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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大道群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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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子夜,木繁才从深度的入定中转醒过来,身体的残毒已全解,真气畅通无阻,内力也恢复完全,从头到脚都感到无比的神清气爽。木繁通体舒畅得神采飞扬,于是微微一笑着睁开眼睛。却不想,一睁开眼就看到齐思贤正趴在琴上自得其乐地笑眯眯的盯着他看,一双漆黑的双眼发亮得让人心底发毛,也不知道这烦人的家伙盯着他多久。木繁睁眼不经意的笑变成了两两对视相笑,一张扬一收敛,木繁率先收回自己的微微一笑,本想道谢,但是看到那副欠扁的模样就此作罢,连一个白眼都懒得翻他,自顾自地伸着个大大的懒腰便站起来大阔步往掉下来处走。
齐思贤的魂差点都被美君子木繁那不经意的笑勾走,他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的笑竟可以如此颠倒众生,真是有毒!齐思贤见木繁极快收掉笑意,又换上他那张木头脸,心中一阵怅然若失与痛心疾首——明明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却那么无趣,心灵和皮囊不契合,老天爷真是不长眼。齐思贤连连叹气感慨一番,见木繁不理他就往出口走,他摇摇头,然后屁颠屁颠地追上去问道:“哎,木兄你现在感觉如何啊?”
木繁在墙上摸出去的机关在何处,皱着眉淡淡回齐思贤一句:“非常好,多谢!”
齐思贤看着木繁在墙上乱摸,抱着双臂袖手旁观地站在一旁,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废话。只听得齐思贤特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怕惊扰到什么一样,听着就让人觉得后背生凉风:“这三更半夜的,你好了也不用这么急着找机关出去吧,万一又不小心碰到机关什么的,稀里糊涂的成了孤魂野鬼的伴了,那可就倒了八辈子血霉。我听说啊,孤魂野鬼因为地狱不收,人间难回,天堂无门,想做真鬼不成,做真人也不成,做神仙更不成,憋屈啊,只能在半夜三更的出来撒欢撒气,要是碰到刚刚出窍的灵魂,它们就会群起而攻之不让这热乎的灵魂赶去投胎,生生逼得一个本来还可再世投胎为人的急死鬼也变成一个只能在夜间飘飘荡荡的孤魂野鬼。”
木繁对于齐思贤的鬼话置若罔闻,只边认真琢磨着出去关机的位置,边小心谨慎地在墙上摸索。摸了半天,木繁在右手边的墙体上摸到了不一样的触觉,他丝毫不敢大意,小心谨慎地想曲起一个手指戳戳,但还没有等他有所动作,整个手掌就被一股力量牢牢吸住了。
齐思贤看到木繁把右手贴在墙上就不动了,还神色古怪的,便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木繁看也没看齐思贤,语气就像说天气好坏一样平静:“我摸到了一处机关,但不知道是生门的机关,还是死路机关,你先躲开,我再用力按下去。”
齐思贤听了不以为意,不但艺高人胆大的不躲,反而很亢奋的跃跃欲试好奇道:“这次又是什么机关呢?”问完然后直接伸手用力按在木繁的手背上。
“齐思贤你找死啊?”木繁黑着脸甩开齐思贤的手,只来得及气急败坏一声。
两人立刻失去支撑像两个大石头一样掉进地下开的口子里,迎接他们的,先是嗖一声,然后是无数的嗖嗖声——那是一把把冒着寒光凛凛的钢刀,直往两人掉下去的通道射,要不是两人都是个中高手,轻功极好,身手敏捷,早就被串成肉干挂在墙上了。
“这主人家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这日子过得像个地鼠一样,地洞都挖了两层,心机这么深沉,夺命机关一道一道的,把人当腊肉串。”齐思贤一落地就失笑着点评道,一点都没有刚闯过生死关的那种后怕,看到有一条一丈来高一丈来宽、亮着幽暗的蓝光、不知道通往何处的圆形通道,齐思贤又笑着对木繁说道:“木兄,你说那这像不像通往地狱的通道?”
木繁已经拿着火折子点上了一个火把,看到墙上钢刀插着三个干瘪得不成人样的干尸,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朝齐思贤丢下一句话:“那你走不走?”
齐思贤赶紧朝木繁追去,嘴上像个胆小鬼一样说道:“当然走,我怕鬼,可不敢独自和腊肉串一起呆。”齐思贤追上木繁,又好奇的问道:“木兄,你说这主人家还活着吗?”
两人并肩走着,也不拥挤,地面有点湿润,通道微微有滴水的声音。
木繁的声音透着罕见的冷漠,就像是和人家有仇一样,说道:“管他活着不活着,机关设得这么恶毒,就知道不是个东西,活着也是个大祸害,不活着最好。恶毒又阴损的人,死多少都不足惜。”
齐思贤闻言点点头,说道:“木兄,在下想请教一下你一些事情。”
木繁瞥齐思贤一眼:“什么事?”
