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转生成为了最强的妹妹这档事》玉米症候群

4、其四 非人

　　我和五条悟面面相觑。准确来说，是和有着我的身体的五条悟面面相觑。

　　“应该过了七天就会换回来。”

　　五条悟撇着嘴：“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发生了什么。”

　　我们两个正在某家医院里，满目几乎都是白色，消毒水的味道很是刺鼻。五条悟虽然躺在病床上，但是身体情况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这就说来话长了。”

　　“长话短说。”

　　我开始叹气。

　　我有定期出门的习惯，一个是通过外界收集信息，避免对时代的认知停滞；另外就是购物一类。

　　今天也是一样，但是约两小时前我坐的车遭遇了车祸，陪同我出门的司机当场死亡，两名护卫目前也是重伤昏迷不醒。而我再度变成了五条悟，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立刻带着鹿谷等人到了车祸现场，找到了除了脏兮兮以外几乎一点伤没有的五条薰。

　　如今我们两个都已年满十岁，五条悟也获得了有限的出门次数。我正把其中一次用在了来医院上。

　　“哈……”

　　五条悟摇头，又学着我的样子叹气。

　　八岁那一次，说实在的我希望我们两个之间互换身体是一种偶然现象。当时我一直为何时能够换回焦虑不已，所以并没有专注于思考分析，很多当时能用的五条悟的资源都没有利用。变回五条薰后我也曾经凭借有限的能力调查过，结果自然是什么没有查到，五条悟当时似乎已经隐隐有“叛逆”的前兆，我拜托他的事情他也没做，只是说换都换回来了，不必再管了。这一次把我的侥幸心理彻底打破，强迫我认真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个人觉得是“濒死时快速愈合”或者“濒死时时间回溯到一定时间前”的能力。

　　这两次我都清晰的有了死亡的“预感”，且每次其他人都接近死亡，没道理我却没什么大事。这次我到达现场，发现了“我”身上的轻伤，这大概是车祸之后的一些其他因素对我造成了伤害。可能是回溯没有成功的时间点，也有可能是愈合后的时间点。这我就没有办法判断了。

　　我当然也洋洋自得地考虑过自己是个什么天才玛丽苏的可能性，如果我能够使用无下限且将死前所见场景解释为过于恐惧产生的幻觉，倒也能勉强说的通。

　　只是那种痛苦，真的是幻觉吗？

　　思来想去，不仅没能得出一个稍微确切一点的答案。反而思路更加宽阔，使我头痛不已。我不得不一直回忆过去，试图从其中找出来一点有用的线索。

　　“给我个苹果。”

　　说话的是五条悟。我这才好像在关于死亡的梦里幽幽转醒，有了一点活着的实感。

　　我站起身来洗了个苹果递给他，他只咬了一小口就不吃了。两眼盯着对面的墙壁，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他说：“麻烦死了，用着薰的身体我感觉我脑子都变笨了。”

　　这是躺着还中枪啊！

　　我咬牙切齿控制住自己给他一拳的欲望。那毕竟是我自己的脸。

　　我的脸，我的身体。

　　我想起上一次互换身体时候被提到数次的“一年前”，也就是我七岁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自诩记忆力尚佳，可是说不定真有什么是我忘了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根本就不知道的。不论是哪一种，问眼前这位都是最佳选择。

　　“悟。”

　　“嗯？”

　　“我们七岁那年，你记得发生过什么事吗？”

　　五条悟没有说话，慢慢把咬了一点的苹果放在手边的桌子上。

　　他的脸色很奇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之后我是第一次从他那张脸上看到扭曲的痛苦的神情，尽管只有一瞬间。

　　“不记得。薰的脑子不好用。”

　　五条悟翻了个身，故意不去看在床侧的我。

　　他这一说我就更好奇了。他肯定是知道什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五条本家约是我们六岁是迁入京都的。这一年的事情我还有些记忆，之后的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我也不准备暂时不再理会他，想套他的话得要趁我脑子更清楚得时候。深呼吸了几次，感觉清醒了很多。还是别想了，回到五条家之后再说吧。毕竟五条家未来的家主信息路子肯定比我广。

　　过了一会，五条悟忽然说：“薰，你看得见诅咒吗？”

　　我说能。

　　我没有接受过专门的训练，不过诅咒还是能看得见的。

　　他缓缓说：“那你看到我正对着的黑色幽灵了吗？”

　　病房很大且安静，他的声音似乎隐隐有回声。我顺着他对着的方向看过去。一片白，什么都没有。

　　“没有。”

