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十里红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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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在黑之花的强烈要求之下，忧然暂时住进了风花苑——当然，风少主对她是一百个不满意。
她到底哪里来的胆子敢砸黑莲教的场子……还有，一支破竹笛就把自己江湖经验为负一百的妹妹给收买了？！
最让人头疼的是……那个人，还真是沉得住气。自己都放出比武招亲的大招了，他竟然还不出现。
俗话说，女大不中留。风少主是著名的宠妹狂魔，此刻他正在与那个即将抢走他妹妹的人做殊死搏斗。
最丢脸的是……他，堂堂黑莲教少主，竟然不知道自己妹妹的恋爱对象是谁……
没错，说到这儿了你还看不出来？！
我们亲爱的少主正在玩儿一个叫“捕捉妹夫”的游戏……而比武招亲，只不过是他逼出对手的一种招数……
且慢，你问少主怎么知道他妹妹恋爱了？
……他们可是亲兄妹，亲兄妹！
黑之花小时候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把鼻水蹭到黑之风的衣服上；爸妈死的早，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少主只好手把手地教妹妹掏手绢，擦鼻涕，洗手绢，晒手绢……
小时候的黑之花，真的粉嫩的像一朵花，白里透红的脸颊上全是可爱的婴儿肥，亮晶晶的黑眼睛一弯，任谁看了都会化成一滩水。
就是这么一张脸，在黑之风的衣服上一蹭，少主就会暴跳如雷：“臭丫头，又在我身上擦鼻涕！？不是教过你用手绢了吗……”
黑之花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小花喜番里～”
少主只好认命地去换衣服……
长大后，花儿过着无忧无虑的小姐生活，标准姿势就是坐在风花苑的忘忧亭中，抬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长安湛蓝的天空。
忘忧亭座落在风花苑的后山上，精巧玲珑，雕梁画栋，背后即是苍翠欲滴的湘妃竹林，亭畔流水潺潺，风景如画。
日月星辰轮转，亭中的少女身形渐渐抽长，身上的衣服不断变换着样式，唯一不变的还是仰望天空时下巴抬起的角度和纯美如花的脸上无邪的笑容。
所以，当有一天，黑之花下巴抬起的角度由正四十五度变成了负四十五度，睫毛在脸上投出一片浅浅的影子时——黑之风就知道，她恋爱了。
说话要讲证据，他立刻潜入黑之花的房间，果然发现了三五张情书。
但是，对方的落款居然是：最爱你的人兼你最爱的人……
黑之花见过的外人不多，无非就是皇上，皇后，太后，王爷，公主，富商，武林盟主，远房亲戚，黑莲教的高层，丫鬟仆人之类的；排除了女人，老头，小孩儿，丑八怪，弱智，同性恋等等之外，嫌疑人大概就那么四五个。
不过……从忧然这件事来看，似乎不能排除她和别人暗中约会的可能呀……
黑之风略汗……
此刻，黑之花的房间内。
“忧然姐姐，你从哪里来啊？”黑之花双手撑着下巴，露出一个好奇的眼神。
忧然一脸冷漠地摸着她的头发道：“大人的事，小孩儿不要管。”
“姐姐，我看你比我哥哥还小呢～他只比我大四岁啊……”
“是吗？”忧然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我哥马上就二十六啦！六月初一是他的生辰。”黑之花回答得天真无邪。
“这跟我有关系么……”
“比武招亲大会上的事，你不要介意，我哥他不会生气的～”
“嗯。”
“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哦。”
“所以你一定要在我家多住几天，这样我就可以款待你了。”
“谢谢花儿。”
“可是，为什么我一吹笛子你就出现了呢？”
“因为我有内力可以感知。”
“那这个笛子以后我还可以吹吗？”
“……随便你。”
“好想把它送给辰哥哥，这样他一吹笛子我就知道他在想我了。”
“你又没有武功，感觉不到的……”
等一下，等一下！！
请倒回去！！！
“好想把它送给辰哥哥，这样他一吹笛子我就知道他在想我了。”
躲在门外偷听的黑之风被这个重要情报吓得一个踉跄，重重地摔了进来。
黑之花小脸涨得通红，反射性地从桌边弹起来，打翻了茶杯。
忧然不慌不忙地呷了一口茶，清清嗓子，仍旧冷冷地道：“少主，早上好呀。”
见鬼……怎么总是有这个女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但是风少主毕竟是风少主，很快便恢复了造型，起身道：“咳，既然大家都在，那我就把话说明白了。花儿——”
“如果哥没猜错的话，‘辰哥哥’就是楚王北宫辰吧……”
三天后，楚王辰派出一个十里长的车队，每辆车都裹着大红绸子，浩浩荡荡地从长安北的皇城一直开到终南山脚下的风花苑。
谓之……十里红妆……
皇室子弟向江湖第一门派提亲，这还是天下闻所未闻的大事。
不过，至少长安城的百姓是高兴的，因为……北辰给长安的每家每户都发了一包牛轧糖……以表庆贺。
上官铁牛的夫人此刻就捧着装糖的包裹，一边擦眼泪一边道：“你看看人家楚王，多爱自己的未婚妻……结婚这么多年，你连一粒糖渣都没送过我！”
铁牛：“你是长安本地人么……？瑞氏每年往街上扔红烧肉我都懒得捡……没见过世面……”
总之，提亲的排场风少主还是很满意的。
他黑之风的妹妹，怎么说也得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可能是太高兴了，忧然什么时候进他的房间来的他怎么没注意呢？
“少主，忧然是来告辞的。”开口就这么一句，黑之风愣了半天。
“我帮少主套出了花儿的心上人，这够赔少主一个茶杯了吧……”她继续道。