齐思贤也看了木繁一眼,才问道:“那大道群经是什么鬼东西?还有白天那群恶徒又是什么人?掌柜的又是什么人?我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白白给他当个冤大头啊。”
难得见齐思贤那么一本正经有自知之明的样子,木繁有些意外地笑笑,调侃道:“你也承认自己当冤大头了?”
“哼,”齐思贤冷哼一声,异常认真地说道:“我在认真问你话呢,别忽悠我。”
木繁冷下脸来,斜睨了一眼因不经世事而两眼干净又聪明得却像傻子一样的齐思贤,边走边戏谑玩味道:“你是山里来的贤人么?大道群经?可真是个鬼东西。你没见江湖之人为了这鬼东西都已经像条疯狗一样了么?江湖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把它当作宝贝来抢,一听到大道群经这几个字就像得了失心疯。”
齐思贤打断带着戏谑和恨意的木繁,想到了姑姑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认真沉吟道:“大家都想要的宝贝是啥劳什子宝贝?只不过是一堆恶心苍蝇追着一坨屎罢了。只有一个人独宠独爱的那才有资格叫宝贝。”
木繁捏紧手中的火把,火光摇曳在他那张覆盖上一层层恨意的英俊脸上,轻飘飘冷笑着鄙夷道:“可不是?江湖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可不是一堆恶心的苍蝇么?”
姑姑说过不可信江湖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现在木繁的脸上也是毫不掩饰的带着对那些名门正派的仇恨,齐思贤在脑中飞快的想了想,还是直白说道:“你还没有跟我讲清楚我问的东西呢?”
木繁还是边走边戏谑:“江湖上传说:大道群经在手,武林盟主得手。大道群经就是江湖之中最厉害的武功秘籍,拥有了它,就能够把武功练到无人可匹敌的地步,独步武林,称霸天下。所以,江湖上只要有一点野心的狼子人都想抢到它,占有它,以追求所谓的最高武林地位。这样一本武功秘籍,谁人不想争着抢着要?哪怕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去!”齐思贤不以为意地说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连本破书都不例外。我就不想要,说到底就是一本追名逐利的武功秘籍而已,要是没有那么多人抢夺,它就连个屁都不是。真是一帮蠢人,放着大好的热乎日子不过,非要蝇营狗苟。”
“可不是么?”木繁轻轻的冷笑一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全是一帮无利不起早的钓名沽誉的鼠狼之辈。”
齐思贤若有所思地瞥一眼说话总是冷冷带着假笑和恨意的木繁,问道:“那木兄也是为利来为利往?”
木繁默了一默,然后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丢齐思贤两个字:“你猜。”
齐思贤翻翻白眼表示气结,又追着提醒:“你还没说那群黑衣蒙面人是什么人呢。”
木繁垂了垂眼,把其中情绪掩饰在眼皮底下,缓缓说道:“他们属于迷津派。迷津派在当今江南的清越湖、移舟渚、迷津渡、潮落江、鹿柴门这五大派中排行老三,也是千年老三。一直以来,迷津渡派都想拼一把搏上江南五大门派之首来扬眉吐气一番,不过奈何本事不够,又不甘垫底,所以在江湖地位都是高不成低不就,始终是个蹦跶的小丑。掌门人楚云孤就不是个东西,爱藏头露尾,手段下三烂,今天你也见识到了他门下人了,他的门下人所使用的手段通通得楚云孤真传——将爱藏头露角、下三滥的手段可谓传得响当当:打不赢就扔火药,下毒针,用迷津妖音蛊惑控制人心,不遵守江湖规矩,吃屎都要赶着吃头趟热的,一有危险逃得比龟孙子都快。将近二十年前那场为争夺大道群经大流血之战就是迷津派先挑起的,不过双方都伤亡惨重,破坏了很多原本非常美好圆满的家庭。但那老贼生性狡猾,一发现捞不到好处,脚底抹油溜回他的乌龟洞比谁都快,就他迷津派根本没损失。现在江湖又掀起抢夺大道群经之热,也是其煽风点火的。”
齐思贤之前只关心哪里有好吃,好喝的,好玩的,好看的,根本不关心江湖恩怨事,虽然木繁对那迷津派说得分明,他只牛头不对马嘴说道:“那个老狐狸这么藏头露角又这么歹毒的,肯定没有心。”
木繁恨恨冷冷答道:“他有心,母猪都会上树。”
两人无言走了三四丈远还没有走到这通道的尽头,齐思贤向木繁确认道:“那掌柜的原名叫任平生是吧?在之前那场战争幸存下来,之后改姓王隐居到现在的酒楼营生?杀掌柜夫妻和掳走她女儿的就是迷津派的是么?”
木繁只是点点头。
齐思贤斜睨一眼像根行走的木头的木繁,又好奇地问:“那你有没有也改姓?”
木繁就像没听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