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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Chapter 25

      蒋慈一身狼狈地走出辜宅,顺着那条看似无尽的道路走,步履虚乏。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即使脸皮再厚,被长辈问候了亲妈,她再也挂不住脸,没有跟曲雪厮打在一起,已经是最后的一点教养了。

      走了没多久,迎面有辆车的大灯朝她闪了一下,她只是晃了下眼,又继续走,随后似乎那辆车在她身后不远处掉了个头,又闪了几下车灯,没几秒停在她前侧方。

      驾驶座门推开,沈遇下车走了过来。
      “你来了。”蒋慈平静地说。
      虽然并不知道他怎么来了。
      沈遇看着她大半张脸还残余的红酒渍,微微皱眉说:“怎么弄成这样?”
      蒋慈抬眸冲他笑:“沈sir对不起啊,任务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沈遇先是沉默,随后拉她上车,她早就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任他拽上副驾驶座,安全带也是他给扣好的。

      她身心俱疲,瘫在车座里耷拉着眼皮,甚至有种闭上眼可能再也不会醒来的错觉。

      沈遇坐在驾驶座上,还没有将车启动,在拿纸巾给她擦脸,许是不怎么好擦,又像是怕下手不知轻重弄疼了她,在脸上无效率地拭了许久。

      蒋慈缓缓睁开眼,接过他手上的纸巾说:“开车吧。”
      沈遇迟疑地看她,深黑的眼底带着探究。
      “别违停,我没事。”蒋慈冲前方五十米开外的巡逻警察轻一抬下巴。

      沈遇将车启动,大概开了几分钟,他问:“想去哪儿?”
      “Kilda海滩。”她侧眸看了他一眼问,“行不行?”
      沈遇没问她原因,车平稳地开着,她就这么一路看着车前方发呆。

      Kilda海滩离市区不算远,在CBD外一圈的某条街,蒋慈才开口问:“带了证件吧?”
      沈遇:“有。”
      “你帮忙去买几瓶酒,我没带证件。”蒋慈指了指前方路口专卖酒的零售店说。
      沈遇把车停在路旁,翻出扶手台的驾驶证,下车走了几步又绕回副驾驶座,敲开玻璃窗,问她:“要什么酒?”
      蒋慈想了想:“随便,反正不要红的。”

      沈遇回来时,提了一打的果酒,草莓混青柠口味,度数比啤酒略高一点,口感清甜,在女性市场颇受好评,蒋慈把酒放在脚下说:“挺有眼光,店员查你证件了没?”
      车再次发动,开上路。
      沈遇点头:“查了。”

      蒋慈看着他那张俊朗的脸,看似板出了老练的样子,实则不然,任谁都觉得他这副眉眼年轻俊秀,她终于笑了,说:“亚洲人的年龄果然是世界未解之谜,你猜猜,等你三十八了,在这儿买酒还会不会被查证件?”

      知道她在说玩笑话,沈遇没回话,只问她:“想去海边喝酒?”顿了顿,又说:“我记得你酒量不大好。”
      蒋慈低眸看了一眼脚边的那打酒,偏过头再看他:“所以啊,你就别喝了,待会儿我醉了还能有人扛我回去。”

      车外夜色正浓,去海滩的路段畅通无阻,快到海滩露天停车场时,车顶天窗上还亮着一小盏阅读灯,实在有些碍着开车视路,蒋慈抬手要关了,沈遇忙抽手去拦她,可到底开着车,分神之下没她反应迅速。

      等他再去按下要开,阅读灯竟没亮,只见沈遇破天荒地深吸一口气,十分迅速地将车停在停车场外的空旷路边,一连串的动作十分娴熟却又突兀。

      “怎么了?”
      蒋慈先还是有点懵。
      尽管车内灯亮了,沈遇仍有些痛苦地抬手捂住脑袋,掌心不停捶打太阳穴。

      “你是不是头疼?”蒋慈着急忙慌,立刻伸手过去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攀上他胳膊的手一顿。
      他也停了下来。
      伴随着车内凝滞的空气,她渐渐有点不大好的预感。
      手赶紧松开。

      沈遇慢慢把双手放在方向盘上,隔了几秒,他偏过头,眼睛笑出了轻佻:“这么想见我?”
      蒋慈:“…………”
      救。命。
      这家伙叫嚣地一歪脖子,咯啦一声脆响,就像一只许久未曾被召唤的神兽,此刻终于能现身大杀四方。

      他把车发动,驶进停车场,一切看似都很正常。
      这种正常状态还真没持续几秒,他猛一打方向盘,车身像条灵活的蛇,以神龙摆尾的漂移劲钻进了两车间的空位。
      蒋慈:“…………”
      有病!那么多空的车位不停,故意找个最难停的?
      等等,他在炫车技?

