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四季花开终不悔》观山落

13、醋溜白菜

　　第十三章：醋溜白菜
　　看着莫蓠那张若有所思的脸，云阳的眼神闪了闪，不知是在看面前长相俊秀的公子，还是透过那张俊秀的面皮，再看她另一张脸。
　　琉璃甲之事，早已在江湖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吸引着不少狂蜂浪蝶，前仆后继。五块琉璃甲，如今剩下两块还在五湖盟手中，剩下的三块皆下落不明。靠着残存的记忆，莫蓠知道陆太冲的那块琉璃甲八成在温客行的手中，张成岭的身上藏着一块，至于赵敬手中的那块，就连她也不知落在了谁的手中。
　　莫蓠并不是一个精于算计之人，上一世短短十八年的光阴，大半都是在医院里渡过的，从最初的几天，一周，一个月，到最后医院成了家，每天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药来张口，针来伸手的生活。这让她被保护的很好，与那些人心险恶彻底隔离了。
　　在她离开四季山庄后，努力适应这一切时，终于，在险些被人卖做努力后，体会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莫蓠数着心里的小九九，用她不足120的IQ盘算着温客行究竟意欲何为。她抬头看了眼那个谈笑风生的男人，眼神闪烁不定。
　　相安无事，显然并不是温客行所想要的。温润如玉，是他给世人的假象，狂悖无道，是他对命运不公的反抗。莫蓠想着，心中泛起一阵酸涩，本该一个不然尘埃，如玉如莲般行医救世的医者，却成了世人皆想诛的鬼主，明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却被这个世界所亏欠……想着想着，一股酸涩不知何时攀上了心头，她强忍着深吸了几口气，才没有让眼泪落下。
　　直到顾湘一阵大惊小怪的呼声传来，才将莫蓠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洗去易容的周子舒许久说不出话来。周子舒确实长着一张令人一见便难以忘记的脸，不仅如此还拥有一副好心肠，不然又怎么会把自己整的只剩三年寿命。
　　温柔且强大，让所有人都愿意为他甘之如饴的付出生命。
　　这是一种散发自灵魂的魅力，无需多余的点缀，便足以吸引身边的人靠近。
　　本以为一手成立了天窗和多年在朝堂中的滚打，让他早已失了心中那片柔软，可如今看来他并没有失去，而是将它藏了起来。莫蓠不难想象，在黑暗中潜行多年始终不忘初心，有多难。
　　“痨病鬼——”顾湘惊呼着，语气满是惊讶，没有想到周子舒的真容竟如此不同凡响，伸手摸了摸想要一探真假，较小软绵的手覆在周子舒的脸上，也不见他躲闪，笑盈盈地任由着她摸，过了好一会儿，仿佛是确定了眼前的这张脸是真的，嘴里念叨着：“主人，你第一次说对唉！”
　　温客行瞧着顾湘满脸惊讶的表情，微微扬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得意，说道：“怎么样，你家主人眼光毒吧！我早就说过，他必非凡品。”
　　顾湘长这么大，除了温客行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竟然生的如此好看，忍不住多摸了几下，惹的温客行吃起了飞醋，拍开顾湘的手，带着几分不悦，说道：“爪子收回去。”
　　温客行顺带还不忘嘴里抱怨上几句：“我说阿絮，这么我一碰你就要打要杀的，她摸你，你就任她摸？”
　　听着温客行的话，周子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心里想着，明知道你对自己‘图谋不轨’还让你摸，当他傻吗？
　　于是，周子舒一副气定神闲地模样，打趣道：“你要是个娇俏的姑娘，你也可以。”
　　顾湘听了这话满脸娇羞，她可从未听过旁人如此这般夸过自己。
　　莫蓠原本觉得周子舒好歹也曾是天窗堂堂前任首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一番话来，想起他小时候一板一眼的正经模样，猛一听见这话，立马想到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都说学坏容易，学好难，这才几日啊！便将那副油腔滑调给现学现用了。
　　这两人凑到一起，一唱一和地，简直像极了一对活宝，莫蓠暗想着。其实这样相处也挺好的，起码往后的日子不会觉得无聊孤单。
　　“各位爷，您能不能先把账给结了，然后，你爱摸谁摸谁，你爱怎么摸怎么摸，好不好？”
　　莫蓠还想多看一会儿戏，煞风景的店小二拽着曹蔚宁来到三人的面前要账，深怕几人会赖账似的。
　　温客行冲周子舒伸手，说道：“阿絮，荷包。”
　　周子舒从怀里摸出荷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荷包递到了温客行的手里，温客行掂量着手里还带着余温的荷包，笑着说道：“哟，想不到我们阿絮还是个小富翁呢！”
　　周子舒想了想，觉得这么轻易的把银子借给温客行太便宜他了，说道：“借钱是要利息的，一日一厘。”
　　顾湘听着那高的离谱的利息，摸出自己的荷包，递到温客行的面前：“主人，不用他的，我们自己有钱。”
