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四季花开终不悔》观山落

5、有缘相聚

　　第五章：有缘相聚
　　镜湖派被灭门的消息，如同江南春日里的微风一般，很快便传入了各门各派的耳中。当五湖盟的人赶到镜湖山庄时，早有另一波江湖中人抢先一步到了镜湖山庄。
　　这世间，人心难测，人性却意测，贪欲无及，人之本性。莫蓠翘着二郎腿，躺在屋顶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口中念叨着：“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样平静的好日子怕是到头喽！”
　　“你可让我一阵好找。”九卿推开窗冲屋顶喊道：“好好的床不睡，非喜欢躺屋顶，以天为被，地为铺，也不嫌膈得慌。”
　　莫蓠审了个懒腰，不急不慢地说道：“难得天气不错，上来晒会儿太阳，往后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这般惬意时光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九卿的眉心一紧，身手灵巧地翻身上了屋顶，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说过不会插手琉璃甲的事，为何突然改了注意？”
　　莫蓠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我确实说过不插手琉璃甲的事，却没说过不能做些别的。”
　　“你想做什么？”九卿目光如炬，一动不动的盯着莫蓠。
　　“做什么？自然是做些有意思的事，给这些江湖豪侠门添些乐子了。”莫蓠笑道。
　　“看样子，不管我说什么，都是拦不住你了。”九卿叹了口气，“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懂得明哲保身，没想到也是个夯货。”
　　莫蓠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却有着必须要趟这滩浑水的理由，不为琉璃甲，而是为了心中重要的人。
　　“九卿，你听说过容炫吗？”莫蓠懒洋洋地躺在灰瓦上。
　　“容炫？”九卿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却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你没听过他吗？”莫蓠微眯着双眼，“他啊——可是二十年前曾名闻江湖一代大魔头。”
　　“既是魔头，想来定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九卿随口说道。
　　“十恶不赦？”莫蓠嗤笑一声，嘲讽道：“不过是个痴迷武学的笨蛋罢了，哪里算得上是什么魔头。”
　　“五湖水，天下汇，武林至尊舍其谁？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如今这江湖上人人都恨不得争上一争的琉璃甲，便是出自容炫之手。”莫蓠看着楼下一个个手持刀剑，行色匆匆的江湖客，缓缓说道。
　　九卿惊愣了半晌，望向莫蓠，开口道：“竟然是他！那传闻中的天下武库……也是由他所创？”
　　“没错。”莫蓠正色道，“传闻容炫将一生搜罗的武学全都藏于其中，而打开武库大门的钥匙，正是琉璃甲。”
　　“既然如此，那咱们不防也参上一脚。”九卿狭长的凤眸微眯，眼珠滴溜的转着。
　　莫蓠笑道：“怎么，现在不嫌那山芋烫手了？”
　　“自然是嫌的。”九卿弯了弯嘴角，“可有钱不赚是傻子，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为何不干？”
　　“那你可得小心了。”莫蓠睁开眼，“江湖这么大，可不止一人相当那黄雀。”
　　九卿闻言，点了点头，看向莫蓠的目光不禁带着几分疑惑：“说来也是奇怪，你就不求名，也不求利，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
　　为何？莫蓠立起身，凑到九卿耳畔低语道：“佛曰，不可说。”
　　她这辈子藏了不少秘密，其中最大的秘密便是关于老温和阿絮的，多年了一直埋藏在心底，从未宣之于口。
　　这些年，她在江湖上东奔西走，暗暗打听当年有关容炫之事，除了得到魔头二字，便再无所获，令她一度消沉。
　　不过以她儿时的记忆，能够让甄如玉和古妙妙夫妇如此推心置腹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维护的人，容炫定然不会是他人口中穷凶极恶之徒。
　　“唉，你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九卿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可千万别学那泰山派的牛鼻子老道傲来子，收留了丹阳派遗孤，那就是一个大麻烦，谁碰谁倒霉。”
　　陆太冲和张玉森倒是两个难得的聪明人，怕是早就猜出五湖盟内有鬼，只是不知这鬼究竟是何人，才会出此下策，宁可将琉璃甲和弟子，儿子托付给他人，也不愿托付给五湖盟。
　　莫蓠心中想着，口里却故作不知，说道：“是吗？
