应道:“是。少主放心,如意糕还完完整整地端在奴婢手里呢。”

      映雪知晓,初九喜欢吃西瓜,她便唤人将薄荷霜酿的瓜瓤盛进如意糕中,想来初九会喜欢。

      其实从小,映雪便在初九身上留了许多心。如今与他在宴上有龃龉,是她对不住他,更是愧怍。

      映雪带人踏入南帷殿,便有守门的小厮倾身作揖。彼时未回正守在一棵杏树下,见映雪,忙道:“奴才见过少主。少主如何得空儿来了?”

      她微微侧目,颊边一缕碎发迎风吹起,红唇启开:“初九呢?在睡?”

      未回赔笑道:“哪能啊,少主,您往这儿来。”随后引路而去。翠烬为映雪提着长裙摆,青缗端着如意糕,跟在身后。

      亭廊中却不知有初九一人,他身侧还守着一个明黄锦裙的狮族女子,映雪抬眼而望,看出那女子的原形乃是一只白狮。

      蔻香脑后一左一右绾着一对儿垂云髻,饰以黄蕊与青碧玺,显得面容饱满又白腻。细细看去,她怀中还抱着什么,随后探出一团儿金灿灿的毛团儿。

      映雪心中一动,她早就听闻初九诞下一个中庸狻狮,名唤碧玺。可惜之前一直未有机会见到。

      “族姐。”见到映雪,初九颇欢喜地抬眸,“你怎么来了?快坐。”

      在龟族听学时,蔻香与映雪有过几面之缘,她向来觉得这个乾元冷若冰霜又韵致天成,仿佛天生拒绝人亲近一般。

      蔻香蓦然想到,映雪背叛过自己的嫂嫂,正是因为她,自己的兄嫂方分隔两地,因缘都险些断了。不由有几分不自在。不过转念一想,事已过去,何必再拿出来徒增烦恼,且与自己又不相干。如此想来,蔻香含笑直起身子,行了个平礼:“蔻香见过映雪姑娘。”

      映雪亦循着礼数,行了平礼,嗓音如寒霜凝露:“蔻香姑娘好。”

      未承想除了二公子,还有旁的客在。终究是青缗伶俐,先将如意糕分了给蔻香,再分给初九。

      初九身子孱弱,哪怕是在这初秋时节,肩上还披着丝氅。

      映雪问道:“这便是碧玺?”

      初九尝了口如意糕,发觉里头是熟悉的瓜瓤馅儿,心中登时一软。他轻声道:“这是族姐第一回见碧玺罢?族姐抱一抱它。”

      蔻香将小碧玺递给映雪,笑道:“请。”

      小碧玺亦可感受到,映雪是乾元,身上自有一阵不容拒绝的压迫感。它不似在旁人怀中那般肆无忌惮,反而有些拘谨,抬起玄红色的眼眸,防备地端详着映雪。

      映雪摘下冰琉璃银护甲,方小心地摸上碧玺的皮毛。

      须臾后,她低声道:“这毛色与初九相似。”

      小碧玺试探地伸出粉舌,舔了舔映雪的指尖,又将舌头收回去。

      蔻香笑意盈盈:“呀,不过眼眸和耳朵像我族兄。”

      随后,小碧玺跳下映雪的膝头,蔻香想去抱它,可它仿佛是不愿见人了,撒开短腿逃到一颗杏树下,不见了踪影。杏树枝叶轻摇,花瓣簌簌落了满地。

      初九看着映雪,见她眉目间的悒郁少了些,眼眸澄澈,因笑道:“姐姐忙完了?记得来看我了?还是只记挂着我的小碧玺?”

      蔻香饮了口琥珀似的桂花酒,笑谑道:“嫂嫂整日说我们腻在一起,独你离家远。今儿你的族姐也来了,咱们算是齐全了。”

      映雪轻声道:“记挂你。也记挂碧玺。”

      初九与蔻香道:“桂花酒,分我些。”

      蔻香把玩着酒盏上的银丝流苏,笑道:“这可不成。嫂嫂你不能喝酒。”

      听闻初九不能饮酒,映雪便留了心,唯恐他是不是罹患自己不知晓的病症。惑道:“劳烦蔻香姑娘,我族弟是身子不好?”

      蔻香又为自己倒了一盏桂花酒,自斟自饮:“你宽心,非是你族弟身子不好,你也知晓,他是坤泽,饮酒多了总不好。喝酒,倘若让我族兄知晓了,又该说我浑闹了。”言罢,蔻香亲自斟了一盏酒,唤侍立在身后的苜蓿送过去。

      映雪颔首道:“多谢。”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碧·爹不疼父不爱·玺:我太难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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