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两面宿傩的场合 ...
-
迹部家的大小姐有个奇怪纹身暴露狂男朋友的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首先是樱兰,然后是帝丹,最后就连远在神奈川的立海大正选们也听说了这件事。
“当然,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和迹部君交手了,我会全力以赴的。”
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场交流赛上,绘里花站在绿色的铁丝网外,手舞足蹈地示意她学绘画时的好伙伴幸村精市封口,然而也许是她哥哥太过耀眼的缘故,除了憋笑的铃木园子外,并没有其他人再分给她任何目光。
于是绘里花眼睁睁地看着笑容温润的少年对着她哥哥说出了“不过我还以为在绘里桑的那件事后,迹部你的出场会更平常一点”之类的话。
那用完的降落伞和满地的玫瑰花瓣最后有没有被拖去垃圾处理厂绘里花不知道,但是看迹部景吾那个转过头来挑眉的表情,绘里花几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火葬的未来。
“我还以为按你家哥哥的性格,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才对。”铃木园子的声音因笑意而有些发颤,她单手擦去眼角渗出的眼泪,手肘搭上绘里花的肩膀时语气里还沾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绘里花:“你不懂。”
铃木园子:“?”
绘里花:“虽然还有两个月才毕业,但实际上一个月前哥哥就把网球部和学生会的位置交接出去了。”
为了培养下一代什么的,反正是她这种回家部的人不需要操心的东西。
不过话又说回来,恰好下一任学生会长和网球部长她都认识。
也就是说,冰帝现在已经不是迹部景吾的天下了!
哼哼,没错,仔细想想,幸村还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只要稍稍糊弄一下,说不定哥哥他就会转移注意力。
啊,没想到称霸冰帝的感觉是这么美……
“你最好是没在想着怎么用些不华丽的借口搪塞本大爷。”
几乎是在中场休息的哨声吹响的下一秒,迹部景吾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少年的球拍还握在手里,汗水从他银灰色的发丝上滑进队服的领口。明明刚刚才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迹部景吾整个人却和狼狈两个字一点也搭不上边。
在绘里花短暂又心虚的沉默里,桦地从迹部景吾的手里接过了球拍。刚刚还被自家妹妹称为“退位”的帝王身后跟着标准九十度鞠躬的学生会长,他垂眸瞄了眼手里的资料,抬手准确无误地揪住了某个准备逃跑的金发少女的后领。
“迹部绘里花。”
迹部景吾难得地喊了她的全名。
“……是。”
“关于你那不华丽的男朋友叫嚣着女人在哪的事,不准备和本大爷解释一下吗,啊恩?”
“……”
-
这件事说起来都是误会。
明明那天约着去男公关部的对象是虎杖悠仁,不知道为什么却变成了两面宿傩。
绘里花本来的“带小伙伴见见世面”的计划一下子就升华成了“人类拯救计划”,她像是生怕两面宿傩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举着手企图遮挡住好奇的须王环和对方的视线。
明明是说起来很简单的一件事,然而在一堆高个子间,身材娇小的少女只能点着脚蹦蹦跳跳地才能做到。
两面宿傩这家伙一向很恶劣。
也许是她滑稽的举动取悦了他,他除了垂着眼睛看她好戏外,倒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然而当以为对方吃错了药的少女疑惑了一会,正试探着收回手的时候,面前的诅咒之王却慢悠悠地抬起了手。
绘里花:“……做什么?”
两面宿傩:“不觉得这些人的目光有些碍眼吗?”
绘里花:“虽然好像也没错,但那是因为你现在的装扮太……”
少女的解释没能说完,两面宿傩一只手按低了她的脑袋,无所谓般地从她身边走过。
“不是喜欢狗吗?先把那边那个金头发的头砍下来送给你?”
恣意狂妄的笑引发了胸腔的震动,两面宿傩说出的话带了些不可思议的可怖。
但那的的确确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于是说时迟那时快,绘里花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哪里来的死死抱住对方腰的勇气。
在须王环疑惑的“这是谁”的提问中,绘里花大声回答了三遍“男朋友”,音调之高甚至连春绯都震惊地变成了白色的石膏像。
羞耻感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埋着一张脸的少女的呼吸急促,连带着皮肤的温度也变得发烫。
绘里花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你还真是无趣。”
两面宿傩低笑一声,轻而易举地就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扒了下来。
明明是嘲弄般的话,但这家伙偏偏要凑近耳朵说,洒出的热气和恶劣地碰了碰她耳垂的犬齿,无论哪一种都沾染了令人脸红心跳得想要退缩的味道。
两面宿傩总是先她一步。
在她丧失理智大庭广众之下使用咒术逃跑之前,他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肢,不容抗拒地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喂喂,这种程度就不行了吗,小鬼?”
