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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番外特辑:婚礼(上) ...

  •   1962年,秋。

      我行走在德国哥廷根大学本部的校园内,手里紧紧拿着的,是一张珍贵的党员证。

      我叫顾予李,喜欢数学和文学。如果你要问我哪个喜欢得多一些,那我就要说抱歉了,因为我的喜欢是一样多的。

      就像我都非常爱我的妈妈和妈咪一样。

      我的妈妈叫李宁玉,妈咪叫顾晓梦,都是非常优秀的谍报人员。而且,她们非常恩爱。

      听我爷爷说,在我还不到一岁的时候,我就被她们赶出来了,于是年幼的我不得已要和爷爷一起睡。所以小时候的我,都是听着爷爷的睡前故事和摇篮曲入睡的。

      在我朦朦胧胧的记忆中,妈妈和妈咪有一天从外面回来,两个人看起来很是高兴,而且是妈妈还是妈咪来着,都把对方抱起来了……嗯我确定了,一定是妈咪,妈妈这么害羞,才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妈咪抱起来的。

      然后好奇地我问爷爷,她们俩这是怎么了?

      爷爷说,你妈妈和妈咪领证结婚了!

      结婚?结婚是什么意思?还没想明白的我就看见妈咪很自豪地把两张画的很好看的纸呈给爷爷看。

      上面的字当时我还不认识,只觉得上面画的两只有翅膀的鸟很漂亮。

      后来,我上小学了。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早上是妈咪送我进校门的,她在晨光中的微笑很美,很暖,我也笑着向她挥了挥手,然后我就转身进学校了。

      中午我回来的时候却不是像往常一样是妈咪接我的,是爷爷来接的我。我看着爷爷有些泛红的眼圈和深重的眼袋,本想问妈咪怎么没来接我,话到嘴边竟鬼使神差地忍住没问出口。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杂物和一地的纸屑,好像强盗来过一样。

      我进到内室,发现妈妈呆呆地坐在床上,身影瘦小孤零。

      看着她的背影,幼小的我心里第一次泛起难过的酸涩,可是我竟然还是将那句话问出了口,现在想想,我还是想抽我自己:

      “妈妈,妈咪去哪了?”

      下一刻,只见妈妈快速转过身体,我终于看见了她的表情。

      她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是死一般的凄凉;她的眼眶深深的凹陷进去,眼里泛着青红的眼球似乎停止了转动,怔怔地看着我,毫无血色的唇张了张,像是在说什么。

      我的心似是被人攥住般剧烈地揪了起来,快步跑到她身边,爬上床,像妈咪一样从背后抱住她。

      这次,我终于听清了她在说什么。

      她喊的是,晓梦,晓梦,晓梦……

      那是我妈咪的名字。

      然后,她抱着我爆发似的痛哭起来。

      我受到感染,也跟着她一边哭一边喊妈咪。

      接下来的日子,我看着妈妈每天都独自一人躲在角落里,手里拿着和妈咪一起去领的结婚证,默默无声地坐在那里,或者呆滞地无声哭泣。每次我想上前安慰她时,爷爷总是阻止我,因为他说,妈妈看见我,就会想起妈咪,会更加难过的。

      于是我就很少和妈妈说话,甚至一度很少和爷爷说过多的话,生怕惹得他们难过。

      后来的不久,妈咪居然回来了,只不过,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的她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爱干净的她好像好几天没有洗澡,不过她依旧是我最爱的妈咪,她一回来我就紧紧地抱住她不撒手。

      真好,妈咪回来了,妈妈再也不用哭了。

      接着的第二年,我们便举家离开了杭州西湖边,去了台湾定居。

      然后,我该上初中了。因为我总是跳级,学习成绩又太好,因此我的舅舅李铭诚建议妈妈把我送去德国念书。

      于是,我就和舅舅一直在德国生活,放暑假和寒假的时候才会回台湾去看看她们和爷爷。

      今年是1962年,我终于在我二十岁这一年拿到了妈妈的母校——哥廷根大学数学和汉语言文学的双重博士学位。

      与此同时,我亦在这一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因为我现在所处的黄金时代,都是靠像我妈妈和妈咪一样的共产党人士打拼下来的,我打心眼里很敬佩像她们一样的共产党。

