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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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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宁玉穿好衣服走到楼梯口，发现除了自己，所有人都已经在大厅坐着。
她缓缓下楼，坐下之后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顾晓梦，只见后者一脸淡然地平视前方，好像刚才在自己房间里的人不是她一样。
而顾晓梦表面上看起来一副没有关注李宁玉的样子，可是自己的全部感官都被身边的女人无声无息地牵制着。
李宁玉将手肘支撑在桌面上，用手掌扶着额头，尽管下午已经稍微睡了一会，但是没有舒展开来的眉和略带苍白的脸色都说明了，她此时的身体状态有多差。
顾晓梦不忍心再看，收起刚才微微偏向李宁玉的目光，别扭地咬了咬下唇。
听见桌上杯盏碰撞的声音，顾晓梦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李宁玉想拿靠近桌子中央的茶壶倒水喝，不过距离有点远她伸长了胳膊在够。
顾晓梦彻底忍不住了，一下子把茶壶拿过来，又指了指李宁玉面前的杯子向她示意道：“我来吧。”
李宁玉怔愣地看着她，并机械般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一直盯着顾晓梦给她倒水的动作，直到这杯水放在自己的面前：“好了。”
“谢谢。”有些局促地道过谢后，李宁玉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地喝水，刚才起床时嗓子干得要冒烟的感觉终于缓解了一些。
“顾上尉对李上校，还真是贴心啊。”白小年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不禁感叹道。
“白秘书，难道不应该吗？”顾晓梦反问道，但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白小年点点头：“应该，应该，出了裘庄，记得带李上校好好检查检查身体，怀着孩子呢，要小心啊。”
顾晓梦不满地哼了一声：“那还用你操心？白秘书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李宁玉安静地喝着水，不发一语。
接着王田香来告诉四人——吴志国已经招供，他就是老鬼，为了酬谢大家，龙川大佐决定今晚举行庆功宴，明天一早打道回府！
为了这个庆功宴，王田香还专门去了成衣店抢了别人特意定做好的衣服给四人作晚宴礼服。
又是新衣又是盛宴，龙川肥原的“谢礼”还真是大方。
四人自然不会相信龙川肥原的“好意”，金生火和白小年借机挖苦一顿王田香后，就拿着各自的衣服上楼了。
而顾晓梦还在位上前后翻看着王田香特意给她准备的白色小洋裙，看着看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王田香注意到顾晓梦的不悦，立马上前道：“顾小姐，是这礼服您不满意吗？”
随后又尴尬地笑笑：“这肯定没有您自己亲自定做的衣服好，临时抢的别人的衣服可能不太合身，您就多担待？”
顾晓梦放下衣服，摇摇头道：“不是礼服不合适，是挑礼服的人比不了。”
王田香自然能听懂她这话里话外对自己的讽刺嘲弄，无奈顾晓梦的身份地位特殊，又是自己一心想要巴结的对象，他只能敢怒不敢言，于是拿着手里早就准备好的香水，转移话题道：“顾小姐，这是我特意给你找来的，您看看满意不？”
顾晓梦扫了一眼他手里各式的香水，没说话，只是从鼻中哼了一哼，又摆弄起自己的礼服来。
一旁的李宁玉心里却没由来的一阵烦躁。连她也说不清楚一向对吃穿用度不怎么挑剔的自己，此时为什么还坐在这里不回房间。
看着王田香又要上前围着顾晓梦献殷勤，她终于无法忍受心底的躁动，拿起衣服说了一句：“我先上楼了。”
顾晓梦这才意识到不对，立刻放下礼服跟在李宁玉的后面。
临上楼时，对王田香叮嘱道：“半个小时后把衣服送到我房间来。”
顾晓梦一手帮李宁玉拿衣服，一手小心地搀着她，两人结伴上了楼。
于是，大厅里就只剩下一个从始至终没有讨到半分好脸色的王田香。
“玉姐，你还好吧？怎么我觉得你脸色这么差？”顾晓梦边扶她坐下边问道。
“没事，只是有点累罢了。”
顾晓梦蹲了下来，抬头看着她柔声道：“要不一会我和王田香说一声，晚上的晚宴你别去了，反正明天就回家了今天晚上你正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