　　“说来也是奇怪，丹阳派不是向来和五湖盟同气连枝吗？为何陆太冲临死前却将自己的弟子和琉璃甲托付给了他人？”九卿觉得甚是诧异。
　　“确实如此，以你的聪明，猜不出其中的缘由？”莫蓠侧了侧身子，问道。
　　九卿看了看莫蓠，皱着眉说道：“缘由……都说五湖盟五子感情深厚，可比手足，能让陆太冲做出如此选择的，怕是只有一个原因，他们五人间的感情怕是早就不复当初了。”
　　“是啊，能够让他们五人心生嫌隙，怕又是一个江湖上不为人知的秘密。”话是这么说，可莫蓠的脸上却不见半分欲求不解的遗憾，倒是隐隐透露出几分兴奋。
　　想到这儿，不得不说陆太冲交友的眼光不错，敖来子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也是在这茫茫江湖之中，为数不多没有被琉璃甲迷了眼失了心智的人，只可惜，这样的一个人终是难逃命丧鬼谷恶鬼之手的结局。
　　若是放在十几年前，莫蓠还未见识过这江湖之时，定然会十分欣赏敖来子这般如松如柏之人，可如今这份欣赏之中却带着一丝嫌弃，松柏虽然高洁，可不知变通，又有什么用呢？
　　“九卿，让人暗中盯着傲来子等人，必要的时候出手帮上一把，小心些，千万别暴露了行踪。”莫蓠吩咐道，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傲来子自己了，希望他聪明一些，把手中那烫手的‘山芋’赶紧丢出去，不然，即便帮了第一次，也难帮第二次。
　　“帮那牛鼻子老道？”九卿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这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菩萨心肠了？过去她可从来不会如此这般滥好心的。
　　“去做吧，就当是行善积德了。”莫蓠讳莫如深地说道。
　　“知道了。”九卿点点头，起身离去交代莫蓠吩咐的事。
　　莫蓠闭上双眼，即使带着人皮面具，已经难掩眉宇间的那股疲惫，想起这些年来自己东奔西走所做的一切，她忽然开始有些厌恶起了自己……
　　“这双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染满鲜血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思绪也逐渐飞远。
　　“客官！都说了，本店还有别的客人住着，不能包店。”
　　九卿离开没多久，楼下便传来了她与什么人争执的声音。
　　“那就让那些人全都搬走，大不了我们多出现银钱就是了。”顾湘将装满金珠的荷包丢在九卿的面前。
　　“这位姑娘，不是钱的问题，实在是……”
　　“九卿，出了什么事？”九卿的话还未说完，莫蓠的声音从二楼悠悠地传了下来。
　　九卿听见莫蓠的声音一惊，回道：“吵到你了？我这就打发他们离开。”
　　“无妨。”莫蓠摇摇头。
　　“这就是你不让我们包下客栈的原因！”顾湘抬头看了一眼莫蓠，转头看向九卿说道：“原来是想和这小白脸书生谈情说爱卿卿我我啊！”
　　“你——”九卿脸一红，她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客栈，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傲慢无礼的丫头，气的瞪大了双眼。
　　“你们想要包下客栈？”莫蓠低着头，望着两人，嘴里询问着顾湘，可目光却落在了站在顾湘身旁的温客行的身上。
　　那不加掩饰的目光，自然瞒不过温客行的双眼，微微抬头看着楼上那个不及弱冠自称客栈东家的青年，细细打量了一番。
　　注意到温客行投来的目光，莫蓠低垂着双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对九卿说道：“上门既是客，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没有拒客的道理。”
　　“九卿姑娘，把客房收拾出来，给两位客人吧！”
　　“那你……”
　　“我就住在后面的别院。”莫蓠知道九卿想要说什么，在她还未说完前，抢先说道。
　　别院！九卿想到年久失修的别院，那个地方哪里是能住人，刚想开口阻止，却被莫蓠狠狠瞪了一眼，立马心领神会的调转了话头。
　　“我这就让人去把别院收拾出来。”九卿说道。
　　莫蓠满意的点点头。
　　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一丝不落的尽收温客行的眼中，看着莫蓠的目光带着几分意味不明。
　　莫蓠并不在意这些，用着余光几乎贪婪的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起生活了两年时光的人，真是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她和阿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相见。如今的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需要自己保护，会甜甜唤自己阿姐的孩子了，他长大了，不仅长得英俊脱俗，还有着一生绝世武功。
　　“阿衍，你还记得我吗？”莫蓠在心中默默无声地问着，心脏跳的极快，仿佛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理智却在不停地告诫着她现在并不是和阿衍相认的时候。
