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武当》云舟隐鹤

2、桃花签与狐狸精（下）

　　玄九喝了一些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他的遭遇。云舟子才知道，玄九也不过是别人的挂锁工具人，他的情人是个云梦师姐，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人影了。玄九当时在世介也不过是随性一喊，甚至觉得不会真的有人来。毕竟这种话，在世介不过是类似无足轻重的玩笑，根本没有人会理会。
　　云舟子默默地听着，一边嘬着酒，心里想着。也许，世间的感情也是如此，不过是一场笑话。有些人好心托付，有些人无情似流水，有些人苦苦追求，有些人避如蛇蝎。“那玄公子是真心想求缘分吗？即便之前的感情并不愉快也还……”
　　“非也。”玄九摇摇头，“师姐并非无情之人。只是我们原就商量好只是名义上的。”
　　云舟子心道：约定是约定，方会守约？就比方，他与萧然。但是这话云舟子并有说。“那是什么原因呢？而且还要成男……”
　　玄九脸上微红，也不知是臊的，还是酒气熏的。“道长，所不知。太阴门内，催婚催生十分厉害。”
　　云舟子顿了下，以为他要说什么秘辛，结果就这？“江湖无人不知。”
　　玄九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那道长不是明白了吗。”
　　云舟子皱了皱眉，喝了两口酒，仍是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你希望找个男人跟你成亲……帮你生子？”这太阴一派可真是玄妙。
　　玄九一下臊红了脸，大声道：“不是！我没有！我、我不能生！…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舟子觉得自己可能喝得有点多了，晕乎乎的，不能明白玄九的话，也不能明白玄九为何如此激动。“可是，江湖人都传闻你们可以，只是你们的女子长不大，你们的男弟子不愿意而已。”
　　玄九又羞又尴尬。“不是，你别听他们胡说！我们都是正常男人！不能生！不是，没这个功能的！你听我解释……啊！云舟子！
　　云舟子失笑，刚想说他其实知道，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陷入了黑暗，来不及说出那只是个玩笑。

　　云舟子再醒来的时候也已经不在风雷岛了，而是在一处别致的小院里。这自然不是他的宅邸。云舟子在生活上向来随便，自宅里从来就是一个水坑一棵树一间房，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这里想必是玄九的宅邸。
　　云舟子坐起身，头依旧昏昏，还伴随着难忍的恶心感。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宿醉。
　　门外传来脚步声。没一会，玄九就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几个瓶瓶罐罐。玄九见云舟子坐着也有些惊讶：“你醒了？”
　　“呃，是。”云舟子很是尴尬，红着脸羞愧道，“抱歉，我给你添麻烦了。”
　　玄九只是温和地笑笑，一边在床边支好小桌将托盘中的瓶瓶罐罐一一摆好。“不碍事，你的酒品很好，什么也没做。只是，我真没料到你酒量这么差。”
　　云舟子烧红了脸，尴尬地连咳数声。又看看满满一桌子热气腾腾的瓶瓶罐罐，里面装的是什么，云舟子不用想也能猜到。将一个八尺醉汉背回家，还给他准备醒酒的汤药茶水。不久前，他们还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云舟子看在眼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玄九倒了一杯药汤，递给云舟子。清苦的暖意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你又在笑什么？”
　　云舟子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又笑了，别开眼，道：“我笑你这架势，要不是知道昨晚没事发生，我还以为你在伺候我坐月子呢。”
　　玄九愣了下，知道云舟子在开他昨晚失态的玩笑，也不恼，一手覆上云舟子的腹部，一本正经地说道：“若真有了，我愿意负责。”
　　云舟子炸红了脸，不敢置信地瞪着玄九。玄九的目光竟然看起来十分认真。手上的茶碗暖烘烘的。云舟子觉得，许是酒劲还未完全过去，云舟子觉得这微苦的药香竟也几分酒味，几分醉人几分苦涩。“我、我不能。”
　　云舟子有些后悔，如果昨夜他没有抱着那样的心思，是否就不会污了这份缘分。可纵使会惹得这人不悦甚至愤怒，他都不该骗他。云舟子下定决心，抬起头看着玄九，正色道：“我其实已经有道侣了。”一瞬间，云舟子觉得他似乎在玄九眼中看到了失望和落寞。只是一瞬，云舟子依然觉得心中苦涩，“我、我知道我不应该。”
　　玄九转过头。“不，不要紧，我……”
　　“我原本是想，有求于你。”
　　玄九惊讶地转过脸。云舟子无比尴尬道：“我原本，原本是想请你冒充我的情人。”云舟子低头看着药碗，不敢看玄九，“我知道这样很过分，真抱歉。”
　　“为什么？”
　　云舟子惊讶地抬起头，才明白玄九问的是他为什么需要假情人。
　　“我和道侣原本也应该只是互为挂锁工具人的关系。只是……可能是我自我意识过剩，我觉得她好像真的喜欢上我了。”说到这，云舟子又尴尬起来了，“可，我与她实在不合适。我曾经跟她委婉地谈过很多次，可她一直在回避这个话题。”
　　“所以，你想让我假扮你的情人，让他以为你劈腿，气他跟你分手？”玄九侧着脸，烛光映得他的眉目有些高深莫测。
　　“真的很抱歉。请你当我不曾说过……原谅我的失礼。“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玄九突然问道。
　　云舟子心道：这还用想吗？
　　可玄九却说：“好呀，我答应你。”
　　这回轮到云舟子懵了。“答应啥？”
　　玄九歪着头，回答得理所应当：“答应假装你的情人呀，做插足你们感情的狐狸精。”
　　云舟子愣了好一会，苦笑了起来。“哈，玄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玄九一边回答，一边摸了下茶碗催促道，“赶紧喝了，都冷了。”
　　云舟子听话地喝下微凉的药汤，闻着虽然清苦，喝起来却并没有那么苦涩。玄九坐在床边，看着云舟子喝完，道：“其实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云舟子抬头疑问地回望玄九。玄九莞尔；“请你做我的冒牌新娘。”
　　云舟子不解。
　　玄九又开了一个装着热粥的瓦罐，道：“你昨天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找成男偷情吗？”玄九一边搅拌着瓦罐里的粥，递给云舟子，一边道，“其实昨天我并没有说完。如果我的新娘是个男人，长老们自然不会催生了。”
　　云舟子接过粥。这事其实他已经明白了，只是他并不觉得这法子对太阴可行。
　　云舟子刚想开口，玄九却打断了他。“不要拒绝。不要先否决。你也需要，我也需要，这是缘。为什么不试试呢？”
　　云舟子望着玄九真挚的目光，忽然觉得玄九说的没错。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给玄九的机会，也是给他自己的机会。不管结局如何，为什么不先尝试就先放弃？云舟子点点头，道：“好。”
　　玄九满意地笑了笑。云舟子觉得，这人不是插足他人感情的狐狸精，但倒真是像只可爱温柔的狐狸成了精。

　　但，到最后，这个假情人计划云舟子和玄九都没有用。
　　玄九那边什么情况，云舟子并不清楚。也许是玄九终于想明白了这么做没什么用，或者他已经试了并发现没有用，亦或者玄九原本就没打算这么做。
　　云舟子曾也以为这一夜之缘也会随着次日的朝阳如同露水一般烟消云散，却没想到两人的缘分远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