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转生成为了最强的妹妹这档事》玉米症候群

2、其二 期限

　　五条悟，真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在《五条的名字》上映完四天之后，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无他，当我还在试图从扭捏的大小姐风格走向爷很牛的少主之路时，他已经无师自通成为了让我敬佩不已的新五条薰，甚至和我的女仆万叶达成交易：在不影响身材的情况出门去甜品店品尝新品。

　　我也有去再见过他，为了确认灵魂转换后的身体状态。目前我们的状态都很好，至少看起来还没有什么问题。他穿着我的粉色的有着八重樱图样的振袖走的好不做作，一路穿过干枯的树丛，木屐敲打在石块上的声音十分清脆。

　　“你看上不太好。”他说，顺便把白色的碎发挽到耳后。

　　这个动作看得我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每当我对镜自照，看到的就是一条咸鱼，但当我脱离五条薰这个身体以另一种视角看她时，却真真觉得薰是个美少女。

　　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我在心里无声地怒吼。你到底做过多少次了啊！你可是五条家未来的家主啊！这个形象！粉红色！！！

　　但是我没有说出来。我努力憋回去了。

　　我摇摇头回答：“就是生日的事情，据说禅院家这次也要来。”

　　他挑眉：“禅院不是近些年来和五条家不和吗？”

　　我叹气：“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争论不休啊。我也被迫跟着听了好几场辩论。”

　　他似乎笑了一声。

　　此时我和五条悟正在“花园”的一处废弃的亭子里，说是“花园”，只不过是后山一处野花恰巧开的很多很好的地方罢了。因是十二月，没有什么花，只有枯草随着冷风摇晃。

　　五条悟凝视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他和我从朋友那里知道的五条悟不太相似，还是个安静的贵公子。可能是那时悟已经有二十八岁，如今的他年龄还只占一个零头。

　　“你怎么样？”

　　他说还行，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包糕点来，一打开粉的绿的圆的方的。他拿出一块似乎要递到我面前了，我下意识就说我不吃甜的。

　　然后我就眼睁睁看着那块糕点在空气里转了个小弯送到了五条悟自己的嘴里。

　　气氛一时十分尴尬。我有点后悔了。

　　我低下头，我是真的不吃甜的。口味可能偏酸一点，近几天成了五条悟吃甜食吃得我心里发苦，对着甜点就忍不住来个战术后仰。

　　“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五条悟看了我一眼：“还是这样吧。”

　　我下意识地想说别吧，可确实也没有什么好方法。而且看五条悟，他说不定正乐在其中，没人和我合作，更难行事。我叹了口气：“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过几天你是不能出席的。”

　　“你”指的是五条薰。作为他的妹妹，即便没有成为咒术师的天赋也可以不必去服侍嫡子，不必在本家里做杂活。与之相对我付出的代价是，从一开始就无法确定的立场。既不属于五条，眼下也不属于任何一家的尴尬身份。

　　这件事并非完全由我自己选择，但是我确实也没有对这样的决定提出过异议就是了。

　　说到底，提出异议也改变不了什么。

　　“算了吧，”他站起身，“我现在比你自由得多。”

　　“……也是。”

　　他从石头上站起身，粉色的袖子被微风吹得飘起，几乎是这一片萧条里唯一的亮色了。

　　*

　　原本买礼物的我最终成为这次集会的主角，身边的人比往日多了好几倍，这让原本过的十分清净的我十分不自然。

　　在众人簇拥中我不留痕迹地四处张望，五条悟果然没有来。但是我看到了万叶，便立刻寻了个理由脱身去找她。

　　“悟大人。”

　　不管听多少次都不适应，我清咳了一下：“她呢？”

　　她似乎立刻反应过来我在说谁：“薰大人在房间里。”

　　“悟大人……”

　　“嗯？”

　　万叶似乎欲言又止：“一年前的事……”

　　一年前，一年前的什么事。我苦苦思索，一年前我和五条悟还没有分开，还几乎像是连体婴一样，所以他经历的我差不多都清楚。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想起来一年前有什么可在意的。

　　我已经练出了一种无论内心在想什么表面都毫无表情的能力，具体应用为在各种花道茶道课程上发呆。然而此时却发挥了别的效果，万叶再三确认了我的表情，也没有敢再说下去。

　　我不一定清楚，也不一定搭得上话，可心中却十分在意，非常想知道一年前发生了什么。因为正是一年前，我和五条悟开始分开的。这时鹿谷呼唤我的声音传来，只好作罢。

　　我又回到人群里，这些人几乎都比我高上很多。我在其中仿佛是一条在小池中缓缓游动的鱼，一抬头只有狭小的天空。明明生活的地方也不能说是不好，却总有一种深陷于泥沼的错觉。

　　我这样走着，思绪就逐渐飘远了。我喜欢发呆，现在也正是发呆的好时候。然而一股说不清的气息阻止了我。

　　六眼我用的不好，因为变成五条悟也没有多长时间。360度无死角的视线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负累。

