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真实的——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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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真实的——我的
如果说我是完全活着的，也许只是一个偏见。
——尼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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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愤怒出生，
还带着仇恨生活；
这可实在不正常。
即不正常，又悲哀。
小汤姆蹲在墙角，双手撑着自己布满淤青的脸，冲这另一边被嬷嬷拉住准备去关禁闭的孩子微微笑开——很绅士的社交微笑。
好吧，他承认，其实自己的笑意挺冷的。
不过以嬷嬷的角度，她绝对看不见，所以就不会有什么关系。
小汤姆对于自己竟然这样算计一个年龄完全不及他的孩子完全没有愧疚感。事实上，对于他讨厌的东西，无论那是什么，无论他对那些东西做了些什么，他完全不会抱有除了厌恶和与处置而后快两种感觉之外的任何感情。
他先前对自己的预料没有失误。自己确实可以忍受物质上的缺乏。现在，他已经在这个破败的孤儿院里生活超过五年了。大体上，他得说，过得还不错——最起码也要比一些曾在现代社会的媒体上见到的倒霉透顶的可怜孩子要好那么一些些。
除了嬷嬷们给他的纸和笔少了一些，还有自己为了防止遗忘而做的笔记在这个四处漏风的荒凉地界不好藏之外，没什么值得他抱怨的。
往好的方面想，他再次拥有了可以继续生活所必需的东西——他的生命。他还额外拥有自己的记忆，这一切都是恩宠。
是多少人费尽心思连影子都看不见的【恩宠】。
现在，他拥有了，他不能抱怨。因为这是【恩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收回。——这是不属于他的，即使现在寄存于他面前，总有一天会被抢走。因为他还没有保护它的能力。
所以他必须小心再小心，然后尽快用一切手段得到可以守护自己得【现在】的力量。
【永远都不能掉以轻心，即使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他看着那个和他同寝室的孩子被嬷嬷拉走，从角落里站起来，拍拍自己裤子上的灰尘。地板上散落着撕破的衣服、被烧过的残存纸片和一瓶被打翻的泼溅的到处都是的墨水，年幼的男孩看着它们，在这个满是烧焦气味的房间里垂下自己的头颅，并在嬷嬷的面前流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它们从这男孩的脸颊上滚落，啪嗒啪嗒的摔碎在地面上。
“好了，汤姆，把它们收拾干净。”
孤儿院的嬷嬷之一费欧娜低声呵斥着正在哭泣的男孩，她已经够烦的了，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而现在孤儿院里这个最听话的孩子都开始打架了。
“你应该看好自己的东西不是吗。”
“是的，嬷嬷。”
五岁的男孩没有反驳或是抱怨，他只是可怜兮兮的抹干自己的眼泪，垂头开始打扫起房间来，样子沮丧极了。
费欧娜对这个乖巧的有些退缩的男孩多少有些不忍心，因为这件事情完全不能怪在汤姆身上，哦，这可怜的小可爱，他可比那些该死的孩子们乖巧多了。相比那些该被恶魔抓走的邪恶的、从来不听话的、除了撒谎和抢东西什么都不会做的孩子们，他简直就是上帝的恩赐。
小汤姆即文静、又漂亮，即温柔、又聪明，他可以把整本圣经从头背到尾，再翻过来背到头。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知道会帮她们的忙了。还记得这孩子刚刚长大的时候，每次只要看到她或者其他的嬷嬷在蹲着洗东西，就会跌跌撞撞的拖来自己的小凳子让她坐——那时候他甚至还走不稳。
这纯真的小天使！
费欧娜歪着脑袋低头看着这个抽抽噎噎的男孩，心底忽然就软了。然后猛的想起来什么，微微的皱起眉头来。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的小汤姆会被那些坏孩子给带坏，今天的打架也许就是前兆。是时候和科尔夫人谈一谈，干脆让这孩子自己住好了，相信科尔夫人不会拒绝——因为就是有了小汤姆在教区里出了名的聪慧，孤儿院生活的才会比前几年好多了，这是他应得的。
汤姆是个天才，他曾被邀请在整个教区会议的时候发表过演讲，还被地区主教卡瓦纳收为学生。地区主教说这孩子以后肯定能够成为一个有所大作为的神学博士。因为他是如此的聪慧、认真、且刻苦。并且对于生命和灵魂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虽然现还没有成型，但是卡瓦纳肯定那绝对会在这男孩长大之后变成一个惊世骇俗的大点子。
费欧娜和孤儿院的其他嬷嬷对于主教激动地解释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她们知道，汤姆绝对是上帝的宠儿——实际上她们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可以了。
