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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番外特辑：婚礼（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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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这事我听别人说起来都是很繁琐的，所以我专门向琳达她母亲请教了一下。
因为中国和德国的婚礼习俗终究还是有点不一样，所以回到家后，在此基础之上，我不得已又问了问我的爷爷——于是迫不得已把我这个决定也一并告诉了他。
他听后又惊讶又感动，对我表示很欣慰。
爷爷又湿了眼眶，拉住我的手说道：“好，好啊，你的妈妈们有你这样的女儿是她们的骄傲啊！”
我笑着摇头：“能做她们的女儿，才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他答应了和我一起瞒着两位妈妈。
因为爷爷的年纪很大了，现在身体也不如从前了，我就把原来打算让妈妈和妈咪回杭州再举行婚礼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肯定是想亲眼见到她们完成婚礼的吧。
踌躇了一下，我最终开口道：“爷爷，要不咱们……就让她们在台湾完成婚礼仪式吧，您看行吗？”
“不行！搬来台湾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哪能一直住在这呢！更何况党和国家已经正名了你妈咪共产党的身份！咱们都是杭州人，生于杭州，长于杭州，你的两位妈妈年龄也越来越大了，你怎么能最后让她们在不是家乡的地方完成这么重要的婚礼呢！”
没想到爷爷一下子拒绝我了。
是我一时没想到这一层，我错了。
我想了想，如果让妈妈妈咪真的在台湾举行婚礼，她们大概，也是和爷爷一样的反应的吧。
虽然我们现在也处在中国的领土上，可那毕竟不是自己熟悉了几十年的地方，中国人，骨子里都是最爱自己的家乡啊。
所以我很认真地承认并反思了自己的错误。
我和爷爷想了个办法，爷爷找个借口劝说妈妈和妈咪一起回杭州，而我则在暗地里全权负责她们的婚礼事由。
这婚礼繁琐真不是靠嘴说说的，光是设计两个新娘礼服都有够我头疼的。为了了解两位母亲喜欢什么样款式的礼服，我决定悄悄潜入她们的卧室，看一看她们的衣柜。
傍晚，趁着她们俩出去散步遛弯之时，我偷偷从窗户爬进了卧室。至于我为什么不走门，是因为她们的卧室从来不让我进，从小到大都是，而我又没有钥匙，只好走窗户了。
还好她们的卧室是在有阳台的二楼，我不至于没有附着之物。
我上一次这么偷偷跑进她们的卧室大概是……两年前？我也记不大清了。房间里的陈设还是没怎么变。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房间中央的一张双人大床，蓝色的床单、蓝色的被子。我记得妈妈是喜欢蓝色的，小时候抱着我穿着的那件蓝色睡衣我至今印象都很深刻。
床头柜上放着的，是我们一家人的照片，以及她们两人的合照。合照上的我只有一岁，好像是我一周岁的时候一起照的。我被笑着的爷爷抱着，而我则撅着嘴巴、一脸的不愿意照相，妈妈和妈咪就站在爷爷坐着的椅子后面，笑魇如花；她们俩的合照很美，照片里妈妈穿着白色的梅花旗袍、而妈咪穿着红色的小裙子，两人深情对视着翩翩地跳舞。
靠近门的位置是她们的梳妆台，年轻的时候妈妈不爱怎么化妆，而妈咪则喜爱得多一些，现在上了年纪，她们两人都不怎么化了，所以梳妆台上只有简单的一些护肤品。
而在梳妆台的侧面，是一个小型书架，上面放的都是妈妈经常看的书，其他书则放在她们俩的书房内。说来奇怪，我妈妈明明是一个数学家，却对心理学方面的书籍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弗洛伊德，在市面上他的心理学书基本上都快被她买齐了。在哥廷根的时候，我也曾去蹭过心理学专业的课，无奈实在提不起兴趣，我就再也没有去了。
而在大床的西边，就是她们俩的衣柜了。因为她们俩的衣服都比较多，所以就分开放了，因此这里有两个衣柜。
这个大一点的柜子肯定是妈咪的，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妈咪的衣服花样总是比妈妈要多的。果然一打开，除了军装和白衬衣，就是各式各样的裙子和洋装，都好漂亮，妈咪穿上它们真是美极了。我还在角落里发现了几身旗袍，想来是妈妈喜欢穿旗袍，所以妈咪也买了几身吧。
咦？我忽然想起来刚才合照中妈咪的那条红裙子，可是在衣柜里怎么也找不到它的踪影。又找了一会，实在找不到，我便只好作罢。时间不多我不能再这样耽误了，于是我迅速在脑中记下衣柜里主要的颜色和款式，然后才缓缓合上柜门。