      他没有猛踩刹车,可就在“漂移”后这么稳当当地停下来了。
      一厢情愿地以为她的目瞪口呆是折服于这完美的倒车入库,沈遇得意的调调说:“愣在这干嘛,下车啊。”
      蒋慈怀里捧着那打酒下车。

      “有我在还敢喝?”沈遇嚣张地笑她。
      蒋慈哼地一声提速往前走,赌气道:“敢!”
      沈遇追上她:“真敢?不怕我办了你?”
      蒋慈狠狠地瞪他说:“狗才不敢!”
      大致好脾气都在辜宅给磨没了,她又忿忿添上一句:“你不办你是孙子!”

      沈遇先是一愣神,随即被她的语气逗得放声笑,跟着她出停车场,往海边走。
      他们没去观海景的餐厅,只就着餐厅的光,在海滩上找了一处不大潮湿的沙地坐下。

      “要不要这么寒碜。”沈遇嫌弃地抹了一把地上的沙,又拍掉手掌上的,打商量似地拿手肘推她,“那家伙有钱,咱俩要不趁着今晚给花光了?”
      蒋慈只顾抽出一瓶酒,可她才反应过来没开瓶器,犯难地往后头那排的餐厅望,在想如何在不消费的情况下讨个开瓶器过来。

      沈遇却一把抢了来,搁上两排牙之间就是一抬,盖子轻轻松松落了下来。
      “……”
      换其他人这么做,蒋慈肯定会有些嫌弃,可沈遇那张脸可太好用了,即使这么一个讨厌的人格在做讨厌的事,她看着那张脸也嫌弃不起来。

      她正要去接酒瓶,谁想他竟然要将酒瓶口送进嘴里。
      蒋慈眼疾手快,在离他嘴边时,两手一伸夺了回来。
      用力过猛,一些酒溢出来,撒在她的手背上。

      她护着剩下的五瓶酒,说:“你不准喝。”
      沈遇眉毛一挑,“你说不准就不准了?”
      “不然谁开车回去?”
      沈遇缓缓一眯眼,警告道:“我不给女人当司机。”

      说完,他往她面前凑,他近多少她就退多少,直到她单手往后撑着沙滩,实在退无可退了,他才肯放过她,恢复开始的坐姿,手上还拿着从她身后“偷”的一瓶酒。

      “……”
      这家伙就是叛逆的种,你让他往东他就要往西。
      “行,你喝吧。”她不痛不痒地甩下话,就仰天灌了一大口。
      沈遇还真就咬开盖喝了,刚喝第一口,他的眉就拧在一块,仔细地看酒瓶上的标签,“什么鬼酒,娘们唧唧的。”
      “酒中的气泡水啊,你以为喝二锅头呢?”轮到蒋慈笑话他了。

      沈遇不甘心,起身去后头的酒吧买了一打Corona,没提过来,而是拎着蒋慈的后领,把她从沙子堆里提起来。
      “唉唉唉……”
      她起身一踉跄,险些栽回去。

      沈遇嫌使不上力,干脆一手掐住她的后颈脖子,一手提着那剩下的那打酒,把她架到酒吧门口露天的散座里。
      两个座位挨着,正对着海滩,长桌上摆着他买好的啤酒。
      蒋慈也不跟他客气,一同坐下,喝了几口不忘问:“你不开车我们怎么回去?”
      沈遇瞥了她一眼,“电车。”
      “那车怎么办?”
      沈遇露出鄙视的神情说:“是你的车吗,操这个心。”

      蒋慈被怼得说不出话,又喝了半瓶酒,想起什么似的,侧过头看那吹瓶似速度灌酒的沈遇,问:“你不是不喝酒么?”
      她一喝酒就话多,他心里有数,可还是嫌她烦,脾气挺臭地凶她:“你脑子里是不是有坑?”
      蒋慈冲他一眨眼,脸蛋红扑扑地傻笑。
      “不知道啊,你替我开颅看看?”

