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江湖风流史》盛水的觞

10、武林的秘密

　　深夜的长安，惯例宵禁。
　　这个躺在终南山下的城池，像一条沉睡的巨龙。
　　除了，长安花十字。
　　灯火通明的君莫亭，因为有神秘的后台支持，所以彻夜狂欢，不受约束。
　　巡街的打更人提着梆子从长安第一街慢悠悠地走过，路过那座装修浮夸的塔形建筑时，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叹气。
　　打更人使尽了全身力气敲响手中的梆子，用苍老的声音略显吃力地喊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在他身旁，拔地而起的君莫亭从上至下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条幅，上书五个大字：武林的秘密。
　　九重塔的九层飞檐上，火红的大灯笼直恍人人眼。
　　没错，这就是一年一度轮流在各个城市的顶级青楼举办的：武！林！的！秘！密！选！美！大！会！
　　此刻，君莫亭的老板……呃，暂时叫她黄脸平胸的人贩子吧，此刻，她正在忙前忙后地招呼客人——为了这十几年一遇的赚钱大好机会，她已经准备了很久。
　　“哎呦哎呦，盟主大人……您终于来了啊……”人贩子满脸堆笑地掀开一辆车轿的帘子，在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后，愣了一秒。
　　魑魅魍魉仍旧一袭红衣，只是领口袖口裁出几层繁复的褶皱，黑发散落，看上去分外华贵；不过，真正让人贩子窒息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
　　他那比女人还精致几分的左脸上，覆着半张纯金的面具；半遮半掩之下，暗涌的金光与苍白的皮肤交相辉映，真的好似艳鬼，诱人犯罪。
　　他的眸光流转，所及之处，万缕情丝纠缠不休。
　　“老板，晚上好啊……”鬼勾了勾唇角，“那么，可以开始了吧。”

