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游泳池 ...
-
幸运之子第四章游泳池
还有什么比无人的街道更冷静。
伯克城的新年之际，繁华转为温馨，看到的每盏灯火都带着快乐与财富的秘密。
拓跋辽走在街上，对于代表未来的样子，尽量不再去想。
她在远离拉维夫宫的一条小巷看到还有一家店门还开着，这里看的出是一个老弄堂，两边没有路灯，挨家挨户闭门以后只能靠繁星照明。
就是在这种黑暗里，拓跋辽看见了一个和她一样无所事事的人。
有点好奇，她走了过去。
店外的墙灯昏黄，看不清店的名字，正门口的小厅堂空空荡荡，只有粗糙老旧的家具迎接着拓跋辽。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好像到里屋去了，拓跋辽端详着探了探身。
“有人在吗？”她问。
“嗯？”
跟着就有一个细腻的人声混杂着咕噜咕噜的烧水器声回应她的提问。
“你好！”
储藏间的人好奇地出来，看样子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女孩，她体型偏瘦，粽褐的头发盘成丸子头，行动灵活，反应灵敏。
过道的距离不长，她已经闪身到了拓跋辽前面，手中还拿着笔和小本，俯身道“算命？”
拓跋辽眼神后撤，身体抗拒，实在没想到唯一亮灯的地方营业着算命，啊……这个年代还有人生存靠算命？对面的人年纪看着可能还没有她养的一条金鱼大，所以拓跋辽压根儿没有任何警惕，思索着现在方圆几公里，打发无聊就这里呗。
“咳咳，嗯。怎么称呼？”拓跋辽问。
“Pool”女孩答。
“Pool”拓跋辽说。
“哎。”Pool一听到是上门的客人，立马应允，活泼中带着殷情，激动的语调瞬间点燃了一屋子的生气。
她拉着拓跋辽来到内厅，打开视像屏幕，准备招待客户。
Pool先介绍了业务，“我们这儿呢，是这样的，我可以先给你看看几个星盘，他们都是经过非常非常非常多年的经验验证过的，很很很可靠，超级可靠，这个你信我。然后……你可以任选三个以及提问，我呢会提供你跟这三个星位的关系。明白？”
拓跋辽逐渐忘记拉维夫宫的事，嘴角微笑道，“明白。”
“依据是什么？”拓跋辽问。
“航？哦哦哦。你是问我怎么看吧？”Pool反问。
“对。”
回答的同时，储藏间的水烧好了，Pool起身泡了两杯乌龙，顺手各丢了一小盒奶油球，客气地邀拓跋辽同饮。
“时间。我们开始的时间。”说着，Pool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复杂的小型钟表，盘面的东西看起来很有花头，和拓跋辽此前见过的任何一种都不一样，但样式又很新，像标准化生产的东西，没什么年头，Pool 拨好了数字，大方地给拓跋辽展示。
“我可以看看吗？”拓跋辽问。
“可以，没问题。”Pool依旧大方地把表送了过去。
拓跋辽拿在手上看了看，很是新奇。
内厅的装饰也与时俱进，完全没有故弄玄虚，卖弄神秘的意思。拓跋辽忽然对Pool产生了兴趣，一个热情欢乐的人，总是很有感染力。
“好，第一个问题。嗯……二十六个字母，选一个你觉得能代表你的，现在！”Pool马上进入状态，感觉很微妙，但有一股令人信任的专业感。
拓跋辽想了一会儿，回答，“Y”
“嗯嗯。然后，第二个问题，伸出你的一只手……”说着Pool抬头看了一眼，拓跋辽迟疑了一下，伸出左手。
“好的，最后，如果是可变状态的话，你认为明天是白天还是黑夜。”
“白天。”拓跋辽回答。
“好的好的。”Pool连连回答，然后眯着眼凑近屏幕上的星盘开始看。
“请选择三个你最感兴趣的星位。”
拓跋辽看着牵连勾画密集的星盘，选出了双鱼，双子和月亮。
Pool 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然后开口道，“有一个人死了。”
拓跋辽本来是笑着看她，感觉算命的过程很有意思。听到Pool第一句说的是死人，感觉变得有些奇怪，她对这件事的着迷又更近一步。
Pool试探性地看着拓跋辽，自知一开口就说死人并不好，试探完毕，她又俯身钻研盘面，然后再对回星盘上拓跋辽选的星位。
拓跋辽仔细想了想最近有什么跟她有关的死去的人，结果高铜两个字不由地跃到眼前，想着他们进入拉维夫宫以后并没有找到高铜，现在索罗门之眼由代表未来操控，她和萨拉一直忙着找到高氏，难道？
没错，拓跋辽自然而然地把“有一个人死了”这件事安到了高铜身上。
带着这么一个怀疑猜测，拓跋辽又被拽回骷髅山，沙齐，摩丝塔诺还有研究所，拉维夫宫的纠缠里。
难道真的是高铜死了？
Pool继续说下去，她指着双鱼的星位说，“你在找一个人”
拓跋辽也看了眼星位，不过是看向月亮位。
“还有？”拓跋辽问。
“嗯……死的那个人跟你要找的人有关系。”Pool坚定地说。
拓跋辽将这两条信息一合并，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这一指示也并非没有可能。
她在找一个人——替代者。
星位告诉她，替代者跟高铜有关系。
那么，也就是说，要找到替代者，她可以通过高铜这层关系？
拓跋辽本来混乱的路线像是被Pool一语点醒。
两个人又聊了很多，东拉西扯，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上面那三个问题。
现实果真如此？
Pool看到拓跋辽略有深思的表情，刚刚好的停顿之后结语道，“情况呢，就是这样。别的我不能说……毕竟，天机不可泄露。”
