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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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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琊进了自己的军帐。
四位将领看着面前新的顶头上司面面相觑。
准确来说只有两人在相互交换眼神。
白琊一进来就把这四个人的身份猜得七七八八。
——“现你帐下有四名将领,一位姓石,是我帐下之人,你可放心差遣。一位姓姜,原安西军队首领,安西军纪律严明,是这些年来打仗攻城的重要力量,用他也大可放心。只是剩下两个人你要小心了,这两人是为勋贵,与皇上有几分血亲,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李辅国的亲信,李辅国拥皇上即位,以立帝有功,恃此骄横,在军队里培养势力,将曾经建宁王的旧部一点点抓在手里,此时军权半落其手,这两位李将军就是他在军队里的支柱,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位李将军自矜自傲,颇不得上级善用,消极应战,引得一部分将士也开始以逸待劳,暗藏军功。这两人务必提防,不可让他们延误战事。”
郭子仪前一晚向他介绍了帐中将帅情况,此刻白琊将眼前四人一一对号入座。
“哪位是石将军?”
一个头稍矮的将领向白琊一行礼:“正是在下,白将军。”
白琊点头,他一进来就此地无银三百两相视的两人自然就是那两位需要小心的李将军了,刚刚认下了石将军,剩下一人自然就是安西军首领了。
“白某不才,承蒙郭将军相邀共行军营大事,明日郭将军将率领人马攻打万州,而我等也要在同时攻下复州,白某不曾行过军防之事,此时也是初来乍到,望诸位多多包涵,一并齐心效力,早日拿下复州才是。”白琊随便扯呼来几句谦辞敬语,也不管自已有没有装出来一副谦逊样就把这话丢出来。
两位李将军中的一个立即堆起眉眼之笑道:“白将军哪里的话,我等自当竭心尽力·······”
“很好。”白琊终于说完了场面话,将一把剑直接扣在桌子上,杀入正题,“那么诸位听好了,此剑乃皇上之物,见此剑如见天子,天泽庇佑,我等攻打复州只能胜,不能败,若我指挥此战失败,帐中任何人可以拿此剑取我项上人头,但若诸将中有谁畏葸避战,我也会用这把剑取他项上人头。
“诸位听明白了吗?”
这一通话炸出来,两位李将军适才的笑容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一霎的尴尬后,四人一齐抱拳行礼:“属下听明白了。”
“很好,明日石将军带人打前锋取路,两位李将军负责中锋,姜首领殿后,具体细则待我与郭将军商讨后再与各位传达,诸位以为如何?”
白琊话音刚落便捕捉到姜首领脸上一丝欲言又止的神色。
四人一齐道:“但凭白将军吩咐。”
“那么劳烦诸位先行去准备吧。”
帐中沉默了一瞬,四个人依次往外走。
白琊看着最后一个走到门口的姜首领又折回身,道:“属下有事想向白将军请教。”
“你要问我刚才部署的事?”
“是,想必郭将军已经向您交代了我们几人情况,您为何将中锋这样重要的事交给他们二人?”
“姜首领是安西军首领?”白琊不答反问。
“是。”
“听闻从前安西军不像如今这样骁勇善战,反而军纪涣散,战力低下,直到一位姓东的安西府司马以雷霆手段整治过后方才有所军容。”
“是,后来一位姓云的录事大人重新修订军规,严明军纪章程,安西军才能直到今日也没有落了往日之风。”
“那请姜首领告诉我,那位云录事所定军规第一条是什么?”
“······无条件服从主将命令。”
“我现在是不是你的主将?”
“是。”
“那么姜首领有何疑问?”
“······没有。”
白琊缓缓道:“我明白你担心什么,你若刚刚当着另外三位将军的面便讲出这些话,我必然要治你不服将帅之罪,但你将此话留于我单独言说,我便不罚你什么,只记住,三缄其口,服从将令即可,一切我自有分寸。”
姜首领看了白琊一眼,他本反复忖度郭将军为何要找一个江湖人士担此重任,此刻也终于品来了几分道理,他向白琊行礼道:“属下明白了。”
白琊在帐中慢慢擦拭着自己的剑,一寸一寸,格外认真。
传令军每隔一刻钟就来汇报战况。
“前锋得利!大军向复州推进一百步!”
