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玉梦）》带着风筝去流浪

38、雨夜

　　顾晓梦不敢看过去，生怕又向上一次一样，被戴笠的间谍背叛，直接捅到了王田香那里，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若是真的被暴露出来，哪怕有不在场证明也会被怀疑。
　　她忐忑地等待最终的结果，又不免想起李宁玉，如果是李宁玉又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实际上何松原并没有供出顾晓梦的名字，也没有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这让顾晓梦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人嘴还是很严。
　　平地一声惊雷，远处炸空一声巨响，就像炸在了顾晓梦的脑海里，她觉得耳边嗡嗡直响，大脑一片空白，那种不祥的预感呼之欲出。
　　宴会厅所有人共同一震，隐约又听到数声枪响，前有张司令被刺身亡，后有不知名的枪声和爆炸声，杭州城不再平静。
　　三井下令，何松原被带回了特务处，由王田香亲自审讯，他本人将带人去查枪声的事。
　　赵小曼被金生火安排人送回了家，顾民章亲自来接顾晓梦去回顾家。
　　夜里突然电闪雷鸣，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顾民章看到心不在焉的顾晓梦的时候担忧地问道：“晓梦？你怎么了？”
　　顾晓梦摇了摇头，怔然道：“爸爸，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顾民章深深地看着她，安慰道：“别担心，回去好好休息吧。”

　　刚坐进车里，瓢泼大雨便从天而降，杭州多少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车窗外张司令的府邸灯火逐渐消失，就像黑夜里湮灭的灯火，星星点点，直到燃烧殆尽。
　　拐过一条街，不少人围在那里，都是穿着日本军装，似乎在清理这什么，雨夜里，隐约有一个熟悉的背影现在不远处，心念一动，顾晓梦连忙让顾民章开过去。
　　等凑近，车灯影子照在那人身上，雨水反光得刺眼，那人身上昂贵的西装早已湿透，眼镜上也布满雨水，整个人如同落汤鸡一般站在大雨中纹丝不动，直到顾晓梦喊了他一声。
　　“老潘？”
　　那人似乎突然惊醒一般，回头看向她，顾晓梦打着伞下车，这才看清楚，原来不远处军队那边是在处理一辆已经被烧得剩下残片的汽车，军队手电筒通明的照射，只看到三井凝重的表情。
　　顾民章下了车，看到这场景深吸了一口气，不远处还有几具尸体，在雨水的冲刷下血液已经流尽，只剩下狰狞的死亡面孔。
　　有一具尸体似乎有些眼熟，顾晓梦一时间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一个穿着墨绿军装的高大男人突然怒吼了一声，顾晓梦认出那是吴志国，吴志国正在因为什么事发狂。
　　他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
　　顾晓梦怔了怔，心里有种落空的感觉，潘汉卿缓缓走到她的面前，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男人的力气捏得顾晓梦生疼，可是顾晓梦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看着潘汉卿嘴一张一合的说话。
　　“记得她说过的话，牢牢地记住。”
　　大脑嗡嗡作响，似乎雨声都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顾晓梦茫然地看着脸上充满担忧的顾民章，顾民章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现在的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世界似乎开始发出光芒，在她的眼前如同万花筒，剧烈的转动起来，将她狠狠地抛入绝望里，冰冷刺骨的炫目就像一根根针，狠狠地扎在眼睛里，身体上，心里。
　　回过神来，她的伞不知何时已经被扔到了地上，自己衣服也湿了不少，冷冷的贴在皮肤上，她感觉好冷。
　　紧紧地抱住自己，她不敢去看那片残留的东西，她这才想起来，其中一具熟悉的尸体，不就是她亲自送走李宁玉时车上的那个陌生司机吗？
　　这时三井走过来对狼狈的潘汉卿说道：“车上有一具……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女尸，穿着李……李宁玉的衣服。”
　　他似乎也不愿意相信，表情满是失望，还是说了一句节哀，潘汉卿颤抖地跪在地上，这个平日里高大的男人此刻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远处的吴志国跪在一具焦黑的尸体旁，那是一个失去灵魂的野兽。
　　顾晓梦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顾民章沉痛地把女搂进怀里。
　　她还记得李宁玉说过一句话：“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对你的说的话，除了我以外。”
　　她怎么会相信那具尸体是李宁玉呢？绝无可能，因为玉姐是绝对不会骗她的。

　　“另外，那个司机的还有其他几具尸体已经确认了，都是军统的间谍。”三井笃定地说道，“他们的尸体都有证据。”
　　军统。
　　听到这个名字，顾晓梦险些跌落在地，顾民章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心疼地扶她坐回车里，三井没说什么，拍了拍潘汉卿的肩膀，表示惋惜。
　　顾晓梦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民章，顾民章明白她在想什么，可是此时此刻他无法安慰顾晓梦。
　　怎么会是军统，顾晓梦不相信，戴笠答应过她，只要她配合小松刺杀张司令，就会特许保护李宁玉，怎么会派人杀了她？
　　顾民章沉重地看着不远处跪在地上的吴志国，日军将尸体回收检验，并且现场进行了采集，潘汉卿依然在雨中纹丝不动，三井叹气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