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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回 ...

  •   闻言,初九觉得,長君的语气虽然温柔,但是哄他像哄稚子一般,使人听在耳朵里,不甚欢喜。

      初九的语气不免硬了些:“我能被谁磕着碰着?你只放我回去罢。到了陵海,宽慰几句我父王我姐姐,我便回来,又少不了什么。”

      伺候在殿外的曲觞和未回隐约听着初九动了怒,两个人连忙屈膝跪下,劝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初九觉得,自己这个少主夫人做的着实不甚舒坦。如金丝雀般被人束缚着,连身往何处,都做不得主。

      他心知肚明,也不能全怨長君。谁让自己身为坤泽,没有法术自保。

      長君自小被人宠着顺着,甚少有什么是不合心意的。听他如此言语,火气也是烧上来了,竟一把握住初九的肩,中气十足道:“我不许你去,你便在南帷殿里待着!”

      初九将信笺往桌案上一放,随后往外走去。

      長君也不肯服软,疾行两步,不顾挣扎把他抱在怀里,然后将人硬生生扔回榻上。

      无论是長君的曲觞,还是初九从陵海带过来的未回,两个人见少主和夫人彼此置气,谁也不敢上前劝,又唯恐他们闹得更僵。曲觞和未回不敢劝,底下侍奉洒扫的粗使小厮们更是不敢。

      于是,在卧房里,初九斜躺在榻上,長君立在床边,一动不动。两个人谁也不说什么。

      長君想,自己这是在竭力保护他,他怎么就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坤泽的身体柔嫩,不比中庸和乾元,难不成初九他不知道?

      过了须臾,初九从床榻上起来,掀开鸦青帘帷,抬眸望了一眼長君,随后头也不回地往外头走去。

      一直以来,初九的性情都是活泼随和的,長君万万料不到,他今日缘何如此坚定。

      初九走得甚急,便是贴身服侍的未回也不敢拦住他。長君只得跑过去,强势地攥住他的腕子:“罢了!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去便是!”

      初九微微蹙眉:“你在狮族事务烦乱得很,如何能扔下?”

      長君切齿道:“我有什么法子?我不能放任你一个人离开狮族。”

      “我何曾是一个人了?那么多服侍的人跟着。”

      長君立在原地须臾,终于爆发了似的,把他扛上肩头,又重新送回去。还亲手把卧房的紫檀画屏门扉关上。

      哪怕有人跟着初九,長君还是觉得不放心。

      龙族与鹿族对峙着,百兽族的关系错综复杂。而蛇族还有个溯皎正觊觎着他。初九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香喷喷的坤泽,人人都想要得到。

      听闻長君说要抛下族中事务陪他回去,初九蓦然觉得,自己也有错处,性子太倔,恰又过了那气头,心思便慢慢回转过来。

      他叹道:“罢了,我等你忙完,再回陵海也不迟。”

      方才险些对初九动粗,長君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不甚妥帖,因心中微微愧疚起来,温柔地吻了吻他的额角:“你不生我的气了?”

      初九认真道:“从此时开始,咱们两个谁都不准再闹了。”

      長君带着初九回到陵海,是在半月后的寒露时节。

      龙王自然是按规矩,在东翮殿设宴款待。筵席上,龙王和長君一壁饮酒,一壁攀谈起来,从两个人的婚后生活说到如今百兽族的情势。

      初九想他族姐想的紧,趁父亲和夫君不注意,逃了席。连未回都不带着,一个人往族姐的安意殿走去。

      一路上,奉宴把盏的小厮们频频路过,任谁也要多看一眼这成婚后归宁的二公子。只见初九一袭青碧色长衣,以白锦缎腰封束住纤细的腰肢,腰间坠着一方烟灰色玉坠流苏。他青丝垂至腰际,不束不绾,越发显得肌肤白皙,眉目清隽。

      这坤泽,天生便是勾人。

      安意殿里,映雪坐在桌案前,对着满桌文书。龙族的折子都是以雪浪宣纸写的,白生生堆在一起。

      见到映雪,初九心里熨帖了些,他唤道:“族姐!族姐想我不曾?”