两面宿傩说着,大摇大摆地在玻璃爆裂开的声音和人群的尖叫声中带着她从三楼跳了下去。
-
两面宿傩寄宿在虎杖悠仁身体里有许多不便的地方,对于绘里花来说,其中一点就是,不管她和虎杖悠仁说了什么悄悄话,两面宿傩都能够听见。
比如这会,他正以“不是说要让我见见世面吗”为理由,抱着她挑战她恐高的极限。
气急败坏的少女甚至吼出了“你去食X吧宿傩——”之类的话,然而后者不仅不感到生气,反而开始欣赏她惨白的脸色。
绘里花气得开始在心中默念大悲咒,祈祷哪天老天开眼,把这个祸害人的诅咒收回去浸池底。
大概也是她默念大悲咒太过专心的缘故,关于他们是什么时候回到咒术高专的宿舍的,又是怎回到咒术高专的宿舍的——绘里花统统不记得了。
虎杖悠仁的房间出乎意料地整洁,除了墙壁上贴着的詹妮弗的海报外,目之所及能留下印象的,只有桌子上摆着的合照。
比着剪刀手弯下腰才能入境的五条悟,头发不知道为什么炸开了臭着一张脸的伏黑惠,笑容灿烂得像个小太阳的虎杖悠仁,自信地叉着腰挺直腰板的钉崎野蔷薇,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在看镜头外的方向的她。
绘里花沉思了一会儿,盯着照片上一只眼睛没睁开的自己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她所有和大家的合照都照得格外丑陋的原因。
“想什么?”
两面宿傩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问道。
绘里花下意识地就将自己脑袋里想的东西脱口而出。
毫不意外地换来了对方的嗤笑声。
两面宿傩箍住她的手臂并没有松开,他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视线却透过她的金发落在了那张被阳光映亮的照片上。
“的确丑得可以。”
诅咒之王这样评价道。
“……”
“啊啊啊我和你同归于尽算了!!”
少女即将展开领域的威胁对于两面宿傩没有丝毫的作用,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副“你大可以试试”的模样。
距离虎杖悠仁吞下他的手指已经过去两年,只差一根手指就能恢复全部力量的两面宿傩谁也不放在眼里。
里梅无比期待着诅咒时代的再次降临,两面宿傩却觉得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
反正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他都一样强得无聊。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时代有个稍微能打点的六眼,还能够让他暂且兴奋起来。
至于绘里花——
两面宿傩垂眸,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对方纠结着“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虎杖君也会受伤吧”“不,宿傩这家伙会反转术式,说不定在那之前就……”“不不不,小不忍则乱大谋,忍,我是忍者来着”的表情。
和千年前一样。
没用的家伙。
也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了虎杖悠仁的名字,还是因为对方比起千年前没有丝毫的长进,两面宿傩有些不悦地哼了一声。
他箍住对方的手紧了紧,随着身体向后一带。
倒在了柔软的床上的绘里花迷茫地眨了眨眼,过了两秒钟,才像反应过来似的,狐疑地转过头,看向轻阖着眼的两面宿傩。
“……你要睡觉?”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带了些不可思议的味道。
“你从虎杖君的身体里跑出来就是为了睡觉?”
这回连音调都提高了不少。
两面宿傩睁开眼睛看她,冷笑一声:“你想我做别的?”
金发的少女立刻噤声:“没有,睡觉挺好的,睡觉有益于身体健康,就是……”
“什么。”
——就是你脑子看起来有那个大病。
当然,这句话绘里花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别问,问就是看在虎杖小天使的份上原谅他了。
才不是因为打不过。
-
人类,诅咒师,诅咒。
两面宿傩活了一千年,没什么没见过的。
在这漫长的一千年中,被称作“绘里花”的人类少女的确不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
妖艳的,曲意逢迎的,人类中的花魁,诅咒中的化形,甚至连传闻中的妖怪两面宿傩都见过不少。
——无一例外地成了他的食物。
这其中大概只有绘里花是例外。
金发的巫女浑身是血地为他流下了眼泪,虔诚地献上了她所有的力量,于是他便亲手将她埋葬。
有着一副好看皮囊的家伙一开始便以弱小的姿态靠近,她乞求他的庇佑和教导,像极了攀附大树的菟丝花。
两面宿傩一开始便看穿了她的伪装。
他亲手剥开了她的壳,看着他那弱小的信徒一点一点地成长了起来。
说着要送他上路的小巫女,打扮成了他最喜欢的样子,在阳光下花枝招展地朝他跑来,像一只围着飘落的银杏叶打转的翩跹蝴蝶。
毁掉她是理所当然的事。
两面宿傩本打算到他失去兴趣的那天,就拧下她那颗漂亮的脑袋。
但在那之前,金色的蝴蝶却因为他而死了。
不止一次,两面宿傩见过她许多千奇百怪的死法。
尽管他诅咒了她,也改变不了什么事实。
并不是悲伤,也不是感到无力,只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弱小的家伙本就不该有变强的必要,倘若她哭泣着摇尾乞怜,或许便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可[迹部绘里花]却拥有着无与伦比的野心。
她把他当做她的所有物,想要为他超度,甚至是站在比他更高的地方,保护所谓的同伴。
两面宿傩一点也不介意她再死一次。
他本该是这么想的。
甚至当这个世界的绘里花来找他定下可笑的帮他搜集手指的十二月的约定时也是这么想的。
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挣扎,在他的眼里,不过都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所以,即使是她对别人说出“喜欢”两个字也没关系。
小孩子的热情,能保持多久?
