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悠]脱缰》痛感迟钝

2、第 2 章

　　场面一度寂静无声。

　　“该结束了。”
　　赭发青年摘下一只手套，只见浓稠的红色咒力源源不断凝聚在他手上。

　　恍惚间，虎杖悠仁看见一个巨大的虚影悬在青年背后，犹如鬼神降临。

　　这个程度的咒力储备，比起特级咒术师有过之无不及，甚至比肩最强咒术师……

　　虎杖悠仁暗道大意，难道他将再度折戟于咒术师之手？

　　短暂内视自身情况，虎杖悠仁惊讶发觉随着咒力大量流失，身体出现细小变化——他在变小。

　　这也是他的咒术吗？暂且按下不表，虎杖悠仁调取全身咒力，撑开一道保护罩对抗汹汹来势。

　　红色的咒力无底洞一般倾泻而出，以两人为中心，四周一切都在能量对抗下消弭殆尽。

　　中原中也彻底失控前，太宰治搭上他的肩，风中猎猎作响的外套归于平静。

　　幽深的瞳孔褪去浮于表面的情感，望向另一方，审视着什么。

　　虎杖悠仁所处的位置不见人影，地上散落的衣衫边缘，仔细看去，其间隐隐露出一截白藕样的手臂。

　　中原中也防备上前，只见一个七八岁的樱发小孩蜷缩其中，状似昏迷。

　　*
　　“一个无视无效化的异能力者？”坐在主位上的人发凌乱翘着，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三天三夜没阖眼的模样。

　　“太宰君真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啊。”森鸥外用羽毛笔挠挠脸，苦恼道。

　　“不是我哦，小矮子出现前他只是和我志同道合准备一起去死的好心人。多亏他替我排除了一个死法。

　　“没去尝试真是太好了，在窒息中痛苦死去太可怕了。”太宰治语调浮夸，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混蛋，别把你惹的麻烦推给我。和他有关系的是你才对，那家伙被你暗算的时候都不忘挡在前面。”中原中也冷笑一声，反驳道。

　　见了自己不要命地扑上来，却愚蠢地保护他的手下和青花鱼。中原中也想了半天也没参透虎杖悠仁的行为模式，恨不得现在就去刑讯室拷问清楚。

　　“我想听听太宰君的意见。”森鸥外看向漆黑的青年。

　　“一根筋的第二个蠢货，以保护‘普通人’为准则，作为狗比小矮子听话很多的水平。”太宰治兴趣缺缺。

　　森鸥外了然，这样的人不能为自己所用就会成为心腹大患，当初中原中也招安由太宰治负责，不如……

　　太宰治状似无意开口，正好阻止森鸥外嘴边的话，“下次约他一起跳火山吧，啊——一瞬间化为灰烬，真是浪漫的死亡。”

　　“……”森鸥外果断将视线转向中原中也，绝对的武力才能保证人不会跑掉，而且不是人人有怎么折腾都不死的体质。

　　“审讯的事情，还有意外状况……麻烦中也君了。”森鸥外道。

　　中原中也颔首，明白森鸥外的意思——发生不可控情况就地解决。

　　地牢刑讯室。

　　虎杖悠仁脖子上不伦不类套着镣铐，沉重的黑铁让人怀疑细瘦的脖子是否支撑得住。

　　“名字。”
　　“虎杖悠仁。”

　　“年龄。”
　　“十八。”记录人员笔尖顿住，疑惑看向他。顶着七八岁的壳子说自己十八岁？骗小孩都不带这么虎。

　　中原中也按住牢门，金属声哗啦作响，吓得记录人员连声诺诺。

　　“中也？”身着华丽和服的女人踩着木屐走来。

　　“大姐头，你来了。”中原中也让到一边，等尾崎红叶走到牢门前，在她身后站定。

　　尾崎红叶来之前了解了大致情况，知道面前的人不像梦野久作，不是真正的孩童，且首领有意招揽他。

　　她便以平等态度问虎杖悠仁：“阁下入侵港口黑手党的地盘并袭击我方人员，还请阁下给出一个交代。”

　　虎杖悠仁稚嫩的声音与阴暗潮湿的地牢格格不入，“我一醒来就在绷带先生身边，不知道那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没有入侵的意愿。”

　　“至于袭击……”琥珀色的瞳孔牢牢盯住赭发的咒术师，“难道不是你们先与咒术师合作吗？”

　　虎杖悠仁自醒来没有见到其他咒术师，整个组织一如它展示的模样——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黑手党组织。

　　即使在负面情绪最浓重的地牢，也没有诅咒的残秽。

　　除了赭发咒术师留下的印记。

　　“咒术师？那是什么东西？”中原中也皱眉，里世界存在火焰、替身、无头妖精，咒术师还是第一次听说。

　　虎杖悠仁闻言睁圆了眼，“你不是追捕我的咒术师吗？”

　　“这就是你动手的原因？”中原中也几步过去，揪起虎杖悠仁前襟问道。

　　虎杖悠仁脚尖不着力，整个人在空中晃了晃。

　　逐渐降温的脑袋里闪过被他忽略的一些信息，赭发青年初见时陌生的眼神，没有人称呼他为“宿傩的容器”，接触绷带先生使用咒术时众人的惊异，以及赭发青年突兀消散的咒力……

　　他灵光一闪，“先生和绷带先生都具有某种特殊力量吗？”