      有的人,只要在身边,哪怕什么都不说,初九都觉得安心。映雪便是如此。只要初九看着她,心里便是稳的。

      映雪将蘸了墨汁的珍贝斛笔搁下,偏头看了初九一眼。没有说想他,也没有说不想他。

      初九习惯性地坐在映雪身边,望了望族姐。

      映雪还是一袭白裙,银护额上镶嵌着浑圆的南珠,耳坠则是一对水润的芙蓉雕纹翡翠,整个人出尘而淡漠。倒不像是真实存在的,像一抹轻烟。

      “族姐,你方才想什么呢?”初九偏头,端详着她的文书。

      映雪微微颔首,将自己身前的那一折文书往初九那边推了推,示意他自己看。

      原来是自古以来,陵海都有一群无族可归的散仙。其中有珊瑚、有鳜鱼、有钳虾,甚至有烛龙。散仙们居无定所,便常常在陵海惹是生非。叙善权衡了几个法子,都觉得不妥。便命人把这一折文书送到映雪那里,让她想法子。

      其实,映雪倒也不是想不出法子,她是根本不愿意想。因为她不想管。她对这世上大部分事情都不感兴趣。

      “你为这个烦心?”初九又细细看了一遍文书。那些散仙里,其中有灭族的残孤,有被其他大族逐出去的,还有些逃难到陵海的人。

      片刻后,初九整理了思绪,他提笔运墨,以朱笔在文书上开始写字。倒不如先将那些散仙收归龙族,为其所用。让他们去做殿外的粗使小厮,又能解决了乱患,又能向百兽世家展示了龙族的仁厚。既然是粗使小厮,也不至于踏入内殿,扰乱龙族的秩序。

      待他写完,只见映雪托腮在一旁,神游天外的模样。初九把文书递过去,笑道:“还请族姐为我判一判,这样成不成?”

      映雪接过去,看了一眼,直接拿过去她的冰玉银龙玺扣上去,留下个朱砂红的玺印。

      成不成?在映雪这里,怎么着儿都成。

      待初九回到筵席上时,長君已经喝得半醉。坐在龙王宝座上的叙善也是应酬到疲累,半撑着身子,任身边的贴身侍女为他揉着额角。

      長君不顾是在宴上,肆意地夹起一筷子云腿扇贝,亲昵地喂给初九:“跑到哪里去了?嗯?我等你好一会儿。”

      到底是在父王面前,初九多少有些羞窘,连忙咽下去,低声道:“我还能上哪儿,不过是寻我族姐说话去了。你感觉如何?可醉得厉害?”

      長君将他抱在怀中,阖目淡淡道:“不妨事。”

      叙善在宝座上看着,觉得長君举手投足都是紧张初九的模样,琴瑟相调,心里头也放下心来。由于長君的性子有些桀骜不驯,年长的前辈都有些不喜欢。

      他暗忖,初九作为一个坤泽,嫁给自己想嫁的乾元,也算是有个好结果了。

      而映雪,还是孑然一身,形影单只。

      叙善望了望初九,道:“既然嫁了人,初九,往后你便好好儿服侍狮族少主。莫再如往常,只知顽闹。”

      長君抚着初九的身子,亲昵模样在长辈面前做得也是行云流水,他含笑道:“父王说哪里话,只要初九欢喜,便是怎么顽闹也无妨。”

      叙善心里,还是有些看不上長君的性情。

      太过意气扬扬。甚至有些无法无天。觉得天下人都要顺着自己。行事上也不够沉稳。可惜他中意的映雪,初九却不中意,偏偏中意長君。

      初九端起一盏杏仁春茶,微微抿了一口。

      長君低声道:“见到父王和族姐都安好,终于是放心了?”

      初九颔首,回忆起当日在南帷殿自己言语孤倔,暗自责怪起自己来了。

      長君顺势与他十指相扣,低声道:“往后想要回陵海,我陪你来。你千万莫一个人走出去。”

      初九抚摸着杯壁的霜青冰裂纹,私语道:“你也太小心了,我又不是玉做的,还怕人偷了去。”

      長君道:“怎么不是玉做的?只怕旁人不把玉偷了去,也要把你偷了去。”

      筵席后,長君带着初九回到狮族。

      映雪那边,她果真把初九写的文书交给龙王。龙族按照初九写的法子,自上而下实行下来,却是大有成效。那些散仙大部分归顺了,至于那些不曾归顺的,也孤掌难鸣,作不起乱来。

      如以一来,陵海四周,便安稳起来,东风入律,河清海晏。

      映雪偶然想起来这桩事,不问寰尘的心不由涌起几分喟叹,初九明明是胸有丘壑的,偏偏身子是个坤泽,不能自主。他看似受尽恩宠,实则也是悲苦。

      转念一想,谁又不悲苦?是自己不悲苦,还是叔父不悲苦?还是自己死去的父亲不悲苦?

      这些年来,長君的行事作风,映雪也看在眼里。虽然二人并无私交,同窗多年,连话都不曾讲几句。最亲近的接触,也不过是比试内功那一句客套话“请赐教”。

      映雪觉得,長君是完完全全和自己不同的人。

      虽然他们都是乾元,但是论起性情,分明是两个物种。

  •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两口吵架啦。
    继续求评论呀!你们给了评论,我更新得才有劲儿(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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