　　转头一看是一个黑发黑眼的男人，嘴角有一处疤，身着正装，此时正有些忌惮地看着我。

　　禅院还是加茂？我摸不准，他看起来也不打算和我交流。我转头继续走了。

　　这人让我感觉眼熟，朋友好像是提到过的，嘴角那块疤，我一定见过。以防万一，这件事得告诉正牌悟才行。

　　难得有一顿饭让我吃的如此难受，干饭人的快乐忽然如此痛苦。

　　并不是指受到的待遇如何，五条家的未来家主自然受到的是顶尖的待遇。也不是人情冷漠，在不少人逝去的现在，五条家可以说比御三家的其他两家平和得多，上面的老骨头除了一些自认为必要的抉择几乎不干涉五条悟的生活和决定，而身边的护卫又基本上是看着他长大的……不出意外，他将在众人簇拥之下走向所谓的“正道”，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十分了不起的咒术师吧。

　　我难受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和他接受的教育不止有这七八年的差距，还有过去二十多年，我是一条老咸鱼了。如今一时背负了沉重的期待，我不禁翻了个身。

　　还是条咸鱼。

　　饭后还来了一份甜点，我现在已经到了看见甜的就想吐的地步了，立刻摇了摇头。旁边的女仆小声说是不是最近的不太合口味。我苦着脸摇摇头，寻思着这世界对酸党太不友好，日子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吃完饭之后我被鹿谷领到庭院外面绕来绕去，最终一条细长的小路到了我的眼前。我用眼神示意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他弯下腰小声说长老们要见你。

　　我的心咯噔一下，但此时回头已经来不及了，没有什么理由不去。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鹿谷似乎没有进入这里的资格，只把我送到一处门前，剩下的路要我自己走。又走了大约七八分钟，一处古式建筑显现在眼前。

　　我推开门。地板清扫得十分干净，却能嗅到仿佛腐烂的树根一般的味道。走进去之后就门就自动关上，光顿时暗了不少。

　　我有点难受，这些重量级别的人物我就见过一次，是五岁那年他们替我选定未来的路的时候，那次我是旁观者，具体是什么可能因为情绪不好也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一片漆黑中有声音嗡嗡作响，我的后半生就这么被定下来。这件事直至今日想起来也让我觉得压抑。

　　更麻烦的是我不清楚平日里悟和他们有多少接触，鹿谷那边还哄些。不知道这群老狐狸精是不是能从我的种种行为里看出来些什么。

　　最终我在垫子上跪坐下，低下头。

　　“悟。”

　　身前传来苍老的声音。

　　“是。”

　　“抬起头。”

　　我缓缓抬头。

　　眼前还是有些暗，我看不清楚那些脸是什么样子，只看得见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仿若磷火。

　　“你作为未来的家主，五条家百年来的最强，在我们面前也不必低头。”

　　“是。”

　　“薰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

　　我抿了抿嘴。

　　“一年前的事情，我们也了解过一些。”

　　我心里一动，又是一年前立刻竖直了耳朵，必要时准备套两句话。

　　但话语声忽然听不清楚了，眼前也开始逐渐模糊。

　　等等，我……

　　“薰大人。薰大人！”

　　黑暗如潮水一般褪去，我睁开眼，万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在我的眼前。

　　“嗯？”我下意识用鼻音哼了一声。

　　不，不对。万叶？！

　　我顿时清醒过来。

　　“悟呢？”

　　“悟大人被长老们召走了。”

　　我咽了一下口水：“现在是几点？”

　　万叶：“下午一点九分。”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和五条悟换回来了。从我疑似死亡那天起，刚好过去了七天。

　　我们两个换回来了。

　　这时间也太巧合了，不过想要确定，是不是我得再死一次。这件事暂时估计是做不了，不过既然恢复了五条薰的身份我就相当于恢复了做很多事的自由。

　　很多疑点随着这些天我的思考不断出现了。

　　一切要从最开始捋起，究竟为什么我会被那样强力的诅咒袭击。毕竟实际上我作为咒术师的天赋是未知的，已经有人帮我判断了我不需要天赋这件事，我对诅咒的事知之甚少。所以袭击对象为什么是我真的难以理解。

　　我猜测，一旦知道了这件事，我的伤势，我的死亡也许就可以有新的线索。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些。

　　今天的太阳很大，天气也暖，不远处五条悟穿着一身黑衣向我走了过来。也许在我心里他已经是“最强”，所以在我眼里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发着光一般。

　　“薰。”

　　他说。我知道他是应付完回来了。

　　我笑了：“去哪里？”

　　“……你说。”

　　“去后面那座山里吧。”

　　那个地方已经算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了。

　　他点头：“好。”

　　万叶问我去哪里。

　　我说，悟去陪我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