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温周2012纪年》闲程似锦

2、温客行请睁眼

　　武库里，两人盘膝相对而坐，十指相对，周身真气涌动，飞起及腰的青丝、白发，在空中交错、纠缠。

　　周子舒已入定，温客行睁眼……上帝问：“狼人，今天晚上你们决定杀谁呢？”

　　划掉重来……“师兄，你就让我这一回吧。”

　　闭眼再睁眼，天亮了，没有人死。

　　温科行低眉敛目，疑惑地看自己手里一个粉色的箱子，他把手搭在拉杆上，箱子就平稳地在地上移动起来——这机关做得，委实精巧。人头攒动，在温客行看来，还都奇装异服，自己的上衣也是件极为不雅的短打，袖子直露到胳膊肘以上，面料倒是很舒适。

　　周遭的人好似谁都不与旁人相关，房屋看起来非常离奇怪异。

　　面前大约同自己一样“奇装异服”的女孩子，好几个，都穿着一样红色的上装，举着牌子，上书，这几个字约莫是：

　　学，

　　大新，

　　华，

　　东迎。

　　唔，字迹笔画似乎不全，如果按照白色和黄色字迹来分的话，哦对这应该按照牌匾横向读法，应该是：东华大学，迎新。

　　正自行领悟这周遭莫名其妙的一切，一个举着牌子的姑娘见他左右四顾的愣怔模样，上前招呼。年纪感觉跟阿湘一般大，诶，可是，阿湘呢？有些头疼。及肩短发，瓜子脸，高鼻梁，从他的角度看人家，唔，这孩子身量有些矮小，发质有些枯黄。

　　陌生的姑娘自来熟：“你好，你是报道的新生吗？”

　　报道是什么？新生又是？啊，莫非是什么招募新弟子的入门仪式？可他温客行早有师承，这么想着，他便想婉拒这个热情得在他看来太不够婉约的女子，但下意识拿起手里一沓纸，再次皱眉，我这是要去哪里呢？

　　大概是女孩子身量小，所以距离他手头的纸张距离比较短？外加人家目力极佳？

　　小姑娘稍稍一探头，应该是看到了他手里的《报道须知》：“同学，哦，你是表演系的新生啊。我是负责迎新的学姐，我叫祝苏阳，我们学校有安排校车来地铁站接新生，你可以在1号口乘学校标识的短驳车，校车会把你们直接送到报道的地方。你，知道1号口怎么走吧？”

　　温客行摇头，他现在是完全状况外。

　　于是这个叫祝苏阳的师姐让他跟着自己，带他去一号口校车停靠点。

　　所以，他是真的来改投他门的？手里的纸张他粗略扫过，且不说纸张质地有些奇异，上头的字是印刷体，可是这纸张又是对折再对折中心有着十字的纹路，看起来……一丝对此印刷之物的郑重也无。上面的内容，通篇白话，但夹杂着许多充满未知的词汇，从而对他来说，是整张的，不知所云。

　　“你这行李箱好好看哦，因为我是本地生，家离学校特别近，我爸妈都不给我买大行李箱，他们说要拿什么东西，书包就能装下了，要什么32寸大行李箱。我真是，完全没有上大学的感觉。”出来迎新的同学，大多比较外向，会随便捡着些有的没的来聊聊天。

　　温客行观察了下周遭形形色色的老老少少，粉色的箱子……哪怕是精铁质地的粉色，于哪怕是温客行看来，也确实似乎太过招摇了些，但是既然对方是艳羡夸奖，那他只能：“谢谢。”

　　送到这就是所谓的“校车”一个大铁皮盒子门口，温客行继续强装镇定，这里，怕是要跟这姑娘道别了，按照往日，他该收起折扇道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有缘再见。”

　　不过现在无折扇在手，这里看着又青山易改得很，温客行站定对女孩子自觉温良地笑了笑：“那这便，谢过这位，学姐了。我这，就，上，校车，了。”刚学的用词，实在有些烫口。一手提拉杆，结果没感受到箱子的沉重，只见拉杆凭空，长出来一截……

　　一时，似乎有什么不合时宜的风吹过。

　　“哦对，你还要放箱子。”祝苏阳拉住门扶手，上了两步台阶，大约脑袋能刚好露出来，给上头司机看到的程度：“杨师傅，开一下行李柜门，我们有新同学放一下箱子。”

　　“好嘞。”里面有个男声答应了一声，应该也是个机括按动了按钮，总之没见人动，这个大铁疙瘩的侧边就开了一扇门。

　　祝苏阳正尴尬难道面前这小学弟是在等她给自己搬行李么？虽然迎新帮助新同学是没错，但自己作为一个一直谎报身高有160公分的小女子，确实没想过会有180+小学弟搬行李这种离奇支线任务……