你哪里是帮我了……明明就是她自己说漏嘴了吧……
“花儿同意你走了？”
“……楚王陪她游山玩水去了，她怎么有心情管我？”
少主一口茶喷出来：“噗！狗辰你又把我妹妹拐走还不告诉我……！！”
“少主以为，爱一个人就要将她时时刻刻置于你的监视之下么……”忧然的语气突然认真了许多。
“花儿她总要嫁人，你也不可能永远跟她在一起。”忧然似乎完全忽略了黑之风越来越黑的脸，继续淡淡地道，“让她学会独立，不是更好吗？”
黑之风已经黑到面目全非。
“我们黑莲教的家事，还是不劳忧然姑娘费心了吧。”他慢慢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忧然，但是这个女人却丝毫没有畏惧，一对凤眼含着冷光桀骜不驯地看着他——侠客，刀歌说过，看到她的脸，你只会想起这两个字。
“抱歉。”忧然说完这两个字，转身要走。
手腕被人猛然抓住。
很紧，很急。
“姑娘你可以告诉我，来长安真正的目的了吧？”黑之风慵懒的声音里透出不容反驳的自信，“以及一年前你为什么昏倒在山林里。”
“我的私事，不劳少主费心了吧。”模仿着他刚才的口气，忧然颇为傲慢。
少主突然认输般低笑了一声，放开手，坐回桌边，轻轻地道：“门边的柜子，右手最上面的抽屉。”
“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忧然疑惑地照做，走上前拉开檀木柜子的抽屉，里面几张宣纸轻飘飘地飞出来。
准确地说，那是几幅画。
画中的少女，不施粉黛，宛若天仙。她双手托腮，静静地坐在亭中的石桌旁，黑发散落，泼墨般好看；少女的背后，流水蜿蜒，翠竹成阴。
第二张，少女容颜未变，只是身上的裙子换成了冬装，一条火红狐裘衬得肌肤愈发娇嫩——背后，溪水冻成了冰。
第三张，第四张……
忧然惊诧地发现，这个抽屉里竟然放了几十张黑之花的画像，而且，画的落款都是……风。
“花儿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我不得不爱她，宠她，害怕失去她。”
忧然勾了勾唇角，眼角难得流露出一丝苦涩：“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会用比武招亲把她嫁了。会帮她，只是因为她救过我的命。”
“难道……你也知道她有心上人？”
“一个女孩，平时对她哥哥百依百顺，却死活不愿听他安排自己的婚事……正常人，啊不，正常女人都能看出来吧……”
少主略汗……果然直男不懂女人。
“只是，你还有个妹妹……”忧然的声音有几丝颤抖，“而我却什么也没有了。”
“我来长安，是为了复仇。”忧然坐下来，声音又恢复了平静，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也许，我可以帮你？”鬼使神差地，黑之风回答道。
“我唯一的亲人——父亲，十年前在紫阁岭上，被人杀死了。就是在那场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比武中。”
黑之风立刻后悔刚才的话——谁都知道，那几百个人全是被魑魅魍魉给杀的。要复仇，不就是杀了鬼嘛……
“呃……那个，姑娘，你要相信我，我觉得……你父亲可能不是被鬼盟主杀的……”反悔不行，忽悠总可以吧。
“我知道，当然不是。”忧然的语气分外肯定。
黑之风又一口茶水喷出来。
“我父亲武功高超，怎么可能被当年只有十五岁的毛头小子魑魅魍魉给杀了？”忧然一脸鄙夷。
“姑娘未免太自信了吧……”少主扶额，“万一真是鬼杀的呢……他可是练了一种奇怪的独门武功。”
“我说不是就不是。”忧然仍然冷漠，“总之，我这次来长安，就是为了调查十年前的真相……”
黑之风心想真相要是那么好查魑魅魍魉会查了十年还没有结果么……不过当年紫阁岭上死了几百个人，谁还没个妻子儿女兄弟姐妹之类想来复仇的——因此那几年魑魅魍魉没事儿就会收到恐吓信挑战书之类的东西，贴身侍卫换了不下五六批，连试毒的猫都死了几十只。
或许是时间越来越久，鬼把盟主的位置坐稳了九年多，亦或是那些人真的都失去了耐心与希望——总之，这两年鬼总算是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把一件仇恨记十年，也许是很难的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穷极一生也查不出真相，你会……？”这个问题在黑之风心里埋了很多年，他曾一直想问鬼，却无法开口。
“在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如果二字。”忧然答的毫不犹豫。
“……姑娘你未免太强势了些吧……这样以后怎么嫁人……？”
“这好像跟少主无关吧……？”忧然微微翻了个白眼。
“嗯……咳，咳咳……”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咳嗽，“少主。”
黑之风猛然抬头，看到一个黑影站在门边，似乎已经站了很久的样子……
“少主，魑魅魍魉盟主来信，邀您参加今晚的武林选美大会。”黑影不卑不亢的道，“他还说，您如果不去，就是不爱他了。”
少主第三口茶“噗”地喷出来。
魑魅魍魉！！！！老不正经……
不耐烦地把属下打发走，黑之风郁闷地发现一个事实：自从忧然住到风花苑，他就陷入了别人进门而不自知的怪圈……
“对了，选美大会在哪儿……”
忧然淡定地接过刚才那个黑影丢进来的邀请函，展示给黑之风看。
只见一张红纸上，用奇怪的字体写着：武林的秘密——江湖中最值得期待的选美大会。四月初一，君莫亭，不见不散。
……这么骚的请帖，不是魑魅魍魉亲自设计的还能有谁？！
“我跟少主一起去吧。”忧然一脸冷静。
黑之风刚想喷第四口茶，突然发现茶壶空了……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十里红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