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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鱼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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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宁玉换好衣服，离晚宴开始还有段时间，正坐在床上思考龙川肥原设计这场宴会究竟有何目的时，突然听见楼下日本兵呵斥的声音。
“八嘎！你是什么人？！”
李宁玉听着好像是一个有些年纪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低沉低沉地，还因为怕得罪日本兵而显得软弱无力：“太君，我是原来在这干活的老刘他同乡，他今天生病了，我代替他来的，所以是王长官让我进来收拾庭院、打扫卫生的，一会就走。不信您问王长官？”
那日本兵又骂骂咧咧说了几句，男人只得无奈地边笑边附和着，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前者才住了嘴，楼下又恢复了安静。
本来一个打扫卫生的，放在平时是不会引起李宁玉的注意的。可这个人偏偏是在今晚龙川肥原要举行晚宴的时候来，那就很可疑了……
想到这，李宁玉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可能，于是立刻去阳台看。
果然。
这个男人戴着一顶破旧的草帽。
这是组织的紧急接头暗号。
李宁玉忽然明白，眼前的这场宴会，无论龙川肥原是出于什么目的要举办它已经不再重要了，她目前最紧急要做的事，就是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向前来接头的同志传递出那条生死攸关的情报：
他们的组织内部的高层，混入了日本人的奸细——黄雀。
不管能不能成功，李宁玉都要冒险一试，这是她作为老鬼，必须完成的任务。
顾晓梦和金白二人提前到了楼下坐好等待晚宴开始。
三人刚坐下，看到一桌子的杭州菜和早就摆放出来的法国名酒，金生火就皱起眉来，直言不讳地说吴志国一定还没有招供，老鬼一定还在五人之中。
“金处长的疑心病太重了。”
龙川肥原和王田香踩着点准时出现。来到四人面前，龙川肥原继续道：“如果吴志国没有招供，此刻我将你们四人再请入刑讯室严刑拷打一番，不是更加高效节俭？”
又转头问王田香：“李上校怎么还没有下来？去催一下——”
话语刚落，楼梯上传来缓慢的脚步声，顾晓梦下意识地应声偏过身子看去。
今晚的李宁玉美得不可方物，美得令人惊心动魄，明明是黛粉略施，却依然让顾晓梦在偏头第一眼看见她时，心脏不由得为她加快，眼中只剩下她，自己的整个世界好像也只剩下她，仿佛画面就定格在这一刻的美好与心动。
下一瞬，顾晓梦就开始责怪自己。顾晓梦，她都这么无情地对你了，难道就这么一会你就被她的美色收买了吗？于是又赌气地转过头不去看她。可是李宁玉下楼的声音像蛊惑顾晓梦的魔咒，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直传到她的耳中。
李宁玉的步履轻缓，边下楼边和龙川肥原说着话。顾晓梦终究还是忍不住，又转头看她。顾晓梦发现，她面色虽然经化妆遮住了一点点，但是细看还是苍白无比，又听见她说话的声音比平时要小，显得有气无力的，心里又不禁心疼起来。
于是，顾晓梦决定还是以李宁玉的身体为主，先暂时放下自己对她的恼怒。
她起身去迎接她：“玉姐，你好一些了吗？”
李宁玉这里倒是没有拒绝顾晓梦的搀扶，点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落座。
龙川肥原和众人说了没几句话，手下就说有事情要等他裁决，便离开了。
只剩下王田香陪着四人享受晚宴。
顾晓梦内心苦闷，明明心疼身边的女人心疼得不得了，却还是执拗地不去理她——自李宁玉坐下之后，顾晓梦就再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越在意就越想，越想就越难受，手上的动作就不受控制，不一会儿，顾晓梦就已经三杯红酒下肚了。