　　这时，车上走下来一个同样高个儿的男生，相比较于新学弟头发卷卷，有着门帘似的乖巧刘海，头发不算长，但还是留有鬓角，有点高眉深目一丝丝混血感的长相，来人则是偏分的刘海，头发相对于男生来说算比较长，肃着脸轮廓感清晰，一笑则眼尾嘴角弯弯，是不同款的帅哥了，开口声音清越：“苏阳，这是你接的新学弟？哦这么大的箱子，来我来帮你们放一下。他们刚刚一大群新生都一批到的，箱子胡乱放，都没什么空间了。”

　　温客行一听到上方传来的熟悉声音就不自觉地睁大了眼，转头，虽然他这款眼睛本就大，再睁大，也不过是显得眼窝更深，平添了一分楚楚可怜的无辜感觉。“阿絮。”

　　来人按了按他的肩膀，似是让他等等再说。

　　笑着对祝苏阳说：“幸苦这位小学姐领迷途的小学弟来乘车点了，我会照应他的，你继续回地铁口忙吧。”

　　“好的，周学长拜拜。”温客行看着眼前方才还一副大姐头模样的姑娘一瞬有些脸红眼亮的模样，不禁有些气恼，如果这个周学长，不止是形似故人。

　　就在周絮把行李略微重新码过，腾出了给这个骚唧唧的粉色箱子一个空间，温客行盯着这熟悉的蝴蝶骨熟悉的背影，似乎要借这九月下旬却依旧如火的骄阳，倘若自己的一双招子是个凸透镜，而那个忙忙碌碌的身影则正好躬身在那焦点之上，给他烧出个对穿。

　　放好了箱子，那人似乎什么也没感觉到地转身，绽开一个比方才对人家姑娘大上许多许多的笑：“老温，欢迎入学啊。”

　　“阿絮？”温客行挑眉。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想问的，来，先上车，过会儿慢慢跟你讲。”自然地一拉手，踩上大巴车的踏板和台阶。

　　“所以你就是我认识的阿絮？我师兄？四季山庄庄主大人？前天窗首领？然后是什么学长？”两人在大巴车上头靠着头，小声交谈，但声音忍不住渐渐拔高。

　　“学长，就是我比你早来这个学校两年的称谓。”

　　“你叛出师门了？”

　　“按照我阅尽千帆各路小说的看法，我们现在，是穿进了一本书里。”周絮企图从温客行瞬间场景转换的处境角度，来向他解释他现在身上发生的这一切。

　　温客行瞪圆的眼睛，让上眼皮都折出了一道横线。虽然是斜睨他，嗯，这是CAD没按住shift画出来的斜直线，跟x横向轴有一定的夹角。

　　“嗯嗯，嗯。来，给我看看你的报道须知上的内容，好给你解释解释。你应该看了吧？没看明白吧？”

　　温客行顺从地把手上似乎打着码的纸张递给周絮，听他给自己解释，自己是2012级的新生，今天来上海的大学报道。上海是地名，因为在入海口得名，而他的家乡是成都，也就是旧时的蜀地蓉城，他来这个学校，是学表演。

　　“学表演？这我还用学？”老温似乎是疑惑自己这具身体先前是在想什么，想了一秒吧，又释然了，人家自然不可能预料到会有个先天戏精将要接管自己的余生，嗯，所以他的前身该先学个占卜问卦之类的。

　　周絮虽然觉得老温打岔得十分有理，但并不妨碍他看着这活泛的表情、见鬼的质疑想笑，老温又问他是学什么的，他神色一正，瞥了温客行一眼：“我转专业了。”

　　还好老温并没注意到他的0.5分不自然，沉浸在见鬼的新词汇里，手里还在上下翻折把玩着那倒霉催的《新生报到须知》：“转专业？什么专业？”大概是觉着就算人家告诉他他也未必能听懂，虽然问是要问，但是看一眼周絮，问题问得，脸上写满了“兴味索然，我随便问问。”

　　“CS。”

　　“什么？西爱死？东爱不爱死？”说完觉得自己应该又问了个傻问题，不说话就不会犯傻，温客行觉得想主动问阿絮要一点封口费，闭自己的嘴。

　　“计算机科学，你可以理解为，在这个地方可以九洲事尽知的一门学问。”

　　温客行突然两手按住额角太阳穴处“嘶——”

　　“怎么了？是不是头疼？”周絮搭住这人手腕，在他耳边轻声询问。

　　“嗯。”只一个字的回应，可见是疼得狠了。有人疼的时候，有些人，就能感觉得到，说得出痛了。

　　周絮稍稍坐正，让温客行能够斜靠在他肩膀上，左手虚扶在他额头前方，遮挡还有些刺眼的阳光。像是说给靠着的人听，又像是自言自语：“眯一会儿，你就能融合一点这个身体的记忆，更好地适应这里。我何止是转专业，我是特意来找你，才参与了导师，与东华教授的合作项目。”摸了摸鼻子：“可惜功亏一篑，表演系在延安路校区，而计算机学院的大本营……远在松江。”

　　这是2011年，温客行来的时候，恰逢这具身体重读了一年来了东华，而周子舒已经研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单篇不连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