　　提着自己的青年一挑眉，仿佛在说“你才知道？”

　　“所以先生不是咒术师，绷带先生也不是普通人，能力是……无效化？”中原中也松手，虎杖悠仁一个屁股蹲摔在地上。

　　他及时调整姿势，用手撑了一下地板缓冲，虽然屁股不至于摔成两瓣，但是脖子上沉重的铁链还是带歪了重心，脸颊擦过地板，粉嫩的小脸变得灰扑扑。

　　“还不算太蠢。”中原中也看着小孩费力站起来，摇摇摆摆像一只小企鹅，蠢透了。

　　“是我冒昧了。”虎杖悠仁郑重行礼，小脸严肃，因为过于幼态，反倒叫人想捏一把。

　　“你不会以为道歉就行了吧。”中原中也拉了张椅子，在虎杖悠仁正对面坐下，俨然一副审讯模样。

　　“先生想知道什么？”虎杖悠仁仰头直视中原中也钴蓝色双眼，问道。

　　“像你这样的咒术师有多少人？”中原中也拧着眉，每一次不为人知的隐世力量暴露，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不知道，”听到回答，中原中也眼神一瞬间凶狠起来，虎杖悠仁改了口，“我不是咒术师，咒术师分几股势力，追杀我的人从未间断，我不清楚具体有多少人。”

　　“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虎杖悠仁张了张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组织语言道。

　　“……偶然之下，我吞了诅咒之王的手指，作为容器，咒术师为了防止两面宿傩现世，给我判了死刑。”

　　“那个两面什么的能控制你？”中原中也联想到所谓邪神，转念又觉得自己可笑，真有邪神还有人类什么事？

　　中原中也站起来，双手插兜，居高临下俯视虎杖悠仁：“不管怎么样，到时候只要杀了你，问题就解决了吧。”

　　“正常情况下宿傩不会出来，我能压制……”虎杖悠仁说着说着愣住。

　　他感觉不到两面宿傩的存在了。

　　不是高傲的诅咒之王懒得搭理渺小的容器，而是属于诅咒的部分彻彻底底消失了，连着他吞下的十二根手指一起。

　　“怎么？”中原中也见他神色有异，问道。

　　“啊、没什么，”虎杖悠仁挠挠后脑勺，愣愣道，“就是发现体内的两面宿傩消失了。”

　　“先生不用担心咒术师，有诅咒的地方才有咒术师，这个世界好像没有诅咒。”

　　一旁的尾崎红叶听了，若有所思。

　　“你在耍我吗？”中原中也忍不住出手，捏住虎杖悠仁脸颊往外一扯。

　　虎杖悠仁龇牙咧嘴直喊疼，中原中也嗤笑一声松手。

　　“诅咒由人类负面情感形成，相当于怪物。咒力一出同源，咒术师利用自身情感产生的咒力祓除诅咒，使用咒力的手段叫术式。”

　　“有人类的地方就有诅咒，如果没有只可能是一种情况。”

　　中原中也接着虎杖悠仁的话头说下去，“这里不存在你说的力量体系。”

　　虎杖悠仁点点头。

　　大致问清楚后，见虎杖悠仁配合态度良好，终于，中原中也进入正题。

　　“你的说辞仍然存疑，介于你冒犯港口黑手党的行为，阶下囚，给你两个选择。”年轻的黑手党气场全开。

　　除了尾崎红叶欣慰地看着自己调教的后辈，其余的人无不俯首臣服。

　　“一、加入港口黑手党。”

　　“二、去死。”

　　……不愧是黑手党，逼良为娼如此直白。

　　“我有一个问题。”虎杖悠仁举手。

　　中原中也轻抬下巴，示意他说。

　　“黑手党是不是必须要杀人？”清脆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刑讯室里回荡。

　　“我看你想去死。”中原中也额间青筋迸出。

　　“辜负您的好意，我现在不想死，但也不杀普通人。”虎杖悠仁谦逊却不谦卑，无视中原中也的死亡威胁，说道。

　　“谁对你有好意……”中原中也的话被尾崎红叶打断。

　　“中也，接下来的工作交给妾身，你去向首领报告事宜。”

　　“是，大姐头。”在尾崎红叶面前，中原中也收起棱角，乖乖应下。

　　“委屈虎杖君待在这里，请随妾身去一个更适合商谈的房间。”尾崎红叶没有给虎杖悠仁解开镣铐，他一时不松口，便一直需要严防。

　　纵观整个横滨，能逼中原中也解开污浊限制的人一个手数的过来。

　　不过尾崎红叶倒也不担心，一是虎杖悠仁本质是个好孩子，没准比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中也更正直，二是她见识过首领森鸥外的话术，这样天真的小孩一骗一个准。

　　大家迟早共事，没必要脸皮撕破底。

　　“真是不好意思，还没有自我介绍。妾身是港口黑手党干部之一，尾崎红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