旁边的衣柜就是妈妈的。除了她的军装和白衬衣，一打开，映入眼中的便是大片的旗袍，其中也夹杂了素雅的裙装和洋装，不过数量终究是没有旗袍多。我妈妈真是我见过把旗袍穿得最美的女人，没想到一个军人居然可以把旗袍穿得这么美，嘿嘿，据我爷爷说，妈咪第一次见到妈妈的时候，她就是穿着一身旗袍的。所以妈咪会爱上妈妈，大概也和旗袍有关系吧。
在翻看的过程中，我突然在角落里找到了合照中妈妈与妈咪照相时穿着的白旗袍和红裙子。
我下意识地把它们拿到床上摊开，准备好好观赏观赏。
刚一展开，我便愣住了。
衣服里面夹杂了好多张纸，那纸上都写满了字——
晓梦。
都是晓梦。
还有好几张素描画，画中的是一个女人，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我妈咪的画像。
画中的人像已经有些泛黄模糊，纸张又有些褶皱，估计是妈妈的眼泪滴在上面了吧——
我脑海中忽然浮现九岁那年，妈妈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在夕阳的余晖中，孤寂落寞的背影。
可以想象，失去妈咪的妈妈，那段日子过得该有多么艰难，每天呆在满是妈咪痕迹的房间里，一边不住地思念她一边在白纸上近乎疯狂地写满她的名字；后来，写名字已经不能满足了她的思念之情，妈妈便在脑海中摩挲着妈咪的模样，一边流泪一边将其画下来。
啪嗒——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了。我虽然为她们凄美的爱情很是感动和心疼，但……还是先干好眼前的事情再说吧，不然她们一会回来了就麻烦了。
我把纸张一张张在桌子上摊开，企图用嘴把它们吹干，却没想到，在这叠纸的中间，我又发现了两张老旧发黄又好看的纸。
两张纸的上面都印着“结婚证”三个字。
原来是她们的结婚证。我终于再次见到她们的结婚证了。
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隐隐约约还能看清两张纸上那两只小时候的我就曾见过的凤凰和她们的名字。
我又注意到的一点就是，这两张纸同样泛黄发皱，看来妈妈也对着这两张结婚证哭过很多次。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时候妈妈一直不让我进她们的卧室了。
孩子总是顽皮和不懂事的，万一把这些在妈妈眼里的宝贝弄坏了怎么办？
合上衣柜，我正准备走，突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而且是越来越近，我慌了，赶紧躲在阳台的墙后。
接着，门就被打开了，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在房间内响起。
“玉姐，爸爸说的回杭州，你觉得呢？”这是妈咪的声音。
妈妈可能想了一会，才说：“晓梦，只要你想回去，我就陪你回去。”
“可是……我还能回去吗？我的身份……”
“我明白你在顾及什么。这不是你的错晓梦，当初你被抓走，完全是那群□□人挑起来的，和党内人没有一点关系。而且我也相信总有一天，党和国家会为你的身份正名的，他们不会让一个为国家做出过牺牲的共产党员蒙受不白之冤。”
“好，那就按爸爸说的，”妈咪说，“今年年底咱们就趁着过年赶回去！”
“不过，”妈妈语气一顿，“我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无缘无故爸爸为什么提出要回去？”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不过玉姐，小予不是说毕业了吗，怎么没见她回来？”
“估计是她又和别的同学或朋友出去玩了。算了，孩子大了有分寸，咱们就少管一点吧。”
“好吧。”
之后我就翻下阳台走了。知道了妈妈和妈咪之间的秘密，一瞬间竟然不敢面对她们，于是我溜到爷爷房间去了。
向爷爷汇报了我的成果，我还特意告诉了他关于礼服我的一些想法，不过隐去了我发现素描纸和结婚证的事，就怕他说我偷窥妈妈妈咪的隐私。
接下来的几天内，我回了杭州，安排婚礼仪式的场地和见证人。鉴于妈妈和妈咪都是受过西方教育的，我决定让她们在教堂内完成婚礼，再找一个名望很高的神父来当见证人。
然后，就是制作请帖了。除了爷爷的同僚高管的后人，妈妈和妈咪以前的同事战友都在我邀请的范围之内，包括我比较熟悉的白叔叔与何阿姨，吴叔叔，以及在杭州独居的王叔叔。
过了半个月，在我一切事宜差不多都安排妥当之后，爷爷真的带着她们俩回来了。
等到正式举办婚礼的前一天，我分别偷偷把两位母亲请到我的房间内，告诉她：“妈妈（妈咪）还不知道我为你们筹办了婚礼，咱们给她一个惊喜好不好？”
她当时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就和爷爷第一次知道夸我时差不多，同意了之后我赶紧请她老人家回房间休息，然后再请另外一个，生怕被两个人同时发现。