按照李宁玉对吴志国个性的了解，他即使受了刑估计也一个字都不会多说，多半是龙川肥原现在没办法了，才使出这招“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借此放出真正的老鬼，等自己一露出破绽，就收网捕捉呢。
所以，一方面她要去试试“鱼饵”，看看龙川肥原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另一方面，如果晚宴时自己没出现，恐怕下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自己。
李宁玉轻轻地摇头：“不可以。这毕竟是龙川大佐的谢宴，我作为情报科科长，又是上校，不去的话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可是你的身体……”
“好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不用担心。”李宁玉坚持道。
“但是我……”
“行了，回去换衣服吧，一会晚宴该开始了。”李宁玉又一次打断她要说的话。
李宁玉这是又在赶自己走了。顾晓梦明白，自己再坚持不走一会可能又要吵起来。自己甚至连她要用什么说辞来堵塞自己都想好了。
既然她这么不想见到自己，自己又何必上赶着去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呢？
顾晓梦啊顾晓梦，从什么时候起，你的情绪、你的思绪、你的情感甚至你的心，都被眼前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牵制住了？明明是最向往自由和冒险的自己，什么时候甘于被囚禁在这个名为李宁玉的桎梏中了？
难道就因为她怀着自己的孩子？可是这个女人为了所谓的“情理”，不听自己的劝告，就带着这样的身体非要去参加龙川那鬼子的晚宴，她可有考虑过腹中的孩子？她可有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她可有考虑过自己的一点感受？
下一秒，顾晓梦又不禁嘲笑起自己来。呵，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李宁玉都没当回事，自己何必一直耿耿于怀？自己和她，除了孩子，还有半分关系吗？
想到这，顾晓梦心里顿时又无奈又气愤，却又不敢对她发火，只好放下李宁玉的衣服转头就走。
走到门口时，顾晓梦说了最后一句话：“希望李上校，能度过一个开心的晚宴。”
之后，李宁玉看着顾晓梦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了。
门，关得比顾晓梦平时用的力气大的多。
李宁玉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可是李宁玉也不能、甚至没有资格去责怪她。自己有什么立场去怪她呢？错的明明一直都是自己。
先掉入这个漩涡的人是自己，之后把顾晓梦拉进来的那个人也是自己；现在，冷酷又无情地一把推开她的人还是自己……
这个名为感情的漩涡像救命稻草，能拯救一个只剩下空虚寂寥的理智的悲惨灵魂；同时又像葳蕤艳丽的罂粟花，看似旖旎，可是一旦触及，食髓知味下，每一次沉溺，就是每一口的致命毒药，步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直到韶华胜极的最后一刻。
她把她卷进来，错了；现在想赶她出去，也错了。李宁玉现在已经搞不明白了，自己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怎么做才能不伤到她？
想来万千世界之中，相遇相识本就概率很小，更何况还是让自己动心的一个人？
但是，国有难，家焉在？晓梦，你我本不是这乱世之中的普通平民，身为保护国家的谍报人员，不管是哪一方，只要自己没有倒下，只要信仰还没有崩塌，即使身在炼狱、即使品尝过这朵罂粟花，也决然不能放弃战斗。
所以，晓梦，你可知伤你本不是我所愿，我宁愿伤害我自己也要把能伤害到你的风险降到最低。
对不起晓梦，我后悔认识你了……如果你从来不曾遇见我，会不会活得更开心、更潇洒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取自歌曲《舍得》王呈章
难道
像我这般爱你
就该学会放弃
让自己卑微到土里
用尽伤人的话去说
都没想能不能收得回啊
出口之后却更失落
也会更难过
这又是何苦呢
——《舍得》王呈章
听这首歌的时候一下子就觉得很合适，前四行是晓梦角度，后几行是玉姐角度
话说，这章写得有些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