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听说我死了一百次》玫瑰音

59、花盆

　　迪诺，青柳月记得的。
　　Reborn的第一个学生，加百罗涅家族的孩子。
　　总是吵着嚷着要参加他们的婚礼当伴郎，缠着自家大人闹，伴郎服早早地就挂在了衣柜里，听说没事就会拿出来比一比大小。

　　长这么大了。
　　青柳月抱着双臂，眯起眼睛看向眼前高大的金发男人，瞥过迪诺身上带着黑色大毛边的军绿色夹克，微不可察地皱起眉。
　　这孩子什么审美呢，放着好好的衣服不穿，这大黄毛边是什么，

　　心里这么想着，青柳月还是勾着嘴角伸出手，即使那手腕低垂，看起来并不太乐意。

　　加百罗涅家族是西西里黑手党联盟的龙头之一，作为继承人，迪诺桀骜不驯，他在reborn冷淡的视线中，打偏了青柳月伸过来的手。
　　看着对面的人眼中的微微惊愕，迪诺感觉到来自胸腔的畅快，自从听说一名长得和青柳月一模一样的人被送到了reborn身边，迪诺的心情就一直不太舒服。

　　Reborn沉默着上前一步，青柳月一把拽住杀手的手肘，瞥了眼男人帽檐下的眸子，不禁失笑。
　　迪诺可是本世界的二级重要角色，还能因为被打了一下真把迪诺给杀了？他赵月可没这么多精力去写检讨书，虽说类似的事情以前也干过…

　　看在reborn的面子上，青柳月摩挲着自己的手背，他抬眸瞥了眼仍旧一脸不驯的迪诺，低低叹了口气。
　　他可还记得从前在海岸边拎着这孩子去射秃鹫的场景，reborn那时候年轻，作为老师还不如常年担任黑手党老大的青柳月来的熟练，青柳月一边管着警备部和瓦利安，没事就得去加百罗涅给自己未婚夫顺顺毛，时不时抽空痛击几个不安分的势力，那段时间青柳月累得好像彭格列的童养媳，欠他们的。

　　“所以，”迪诺见青年一脸复杂地拉住reborn的手肘，自以为捏住了冒牌货的软肋，说起话来都有底气的多，“你来西西里的目的是什么？”

　　这孩子今天什么毛病？
　　青柳月挑起眉头，别说reborn了，他都有点想摸刀了。

　　“来夺权的，明天就去把那个日本的继承人杀了，”青柳月上前两步，他一把抓住迪诺的手腕，青柳月的手修长有力，给予迪诺以绝对的桎梏，执行者很高，与迪诺平齐，他贴近迪诺的耳畔，声线含着笑意，带着遮掩不住的阴冷，“我这么说，你满不满意，信不信？”

　　那仿佛毒蛇吐信般的言语萦绕在耳边，迪诺看着青年松开他的手，轻巧地退回reborn的身后，微含嘲讽地挑眉看他，明明那么漂亮的脸，却有着和那个人完全不同的神色。
　　短暂的沉默后，迪诺抬眼看向reborn：“你信他？”

　　杀手颔首，几乎没有犹豫，他面对青柳月时并不显温情，但是面对迪诺，reborn只平静地揽住了青年的肩膀，嗯了一声。

　　迪诺顿了顿，带着言尽于此的恼意，转身离开，青柳月看着那孩子的背影，感受着肩头的力道和温度，忍不住笑着侧脸。
　　“你信我啊？”
　　不然怎么会面对来挑事的迪诺，一言不发地任由他欺负迪诺。

　　Reborn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无痕迹地松开手臂，弯腰拾起青柳月方才放在脚边的花盆，微微勾起嘴角。
　　“还逛么？”

　　“逛！怎么不逛！”青柳月连连点头，市场里的人愈发多起来，他本来还在沉思怎么在晃几圈，reborn的问话就跟睡觉送枕头没什么区别，他拽住花盆的盆口，抢过来抱进怀里，跟在reborn的身后重新没入市场的人流中。

　　摊贩多，人更多，青柳月又看中了好几个不错的花盆，即使他手长肩宽，此刻怀里也鼓鼓囊囊，纸袋子根本装不下，只好把刚得的一个釉面长颈瓶子塞进杀手的怀里，青柳月对上reborn纯黑的眸底，突然觉得心情很好。
　　他凑过去，指着仿青花瓷的釉面，认真地告诉杀手。
　　“我家以前也有一个这样的花瓶，就放在我写字的桌上。”

　　杀手点点头，青柳明风出身日本，日本遗继唐风，有这些也正常。

　　“不是的，”青柳月捕捉到了reborn眼中的情绪，了然地笑起来，他动了动手指，冲着杀手勾了勾手，在reborn俯身的时候，微微踮起脚，附在男人的耳边，低声笑道，“我不是这里的人。”
　　多余的，就不能说了，青柳月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在隐隐扼住他的咽喉。

