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侠吳邪 黑白嘉水仙) 暗夜薔薇》凌霜0843

17、第十七章

　　十七

　　殷天侠很讨厌医院，但这几天除了工作，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医院里。

　　吴邪从没想过，他竟会连续几天都留在自己身边。

　　从前病发时，他总是一个人默默熬过，纵使不把事情张扬是他自己的意思，可是在最痛苦，最需要关心时只有孤单一人面对，那滋味并不好受。

　　而现在，不只身边已有了另一个人，一个他很重视，很需要的人，更意外的，是他还竟得到了这人无微不至的照顾。

　　殷天侠是个杀手，向来给人刚强硬朗的形象，吴邪从没想过，他竟会这么懂得照顾别人。

　　他很有规律的给自己喝水，说不管什么病，多喝水都能有助康复；凉风起了会替他添衣，说生病的人更要注意身体，不可以着凉；他有时受不住被困在病房里，太闷了出去走走，他也在身边陪伴着，说万一出了什么事都必须有人照应；走得久了，还会提醒他，他的病还没完全好，运动是需要，但不可以过多，要注意休息。

　　这真的远远超出了吴邪的想象，他还哪里像个杀手？像个私家看护才差不多！

　　他真的没想到，总是展露倔强一面的殷天侠，竟有一颗这么温柔体贴的心。

　　殷天侠并没有告诉他，这些都是小黑亲身教他的。

　　他和小黑在很小时候已在一起，缘份真的妙不可言，从被人(反)子抓了那一天开始，直到被卖到其他地方，到后来被组织看上了，他们都没有分开过。

　　小黑比他稍为年长，看起来叛逆不羁，像个坏坏的小男孩，唯独是对待他时，却是充满着大哥哥的温柔。

　　每次他受伤生病，没有人会在乎，也没有人会带他去看医生，只有小黑像母亲一样照顾他，彻夜不眠的守着他，喂他喝水，替他抹汗，帮他梳洗，他也像雏鸟一样，认定了这个爱护自己的哥哥为一生里最重要的亲人，把他视作自己的亲生兄长一般。

　　而现在，他就是像当年小黑爱护自己一样，照顾生病虚弱的吴邪。

　　那体贴入微的照顾实在令吴邪受宠若惊，换作那是其他人，他真的想跟他说：我还没虚弱到这个地步，或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可是，现在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享受着这份细心照顾。

　　是的，这实在是一份享受，他已很久，很久没尝过这种被关心照料的温暖，甚至已差点忘掉，原来自己也是人，也有需要被爱的时候。

　　作为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反过来被比自己年轻几岁的小弟弟照顾，从前的他一定会觉得丢人，而现在心里却只有感恩。

　　他不知可以跟殷天侠说些什么，以他的性子，那些肉麻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而一句简单的 “谢谢”，他觉得是远远不够。

　　他能做到的，只有暗暗立誓：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他。

　　吴邪这次发病是由于受到回忆刺激所致，虽然有点虚弱，但并不算严重，留院几天后便能回家休息了，在住院的那几天里，帮派的事务有些由王盟帮忙，有些由殷天侠代理，即使少了他，九门帮仍能如常运作，而即使现在出院了，殷天侠还是提醒他不要太操劳，叫他放心把一些事务交给他处理。

　　殷天侠才加入九门帮不久，但在雪雅的帮助下，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在短短时间里，他不单已掌握了帮派的运作，更学懂了从前当杀手时绝对不会用上的心计和手段，处事手腕成熟通透，很多事情雪雅都放心由他自己去做，只是从旁提点一下便可以了。之前帮里还有很多人不服他，嫉妒他，什么 “以色相换取吴邪信任”、 “以色媚主”的难听说话不绝于耳，他却没有争辩反驳，而是以自己的进步和实力说话，向大家证明：他是值得得到吴邪的信任，也很清楚的告诉那些怀疑他，甚至是怀疑吴邪的人：吴邪的眼光是对的，他没有看错人！

