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追光》秦苏若雅

10、第十章 好人

　　“成岭，你记住了，回去后，尽可能的让更多的人知道你将琉璃甲交了出去，面对赵敬也要控制住自己的言行举止，等到武林大会结束后，师父就过来将你接走。”
　　岳阳派的门口，四人依次站立，周子舒看着自己新收的徒弟，语重心长的开口。于情于理，成岭这孩子回到五湖盟参加武林大会都是应该的，不过今天知道了灭门真相，他担心这孩子不能管好自己。
　　“傻小子，凡事事不关己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五湖盟那几个老鬼个个都是人精，你回去后等到武林大会亮个相便了了，其余的事情都不要管，懂了吗？”
　　温客行爱屋及乌，加上张成岭的经历和他很像，又是间接因他而起，此时见这孩子一定要回去，不由得担心起来。也开始婆婆妈妈的叮嘱了。他很是认真，看着眼前的孩子点点头，方才缓和一些。
　　下一刻，温客行不知所措的呆愣了，张成岭抱住了他，把头埋在温叔肩膀，让他反应了片刻才回抱住了怀中的人。
　　张成岭知道，师父和秦姑姑定然是在一起的，可温叔就不一定了。今天早上的时候，他看出来秦姑姑对温叔明里暗里的使眼色了，生怕因为这个，温叔没法和他们一起走。听见温叔叮嘱，他就忍不住了，一个箭步上前就抱住了温叔。
　　“温叔，谢谢你，之后你和我们一起走可以吗？等到英雄大会结束后，我们四个人，还有湘姐姐……”
　　温客行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让他杀人放火，让他设计人都没问题，可是一遇上这种情况，他完全不知所措。
　　周子舒看着温客行的脸，伸手将傻徒弟给拉了过来，再说下去，老温估计都要傻了。
　　“好了好了，别学的你温叔婆婆妈妈的。”
　　“要是有事，就找你湘姐姐。”
　　张成岭被师父拉着松开手，还没听完，温叔又摸了摸他，叮咛着。
　　“快去吧！”说着被师父推了一把，张成岭扭头看了看温叔，师父和秦姑姑，没再说话，而且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岳阳派门口的两个守门弟子，看见寻了一天的张成岭自己回来了，又惊又喜，快步迎了上来。“张小公子，您回来了！没受伤吧？您再不回来，师父可就要生气了！快来人跟师父禀报，说张公子回来了！”一阵兵荒马乱中，张成岭又一次踏入了岳阳派。
　　秦雅完全不想插手这几个人黏黏糊糊的分离，回去一趟而已，现在离七月十五没剩几天，这样做是干什么？不过周子舒又给温客行解围，不会真的被这个两副面孔满嘴骚话还整天遮遮掩掩的孔雀给拐走了吧？
　　狐疑的看了一下望着张成岭离开，还在深思的温客行，秦雅冷哼几声，这会儿知道后悔了，后悔有个毛用！………周子舒，你怎么能被他给迷惑了，搭理他干啥，他就是故意装可怜的吧！！
　　“怎么？”当看到徒弟进了门，周子舒收回了担心的目光，看向了一边的温客行。这人啊，现在是把成岭当成自己家的子侄了吗？这目光，看的他都以为认错人了，一点也没有原本的洒脱了。
　　“五湖盟里没一个好东西，你那傻徒弟执意要回去，我总是悬着个心。”温客行担心的又看了一遍岳阳派的大门，即使知道那赵敬是幕后黑手，可是剩下的几头老狗也不是啥好人！阿絮怎么就同意他回去了呢？
　　“诱成岭出来的字条上写着絮字，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又何以你和成岭的关系？”这才让他更担心，别因此让阿絮再次受伤了。
　　周子舒想了想，估计是天窗中有人来岳阳了吧。可是看着温客行，他突然起了逗弄的心，眼中不由带上了调笑，“无论是个天窗还是和毒蝎交手时，我从未透露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我只告诉过你，难不成是你透漏的？”说着更是带上了笑容。
　　温客行先是一惊，莫非他和鬼谷那些魑魅魍魉交谈时不小心说出去了？可看见阿絮的神情，他也笑了。“我想起来了，和五湖盟的人见面时，你就说到过这个名字，阿絮，你可别讹我！”
　　说罢，二者对视一笑，让旁边的秦雅快呕死了，这温客行怎么这么能勾引人！！！周子舒，就这点道行，你究竟是为啥会看不出来啊啊啊，啊啊！！！她想把这丫的从周子舒身边给赶走！！！
　　“罢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雇四大刺客的人，目的是想得到琉璃甲，成岭把这东西给出去，也就不会有危险了。等到武林大会结束，我就带着他和秦雅一起远走高飞。”
　　周子舒回归正题，一边透露给温客行他的计划，这江湖中的纷纷扰扰，他并不想管那么多，人生剩下的几年，浪迹天涯，干什么不好呢？再看一眼，老温还是在担忧的看着岳阳派，就更觉得好笑，这副做派，可真是——
　　“跟个倚门送子的老母亲似的。”
　　再也看不下去的秦雅舔了舔后槽牙，要不这两天找个时间，瞒着周子舒打温客行一顿吧，别跟她说是周子舒先开口搭话的，若不是这温客行之前死皮赖脸的缠上来，哪有现在的事情？闭了闭眼，她先一步转身了，这两个人肯定得走，她不想看这么让人生气的画面了。让周子舒跟着她吧！
　　果然，她没走几步，就听见温柔熟悉的声音响起:“走啦。”
　　然后是她快烦死的人接话，“去哪儿？干什么？”你管我们干什么？不想跟赶快滚！
　　“干什么不行？喝酒，晒太阳去！”周子舒一转身就看见前边气呼呼的秦雅，眼睛又笑的眯了起来，遇见老温，这丫头也更加活泼了。