“顾上尉，你怎么了这是？这虽说是汪主席一年也喝不到两回的法国红酒，可是照你这么个喝法，怕是不出几杯你就要醉了啊。”白小年注意到了顾晓梦的不对劲，开口像是劝告又似是打趣地说。
“白小年你管我呢！我今天晚上就是想喝酒！明天就要回家了，我高兴！不行吗？！”说这话时，顾晓梦迷蒙着双眼，俏脸也已经微微熏红，看来是有些醉了。
王田香趁众人不注意，看了一眼正在大厅打扫卫生的老鳖。他知道龙川肥原提前就设计好了这场局，后者刚才已经赶到西楼观测东楼这边的情况，此刻正是让老鳖和四人接触的好时机，自己断不能让这位有点喝多了的大小姐坏了事，于是立刻上前谄媚地好言相劝道：“顾小姐，您看您这也喝了不少，但是到现在一口菜都没吃过，空着肚子喝酒容易伤到胃，要不您吃点东西？”
说着就要上手把顾晓梦手里的酒杯拿下来。
旁边的李宁玉从坐下来之后就一直默不吭声，此时看见顾晓梦快要喝醉的样子，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我来吧。”王田香动手快拿到的时候，却被顾晓梦一下子躲了过去，之后李宁玉站起来，才把她的酒杯拿下来了了。
王田香的手顿时僵在半空，笑容也瞬间凝固，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看着李宁玉和顾晓梦。
“别喝酒了，吃点菜。”李宁玉主动给顾晓梦夹菜放进她的碗里，边夹边说道。
“玉姐……”顾晓梦手里拿着筷子，却并不吃只盯着李宁玉看，嘴里还低声喃喃着。不过由于声音太小，李宁玉没有听见。
顾晓梦其实只是故意喝酒想引起李宁玉的注意，并没有真的喝醉，以她的酒量怎么可能这几杯红酒就醉了？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招居然真的奏效了，李宁玉最终还是看不下去自己这样不顾身体一味地喝酒。所以，现在她白里透红的脸上就绽放了花一样的笑。只不过别人看见这笑，只会以为她是醉了的“傻笑”，可是只有顾晓梦自己知道，她是真的心里开心了一些。
对面的金生火看着顾晓梦在笑，不禁说道：“看来今天顾上尉是真的很高兴啊。”
王田香这会已经重新调整好了他的招牌笑容，附和道：“我和龙川大佐办这个谢宴就是为了犒劳大家这几日辛苦的配合，各位开心就好……”
“王田香，你瞧你全身上下有一点人样吗？你配在这说话吗？”顾晓梦突然站起来打断他没说完的话。
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气性，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王田香想，自己天天在龙川肥原面前装谄媚、献殷勤，依然得不到一个好脸色；现在为了配合自己主子的计划，还得上赶着赔笑脸，跟那堂子里陪客的小娘们有什么区别？好歹那些女人陪完客还有钱可以拿，自己呢，除了挨一顿讥讽辱骂还得到什么了！？
想到这，王田香突然收起脸上的假笑，语气偏冷道：“顾上尉这是酒后吐真言呐……”
“我知道顾上尉看不起我不就是因为我没钱吗？”王田香看着她，声音却忽然越来越大，“我现在是没钱，可是我王田香在这给你顾晓梦发个誓！不管是偷是抢，我王田香早晚有一天会赚出万贯家财的我告诉你！到那时我再跟你算！……”
王田香说完这段话后，脸色稍稍泛红，呼吸也变得稍重起来，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顾晓梦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
王田香还欲要说些什么，李宁玉一下子站起来说道：“你们吵够了没有？”
然后对王田香说：“王处长麻烦你和龙川大佐说一声，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房间了。”
说完也不等王田香如何回答就径直上楼了。
顾晓梦眼看目的已经达成，趁此机会也跟着李宁玉上楼了。
于是，大厅里就剩下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对了，还有一个自始至终从没有人搭理的老鳖。
作者有话要说： 十点才下班，更完就第二天了┯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