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么近》流花烟雨

58、暗潮汹涌

　　“子航，你麻烦了！”从跳舞的人身上收回目光，裴欣雨对身旁的男生担忧地叹气。
　　“是吗？”杜子航漫不经心地往她刚才看的方向瞥了一眼，继续低头翻歌本。
　　“你也了解绍雷，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是啊，不过我还真是纳闷，这家伙去比赛之前还跟我说他和郭晓羽之间比纯净水都纯！你说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擦出来的火花呢？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哪……”
　　“子航……”裴欣雨对玩世不恭地笑着的男生皱眉，“你这样不叫幽默！”就像你现在的笑容不代表愉快。
　　“要不怎么办？嚎啕大哭？”杜子航收起了假笑，不过还能用调侃掩盖失落。
　　裴欣雨抽走了他手里的歌本，仔细地审视着他的脸，“这不像你的风格！”
　　“哪还有什么风格？”杜子航任她把歌本抽走，端起酒杯灌了一口，“我对她……”他凝视着手里的半杯酒，终于叹出一口挫败的长气，“只剩下无能为力！”曾经以为她对他的心情是有感觉的，听到她说出对他有好感时受到的震动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至于她紧随其后的那一句他一直当做是她的气话而忽略不计，但是现在看，他确实高估了他自己，她对他的好感可能只限于蜻蜓点水的那么一点、点过之后就风吹了无痕了，不然她对他不会是现在的样子！“离她近了，她恶语相向、横眉冷对，离她远了，她可以像从来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一样不闻不问，我想就算我现在告诉她我要和你结婚了她都一样会若无其事、无动于衷，不对，她会笑着祝咱们白头偕老……”
　　“子航，你这么说不觉得对我有些过分吗？” 裴欣雨笑笑地警告。
　　“对不起！”杜子航认错。
　　“算了，不跟你计较！其实你们变成这样，我也难辞其咎……”
　　“别替我开脱了！是我自己太……”太怎么样他也找不出合适的定义，“还一直觉得自己是重情守义的堂堂男子汉，其实根本就是个傻瓜糊涂蛋，事情处理得一团糟，连累你……”
　　“说什么连累？你想让我无地自容？”裴欣雨打断他，“还是想想怎么扭转这个局面吧！”她用眼睛示意还在跳舞的那两个人，不知道他们正在说什么，绍雷的表情温柔如水、晓羽的微笑温暖动人，如果不是知道身旁的男生对郭晓羽怀了怎样浓郁的情感，她确信她会非常希望他们成为一对恋人，“你要再这么坐视下去的话可能真就错过……”
　　“那只能说明她本来就不应该属于我！”杜子航两手环头仰靠到沙发背上，眼望着天棚，“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我也勉强不来……”
　　“别自欺欺人了！”裴欣雨拽下他的胳膊让他坐正，“子航，别犯我犯过的错！”她垂了一下眼，没有人会一成不变地永远守在另一个人的身边，就算有，那是奇迹而不是惯例，俗世常人还是应该像古人说的“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个道理，她也是在失去之后才真正明白，不能说是很痛苦，遗憾却是毋庸置疑的，“跟晓羽谈谈吧，她怎么想的不是靠你这么试探、猜测就能知道的，相信我的直觉吧，她在你面前越平静便越说明有问题：你不觉得她整晚连头都不往咱们这边转一下很奇怪吗？她不想看到什么、为什么不想看？你仔细想想！”
　　眼看着杜子航幽深的眼眸因为她的话而闪现出光泽，裴欣雨的心底掠过一声叹息，聪明冷静、自控力过人的杜子航也有从别人的话里寻找自信的时候？他也曾经为她这么六神无主过吗？可惜她永远无从知道了，“别绷着脸！别像要跟人谈判似的！” 裴欣雨最后嘱咐了这么一句，“绍雷、晓羽，这边！”她在音乐停下来时喊人。
　　如她所预料，绍雷过来了，郭晓羽则只对她点了点头，抱歉地指了指方怡，似乎是说要迁就朋友、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了，裴欣雨爱莫能助地看了杜子航一眼，起身对程绍雷笑，“有没有荣幸请你跳一曲探戈？”