      也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我才和我的上级聊起有关共产党的事迹。

      这期间,我向他提到了我的两位母亲。

      他第一次听到她们的名字的时候,激动地握住我的双手,并认真地打量起我来。

      “像,是真像,错不了,错不了,好啊,好啊……”

      我感到莫名其妙。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哭了。

      细问之下才知道,他原来曾经是我妈妈在德国的上级青峰,现在竟然阴差阳错地又再次成为了我的上级。

      于是,我便向他讲述我所知道的两位母亲的事情。

      然后,我就提到了我九岁那年,家里发生的事。

      我仍然记得,那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拉着我的手,一边红着眼眶一边和我讲述那段让妈妈最为痛苦的历史:

      “新中国成立后,不知道为什么共产党开始大肆抓捕国民党的残余势力,因为你母亲顾晓梦曾经是国民党的间谍,自然也成为了他们的目标。后来,还是你爷爷和你妈妈找了很多关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救出来。按照你的描述,她当时应该是受了不少苦,所以,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才会在第二年,带着你,远离大陆,去了台湾定居吧。”

      直到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妈妈和爷爷这么痛心,甚至伤心欲绝,为什么妈咪回来的时候这么狼狈,为什么我们会搬到台湾去住……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拆散她们?

      上级继续跟我说,因为我妈咪那件事闹得很大,连最上面的人都惊动了,于是上面命令要彻查此事。后来才查出来,原来是党内一些□□激进分子的“仇富”思想挑唆所致,和上面没有关系。

      可是,那又怎么样,我的两位母亲终究是受到伤害了……

      临走的时候,我特意拜托他,能不能为我妈咪正名,恢复她的党员身份,他答了个好。

      所以今天,我就是来拿回我妈咪的党员证的。

      猝不及防地,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一转头,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琳达。

      琳达是我硕博连读期间最好的朋友。虽然她是德国人,我是中国人,但是仍然不妨碍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嘿,小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我展开给她看:“是我上次和你说过的,我妈咪的党员证。”

      “那你妈咪看见了一定非常开心了。”

      我也是非常期待她见到这个证书的时候的样子,也憧憬道:“是啊……”

      “你猜我今天特意来找你干什么?”琳达突然问道。

      我摇摇头笑道:“你告诉我吧,我猜不出来。”

      琳达总是这样,一旦有什么惊喜,她总是让我猜来猜去的,于是我无奈地说道,像你这样总让别人猜谜语的,大概除了我没有男孩子会受得了你了。

      “小予,你猜怎么着,杰克他向我求婚了!”琳达惊喜地尖叫着。

      她的声音因为兴奋有点大,惹得周围其他的学生都朝我们这边看。

      我连忙把她拉到一个咖啡厅坐下。

      “恭喜你啊,琳达!”

      “别恭喜我了,我呢……就快要结婚了,你怎么办?”

      “我?呵呵,我还小,不急哈哈哈……”我笑着打哈哈。

      这话倒是真的,因为我跳级,再加上我的硕士和博士都是连读的,所以我的年龄比读博士的同级人小了好几岁。

      于是琳达比我大五岁。

      她总是让我叫她姐姐,我就是不叫,一直叫她名字,后来她也就习惯了。

      “那好吧,”她兴奋地邀请我道,“你到时候可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呀!”

      “好啊……”

      话一出口,我便觉得有什么不对。

      婚礼?我倏地愣住了。

      琳达见我奇怪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于是用力叫我的名字,我才反应过来。

      半晌,我问她:“琳达,你说,结婚一定需要婚礼吗?领个结婚证不就好了,还要婚礼这多麻烦呀!”

      这次换琳达奇怪地看着我了:“哪有结婚没有婚礼的呀?这是女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当然需要了!”

      在我的印象中,除了那天的结婚证,妈妈和妈咪就再也没有举办过关于结婚的活动了。

      所以,和琳达分开后,我郑重地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帮妈妈和妈咪举办一次婚礼。

      把这个时代欠她们的,都还给她们。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长,我分上下篇吧,婚礼我得想一想,毕竟我没有结过婚哈哈
    不知道这种视角你们喜不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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