　　温客行跟着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岳阳派，好似能看见里面的张成岭。如果早知道回是如今的样子，当时……停顿几秒，温客行快步往阿絮身边走去。
　　“等等我啊！”
　　早上的情绪还是让秦雅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她带着两人找到一家客栈，给周子舒取出来一壶好酒，付了住宿的钱款后，看着温周二人再次“眉来眼去”的交流，彻底不想见到他们了。
　　一个不敢面对过去不敢说出来的人，还有她家被外边的狐狸精给迷的“变傻了”的周子舒，她现在一个也不想见到。任凭两人坐在客栈门口的桌子，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她自己一个人先回房间休息了。有时候，卖惨过犹不及，适可而止才能取得好成绩。周子舒知道她的过去，至少不会再继续作死，温客行两人谈谈也好，赶快知道周子舒的伤，赶快帮忙劝劝！
　　手上的伤早就愈合，秦雅平躺床上，内力开始运转，还有她经历妖魔学会的力量，也在不断的再次改造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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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七月，太阳也着实给面子，已是下午了，却仍然高高挂在天上，给这岳阳城涂上了一层金光。街道上，来来去去的人们或为了生计，或为了其他，步履匆匆，不肯停歇。街道上的小贩不停招呼着客人。
　　许是因为武林大会，城中除了岳阳派，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酒馆了。江湖中人，哪有不喝酒的？也因此，那酒楼在路两边也放置了几张桌子，以便卖出更多的酒来。
　　坐在客栈门口，感受着太阳暖洋洋的照射在身上，不时拿起酒葫芦喝两口好酒。周子舒觉得。他好久没过的这么惬意了。有知己相伴，有好酒，有太阳，这样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什么江湖纷争，什么朝堂倾轧，哪有这喝酒晒太阳来的舒坦？
　　温客行拿起一杯酒轻缀两口，心中不断回忆昨晚秦雅和周子舒的话。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人心难测而信之。”默念两声阿絮说给他的话，他现在突然迫切的想知道，在阿絮心里，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温客行放下酒杯，身子往前倾斜，即使隔着桌子，他假装随意的问到。
　　“诶，阿絮，你为什么不敢赌我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你认识的那个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好人还是坏人？”
　　听见声音，周子舒微微侧头，瞥向了温客行。他看了看看似不在意，实则恨不得把耳朵竖起来的老温，笑了：“别废话了。绕口令吗？”
　　温客行轻声催促：“快说，我都快好奇死了。在别人眼里我究竟什么样啊？”可实际上，他的手慢慢的捏紧了，不知道该听不该听。
　　“傻样！”
　　周子舒看着温客行，好似看到了刚刚认识的秦雅那丫头，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却又和秦雅不一样，更......更什么呢？他也说不清。但这不妨碍他回答，好笑的看了看如临大敌的老温，他真的觉得，老温最近变得傻起来了。
　　“我在人心鬼蜮里杀了个七进七出，若是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那我岂不是白活了。”
　　他向来自信，也从不怀疑自己的眼光。老温这人，动手狠辣，招式次次都往人周身要穴上攻击，乃是致人于死地的杀招，想也知道手上的人命不止一条；前些日子还假造琉璃甲，意图祸乱江湖，心思阴狠。可是同样的，老温能吹出菩提清心曲，又和顾湘彼此相依为命，见到成岭回五湖盟也是担心的很，这样的人，就算杀人，也定是有所考量的。
　　“所以你觉得，我是个好人？”恨不得盯进阿絮的眼睛里，温客行一分一秒都没有敢分神，他想听听，阿絮究竟是怎么想他的。
　　“坏人放下屠刀可立地成佛，好人做了坏事，难道就永世不得超生？没有这个道理。”
　　周子舒真的认为，老温的心性不差，就算他杀人、就算他阴谋诡计，也不能遮掩他的本性，一个努力做个普通人的好人。因此，他回答的格外认真，他想让老温明白，不需要一直害怕，他敢赌温客行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他就不会怕输。
　　温客行眼里的光越发明亮，他从未想过，看过他谋划杀人后，阿絮还认为他是个好人。多少年了，有谁这么认为过呢？他刚开始是小鬼，后来是人人惧怕有想要杀了他的恶鬼头子，就连顾湘，都觉得他是个疯的。原来有一天，有人会认为，他是个好人。
　　低低的笑了，温客行努力抑制着自己颤抖着怒吼着要他抱住阿絮的心，还不行，温客行，如果他知道了你的过去，他就不会再搭理你了！
　　再抬头，温客行仰头看天，笑的灿烂：“我原来是个好人啊。”
　　一番纠结过后，他更是开心，可是看着阿絮那温柔又淡定的神色，突然的，一股自夸劲儿让他想逗逗阿絮。
　　“不对，你错了。我岂非是个好人。”
　　嗯？周子舒有些疑惑，这话何意？老温莫不是......