      沈遇无奈:“他不喝酒不代表我不能喝!”
      “哦。”
      蒋慈两瓶酒早见底了,拿起手边的开瓶器又起开一瓶新的。
      喝着喝着,眼前有些晕乎乎的,可她还是勉强回忆起沈遇曾说他滴酒不沾。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像发现了个秘密,不老实地冲他笑,手指晃悠悠地点点他说:“我知道了,喝酒也能让你变身对不对!”
      “变身”后的沈遇:“…………”
      “是不是呀?”她执着地拎起酒瓶撞他手臂,硬要他回答。
      沈遇咬牙:“是。”

      “嘿嘿……我就知道!”蒋慈笑得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容没持续多久,她倏地一下收住,怔怔地盯住沈遇。
      沈遇被她审视得头皮发麻,提着酒瓶推她的肩。
      “死了没?”
      蒋慈这才大幅度地摇摇头说:“没。”
      蒋慈:“我想尿尿。”
      沈遇:“…………”

      她还没醉呢,只是眼前的世界在打转转,她抓着服务生问卫生间在哪,问到了以后便往酒吧里头冲。
      等她从卫生间回座位,沈遇也刚从男厕放水回来,见蒋慈比方才清醒许多,嘲她:“吐了?”
      蒋慈苦闷地摇头:“奇了怪了,醉不了。”

      她这话说得不假,说来也奇怪,她今晚特想大醉一场,可就是没彻底醉,身体里要灌醉的那股冲动就像醒酒片似的,令她这个“一杯倒”酒量出奇地大。

      于是她便怪酒,干脆去拿沈遇的啤酒喝。
      沈遇打量着她,凉凉道:“不就是被泼了一脸酒么,至于你大动干戈地买醉?”
      蒋慈要灌酒的姿势停住。
      默了默,她把酒瓶从嘴里挪开,看着他很平静地说:“不至于。”
      沈遇诧异地一挑眉。

      酒精绝对是个打开话匣子的好工具,即使对象是从来不知道怎么好好说话的这个沈遇,蒋慈还真就跟他吐露了心酸,哪怕料到一定会被嘲也挺心甘情愿。

      “我一直以为是我当初申请时的研究计划打动了导师,她才破天荒地通过我的读博申请,还好心帮我向学院申请奖学金。”她苦涩地一扯嘴角,“今天我才知道,我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关系户。”
      她鼻子发酸:“帮我的那人还是我最不想欠人情的。”

      沈遇:“男人?”
      蒋慈:“嗯。”
      沈遇:“你爱他。”
      蒋慈想说放屁,还是忍住了脏话,耐心纠正:“喜欢过。曾经!谁年少时没一个白月光呢!”

      “想报答他?”
      蒋慈摇头:“报答不了,我还没那本事。”
      “那就嫁给他。”沈遇轻飘飘道。
      蒋慈眼睫一动,立马反驳:“怎么可能!”
      沈遇喝着酒,瞥了她一眼,竟点头认可:“也是,你以身相许,不是把人家往死里报复吗。”
      “…………”

      蒋慈真想一瓶子砸过去,开了他脑袋。忍住冲动,她一摆手说:“这不是重点,我觉得自己真挺没用的,之前一直还挺自信是读书做研究的料。我从小就不算聪明的那类人……”

      沈遇插嘴:“是挺笨。”
      蒋慈气得想放弃这话题,沈遇却伸手示意她继续。这回,真没打断她。

      “可我想让他看见我,我只能优秀,最好比他更优秀。”

      “只能埋头苦干,加倍努力,那时候小,没有父母指点铺路,申请时问他觉得什么专业最好,他随口说了句‘商科吧,最有钱途’,我就一股脑地报了本科的专业。”

      “到了要实习时,跟他聊起工作的想法,他说我成绩好,论文的分高,不如读博做研究,无论将来去哪所高校都稳定,于是我又真的读博了……这段时间我想的很清楚,也明白过来,我还真是一点自我也没有啊。”

      蒋慈提了提嘴角,笑不像笑的,蔫蔫地看着他,“最后就连自己仅剩的一点存在价值,还是绕不开他的出面,挺可笑挺可悲的吧。”

      ……

      她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沈遇看着没仔细听似的,喝着酒,不时跟身后那桌客人看酒吧里头电视上放的足球赛,时不时氛围感十足地跟着老外吆喝一嗓子。

      蒋慈没怨这位不诚心的听众,反而轻松自在地把藏在心底的小心思掏了干净。
      这场酒没醉人,也让她彻底清醒,比之前活的二十三年都要明朗。

      酒吧是个吃肉喝酒的清吧,到了后半夜,里头的客人渐渐散了,墨市昼夜温差大,夏天也不例外,他们迎头吹海风,又喝着酒,即使头再铁,第二天准要疼得裂开。

      蒋慈提着脚,轻轻踢了踢沈遇的膝盖。
      “走不走?”她故意使坏地笑。
      沈遇懒懒地看她:“哪去?”
      蒋慈倏地起身,手脚麻利地拽着他就跑。
      “看日出!”

      她有些兴奋,往海滩深处的一个高地上奔跑。
      迎着凉飕飕的海风,沈遇骂骂咧咧:“脑子呢!哦,你没有。眼睛呢!你看看现在才几点?看个球的日出!”
      “别废话。”蒋慈瞪他,“晚了就占不到地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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