　　我疑心他在恶作剧。从小到大这样的事他是干了真不少。

　　“真的没有？”

　　“没有。”

　　他坐起身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房间里的某一处。仿佛那里真的有什么东西似的。

　　那东西好像在动，因为五条悟的眼珠也在滚动。凡是来教过我课程的老师，都夸过我的眼睛生的好看。我自己却不怎么觉得它们漂亮，颜色似某种钢笔水，大却无神，只有左眼下两颗小痣我看着还算顺眼。但是这是第一次，我所熟悉的那双墨蓝色的眼睛让我感到汗毛耸立。

　　五条悟的眼睛追随着他所说的“黑色幽灵”，视线缓缓从原本背对着我的方向移到了我的方向。我知道他没有在看我，而是在看我的身后。

　　我的身后……到底有什么。

　　六眼的角度是全方位的，哪怕是背后的东西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离上一次我拥有它已经有了些年月，不知为何我却能够更好地使用它了。

　　所以我很确定，我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六眼都无法看到的“幽灵”，是什么？

　　在压抑的沉默里，冷汗逐渐浸透我的衣服，这种不明的恐惧甚至让我有了打碎玻璃跳出窗口的念头，但因为不能确定它会在什么时候做出攻击，不知道它会在我们做出什么样的行为时攻击，我只能一动不动地坐着。不管目标是不是我都很危险，会用无下限的人现在没有无下限，不会用的人现在占着这具天才的身体。就在此时，五条悟忽然大喊一声：“等等！快躲开！”

　　他说的还是晚了。我身后的窗户被什么东西敲碎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六眼全视角下，玻璃的碎渣正缓慢地飞向房间的各处，像将空间切开的无数条银线。目前用着我的身体的五条悟还没有反应过来，维持着一个前倾欲要阻止的姿势。我第一反应是别伤到他，迅速把他扑回床上，用我的身体帮他挡住那些碎玻璃，顺便预防第二次攻击。

　　房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了，守在房门外的鹿谷迅速走到我和五条悟身边脸色惨白道：“悟大人！”

　　“我没事，”我站起来，认真检查着“薰”有无受伤，“有人偷袭，从窗户那里出去了。”

　　我们所在的房间是八楼，那么偷袭的大概率是有备而来的诅咒师或者咒术师。

　　“怎么会？！”

　　鹿谷失声道。他身后几人的脸色也很难看。

　　倘若五条家的少主在他们的护卫下出了什么事，可不知道未来会遭遇些什么。

　　鹿谷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五条悟护卫的人。他一边迅速派遣人手去追“幽灵”，一边征询我的意见要不要带“薰”出院。

　　原本这具身体就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是因为怕有内伤才来医院检查。但现在继续待下去恐怕会没伤也要有伤了。我点头表示同意。

　　十分钟之后我和五条悟坐在车后座上，他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我也就是五条薰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受了惊吓就容易缓不过来。

　　坐在驾驶座上的是鹿谷，他眉头紧锁，开车之前问我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看到了那个黑影什么样子了吗。

　　我说没有。但没有把我看不到“薰”能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鹿谷的嘴角抿得很紧。一路无话，我们回到了五条家。

　　五条悟因为现在顶着一具受了伤的壳子不用上课，他又是很会装病的类型，一天天过得挺快活。而我自从回到了五条家就开始忙，先是被长老们叫去“关心”一番，又开始上五条悟的课。

　　他的课程虽然不多，但是区别和我很大，我硬着头皮挑灯夜战学得也有点困难。当日的事情似乎传到了五条家大宅的各处，这具身体耳聪目明，走到哪都能听到夸我是个“好哥哥”的声音。还说我和“薰”有心灵感应，能感受到她是否有危险。又说虽然平日里不怎么表现，但总是第一反应保护妹妹。

　　大家对五条悟的滤镜更上一层。

　　而我……行吧，我保护我自己。

　　不过黑影的事没有被传出来，只是说当日有偷袭者被非常牛批的五条悟大人一拳打飞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没课的时候就在查资料。几乎毫无线索，资料繁杂，我对这些又知之甚少。在没有人辅助的情况下，我一本本翻过去。直到第七天，关于死亡、时间和治疗的各种术式和诅咒的，我知道的就只有传说中那位“天元大人”的不死和“反转术式”。

　　反转术式的可能性太小，天元的不死资料又不多。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我在五条悟的老师那里，找到了答案。

　　我现在提起来这件事仍然觉得呼吸困难。但是我在后来经历的种种事情中确定了正是真相。

　　那么就直接说结论吧。

　　我，并不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