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卧室门能穿越》沈昭南

9、民国

　　自从知道了穆大帅准备盗墓，纳兰晖就经常到政府机关，大帅府，以及城里最大的酒店外逛逛。
　　果不其然，让他找到了阿欢所说的那几个洋鬼子。之后，他又施了隐身术跟在他们身后探听消息。
　　纳兰晖阻止不了他们的贪婪与私心，但他准备看看他们能从墓里盗出什么。如果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他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截下这批宝物，毕竟他的仙府装下这批财宝可是绰绰有余。
　　就在他在街面上走动，监视大帅府和洋鬼子动向时，他注意到了一个孩子。或许不能称之为孩子，而是十五六岁的少年。
　　“瘸子！”
　　“傻子！”
　　“怪物！”
　　一群小孩拿着石子打向角落里的一个断臂人，断臂人把头深深低下，沉默的承受着这群孩子的恶意。
　　直到这群孩子觉得没意思走了，他才略微抬起头，无神的目光看向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在这个混乱黑暗的时代，一片流弹，一场疾病，都能夺走一个人的生命，让一个家庭陷入谷底。
　　徐光宗，有着一个光宗耀祖的名字，事实上，他也一直是家里的骄傲。
　　他家在村里有不少土地，每年温饱之余，还能有些富余，算是一个小地主之家。
　　身为长房长孙的他，一直是家里的希望，早早就送他去上私塾，他也不负家中的期望，在私塾里名列前茅。
　　甚至先生还建议他到大城里的大学继续学习。
　　可惜这一切都在那天他随父亲到县城里卖粮结束了。
　　突来的炮火夺去了他的一只胳膊。
　　家中耗尽积蓄从阎王手中抢回了他的小命，可是没能拿回被炮弹打飞的胳膊，甚至他的一条腿还瘸了。
　　没了胳膊，腿还瘸的他一度消沉，最后，当他看到近乎哭瞎了眼的娘，因为后悔那天叫他一起去卖粮而憔悴不已的爹，更加苍老佝偻的爷奶，还有因为节衣缩食而变得瘦弱的弟弟妹妹。
　　那一瞬间，他知道，他该离开这个家，因为他已经废了，而养身体的药费早晚会拖垮这个家，他不能这么自私。
　　现在，他离开就好了，离了他这个废物，药罐子，他的家总会好过起来的。
　　可是，还是好不甘心啊，呵，下雨了吗？
　　徐光宗趴在墙角，任雨水打到他单薄的身躯。
　　我，就要死了吧。
　　恍恍惚惚间听到雨打在伞上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人打着一把黑色的洋伞蹲在他面前。因为要为他遮些雨水，而打湿了男人的肩膀。
　　“要跟我回去吗？”
　　是洋伞呢？他想着家里的蓑衣纸伞，只在城里的贵人那里见过呢，要回去吗？回哪里去呢？我这样的废人还有什么用处吗？
　　随便啦，他把手放在男人一直伸着的手心里，愿意带我去哪就去哪吧。
　　老师又在一个雨夜里捡回一个大阿欢哥几岁的少年，这个少年没了一条胳膊，身形单薄，可能是淋了雨，回来后就开始发烧。
　　老师又冒着雨去请了一位大夫，让那个大夫把了脉，开了几副药。
　　阿欢哥去厨房里煎药，阿希却到了老师的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纳兰晖道。
　　他一直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带回来阿欢哥和他，现在又捡了一个残疾的少年，还冒雨为他请大夫。他可是知道的一般雨天大夫都不愿意出诊，老师一定花了不小的诊费。
　　所以他问了，“老师为什么收养了我和阿欢哥呢？”
　　纳兰晖换掉湿衣服，正在擦头发，听了阿希的话顿了顿，他非常清楚阿希这个孩子非常聪明。他和阿欢一起启蒙，他的学习速度就是比阿欢快，虽说纳兰晖从他的言谈举止上就知道他受过教育，但即便如此，他教他新的知识他也吸收的特别快，常常能举一反三。
　　纳兰晖也从不小瞧从小在街面上讨生活的阿欢，他知道阿欢阿希对他有些防备，如今阿希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他已经开始接纳他了。
　　“这个时代是黑的，这片土地遭受着数不清的磨难，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微小的，所以我需要学生教授他们知识。”
　　“我有一位长辈说，知识能改变命运。我也总是认为学无止境，我教授我所会的给你们，再把你们送到学堂学习我所不会的，你们就拥有了更多的知识，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最后能不能改变这个国家的命运我就不知道了。”
　　“当然，你们就算做不到什么改变国家命运，但至少你们改变了自己的，不是吗？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就是这个道理了。”
