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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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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长长的水中小路蜿蜒如龙，静静蛰伏在水面上。浪花拍打着船身，仿佛某种无声的催促。
单琏是真没想到，在C班的中央教室下方，竟然隐藏着可以供所有人驶离寰宇的天然港口。
各班的人在本班管理员的指挥下排队依次上船，因为名额足够，人类的美德便空前闪耀，人人不争不抢，好像一派和美。只有一点小摩擦——在场的班级不约而同地拒绝让J班人进入自家船只。这些J班人身上多多少少都长着变异过的器官，有个J班人的肩头长出了一张可伸缩的长长的嘴，已经有三个过路的人被咬伤了。
单琏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又回到客舱里，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李红英这会儿不在她身边。这位阿姨还在下头和管理员据理力争，希望能延缓开船时间，等叶维雾和巫央回来。
“哎，八成回不来了，虽然现在应该还没死……”单琏看了看系统提示，确定没有更新死亡人数，摇头叹气，“本来还打算抱个大腿，可惜他们运气不好。”
“这样吧。这位朋友。”尤梁无奈地对李红英说：“我留一艘小船给你的同伴，如果他们看到了我们在体育馆内留下的信息来到这里，也能用小船追上大船。”
“不是我们不近人情，是真的没办法。污染波动正在扩散，这股能量给人体造成的异化影响是不可逆转的……晚离开一刻就意味着风险增加一分，我实在是没办法。”
李红英沉默着点点头，“那我留下和那两个孩子一起。”
尤梁点头，“我们管理员是不会离开的。您留下来也不用怕……来，请您登记一下那两位的姓名。”
李红英沉默着写下两个名字。
尤梁接过纸扫了一眼，讶异道：“……是他？！”
*
“……你的意思是，先用笔仙探路？”
叶维雾冲他肯定地点了点头，“如果碰到意外，鬼怪比我们要安全得多。”
“要怎么做？”巫央很干脆。
叶维雾一把握住他的手：“……能不能和你的笔仙试着沟通一下，询问他愿不愿意帮助我。”
他的耳廓有点发红，这点小细节在昏暗的光线里很容易被忽略。巫央咧嘴一笑，反手握了回去，把他的手完全包裹。
“哼，他要是不同意，就直接把他宰了！”他恶狠狠地说道。
有力的手指强硬挤进指缝，在这样寂静的时刻却有种独一无二的安心感。
一片温暖中，叶维雾闭上眼睛，默念：
“笔仙笔仙，请问你愿意暂时把自己的力量全部交给我吗？”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动静。他耐心地等待着，慢慢的，冰凉的触感分别从右手和被巫央紧握的左手出发，一点点传递到大脑，丝丝缕缕，如烟如雾。
就像昆虫用触角交流，动物用信息素发送消息一般，叶维雾奇异地理解了两位笔仙的意思——这是一种许可的信号。
叶维雾顺着这股凉意，将自己的精神和力量尽数输入。挣脱了肉身束缚的自由感觉传遍全身，他觉得自己无比轻盈，好像整个人都飘了起来，顺着风在游荡。
就像开着不同的监控屏幕一般，闭上眼后的漆黑视野里出现了两幅角度不同的昏暗画面。这个角度是……
叶维雾一悚。
两位笔仙一左一右，正趴在他们的背上俯瞰着巫央他俩。
是不是鬼都有趴背这个癖好？
他冷汗直流，赶紧操纵着笔仙从他俩背上下去。
同时操纵多只鬼怪对叶维雾来说并不算难事，他早已经如此尝试过。但这种操纵只是机械的命令，或者驱赶它们离开，或者指示它们攻击某个对象——和此刻意识完全沉入的操纵完全不同。
叶维雾并不着急，耐心是他自认为数不多的优点。他刻意放慢思考速度，整个人思维越来越迟缓，直到大脑空空如也，完全成为一个容器。他仿佛被分成了三部分，属于笔仙的两部分在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另一部分连通着它们，给它们传递信息。
差不多了。
笔仙飘了下去，或者说叶维雾飘了下去。离开了手提马灯的保护范围，叶维雾立刻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震荡痛苦。
……到底是怎么回事？
狂暴的能量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撕裂着自己的神志，叶维雾几乎控制不住要痛叫出声。