“中锋行军!大军向复州推进五十步!”
“敌军反击!前锋折损大约一百人!”
“中锋行军不济,已离前锋军有两百步距离!”
白琊“噌”地一声将剑回鞘,他把自己的剑放在剑架上,拿起郭子仪给他的那把剑,阔步走出军帐。
“鸣金收兵!”
学好隐匿功夫是很重要的。
阿喻第一次知道这个道理是在偷宰相官印的时候,一园子的家仆婢女都没发现他;第二次是在偷皇后夜明珠的时候,皇宫里的御林军和巡逻队在他面前形同摆设;第三次是······第四次是······
最近一次,哦,就是现在,阿喻藏在一棵树上,看着不远处白琊在众军面前押了两个人。
他还是跟着白琊过来了,一路上没有被发现。
阿喻默默啐自己:还管那死鬼干什么?
可是又担心着路上如遇不测,那家伙又不能动内力,死半道上多不好看。
阿喻就这么一路别别扭扭地跟过来,昨天早上倒在白琊的军帐顶上听里面的人对话。
刚慨叹这死鬼认真起来还挺像个人,就听见一句“帐中任何人可以拿此剑取我项上人头”,阿喻一时间胸闷气短,差点跳下去揪着那死鬼的领子问“你丫的立什么军令状”。
气完以后又觉得不值:我还管他干什么,他爱立不立,死了算他活该。
此刻天已经暗了,火把齐刷刷地点起来。
火光跳动,映着白琊的脸。
阿喻从未见过这样的白琊:收起所有的玩世不恭与江湖做派,只剩下不苟言笑。
刚毅而认真。
原来他还可以是这样的人,阿喻想,我对他到底了解多少呢?
白琊拿着剑来到众军面前,两个人押扣在他身后。
“众将士听训!我曾以皇上之剑立誓:若我指挥此战失败,诸将帅皆可拿此剑取我项上人头,但若诸将中有谁避战后退,我也会用这把剑取他项上人头。李良、李素两位将军罔顾军令,今日作战逡巡不前,我军失去攻城良机,前锋军折损一百余人,按令当斩!”
身后被押着的两人大声叫嚷起来:“姓白的!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勋戚!是皇族!皇上不会放过你的!李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白琊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缓缓道:“李将军觉得,皇上真的想留着你们吗?”
叫嚷的人噤声。
白琊继续道:“军权旁落,四处掣肘,我帮皇上拿回来这半数军权,只怕他会很感谢我。
“为了这场战争多少人家破人亡,两位将军哪里来的心情踩着别人的军功居于高位?
“我的剑很少杀人,可是今天我所配的不是自己的剑,这把剑要杀的人,活不得。”
白琊一句一句问,一句一句道,两个人的脸色逐渐苍白。
剑起剑落,人头落地。
剑上沾满了血,持剑的人却滴血未沾。
“今日之事,诸位今日都是见证,倘若日后哪位守将哪位士兵再生避战之心,想以逸待劳坐等军功,下场皆有所鉴!将位有缺,天亮之前,或他荐或自荐,推举出两位新的将帅,明日重新攻城,一天一夜里务必攻下复州!诸位听明白了吗?”
众军有一霎的安静,随即高声呼道:“明白了!”
皇宫里,李豫提着一把沾着血的剑,地上躺着一个人。
正是李辅国,他受了一剑,说话断断续续。
“我扶你上位,为你铲除隐患,你居然······”
“铲除什么隐患?李大人莫不是在说建宁王?本来看在你助我登位的份上,让李大人死得轻巧点,李大人何苦死前再提他?”李豫扬起剑,“不过正好,你本就该因为这个罪名而死。”
“李辅国,构陷建宁王,谋害忠良,罪可当诛。”
李豫一剑致命,血溅了他一身。
一道黑影闪进皇宫,黑衣密探向李豫附耳道:“皇上,李良李素已死,军权归于郭大将军之手。”
“很好。”李豫慢慢擦拭着身上的血,朗声朝门外黄门宣旨,“有贼寇闯入皇宫,李大人不幸殒命,派人去追捕贼寇,并抚慰李大人家眷。”
作者有话要说: 建宁王团宠无疑了。
隔壁东谨拉过来客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