汤姆会帮院长科尔夫人算账、处理文件、来往迎送。还会写美妙的十四行的赞美诗和散文。他会画画、主教大人甚至专门请人教导他学习礼仪和音乐。而汤姆，他也从来没有让自己的任何一个赞助人失望。再深涩晦暗的典籍都难不倒他，再难以记忆的拉丁文都不会让他皱一下眉头，再重的课业和枯燥的礼仪课程都不会让他抱怨一声。
汤姆为自己和孤儿院赢得了声誉，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孤儿院收到了越来越多的赞助。大家都说汤姆是上帝的恩赐，否则为什么孤儿院十几年都没有养活冬天收养的婴儿，却唯独只有汤姆生存了下来。而这男孩的生日——12月24日。也一定是上帝的美妙暗示，证明小汤姆和伟大的主有着某种联系。
“好了汤姆，别再哭了。”想到这里，费欧娜认为自己不能对这个上帝的宠儿，这个乖巧的小天使再说些重话，毕竟，‘孩子是需要教育的’——这是地区主教的说法。对于其他的孩子，费欧娜认为那东西完全没有作用，只有禁闭和饿肚子才能让他们记住教训——听说有些贵族还会用鞭子去教训自己的孩子，相比较而言，她们的管教实在是太松懈了——但是对于汤姆，费欧娜认为自己有责任去教育他一下，不让他走上歧路。
“衣服的话，珊拉姐姐会帮你补上。如果你想要那些纸笔和墨水，并且有用的话，你可以再从科尔夫人那里去领一点回来。”费欧娜有些不习惯的生硬的用手温柔的摸了摸这男孩的头，“不要那样的在意这些东西，汤姆。她们的价值还不值得一个男子汉哭泣。再说，失去之后哭鼻子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不是吗？”迟疑了一下，费欧娜决定让着男孩快乐起来，于是她生硬的转移话题。“想吃点心吗，我的小可爱？”
看见汤姆抬起头来怯生生满怀希望的看着她，哭红的鼻头和眼眶配合着他那双墨蓝色的眼睛，神色像个小老鼠一样。这幅场景让五十多岁的嬷嬷开怀的笑了，甚至愉快的露出了自己不甚整洁的牙齿。
“去找你的罗斯嬷嬷吧，她为一会要来的客人准备了小甜饼，我想我们可以在客人要来之前稍稍的品尝一下。”费欧娜笑着拍了汤姆的小屁股一下：“去吧，小馋鬼。”
汤姆欢呼一声，许下‘绝对会给嬷嬷分一点’的诺言之后转身跑开，溜到门口的时候，男孩折转身子，询问这个从小带自己长大的嬷嬷：“刚刚被德格丽嬷嬷带走的费尔什么时候会回来？”
“哦，那个坏孩子。”费欧娜下意识的露出厌恶的神色。“要等上几天吧。你知道，汤姆，抢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只有强盗才会这么干。如果现在不教育以后就会越来越坏，最后被魔鬼抓走下地狱砍掉双手。”费欧娜一本正经的教导似乎是想要为自己的舍友说什么的男孩：“所以汤姆绝对不要学他，也不要和他做朋友，他是个坏孩子，知道了吗？”
“哦，我知道了，嬷嬷。”汤姆的样子有些黯淡。费欧娜知道这个费尔似乎是汤姆几个朋友之中的一个，于是更加下定决心要找科尔夫人谈谈这个问题。她的小汤姆怎么能和这些下等孩子们混在一起，一定要让他一个人住。
汤姆低头从房间跑了出去，一边和他的‘朋友们’打招呼，一边心痛自己还没写完的论文就这么毁了——为了隐藏纸上的文字他打翻了墨水，把自己写上的字迹掩盖了一大部分过去，然后刻意的引诱这个男孩跟他争抢这几份文件——这很简单——孤儿院的孩子们总是习惯了在资源匮乏的这里抢夺自己需要的东西，或者是他们自以为需要的东西。只要自己表现的胆怯一点、对文件的保护弱势一些，抢夺就会发生。更何况这个十五岁的男孩已经嫉妒自己很久了，所以就算费尔根本不需要一个五岁男孩的‘写满讨好大人的恶心小心思的纸条’，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可让自己扬眉吐气的机会。
然后发生的一如自己所料，文件毁了，虽然不算彻底，但胜在绝对不会让孤儿院的院长科尔夫人看出什么不应该看出的东西来。那位夫人是个谨慎而多疑的女性，酗酒导致的维生素缺乏综合症让她的脾气暴躁无比。除此以外，她的精明的个性实在是难缠到极点——要知道一个寡妇在伦敦这样的地方撑起一个孤儿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汤姆可不想让这样一个人盯住自己——尤其在自己处于被监护的弱势时。
所以在得知科尔夫人要对自己的房间进行秘密的突击检查时，汤姆迅速的考虑了对策，他不能隐藏自己书写的东西，时间来不及，而且极其容易让人发现。把文稿全部吃进去也是个选择，但是这不仅会闹肚子，不是还更加表明了他写的东西不能见人么。但他也不能无缘由的撕碎或是烧毁，这样也会引来科尔夫人疑虑。如果真的要销毁它们，那么也得是和自己尽量不相干的人，最好是对他怀有一些小心思的人做才不会落人口舌。
所以，才有了上面这一幕。
当然，为了得到一些应有的‘条件’，汤姆除了顺势而为、借力导力之外，他还用了一些不见光的小手段——比如给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点心理暗示？——这可是他极其擅长的科目——然后如他所料，风波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躲过去了。不仅处理了自己的文稿，还顺便处理了科尔夫人放在自己这里的监视眼线。
汤姆边走边想。或许这次的事情会让费欧娜嬷嬷提出给自己一个单间吧。费欧娜是地位仅次于科尔夫人的嬷嬷，并且比起苛刻的科尔夫人，费欧娜显然更招教友们喜欢，而且她还拥有这栋建筑物的一部分产权。如果这样的情况还不能让这位女士有所行动的话，也许自己就得找个时间【单独】和这个女士呆一会了。