　　面对reborn略带惊愕的眸子，青柳月笑起来，他转身继续向前走，十二点到来，随着一声声气球声炸响，普雷托利亚广场的上空洒下无数彩带，管风琴和萨克斯的小调同时响起，主办方请来的乐队投入演奏，人们向舞台涌去。
　　青柳月没有挣扎，随着人流拥向舞台下，reborn只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说你相信我，”身边人流喧闹，青柳月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朗，萦绕在杀手的耳畔字字清晰，“那你会来找我吗？”
　　青柳月没有回头，他站在人群中央，微微仰着脸看舞台上的小丑魔术，蓝色的花盆露出一个角，倚着他的肩头。

　　杀手在这一瞬间彻底愣住，狂风吹过人群，彩带和碎屑同时落下，他的眼前的背影与回忆里的人瞬间重合。
　　十年前，那个抱着长刀站在海边的背影，一截刀把斜斜地倚在肩头，扎着利落的高马尾，眺望着深蓝色的夜海，眸子和海水一同熠熠，却没有亮光。
　　那个身影。
　　他没有转身，只是低低地发问，用那战后的微哑嗓音问他。
　　Reborn，你会来找我吗？

　　我会。
　　杀手感觉喉头发涩，他想说话，再次抬头，眼前却已经没有了那个身影，心头大震，他猛地转身，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群限制了reborn的行踪，杀手的眉头紧紧皱起，拥挤中reborn的长风衣被挤出了褶印，领口也乱起来，但reborn只压低帽檐，闷头走出人群，在集市中沉默地寻找着。

　　脚步急促，摁着帽子的手忍不住地细细颤抖。
　　Reborn的身影高大，风衣衣角在空中划过低低的弧度。

　　青柳月抱着花盆，站在舞台后方的角落里，歪着头看着reborn的身影，他的脸上没了表情，无论是方才的微愠还是笑意，此刻都归零，那张漂亮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嘴角微微向下撇着。
　　他的手臂交叠，紧紧地搂着那个蓝色花盆。

　　就像是最后一面般，青柳月认真地描摹着杀手的身影，即使帽檐遮住了男人大半张脸，青柳月还是眼都不眨地看着他，眼底泛起一丝低落。
　　他相信我呢。青柳月摩挲着怀里的花盆，他感受到了一股喜悦在心底漾开，但这份喜悦并没有让他的嘴角勾起，

　　两个任务。
　　给予前位面之子一个足够抚平伤疤的婚礼；让本世界所有逻辑线回归正轨。

　　正轨，青柳月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正午的阳光刺眼，他却感觉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青柳月不断地眨眼减轻不适，他用一只手臂抱住花盆，右手则摸向腰畔的短匕。
　　今天阳光很好，可惜他是穿梭时光洪流中的执行者，不能见光的存在。
　　长痛痛心，短痛刻骨——该动手了。

　　当晚九点，彭格列大楼紧急封锁，所有在外人员全部被召回，彭格列诸暴力部门一夜重组，西西里黑手党联盟人心浮动，加百罗涅家族协助管理，凌晨一点，由彭格列前杀手，现任顾问reborn带领瓦利安闪电奇袭一些蠢蠢欲动的帮派，雷霆手段，稳定人心，西西里再次平静下来。

　　但这平静只流于表面，海面下的暗潮永远不会浮上众人的眼前，暂时代理的加百罗涅家族继承人迪诺坐在首座，垂着眸子听着副手的汇报。
　　彭格列家族内外铁桶一般，一丝消息不露，也只是因为加百罗涅协助管理，这才得以知晓一些秘辛。

　　据闻，彭格列的老首领里昂莫里蒂被人刺杀，莫里蒂面容平静，像是早有准备，现场没有任何□□的痕迹，据说当时老首领支开了身边的所有守卫，就像在等待什么一般，杀手行事利落，没有遗留任何信息，现场只一块放在办公桌上的蓝色碎瓷片，上面还没有指纹。
　　显眼得仿佛带着笑意的示威。

　　迪诺看着手里的瓷片照片，半个巴掌大的深蓝色瓷片，纹路像是被人强行从盆口掰下来一般，花纹很特殊，但迪诺总觉得自己见过。

　　这种感觉并不只有迪诺有。
　　彭格列总务大楼，最顶层，里昂莫里蒂被刺杀的现场，距离老首领尸首被发现过去足足一天，刚镇压完两个小帮派的reborn坐在沙发上，那块碎瓷片就躺在他的掌心。
　　Reborn的呼吸带着血，他没有受伤，那是沾在他领口上的他人血污散发出的气息。莫里蒂的突然去世如同导火索一般点燃了寂静已久的西西里，同时帮派内XANXUS开始异动，彭格列内忧外患，他必须站出来。

　　深夜的顶楼，高大的杀手安静地坐着，微热的CZ-75就放在身边，reborn揉了揉眉心，他摘下帽子，露出那双古井般深邃的眸子，男人看向窗外，片刻后收敛了视线，感受着瓷片冰凉微沉的触感。
　　这是那孩子昨天第一眼就看上的蓝底花盆，他一眼就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