　　“至于选择你们，是因为你们的眼睛里还有着希望、念想，你们不像街面上大部分人那样浑浑噩噩，再则你们的性情还是不错，我可不太想最后劳心劳力的养了个大坏蛋，白眼狼，不是吗？”纳兰晖微笑着对他说，他知道他能听懂的。
　　阿希笑了起来，改变国家命运吗？这可真是一个伟大的愿望啊，他也常常看报纸，看那些各界的大拿们讨论救国的方式。
　　在这个时代啊，总有一些人是傻子，是疯子，是指路明灯啊。
　　“我绝对不会是白眼狼的！”端着药碗的阿欢在门口说，他早就来了，只是一直没有出声。
　　“好好好。”纳兰晖让阿欢进来，“虽说我想着收学生，但贵精不贵多，再说我也没有家财万贯，养不起呦。”
　　阿欢红着脸说：“那我，那我以后少吃点。”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家里就他饭量最大。
　　“还是养的起你的，放心吃，身体才结实啊！”纳兰晖笑着说，“阿希也是一样的，放心吧。”
　　“今天接回来的那个孩子，如果他能留下来，以后他就是你们两个的哥哥了，以后要好好相处啊。”
　　***
　　徐光宗睁开眼，看着他不熟悉的屋顶，有些发愣。
　　“呦！醒啦！”
　　徐光宗看向出声的男孩道：“这里，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家，昨天是老师把你带回来的。我叫叶家欢，你可以叫我阿欢，你叫什么名字？”
　　自从下定决心离家，他就不再是光宗耀祖的徐光宗了，所以他说：“我没有名字。”
　　“没名字？那没事，我的名字就是老师取得，如果你想留下，可以求老师给你取个名字。”阿欢说。
　　“你醒了。”阿希端着一碗白粥走进屋子，“你现在身子虚，老师特意给你熬了白粥。”
　　“这是叶浩秋，你可以叫他阿希。阿希和我都是老师收养的孩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徐光宗喝了粥，便去找纳兰晖，请他取个名字。
　　“名字是可以取的，但你确定要留在这吗？先说好留在这没人会多给你优待，这个家里不论是做饭还是打扫都是我们三人轮流做，你来了也得做家务的。”
　　“我，我的胳膊。”徐光宗黯然说道。
　　“没了右胳膊，你不是还有左胳膊吗？”
　　吃饭时，徐光宗不甚熟练的用左手拿筷子，夹也夹不住饭菜，掉了满桌子。洗碗时打翻了水盆，摔碎了碗筷。
　　看着厨房里的狼藉，徐光宗不禁悲从心来，看来，他真的就是一个废物啊。
　　阿欢不忍看他如此狼狈，想帮他一二，却被阿希拉住，摇了摇头。
　　纳兰晖把碎片捡到扶正的木盆里，说：“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孰能生巧，难道人生来就是右手会写字干活的吗？如果你不能独立生活，之后又该怎么办呢？难道让我养你一辈子？让阿欢阿希帮你一辈子？”
　　纳兰晖看他只低头不说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也是读过书的，这样的道理会不懂？你难道真的甘心一辈子就这样了？延川，延川，我便为你取名延川，就看你到底是向河上走，还是向河下走了！”
　　徐光宗垂头，左手握紧拳头，在心中自问，现在有人想拉自己一把，自己难道不应该心生感激吗？就像老师所说的，我也厚颜称他为老师吧，这么多年的书是白读了吗？
　　“多些老师赐名，我就叫叶延川了。”徐光宗，不，叶延川抬头直视纳兰晖的眼睛说。
　　从今往后，就没有徐光宗了，他要用叶延川的名字活出自己新的人生，他也要向河上走，再也不走下坡路了。
　　那之后，他便努力做好家务，打理自己的衣物被褥，慢慢来总是可以的。
　　每天用左手练习写字，虽说很难，但也就当是再练一遍字。闲暇时间翻阅老师的书籍，若是阿欢有什么学习的问题，不想劳烦老师，也会向他询问。
　　怎么说他也读了这么多年书，教他一些启蒙的问题还是可以的，倒是阿希，很是聪慧，虽然只有十岁，但他学习的东西有些自己也不会。
　　唉，亏他从前被学堂里的老师夸耀，有过一点沾沾自喜，看来还是俗话说得好，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既已经留了下来，那他们便是一家人了，他还是他们三人中最为年长的，如果不能帮到他们，也不能拖他们后腿啊。
　　说起来，在家时他就是家中的老大，底下一堆弟妹。不知道老家的爹娘，家人们可还安好？
　　虽说现在他是衣食无忧，但总是惦念家里人的。可是他现在是老师养着的，又哪有脸面接济家里呢？
　　家中爹娘正是壮年，爷奶不曾分家，与叔叔婶婶生活在一起，劳力众多，还有田地。没了他这个拖油瓶总是能过下去的。
　　不过，身为现在的家里面的长子，他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或许应该找个赚钱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