科尔夫人放一个比自己大很多的孩子在自己身边当然不是存在多邪恶的心思，而是有理可循。一来，他目前只是个五岁的男孩子，没有父亲，理应需要比他大多的男孩的带领和照顾。再者这男孩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督促汤姆学习，因为如果汤姆不认真学习的话，天才的头衔一旦不保，前来孤儿院捐献的人就会减少，孤儿院就得承受损失。
所以科尔夫人在接到关于‘汤姆总是花很多时间乱写东西’的情报之后决定前去看看，她倒是不会觉得还只有五岁的汤姆会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过来检查的目的也只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就教育敲打一番’罢了。
但是汤姆却绝对不能让她看见自己的手稿。因为那就是惊世骇俗的东西。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感谢他费神组织的监视网络。给科尔夫人打扫房间的众位指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稀缺资源比如教众给他的书本、布料、首饰、药物等等之类的大孩子们，散布在孤儿院里各个地方的他的‘朋友’们，对他相当有好感的孤儿院员工。当然，还有起决定性作用的准确情报，来自于几条藏在科尔夫人房梁上和房间其他角落的蛇。
在伦敦的郊外有不少的蛇。而他，不仅可以跟蛇说话，还可以支配它们的行动。
这个发现曾让他震惊，再结合自己的出身——一个身世不明的、聪慧的、身怀不明能力的、遗腹子？——他简直就要怀疑自己其实是在某个三流的玄幻小说里。
这能力似乎是他现在拥有的莫名力量的一部分。
前世，他也曾接触过超心理学，有一段时间还迷恋过灵魂哲学和超自然科学，但是这种可以说是灵异现象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让人吃惊。
真真切切的•••嗯，可以说是超能力？
汤姆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思考着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在悼念了以往很久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研究方向似乎可以转移了，即使这里没有像前世一样的发达科技也无所谓。他自己就是珍惜研究对象的这个条件弥补了一切，世界向他展开了一扇自己从来不知道的大门，而他，急切的渴望能够进入那里。
一个完全未知的却又清晰呈现自己眼前的领域，还有什么会让他如此的渴望、如此的魂萦梦牵，如此的满怀感激？
他正在整理一本笔记，上面清楚的记载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作为供自己或是在自己死后供别人研究的材料，他相信这绝对是第一手的稀有材料。
他在自己身上试验过一些危害性不大的测试，比如用观察自己身上的伤口愈合情况的方法以测试自己目前力量的饱和程度——方法很简单，每隔两天试验一次。用小刀划开深度各为三毫米、一公分和三公分的伤口；胳膊、小腿和侧腹部各三种，然后采取观察。
也许这方法太蠢了些，但他原先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其他的方法——不用自己受罪也可以监视的方法，比如像自己还是婴儿的时候那样升高温度，挪移物品。但他马上发现所有类似的、影响外围环境的的方法得出的数据都不稳定——它们太受【时机】和【锻炼次数】的影响，很容易产生疲劳和练习效应，——而自己除了要熟练的运用着能力以为自保之外，作为研究，还需要准确的数据供以后得出图表。
于是在没有办法得到准确计量的情况下，可怜的汤姆只有出此下策，以身试法。
他当然没有虐待自己的倾向，也不是特别想去测验自己的承受能力。他只是要以此监视可以让自己伤口快速愈合的，那种存在自己身体里的莫名东西——在伤口愈合的时候，他可以明显的感觉有【气】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游走在自己的身体里。
然后，计算时间、愈合情况、疼痛程度、愈合后是否有异常感觉，如果有，那么会在那里。总结以上种种线索综合饮食、营养、睡眠、心情、意念、身体成长、生物节律、甚至是天气对自己拥有的莫名力量的影响。以此来思考这东西从哪里来，怎样运作、如何凝聚、又是以何种方式影响自己和周围的环境。
一些他曾学过的理论可以在自己身上解释的通，但是至于哪一个是正确的，汤姆还没有定论，也许自己可以领会出一个来？不过，现在还太早，总结理论这种事情其实再过十几年也无妨，他现在只要严谨的记载下，对以后的自己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不过，啧！
他得说，这种把自己当白鼠的方法确实让人郁闷。
摸了摸身上留下的伤口，汤姆撇撇嘴巴。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住的话，他就可以再做一些稍微复杂点的试验，说不定可以找到替代的方法
——比如最简单的【掉尺子】实验？
测量一下他的简单反应时？
咳！
小汤姆被自己的想法囧到了，
好吧，这只是个比喻，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真实的——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