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汀烟雨春花寒》揽星入梦

6、第 6 章

　　南御京城——金陵，凤鸾殿内。
　　“臣风瑄，参加陛下。”风瑄身为武将，见皇帝也只需要单膝跪地。
　　“爱卿，回来了。”昭仁皇背对着风瑄而站。
　　“是。边关大捷。想必北齐的降书不日应该就抵达京城了。”
　　昭仁皇原本只是大御诸侯，因不满朝政，发动叛变。成了开国皇帝，半生戎马，才打下着南御江山。而北齐则是北方建立的新政权。
　　“爱卿，如今官居何位？”
　　“回陛下，臣在边关一年，为外臣，是从一品。”
　　昭仁皇并未发话，风瑄也不敢起身。
　　“想回来吗？”堂堂的昭仁皇绝不会去询问臣子的意见，从来都是自己来做出抉择，这会也不例外。“朕便封你为掌銮仪使，官从一品，可愿意？朕再许你一诺，你有什么愿望尽管提。”
　　“臣，领命。”
　　说着便在圣旨上起草。
　　“王公公。”昭仁皇把圣旨递给身旁的王朝卿，那是昭仁皇身边的红人，大太监，南御国的太监跟寻常男子也一般无二。
　　“是。”王公公把拂尘一甩，甩到两臂之间，卑躬屈膝地接过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外臣将军风瑄，为朕平定北疆战事，其功不可没，特封为正一品掌銮仪使。钦此。风大人，接旨吧。”
　　“是。陛下，臣自幼父母双亡，并无它求，昭仁八年，幸得遇见公主，将我带回宫里。臣，自幼仰慕公主，我二人青梅竹马，还请陛下……为我二人赐婚。”
　　昭仁皇听了并不意外，只是要求跟公主赐婚，两个女人，这南御不就无后了吗？
　　“你身为女儿身，怎么能求娶公主？”
　　风瑄问之前就知道这个事，只有一半的把握，她也不确定会不会有结果。
　　如果没有，风瑄便会把她“偷走”，把她藏起来，保护好她。
　　“容朕想想，你先回去吧。”昭仁皇看到了风瑄的决心，也看到了她对风萧易的爱，是无微不至，是舍命相护。
　　风瑄走后，昭仁皇对王朝卿说道：“来磨墨。”
　　“唉。是。”王朝卿习惯地把拂尘夹着。
　　走上前去，他看见昭仁皇在诏书上写到：朕之独女平乐公主年近碧玉年华，理应嫁娶，今銮依使风瑄为朕平定北疆战事，凯旋归来，与平乐公主琴瑟和鸣，朕理应成人之美，赐下二人婚约。愿你二人举案齐眉，共守着山河社稷，具体婚期事宜交由礼部操办。特此昭告天下。
　　昭仁皇写完便盖上了传国玉玺的印章，就这一纸婚书，是风瑄几百年来梦寐以求的东西。
　　“陛下，恕老奴斗胆。”王朝卿接过婚书当在了一旁，说到。
　　“王朝卿，你也跟了我很多年了，说吧。”
　　王朝卿是当年南御建国之时就入宫了，一步一步走到大太监之位。
　　“是。老奴想知道，平乐公主是您的独女，为什么您那么不喜她？”
　　昭仁皇平淡地笑了笑，他的脸上已经没有少年的英气，身上的伤也不计其数。他回想了回想，他就要让别人看起来自己不喜欢这个唯一的女儿。
　　“跟你说也罢。温室里的花朵离开温室便活不长了，我要将她培养成比她母亲还要坚韧的人。”
　　她的母亲叫风芊泽，是南御国的……先皇后，在风萧易出生的时候她便因为难产而死，那是南御还没有建国，在她死后的次年，南御建国，风芊泽也被追封为皇后。但在此之后，没有人再敢起先皇后风芊泽了，世人都知道那是昭仁皇的逆鳞，至今先皇后所住的关雎宫还保留着原样，每月昭仁皇自己还去亲自打扫。
　　王朝卿进宫之时，先皇后早已逝世，他也是听说过一点传闻。
　　传闻中，先皇后是一代才女，可七步成诗，兵法谋略独绝，真的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可昭仁皇为了她，不曾再封后位，众臣起初提议过几次，但都直接被否了。
　　王朝卿这才明白，什么民间传闻南御江山易主风家，萧家后辈无才无德都他妈的是空穴来风。
　　昭仁皇是想让自己的女儿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里面，一步一步成为独挡一面的君主。