站在百万尸骸之上的诅咒之王有着无可媲美的暴力和智慧,却偏偏在五条悟一点点地侵犯进她的生活时没稳住气。
“我和你讲,这样不对。”
那时候还不是特级咒术师的孩子,明明害怕得要命,却还要摆出一副老成的姿态和他讲道理。
“你是不是又没有听我说话,宿傩?”
“啊啊啊气死我了。”
“可恶,不许用虎杖君的脸做这种表情,我还没气够一分钟呢!”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只有在这种气急败坏的时候才会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
带着氤氲的雾气,连眼尾的红色也沾染了媚意。
两面宿傩十分享受用手指将那饱满的唇按出印子的感觉。
说是报复心理也好,占有欲也好,他总得破坏点东西才顺心。
“滚吧。”
话是对着占据了夏油杰身体的那个诅咒说的。
将绘里花扯入十几个轮回的诅咒,打着的是让他复活的主意。
两面宿傩丝毫没有感激的心理。
他用术式将对方的头颅割裂,又用领域碾碎了对方。
“我的所有物什么时候轮到你处置了?”
广阔的庭院,被秋日染红的池塘,娇声喊着他“宿傩”的少女。
那是蹁跹的金色蝴蝶。
他的蝴蝶。
这么想着的宿傩在送加茂宪伦上路后听到了盘腿坐在他领域中的少女的惊呼声。
“以前没有发现。”
丝毫没有感到威胁的少女歪了歪脑袋,语气里满是赞叹。
“你还挺帅的嘛,宿傩。”
两面宿傩挑眉。
就像他说的,他总得破坏点东西才顺心。
两面宿傩将这个理论付诸于实践。
千年以前,巫女打扮的少女可怜兮兮地蹲在他的府邸的门口,踮起脚来亲吻他的唇角。
千年以后,他按住她的脑袋,啃咬她的嘴唇。
全面碾压的吻,带了十足的侵略性,谁看了都知道是两面宿傩的杰作。
“反转术式也好,你打算怎么处理我都无所谓。”
屈指抵在太阳穴上的两面宿傩坐在尸骸之上看她。
“但下次再让那个六眼在你身上留下术式,说不定我会做些其他的事情。”
野兽般的直觉和势在必得的自信。
两面宿傩不知什么时候起,放弃了让她成为弱小的菟丝花的打算。
他将里梅送到了她的身边,期待着她成长为特级咒术师的存在。
而那一天的确到来了。
-
“两面宿傩这家伙,一点情调也没有,完全不可能期待他做出什么浪漫的事。”
“不过这家伙还挺好懂的,他喜欢一个人,那就是一个人,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不,一开始只是胡言乱语,现在是真的男朋友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为了世界和平吧,下届诺贝尔□□没我不行。”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只是待在那家伙身边久了,实在很难不被吸引。”
“话说回来,关于他的声音和哥哥一模一样的这件事,忍足他们似乎误会了什么。”
“……总之千万不能被哥哥知道。”
-
“喂,宿傩!”
“你要不要和我定个[束缚]?”
【“喜欢有什么好藏藏掖掖的啦,当然是要拿出来炫耀啦!”】
曾在两面宿傩面前说出这样的话的少女,于二十岁那年和诅咒之王结下了契约。
“听里梅说,你的本体有四只手臂?”
坐在某诅咒大腿上的少女天真地问道。
两面宿傩哼了一声,捏住她的下巴,心情似有些不悦:“怎么?怕了?”
绘里花:“不,只是觉得那样的话写论文一定很快。”
两面宿傩:“……”
新生的特级咒术师,迹部绘里花,说难听点叫没心没肺,说好听点叫勇敢无畏。
不管是哪一种。
她的一生注定了漫长而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