　　周子舒指着顾湘说道：“还不上就拿这丫头抵账。”
　　温客行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看着顾湘手里握着的荷包越发觉得碍眼了，面色不善道：“阿湘，你再把爪子伸出来，我保证你不但会有钱，还会有难。”
　　莫蓠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替顾湘点一根蜡烛，这姑娘也未免太实诚了一些，瞧不出这是人家‘小两口’之间玩的小把戏。只见她津津有味的吃着狗粮，心里默默念叨着：“若是可以，这样的狗粮再来上十斤也是不错。”
　　温大善人豪爽的很，替曹蔚宁付了酒菜钱，又让小二整治了一桌酒菜，花着周子舒的银子一点也不见心疼的模样。
　　小二收了银子，自然闭了嘴，点头哈腰地去为他们准备一桌新的酒菜。
　　曹蔚宁感激地望了周子舒一眼，深深一揖：“这位兄台，蔚宁今日身陷窘境，萍水相逢，您还破财解围，在下实在过意不去，我就住在不远的岳阳派，兄台可否在此等候，再下去去就回。”
　　周子舒干咳一声，对曹蔚宁说道：“萍水相逢便是有缘，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若是能因此交上以为朋友，那岂不是更得其所哉。”
　　“在下周絮，敢问少侠姓名。”
　　曹蔚宁说道：“在下曹蔚宁，是清风剑派弟子。”
　　周子舒本就是一个长袖善舞之人，他若刻意想要接近套话一个人并不难，当然，如温客行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除外，三言两语间，便将涉世未深的曹蔚宁套了个一干二净，夸赞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犹如山川一般连绵不绝，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每夸一句，坐在对面的温客行脸便黑上了一分，都快能渗出墨汁了。
　　温客行转过脸，面色阴晴不定地瞥了眼曹蔚宁，然后沉声对顾湘说道：“给我把这碍眼的家伙弄走。”
　　“他能帮我混进岳阳派。”顾湘眨巴着大眼睛，小声说道。
　　温客行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关键时候总掉链子，还是得靠他自己想办法才行：“阿湘，去给我把那方不知找出来。”
　　“方不知？！”听见这个名字，曹蔚宁抬头看了顾湘一眼，眼里满是关心：“那方不知武功可不弱，阿湘一个姑娘家……”
　　“瞧不起姑娘家！”顾湘凶巴巴的登了曹蔚宁一眼说道。
　　曹蔚宁立刻从善如流道：“姑娘家好，姑娘家好，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人海茫茫的，也不知那方不知藏在哪儿。”
　　曹蔚宁此言一出，果然正中温客行下怀，冲顾湘说道：“阿湘，你若是找不到我的荷包，就别回来了。”
　　顾湘呆了片刻，冲温客行做了一个鬼脸，嘴里小声嘀咕道：“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温客行瞟了她一眼，不甘示弱的回了一个鬼脸。
　　周子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温客行都多大了，还和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置气，幼不幼稚？
　　看见顾湘带着曹蔚宁离开，餐桌上顿时安静了不少，莫蓠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温公子不担心吗？就这样让阿湘姑娘和曹少侠一起离开，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位清风剑派的曹少侠，对阿湘姑娘……”
　　“阿湘才看不上那附庸风雅的臭小子。”温客行斩钉截铁地说道。
　　顾湘是什么人，可是自小长在鬼谷中的无心紫煞，又岂会轻易被这般初入江湖的傻白兔子给打动。
　　“是吗？”莫蓠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都说物极必反，正是因为自小生活在鬼谷之中，见多了人心险恶，才会格外对别人的好与善意一点一滴都想要珍惜，尤其是像曹蔚宁这般眼中不然尘埃，心思恪纯之人。
　　周子舒手里握着酒杯，百思不得其解：“说来倒也有些意思，这清风剑派的掌门人乃是一只快要成精的老狐狸，怎么狐狸窝却养出了一个大兔子？”
　　“活得长了，什么稀奇事见不到。”温客行反倒是不以为意地说道：“就好比某些人，对自己人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对刚认识的名门少侠，就和颜悦色，如沐春风。”
　　莫蓠‘哇’了一声，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狐狸似得，似笑非笑地指着桌上的菜说道：“这小二什么时候上的醋溜白菜，好浓的一股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