　　“那是我的荣幸！”程绍雷玩笑地对她弯身行礼，看向杜子航时的眼神有些古怪，但他最终只是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就和裴欣雨走了，杜子航拿起桌上剩的半杯酒，慢慢地举到眼前旁若无人地看着，那么认真专注，仿佛是要看出杯中酒的化学成分，但是当有人走到郭晓羽面前做出邀舞的手势时，杜子航令人措手不及地出现在了他们身旁！
　　“抱歉！你请别人吧，我有事跟郭晓羽说！”嘴里说着抱歉，态度却是毫无商量余地，幸好邀舞的男生不以为怪，从善如流地转而邀请方怡，拉着心里直叫苦的方怡去“趟着趟着走”了！
　　“往里坐！”杜子航不客气地对不肯跟他有视线交流的女生下命令，满意地看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往里，他坐到了她空出来的位置上，长腿一架，正好把女生困在他和沙发扶手之间，不必担心会有不知趣的人来打扰他们的谈话了，“怎么不说话？”他先打破了沉默。
　　郭晓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去看那些跳舞的同学，不是他有事要跟她说吗、怎么反而来问起她了？
　　“再喜欢跳舞也用不着跟伤脚过不去吧？”杜子航把她细微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和她一样看向跳舞的人，语气平淡。
　　郭晓羽皱眉，他从哪儿看出她喜欢跳舞的？忽然滞怔，因为悟出他过来阻拦别人请她跳舞的原因而觉得有涩涩的东西堵上了喉头，但是这种柔软的情绪还没等成形，她又听到他淡淡地开口，“就算是小人鱼，也只需要为她的王子受那种折磨，对别的人大可以说‘不’，你连这都不懂吗？”
　　“不懂！”从那淡然的口气里听出了细微的嘲讽，喉头的酸涩顿时变成一股气，郭晓羽冲口而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一侧头就看到郭晓羽的冷眼，本想自嘲的杜子航在心里发出哀叹，他又触痛了她哪根神经？她对他为什么就不能像对别人那样笑容可掬、哪怕是心平气和也行？！“你答应绍雷了？”不想在还没进入正题之前就先谈崩了，杜子航索性单刀直入。
　　“那和你有关吗？”
　　“你说呢？”杜子航被她带刺的微笑激得收紧了下颌，但还是忍着气也还她一个微笑。
　　“那好像是我的私事！”郭晓羽已经竖起了满身的刺。
　　“明白！”杜子航点头，“我只是好奇，忘掉一个人和重新爱上一个人会是那么简单的事吗？”
　　郭晓羽的脸涨红了，“学长对这一点不是最有发言权吗？”
　　她的语气尖锐，杜子航两手握成拳，这才克制住了不上去抓住她的双肩摇醒她，“在你心里就是那么看我的？郭晓羽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朝秦暮楚、见异思迁的人？！你……”
　　“学长你不用激动！学长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我来评价、也跟我没关系！”如果狠毒能让她和他摆脱痛苦的纠葛，那么就让她狠毒这一次！
　　“郭晓羽！你确认这是你的真心话？！”杜子航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笑出来，但是不笑还能怎么样？最怕的结果也不过如此了！他最介怀的的人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说她跟他没关系！“郭晓羽……”
　　“晓羽！”方怡。
　　“子航！”裴欣雨。
　　“你们在吵架吗？”最置身事外的人反而是绍雷！
　　“没事！”前一刻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此时异口同声——舞曲什么时候结束的他们竟然没注意！
　　看看眼前各怀心思地望着他和郭晓羽的朋友们，杜子航知道今天是没有再谈下去的可能了，神情复杂地看了郭晓羽一眼，他起身走开，程绍雷犹豫了一下，跟过去搭上了他的肩，他看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坦然地望向绍雷，“出去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