　　而在吴邪住院几天，殷天侠以吴邪的名义，替他处理了很多他平时不会放心让其他人插手的事务，而且还做得很好，帮里其他人都以为做事的是吴邪，完全没有什么怀疑。

　　为此，吴邪是深感安慰的，他刻意悉心栽培的阿侠，终于开始崭露头角，快可以独当一面了。

　　出院后，吴邪回到家里休养，有些事情还是得处理的，然而，他却比平日多了些分寸，不再死命以工作麻醉自己，为了工作弄得废寝忘食了。

　　那全因为，那个人的叮咛。

　　到了应该服药的时间，手机如常作响，屏幕出现的是一段简短但暖心的文字：

　　记得服药，别太拼命工作，多休息。

　　吴邪看着这短讯，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了一丝微笑。

　　那微笑虽然一闪即逝，可是王盟却清楚看到，他真的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自从王胖子和张起灵去世后，他再从没有过的微笑。

　　那个能令这动人心魄的微笑再次出现的人是谁，王盟当然是心中了然的。

　　他也不禁欣慰：历尽了多年的风霜劫难，孤寂痛苦，老板终于等到了另一个能给他爱和守护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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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天侠并不会因为吴邪而忘了兄弟，尽管这段日子很忙，他仍不时会去探望小黑和李嘉。

　　吴邪虽然重金买了小黑，却没有给他太多工作，在殷天侠伤重住院时，他的唯一工作就是负责照料他，而在殷天侠伤好了后，他的工作也只以支持殷天侠为主，为他提供各种需要的资讯科技辅助和资料搜集，吴邪特许他在家里完成工作，让他有更多时间陪伴李嘉。

　　吴邪对小黑和李嘉，可说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爱屋及乌是一个原因，而另一个主要原因是他实在欣赏他和殷天侠那份亲密深厚的手足之情。

　　他能看出，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升华到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的亲人，纵然小黑已有了李嘉，他对殷天侠仍是像哥哥一样的关怀，在他们身上，吴邪彷佛看到了自己跟胖子和小哥，纵然他们跟自己已是阴阳永隔，除了永远怀念，他已做不了什么了，可他却衷心希望小黑和殷天侠的兄弟亲情可以永远延续下去。

　　现在小黑和李嘉居住在一幢远离市区的洋房里，这里的环境对比高街实在是好得多了，清幽恬静，素雅干净，鸟语花香，远离人烟，是个养病的好地方，这当然是吴邪刻意安排的，宁静的环境有助心灵受创的李嘉慢慢康复，而小黑亦可以不被打扰，全心全意照顾好他爱的人。而吴邪也安排了佣人和私家看护，减轻小黑的负担，也替李嘉聘请了最好的精神科医生，可说是能做到的都已全做了。

　　对于这一切，殷天侠是衷心感激的，吴邪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以残忍无情对待自己的敌人，也可以有情有义的善待他认为值得他爱的人。这个人实在太幻变不定，喜怒难测，可是在渐渐清楚他的为人和过去后，殷天侠也对他这种态度和处事方式开始理解。

　　他本就是个很善良的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为了报仇，也为了在这险恶残忍的世界里生存，不得不把善良深深的隐藏起来，以凶残冷血的恶魔形象示人。

　　所以，人们对他充满了误解，包括殷天侠自己，起初也是对他恨之入骨，因为他们所看到的，都不是真正的吴邪。

　　殷天侠当然明白，他对小黑和李嘉这么照顾，是来自一份爱屋及乌的感情。当一个人深爱着另一个人，也会无条件的善待他身边的人，这一份爱，不用宣之于口，但是每个举动，每份心意都充满了感动人心的深情。

　　他对自己的爱是无可置疑的，而自己也爱他吗？

　　他其实早已清楚，也以行动告诉了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