拓跋辽看着她，本来也是无聊进来打发，所以她在听了Pool的话后也没真的放在心上。
拓跋辽笑了笑。
“谢谢！这个是……报酬。”
拓跋辽一开始并没有问，但一同聊完后，心情感觉很是解脱，她出手大方，根本没来得及想。
拓跋辽取出一枚关于占星学的芯片放在桌上，Pool伸手探了探，内容和储存量都相当客观。
拓跋辽起身准备出门。
Pool一如既往地友善周到。
拓跋辽走出了黑暗里唯一亮着的店门，虽然跟来时并无两样，但是有关于替代者跟高铜有关系的怀疑已经埋进了心里。
信念就是如此，就是人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而接下来，她只要找到能证明这一点的东西，拓跋辽就会开始真正接受这个观点。
得到的证据越多她就会越相信这一点，从而演变成稳固的信念。
Pool在门口目送着拓跋辽离开。
愉悦的笑容逐渐转变为松懈后的慵懒。
当她转过身，一只黑猫正两眼圆睁地看着她，黑猫站在门厅接待的高台上。
Pool看到黑猫，“哦，达蒙。”
“你又骗到人了。”黑猫说。
“怎么是骗？她损失什么了？什么也没有！这叫你情我愿。”Pool一脸不高兴地对着它。
不对，应该是他！
达蒙确实是一只黑猫，但他却说人话。
他说他来的地方很远，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到这儿。
达蒙一会儿说自己是一个自行车维修师，一会儿说自己管理一家银行，总之，在相处的过程里，Pool发现达蒙有很多身份。
达蒙是怎么来的？
Pool一开始也很有疑问，尤其是在第一次听到他说话的时候。
那会儿也像今天，漆黑的夜里，街上几乎没有一个人。然后，达蒙跑进来了。
Pool看店看得无聊，好奇地冲过去把达蒙一把抱起，“卡哇伊呐。”
结果这个“呐”还没说完，达蒙就喵了一句，“放开。”喵的是人话。
Pool下意识一个惊吓，达蒙摔倒了地上。
这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有点像恐怖片。
其实到现在Pool都无法适应完全，看到达蒙的猫样，时不时又发出人的声音，这个画面在她原有的认知里真的很难想象。
所以Pool打了自己一巴掌，“这不是真的。”
这一次，也一样。
达蒙跟在Pool后面，老生常谈地教育她，“你真的觉得你这样子做是对的吗？你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找一个靠谱的工作。我真的看不下去。”
Pool面无表情，她知道达蒙大概是饿了。
跟伯克城里的很多人不一样，她——算命店的老板，其实才是最需要算命的人。
Pool想知道自己的来历，因为她没有见过父母，也想知道明天会不会发财，因为在她的现实里真的需要柴米油盐。Pool想着只要等自己挣到足够多的芯片，去换一个不坏之身，到时候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对，她这么理解永生。
眼前看不到，但一直是她奋斗的目标。
“这次你骗到什么了？”达蒙已经跳到了烧水的台上，Pool自顾自喝茶，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刚才算命的那个人一口也没喝，她递给她的杯子依旧原模原样地待在视像屏幕下方的桌上。
Pool猜想对方一定是已经永生人了吧，才不用吃不用喝，心想着真好，万分羡慕。
然后视线又飘回面前，达蒙的苦口婆心听着真烦。她把一盆猫粮倒满，推到他面前。
但是Pool决定柔和一点。
于是，她又掏出刚到手的芯片，耐心地说，“诺！这个。”
手里的芯片是这短暂生意的报酬，这一点更加深了Pool对永生的好感，对算命的好感。她的心情美滋滋。这个夜晚真是幸运的夜晚。
然而，达蒙并没有任何情感波澜，因为这与他无关。
他身上有很多人的记忆，人的记忆，很多人，但是现在的他是一只猫，他只能享用一只猫的生活。
而Pool供养着他，赚钱与他无关。
Pool开始打起了哈欠，表明自己困了。
达蒙知道她是嫌自己烦，假装没看见。
Pool转身上楼，达蒙继续吐槽，“真搞不懂现在的这些人，明明自己已经这么聪明，竟然还会被你骗。你懂什么？难道是懂真理吗？”
Pool听了很不开心，也许是达蒙的絮絮叨叨让她决定在临睡前为自己平个反，Pool凌厉地转过头，看着达蒙问，“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达蒙进入Pool套的圈。
“很简单，因为你没见过。”Pool捧着达蒙圆圆的脸，骄傲的说。
很简单！因为你没见过。
达蒙的内心的聒噪一下子停下来。这句话不停地在他的脑海盘旋，“很简单，因为我没见过，因为我没见过……”
“你胡编！”达蒙咆哮道。
Pool已经开心地跑上楼梯，手里攥着算命得来的芯片，咿咿呀呀地唱着只为自己开心。
达蒙使劲的甩了甩头，像条淋了雨的狗，然后抖掉刚才听进去的话。
像只普普通通的正常猫一样去储藏间的水盆里喝水。
外面的街道还是一样安静，接下来，达蒙要去门厅。
如往常一样，又是独自守夜的一年。
他边喝水边想着“pool”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嗨，能有什么含义，不就是游泳池……
略略略。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游泳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