　　“王朝卿……我想她继承帝位。”昭仁皇想了半天，才决定要给他说。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拿老奴，不敢多言。只是您为何要将平乐公主许给风将军？让公主跟风家联姻不是更好吗？毕竟……风老爷子还在呢。”
　　南御国是风，萧两家共同的天，昭仁皇是萧家的人，而先皇后是风家的人。
　　风，萧两家合掌握着南御国一半的权力。
　　“因为小易她喜欢，风瑄也爱她。”
　　王朝卿有些疑惑，小易吗？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只听过昭仁皇叫公主的真名，风萧易。
　　“不用疑惑。她们说芊泽就是这样叫的。那年她难产，我并不在京城，我一意孤行地出兵北上想吞并北齐，等她不在的消息传到北疆，即使我快马加鞭也来不及了。她的宫女告诉我这个小公主，就叫萧易吧。”
　　“可为什么又改姓风了？”王朝卿好奇地插了一句嘴。可皇家最忌讳地就是“言多必失”啊。
　　只见昭仁皇脸色突变，王朝卿这种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自然很快就发现了，知道自己触碰到了陛下的逆鳞，急忙下跪。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在皇宫中做事，主子一个不乐意，一句话那可就是一条命啊。
　　“无妨。起来吧。”王朝卿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站起来，弯着腰，低下头，默不作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将小易许给风瑄吗？王朝卿，你还记得几年前一场牡丹花会吗。”
　　几年前也就是昭仁十三年。
　　那时的风萧易已经被派往洛城，洛城四五月时每年都有花会，牡丹争芳斗艳，每年都会有全国各地不计其数的风雅人士去赴会，由洛城郡主主持，那年也不例外。
　　河南府里人来人往。各各下人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河南府的牌匾要擦，院中的牡丹也都要尽心打理，上到会客人员，下到桌盘拜访，都要细致入微。
　　现在是四月中旬，大部分的牡丹都已经开了，天气逐渐转暖，燕子也都回来了。
　　“你们都仔细一点啊。可不敢让咱们的新郡主挑出什么毛病来。那可都是要挨板子的。”
　　风萧易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啊，但她也不说自己是公主，也没人知道，别人就当她是一个正常的郡主。
　　“小宸。差不多就好了吧。”这个说话的少女就是十三岁的风萧易，跟现在相比，没有成熟的气质，眼眸清澈的如水。
　　小宸是她从京城带来的丫鬟，也是风萧易为数不多的下人了。
　　但她们的关系就像是姐妹一样。
　　“唉。”小宸听到有人叫她，一听绝对就是风萧易了。“殿……”
　　小宸还没说口就想起来风萧易不许她在外人的面叫“殿下”。
　　“郡主。”
　　因为风萧易不想那么多杂事，就让小宸叫郡主。
　　“你呀你，注意点。”小宸蹦蹦跳跳地走向风萧易，风萧易用手中的竹简轻敲了几下小宸的头，风萧易手里拿的是这次的会客名单，每天都是不一样的，都是提前预约的，都需要核对人数，控制人流量，然后再吩咐下去酒食桌椅的数量。
　　“知道啦~郡主。”小宸搂着风萧易的胳膊，特意强调了一下“郡主”二字。
　　“给，这是明日的名单，你去吩咐下去吧。”
　　“诶好嘞。”
　　明日共计一百三十四人，这个数目在花会期间是正常的，这一百三十四人里有洛城本地的文人，也都从别的地方赶来的，就连河南郡望——谢家的公子谢尚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