　　温客行和顾湘在客栈里安顿了下来，过了没多久，周子舒也带张成岭来到了客栈。
　　周子舒得知客栈被人包了，和小二商量着借拆房住一晚，却被先一步到来，包下客栈的温客行邀上了天字第一号客房。
　　“你何必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
　　别院里，九卿蒙着脸一边打扫着灰尘，一边埋怨着莫蓠地古怪行为。
　　“难得来了一位大金主，有钱赚不好吗？”莫蓠坐在别院的青石台阶上，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口说道。
　　“有钱赚是好，可你也用不着受这份洋罪，再说了，咱们也不缺这点钱。”九卿抬头看了眼破损严重的屋顶，说道：“屋顶破成这样，万一下雨可怎么办？”
　　“今晚的天气很好，不会下雨的。”莫蓠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觉得此刻的天空似乎比往日更云淡风轻。
　　“我出去走走，你在这儿慢慢整理，不着急。”她忽然站起身，向着大门口走去。
　　此时，周子舒已经沐浴完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配上他那张青黄菜色的脸，给人的感觉倒是没比之前那副乞丐模样好上多少，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莫蓠经过大堂时，正巧撞上了温客行巧舌如簧的调戏着周子舒，听着他满嘴骚话，莫蓠顿时觉得自己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同时，她也在心中纳着闷，想着，原本好端端的孩子，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幅骚话满嘴跑的模样？
　　“阿湘，我问你，世界上第二可爱的人，是什么样的人？”温客行给周子舒倒酒，问着来寻他们喝酒的顾湘。
　　顾湘想了想，一脸天真地回道：“什么人？请我吃饭的人。”
　　顾湘的回答，让站在拐角处的莫蓠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心道：真是一个可爱的傻姑娘。
　　“不对，不对，是嘴硬心软的人。”温客行喝了一口桌上的酒，顺带瞥了一眼身旁的周子舒，眼中略带深意
　　“那——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是谁啊？”顾湘兴致满满地问道。
　　“是腰细腿长，又嘴硬心软的人。”温客行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周子舒的身上，看的他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
　　活了那么久，周子舒还从未被一个大男人用这般眼神看过。温客行的目光，仿佛活脱脱的想要将他里里外外给扒个干净。
　　周子舒心中略略不喜，偏偏又无计可施，打也打不过，躲又躲不掉，只能选择性失明或耳聋，假装看不见也听不到温客行的那些话。
　　温客行对周子舒无视自己的行为也不在意，微微一笑，仿佛有种自娱自乐之感。
　　但那也是对着温客行自己，对于躲在一旁‘偷听’的莫蓠，他说的话，有着巨大的杀伤力同时，也勾起了她对往事的回忆。
　　毕竟，莫蓠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好多剧情走向。现在，突然磕到了名场面，还吃了一嘴狗粮，顿时被噎到不行。
　　“什么人？”顾湘听到动静喊道。
　　偷听被人抓了包，莫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子，出现在几人面前，一脸真诚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恰好路过。”
　　偷听，还能脸不红气不喘，说的如此光明正大，大概也就只有莫蓠一个人能做到了。
　　其实，早在莫蓠站在那里时，温客行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一直没有点破，也是存着试探的心思，想要看看她究竟打算听到什么时候。
　　“啊——是你！老板娘的相好！”顾湘指着莫蓠喊道。
　　“额，相好……”莫蓠眉头抽了抽，对着顾湘拱了拱手，说道：“唐突打扰三位的雅兴，着实抱歉。”
　　“无妨。”温客行放下手里的酒杯，说道：“之前还未感谢这位公子的慷慨之举，不知该如何称呼？”
　　“在下姓莫，草字无名的茗，二位客官称呼莫茗便是。”莫蓠说道。
　　“莫茗，温某记住了。”温客行点了点头，问道：“莫兄可有空？一起共饮一杯如何？”
　　莫蓠看了眼围坐在酒桌旁的温客行和周子舒，强压着心中那蠢蠢欲动地渴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婉拒了他的邀请。
　　“主人，这人居然拒绝你的邀请！”顾湘看着莫蓠离去的声音小声嘀咕着。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周兄不也经常拒绝我的好意。”温客行瞥了一眼身边的周子舒，不以为意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