　　君莫亭有九层，越往上去，姐儿越漂亮，价钱也越高。
　　九层的高塔，实际中空，只有每层的外围环绕着整齐的雅阁；越往上去，雅阁的数量越少，直至顶层，只有三间。
　　而塔的顶部，一座巨大的天井嵌满了透明的白水晶，反射着每一层蜡烛与宫灯发出的暖光，照亮整座建筑。
　　一座金丝楠木楼梯逐层盘旋而下，构成了君莫亭里最气派也是最引人注目的部分。
　　今晚的选美大会，设计别出心裁。
　　所有宾客被安排坐在底层中央的大厅里，越靠近舞台的座位越为尊贵；几百位精心妆扮的参赛者被分别安置在二到九层的雅阁内，宾客们只能透过雅阁的纱绢窗户隐约看到他们的身影。
　　在比赛的开始，参赛者会从低到高依次沿着楼梯走下来，直到底层的舞台上，完全向宾客展示自己的风采。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有宾客迫不及待地想要先看位于更高层的参赛者，可以举牌要求暂停比赛，然后每支付一百两银子，指定的参赛者就可以沿着楼梯走下来一层。
　　如果不再有人愿意出钱，他便会停在当前的楼层，比赛按原顺序继续。
　　果然，在黄脸人贩子的预料之内——比赛才开始了没几分钟，就有人迫不及待地举牌要求见第九层的人。
　　“我直接付九百两吧，让她下来。”
　　群众开始沸腾，音乐声也随之欢快。
　　从君莫亭的顶端，款款走下来一个女人，黑之风的第一反应是：她没穿衣服吗？？！
　　此人浑身皆是刺青，身材丰满匀称。仔细看去，她身上竟纹着一幅反弹琵琶飞天图，栩栩如生，简直呼之欲出——在她妩媚的胴体上，只裹着一层近乎透明的薄纱；每走一步，烟云缭绕，顾盼生姿。
　　宾客沸腾了，欢呼声不绝于耳。
　　“黑子，怎么样？有没有心动啊？”鬼趴在他的耳边，呵气如兰。
　　黑之风一把拍掉粘在自己身上的面具红衣鬼，暴力地道：“滚一边儿去，别发情！”
　　“呦，这么正经？该不会是和你旁边的那位……”鬼悄悄指了指坐在黑之风另一边的忧然，笑得一脸八卦。
　　黑之风：“刚才不是让你滚了么……”
　　忧然：突然打喷嚏。
　　鬼不再逗黑子了，而是朝黄脸人贩子打了个响指，懒洋洋地举起自己手中的牌子，然后用自己那能让全场立刻安静的邪魅的声音说道：
　　“九百九十九两，让二号过来……多余的钱赏给老板了。”
　　黄脸人贩子激动万分。
　　他说的二号，是第九层的另一位选手。
　　果不出众人所料，那是个男人……
　　只是，这男人的左脸上带着半块黄金面具，根本看不清长相啊。
　　等等……众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块面具，不就是鬼盟主脸上那个么……
　　魑魅魍魉含笑摸了摸自己右脸上的黄金面具，足尖一点，像一朵红莲般轻盈地飘飞到舞台上。
　　台下一片花痴女的尖叫声，当然，小桃花的声音最大……
　　坐在她旁边的无名：“……”
　　此时，二号选手也缓步走到了楼梯的底层，停下脚步，神色不明地看着不远处的魑魅魍魉。
　　突然，鬼腾身跃起，三两步便轻轻落在那人面前；然后，伸出手来将他横抱起，又跃回舞台中央，整个动作美的像在跳舞。
　　花痴女已阵亡。
　　“大家好啊，”鬼的声音里含着暧昧的笑意，他附身看着怀里始终沉默的人道，“这是我的好朋友项玉，他今天来参加选美大会，因为失去声音的缘故没办法开口说话——所以，我来帮他自我介绍。待会儿大家一定要投他一票哦～”
　　说罢，他轻轻地低下头，在项玉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全场爆炸。
　　“第三百八十一个！！三百八十一个！鬼盟主亲的第三百八十一个男人！！！”
　　无名汗颜，如果他没记错，自己貌似是第三百八十个吧……只是——
　　“桃花姐姐，他们是怎么知道盟主亲过多少男人的……”
　　小桃花翻给他一个白眼：“魑魅魍魉粉丝会每个月都会统计的。”
　　“？！你们太变态了吧……”江湖经验不足的无名被这样的操作震惊，“难道你们跟踪盟主？！”
　　“追星第一招——围追堵截。懂么？”
　　无名：“……”
　　坐在前排的黑之风早已习惯了魑魅魍魉这么处处留情的陋习，无趣地打了个哈欠——今晚这个比赛还有什么好看的……盟主都出来拉票了，项玉不赢才怪好吧……
　　忧然的眼睛却一直牢牢的盯在鬼的身上，半晌，她默默地拉了拉旁边的黑之风道：“你看项玉的衣服。”
　　“有什么好……”黑之风抬起头，话却停在嘴边。
　　因为，他看到，项玉一袭黑衣，除了颜色不一样，其它面料样式裁剪，哪儿哪儿都很鬼身上那件一样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
　　“情侣装？”无名一脸疑惑地看着小桃花。
　　“对啊啊啊啊啊，盟主和项玉穿的是情侣装耶～”
　　你喜欢的男人和别人穿情侣装，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啊……？无名一脸懵逼。
　　“而且，你看……”与此同时忧然在黑之风耳边道，“项玉的身上似乎有好多伤。”
　　习武之人视力的确比别人好，黑之风定睛一看，果然发现他胸口，手臂，脚踝上几处遮掩不住的淡淡疤痕。
　　本来以为鬼和他只是一夜情两夜情之类的关系，现在看来，这个项玉可不简单啊……
　　舞台上，魑魅魍魉已经放下了怀中的人，再次向宾客拉票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此时，坐在最后排的无名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突然大叫一声，惊慌失措地抓住小桃花的手臂道：“桃花姐姐，不好了！我的绝命断魂催泪粉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