第二天早上，我们全家不约而同地都起了个大早。由于两个妈妈的化妆间地点相隔太远，又怕她们发现，我几乎是送完了一个赶紧去送另外一个，可没把我的腿给跑断。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也是我比较激动的环节。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作为Alpha的妈咪要把是beta的妈妈接到教堂，完成仪式后再一起回顾家，婚礼就算完成了。
不过，作为两位新人的孩子的我已经这么大了，因此我向神父要求要加一个环节，那就是我要向她们说出我的祝福。
太好了，神父同意了。
我和爷爷在教堂等着她们一起过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妈妈和妈咪分别穿着我精心订做的礼服一起走进教堂——
听爷爷说，这两套衣服算是她们的定情之物，对她们意义很大，所以思量再三，我决定还是照着当年合照里的礼服订做，不过在此基础上改进了一些适合她们这个年龄穿的新礼服。
还好，她们都很喜欢。
在《春之声》的旋律中，妈妈与妈咪十指交扣，带着甜蜜的微笑，在众多亲朋好友的见证下缓缓走进教堂，宛若一对下凡的神仙眷侣。
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
她们终于举行婚礼了，她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在一起了。
并且，再也不会分开了！
之后，神父的询问环节开始之前，他把话语权交给了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我的身上。
妈妈和妈咪也是期待地看着我。
我却在这一刻生平第一次紧张，把之前想好的台词都忘个一干二净。
然后，两位母亲上前，她们用双手包住了我的两只手掌，并在我手心敲打着：加油，我们相信你。
那一瞬间，我的身体里似感受到了一捧春风缓缓划过心房，我立刻就有了力量。
我上前一步，站在众人面前，郑重开口道：
“民国三十年，那个年代的中国动荡不安，人心惶惶。在这其中，有这样的一群人，因为日本人的阴谋而被迫关在一个随时身死的炼狱中。他们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而且有可能看不到一束希望之光与黄金时代的到来。但是，爱会战胜阴谋，亲情会战胜黑暗，团结会战胜最后的伪装，他们，走出来了。
可是，这其中有两个人，却因为爱要被迫活在太阳的阴影之下，人们怀疑她们对国家的忠诚，甚至要拆散她们，于是她们，为了捍卫她们最后的爱，远离了人们，去了别的地方生活。”
说到这，我重新面对妈妈和妈咪，高声道：
“而今天，党和国家终于为她们正名了！作为她们的孩子，亦作为一名中国共产党的我，欢迎她们回家！也祝福她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接着我拿出那个珍贵无比的党员证，双手呈给妈咪：“蝴蝶同志，欢迎你回家！”
两个新娘早已泪流满面，而妈咪在看见党员证的那一刹那更是泣不成声。
她用那双有些皱纹的柔荑颤抖地接过，抽噎道：“小予……谢谢你……”
我也忍不住哭了，一下子和她们抱在一起肆意地流泪。而我们周围的所有人都站起来，齐声为我们鼓掌。
从她们的怀抱中起身，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我朗声道：
“顾晓梦（李宁玉）女士，你是否愿意迎娶（嫁给）你身边这位漂亮、温柔、贤惠、冰雪聪明的姑娘做你的妻子，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论她贫穷或富有，生病或健康，始终忠诚于她，相亲相爱，直到离开这个世界？”
“我愿意！”
随即，在周围人尖叫欢呼的声音中，妈咪和妈妈相拥而吻。
我两位母亲的婚礼在完美中落幕。
了了她们此生的梦想，也了了我的愿望。
你要问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当然是发挥我的才能，好好建设祖国啊！
我的两位母亲都这么优秀，作为她们女儿的我，自然也不能落后。
山高水长，妈妈和妈咪的故事结束了，可是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而我的祖国，也才刚刚起步呢。
以后的生活嘛，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
总觉得这篇写得没有“正”番外让我满意，可能是因为第一次用第一人称写文吧。你们觉得呢？
反正还是感谢大家这一路以来的支持和陪伴！
我们下一本书再见！
（别问我啥时候开坑，因为我也不知道，开得时候会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