　　“我乃温大善人。”一挑眉，温客行一脸自信的望着阿絮，他本就是温大善人，不是吗？
　　周子舒不敢置信的对上温客行的目光，被逗笑了。这人啊，正经不了一会儿，又开始闭着眼睛吹自己了，也不看看自己和温大善人有一点关系吗？
　　“别闹了，温大善人。”说着，周子舒再也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老温啊，怎么这么淘气。
　　温客行注视着自己的光，一步步走进，他能抓住这缕光吗？
　　“阿絮。”“阿絮。”“阿絮~”
　　一声比一声缠绵。
　　周子舒却皱起了眉，昨晚受到内伤，一直牵动着钉子的摩挲，就这一瞬间，他看着老温逆着光走进，却没听见说了什么。动了动脑袋，让自己看的更清楚，又看了一遍口型，他默默的学着做了两遍，才不由得轻笑，也是，老温这人能说什么，又叫他而已。
　　“叫魂呢。”
　　“阿絮~”
　　“行了，别叫了，叫的我瘆得慌。”这人，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温客行坐在阿絮的身边，只觉得岁月静好。闭上眼，感受着微风徐来，听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走动声，竟也不觉得聒噪，反而温柔的让他想躺下休息。
　　“我就是觉得，活着，给太阳晒着，还有个人的名字这么给我叫着，真的挺好。”
　　“是挺好的。”
　　周子舒不错眼的看着温客行照着光的表现，低声附和。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好，只是不知道，他还能这样过多长时间呢？手不自觉的握紧，却被手上酒葫芦的触感刺激，清醒了过来。人生嘛，不就是应该活一时，就痛快一时吗？
　　“老温。”意识尚未清醒，话已经说出了口。
　　“嗯？”温客行自己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这么简简单单的晒过太阳了，阳光正好，让他生不起警惕的心思，此时听见阿絮的声音，慢悠悠的睁开了眼。怎么啦？
　　“老温。”
　　秉承着一定要还回去的想法，周子舒突然想这么叫叫温客行。就像他刚刚所言，有个人的名字这么叫着，挺好。再说了，天天听这人阿絮阿絮的叫着，他听的茧子都要出来了，现在怎么能不还回去？
　　温客行这会儿是彻底清醒过来了，他家阿絮这是怎么了？不过不论怎样，他都很高兴，阿絮叫的他的名字真好听。不由得面朝阿絮转过去，温客行脸上的笑意怎么都下不去。
　　“老温。”
　　“哎~”
　　“喝酒了。”周子舒突然坐直身子，将上半身凑近了温客行，他也并非是个丝毫不懂风月的人，再怎么说也活了这些年，做任务也好，逢场作戏也罢，总归是懂的。他虽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老房子着了火，可是既然想了，那就做。总不能光让这小子调戏自己吧？
　　于是在温客行还沉浸在阿絮温柔的叫着自己名字的开心时，突然感受到阿絮那张俊脸离自己就剩不到一尺的距离这让他，迟钝的缓了缓，才听清阿絮的话。“喝，怎么不喝。来。”略带慌乱的拿起酒杯，却不知自己这副模样，正落在了周子舒的眼里。
　　周子舒挑了挑眉，老温这人，可真是嘴上功夫更厉害，阿雅那丫头还总觉得自己是被猪拱的白菜，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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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这一集新出的花絮，把中间的一部分稍微改了改，就是互相叫名字的地方。其他的没有变。
此时的周子舒，还坚定的以为就算是搞基了，他也是上边的那个。
周子舒:我能是那被拱的白菜吗？不可能！！
温客行:呜呜呜呜，我好惨啊，阿絮，我………
周子舒:诶诶诶，老温，你别哭了，就这一次…
秦雅:我信了你个鬼！！！温客行给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