【“哎，玄学说不定也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也有一套完善的公式和理论体系，只是咱们现在的科学水平不足以研究解释而已……不是有这种说法吗，我们大脑活动时会产生脑电波，所谓鬼魂其实是残留的脑波磁场什么的，像游离的电子之类的一样分布在空气中……”】
曾经他开玩笑般跟童嘉盈提过的“鬼魂磁场论”，此刻又突兀地回到了脑子里。他快速地意识到一件事：珍珠扩散出的污染能量不止能对人体造成变异污染，连鬼魂的磁场也会成为被能量摧毁的对象！
叶维雾终于明白笔仙为什么会和校董会合作了——珍珠的存在对鬼怪来说也是致命的。任何有思想有意识的存在都不会乐于见到自己彻底灭亡，哪怕是鬼。
他强忍住痛苦，一鼓作气顺着楼梯飘了下去。
无数发着光的纹路在黑暗中延伸。越往下，那股凶狠的能量冲击就越强。叶维雾觉得自己就像顶着风雪前行的旅人，顶在前面的手臂像被无数刀片割过，带来细碎又绵绵不绝的疼痛。
停留在楼梯口的身体感应到了意识的痛苦，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
楼梯的尽头，是两扇巨大的门。
一扇门被粗暴破坏，另一扇门完好无损。叶维雾操纵其中一位笔仙接近那扇被破坏的门，地上一串风铃被鬼魂的阴气拨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条乌黑滑腻的触手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它疾如风雷猛锤而下，却无法靠实体伤害到魂灵，一时间碎石乱溅，墙壁和地面上纵横交错的不规则伤痕仿佛在进行沉默的指控。
探出门的触手在空气中暴躁地转动几圈，突然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信号，顺着那长长的阶梯猛冲过来！
“被发现了！”叶维雾睁开眼睛，疾声道：“跑！”
巫央的笔仙还在被操纵状态中，两人十指相交的姿势不能改变！情急之下，巫央像大人抱小孩一样单手抱起叶维雾，让他坐在自己胳膊上，瞬移的指令几乎在同时完成，下一秒，巨大的触手如利箭从楼梯口疾射而出，将二人的残影团团卷住！
“难怪这里一只活物都没有……明明外面那么热闹……”叶维雾的声音在猛然转向带来的风中被扭曲得不成样子，“这里的活物，只怕都已经被吃了！”
“操，这么大的玩意该怎么对付！”巫央抱着叶维雾纵身跳起，两根滴着粘液的触手从上方和下方合力包抄，瞬移异能的作用下，在触手合拢的一瞬间，二人便闪现到了另一角落！
“笔仙，它看不见笔仙！”
叶维雾闭上眼睛沉下心神，强忍住直面怪物的恐惧感。他和笔仙一起穿过那团恶心的黑色触手，钻进了被触手堵住的门里。穿过的那一瞬间，共享过来的那种黏糊糊的、仿佛世界都在被腐肉挤压的感觉让他的精神体恶心欲呕。
他终于看到了这个房间的全貌。
或许是身体已经被触手代替，不知道多少颗人头在一团黑糊糊的沼泽泥怪一般软塌塌的腐肉里无声地张着嘴，其他部位可以用“触手、嘴巴、眼睛”这些元素简单概括，只是数量太过泛滥了一些。
大大小小的眼睛骨碌碌转动，看向不同的地方，这个庞然大物充满了整个空间，无数器械被它的黏液腐蚀得滋滋作响，有的地方甚至冒出了火花。
这里会随时发生爆炸……不，不如说已经爆炸过很多次了！
没有多少时间了，巫央抱着他的身体还在上面苦苦支撑！叶维雾拿出做寻物题的劲头漂浮在怪物身上翻找，他这时候才意识到尤梁设置的寻物关卡有多么良心。
在所有的东西都被烂肉覆盖的地方找东西简直是灾难，更何况那么小的珍珠……
笔仙那边传来的痛苦一刻不停扰乱着叶维雾的思绪，忍受着这样的能量袭击，怎么集中注意力在房间里翻找？
巫央一脚蹬在墙壁上，抱着叶维雾再一次从触手下逃脱。叶维雾闭着眼，虚弱地自言自语道：“对啊……”
只要换个角度看，痛苦也可以成为指路灯一样的存在。
珍珠是释放能量的中心……所以，离珍珠越近，魂体就会越疼。
靠近痛苦，其实也在就是靠近珍珠！
他汗如雨下，顶着精神一刻不停传来的疼痛，和魂体一起向痛苦最剧烈的地方靠近。视线越来越模糊，只能靠一点仅剩的清明坚持……
叶维雾加大异能输出，笔仙的手在这一刻突然凝实一般，长长的指甲穿透一处腐肉，整只手臂沉入其中，将珍珠掏了出来！
庞大无比的触手怪物发出远古生物一般的尖啸声！！
万千长针齐齐穿刺般的疼痛席卷而来，能量震碎了被异能凝实的身体，散发着淡淡黑色光晕的珍珠掉在触手尖端，笔仙的魂体竟然在掏出珍珠这一刻被狂暴的能量撕得魂飞魄散！
“啊——！”叶维雾捂住头，嘶哑地惨叫出声。
“姓叶的！！”巫央来不及问他怎么了，发狂一般的触手就啪地横扫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