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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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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殷天侠并不是一个喜欢去医院的人，甚至可说是非常讨厌这个地方，从前在Infinity时，若非受了很重的伤，也只会自行包扎处理了事，但如今却要隔一段时间便来报到一次。
上次受伤太重，即使康复了，医生仍担心会有后遗，要求他定时到医院检查，他纵不情愿也只好配合。
他本身体魄强壮，生命力也很强，受再重的伤都能很快复原，今次也不例外，医生告诉了他一个可喜的消息：今次是他最后一次检查，之后都不用再来了。
终于不用再来这个讨厌的地方了，他怀着轻松的心情准备离开，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盟？”
王盟怎会在这里出现？他不是无论何时都跟在吴邪身边吗？可现在却不见吴邪的身影，而王盟神色也十分焦急凝重，直觉告诉了殷天侠：吴邪出事了！
虽然若非拜吴邪所赐，自己也不会身受重伤，也不用时常来医院报到，可是与他相处多了，发现他非但对自己没有恶意，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好时，殷天侠已再无法恨他，甚至在知道他的一些过去时，还不禁对他同情起来。
吴邪给他的印象，虽不如杀手的身体健壮，但应该也不是个体弱多病的人，而且若他真的受伤病重了，帮里怎会一点消息也没有？不过回心一想，若是知道他出了事，帮里可要大乱了，他刻意隐暪也不出奇，无论如何，他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也从没亏待过小黑和李嘉，单凭这一点，殷天侠觉得自己不可坐视不理。
“王盟，吴邪他受伤了？”他立即走到王盟跟前，为免把事情声张，只是低声的问道。
“殷先生…老板他…”王盟看到殷天侠吃了一惊，显然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他。每次吴邪病发，他都千叮万嘱不让任何人知道，老板的苦心他当然明白，他是不想九门帮因为他出什么乱子，可是每次都这么一个人扛着，就是自己都为他心疼了。吴邪虽然一直不愿让人知道他的病情，但殷天侠在他心中的特别地位，王盟早已看出来了，他虽然没有刻意告诉他什么，却也不会刻意隐暪些什么。思前想后，王盟觉得这件事可以坦白告诉他，于是在殷天侠耳边低语道： “是心脏的老毛病，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王盟带着殷天侠到了病房，为怕消息外传，所有行动都很低调。病床上的吴邪还没恢复意识，手上还在打着点滴，身上也是连接着一些监测仪器。他虽然看来斯斯文文，但那雷厉风行的作风，给人的全是强悍硬朗的形象，别说是殷天侠，就算是其他与他共事多年的人，也甚少看到现在这副苍白脆弱的模样。
“以他平日的状态，并不像身体有什么毛病。”这件事对殷天侠来说实在太意外了，谁都不会想到，掌管着这个国内数一数二帮派的头目，竟然是个心脏病人。
“你也觉得不像吧？就是他掩饰得太好了，所以从不会有人知道，也从不会有人关心。”王盟苦笑着答道： “每次发病，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咬紧牙关默默熬过来的。”
“每次？你是说，已不是第一次了？”殷天侠听着更是惊讶。 “是先天的？＂
“是心病。”王盟摇了摇头说道： “是一直也解不开的郁结与自责，当然，这些年来他一直用工作麻醉自己，身体早已受不了负荷，导致心肌劳损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医生说，心病才是最主要的根源，一天不解开心结，就算是再用药或动手术也是无济于事。”
“郁结与自责…是因为他那两位朋友？”殷天侠隐约猜到了一二。
“他告诉你了？”王盟虽然知道殷天侠在吴邪心中的位置非同一般，却没想过这件他刻意从不向任何人提起的事，他竟会让他知道。
“只是我猜想的，不过他也没有否认。”殷天侠对此更是好奇了。 “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大概是，他觉得他的兄弟是为他而死，又或者，甚至是觉得自己害死了他们吧！”王盟没有直接把整件事说出，但他的回答却已足够令殷天侠明白更多。 “□□的黑暗杀戳，腥风血雨，身为吴家的人，他避无可避，他没想过要置身事外，但更没想过把自己好友的命都赔上了。”
“所以，一直以来，你都用这种自我折磨来惩罚自己吗…”殷天侠看着床上的他，眼里多了一份疼惜与不忍。 “这些年来，你就是自己一个人这样走过来的吗？”
“他的自尊不允许他示弱，而且，万一这事传出去了，九门帮一定大乱，他好不容易才令当年几乎瓦解的帮派回复过来，更发展到今天的成就，他不能让吴家世世代代的心血，因为自己一人毁于一旦。”王盟诚恳的说道： “所以，请你帮他保守这个秘密，别把事情宣扬开去。”
“我不会说出去的。”殷天侠虽然已明白了大半，但以他的世故和聪明，很明白有些事情是可以看破，但不可道破的。 “可是，既然是秘密，你又为何让我知道，还告诉我这么多？”
“殷先生，你还看不出来，你在他心中是与别不同的吗？若只是为了得到一个普通杀手，他何须花这么多心思引你入局？又何须对你和你的兄弟格外关心照顾？”
殷天侠不是傻子，他又怎会感受不到吴邪对自己那份特别情意？只是，他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值得他这般特别相待？
“他需要一个与他同行，一个理解他的人，而你就是这一个人。”王盟也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很肯定的给了他答案。 “而且，你能给他的，或许还有更多…”
“我留下来陪他，等他醒来。”王盟的话已说得非常直白了，殷天侠还怎会再不明白？他坐了在吴邪身边，只想给他此刻他最需要的东西—陪伴。
这个简单的回答，简单的动作已令王盟欣慰不已，老板真的没看错人，两个无论经历或想法都极为相似的人，能更理解对方的内心，也能更清楚对方最渴求的需要。熬过了多年的孤独痛苦，老板终于找到这一个人了！他再不是一个人了！
“好的，你陪着他，我去办好其他手续，也替老板处理好一些帮中要务。”王盟也放心把吴邪交托给他。
王盟离开后，房里就只剩下殷天侠和吴邪。
殷天侠坐了在吴邪身边，默默的看着他，视线很自然的落了在那道狰狞的疤痕上。
他是因何被伤至这样，他不清楚，也不想去猜测，他就只知道，自己不想他再受到这种伤害，又或者，若伤害是在所难免的话，至少，自己能陪伴在他身边。
他能想象当时情况的凶险，受了这种程度的伤，能活下来实在是个奇迹，而更艰难的是，所有事情都只有他一人面对。
就只凭着一个人的力量和意志，孤立无援的拼命与死神搏斗。
想到这里，殷天侠的心狠狠抽痛了。
他的身边还有跟他亲同手足的小黑，可吴邪呢？谁会疼惜他，理解他的痛苦，陪伴他一起战斗？
他依稀记起了，在自己伤重时，有一个人曾默默握着他的手，彷佛在告诉他：你不是孤单一人的。
那个人，不是小黑，而是他当时恨之入骨的吴邪。
而今天，他不禁伸出了手，就像当时他对自己一样，紧紧的把他微凉的手握在温暖的掌心里。
“你也不是孤单一个的。”他看着他，脸上是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微笑。“还有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