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 条条龙和列那狐》讲故事的路人V

10、【钟公钟】渎神（十）

　　（35）

　　谁都没有料到，今年的请仙典仪居然变成了一场闹剧。
　　等达达利亚取得百无禁忌箓、赶去仪式现场时，却刚好看见岩神已经断了气的龙身从空中摔了下来。

　　璃月七星强行封锁了整座山。
　　达达利亚为了不惹嫌疑，率先带着自己兜里的百无禁忌箓、以及在仪式现场捡到的旅行者，匆忙离开了请仙典仪现场。

　　看着一脸懵逼的蒙德荣誉骑士，达达利亚突然想到钟离对他说过的、百无禁忌箓的作用，于是计上心头，花言巧语地让旅行者帮他去探访众仙人，告知岩王帝君遇害之事——
　　这样既能巧妙地把自己摘出来，又能很好地激化璃月仙人与璃月七星的矛盾。

　　而岩王帝君之死，正是那个绝佳的引爆点。

　　（36）

　　接下来几天里，达达利亚都在探寻岩王帝君躯壳的所在，也暂时忽视了钟离。

　　等他偶然间再次在街头看到钟离时，却惊讶地发现钟离居然在和那个来自璃月的旅行者一起吃饭与聊天。
　　眼看着自己的墙角都快被撬了，是男人怎么能忍。

　　于是达达利亚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脚步却飞快地向那一桌人凑了过去。

　　“哈哈哈，这是怎么了，大家居然都在这里。”达达利亚搬了个凳子，强行坐到了旅行者和钟离中间，“我也来拼个桌蹭个饭，不介意吧？”他看向钟离。
　　“当然不会。”钟离包容地说。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啊？”达达利亚又转向来自蒙德的旅行者，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我们在聊帝君遇害的那件事，刚好聊到了百无禁忌箓。”旅行者身边的那个会飞的生物，派蒙，嘴里咬着一块水晶肘子，含糊不清地快速说。

　　“钟离先生也知道百无禁忌箓么？”璃月的荣誉骑士好奇地问钟离。
　　“还好吧，略有了解。”钟离谦虚地回答说。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达达利亚看上去像在笑着对旅行者解释，实际上却是在暗暗宣示自己对钟离的了解：“每次说到略有了解，那你就可以放心问个底朝天了。”

　　只是可惜了，旅行者是个眼里只有妹妹的钢铁直男:“那太棒了！钟离先生，请帮我讲解一下百无禁忌箓的事情……”

　　觉得自己的宣示都示到派蒙的食物上的达达利亚:“……”

　　（37）

　　酒足饭饱之后，名为空的旅行者也和他的随身吉祥物派蒙一起告辞。

　　等这两个人离开后，达达利亚转向钟离：“你也认识来自璃月的旅行者？”
　　“路上遇见了，就聊了起来。之前也算有过一面之缘。”钟离回答。

　　“你到底在路上捡到过多少人。”达达利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低声抱怨了一句。
　　“什么？”钟离没有听清。
　　“没事……”达达利亚看着空的背影，突然问：“话说，钟离，你觉得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嗯？”钟离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达达利亚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妹妹冬妮娅说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大多都是见色起意，才会决定帮助对方。”达达利亚酸溜溜地说，“但我和璃月的荣誉骑士从着装到长相都不是同一个风格，所以你到底更喜欢哪一款？”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钟离无奈地看了眼达达利亚，“而且，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攀比心？”
　　达达利亚抿抿嘴，没说话。

　　“你拿到百无禁忌箓了？”好在钟离岔开了话题。
　　“拿到了，但我送给那位旅行者了。”达达利亚回答。“他比我更适合去邀请那些仙人。”
　　“百无禁忌箓的力量可不容小觑。除了拜见仙人外，它的神力可是与岩之神同源。如果被人复制了的话，众多汇集在一起的百无禁忌箓甚至可以解开被岩枪镇在海里的远古魔神奥塞尔的封印。可现在帝君已经仙逝。除了他之外，应该没人能有与奥塞尔一战之力。所以，这张符箓千万不能乱给。”
　　“嗯嗯，你放心吧。”达达利亚回答道。

　　百无禁忌箓，帝君之死，被封印的魔神……
　　达达利亚暗暗感觉，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把这种种不相关的一切都联系在了一起。

　　但到底，到底是谁，又在策划着什么呢？

　　（38）

　　之后的事情仿佛抽丝剥茧般水到渠成地一一发生。

　　旅行者被邀请前往群玉阁作客，知道璃月七星藏匿了帝君的仙体。
　　达达利亚监听到岩神当年产摩拉的“黄金屋”被七星封锁的消息。

　　两个人在黄金屋遇见，达达利亚不惜发动有副作用的魔王武装，去试图夺取早来一步的旅行者手中的「神之心」。但最终却发现，无论是岩神神躯里，还是旅行者的手里，根本没有所谓的「神之心」。
　　达达利亚不禁质疑起岩神之死消息的真伪。他想到了钟离之前对他说的话，决定用复制的百无禁忌箓解开奥塞尔的封印，逼迫摩拉克斯现身。

　　一切，都与钟离预料中的展开，完全一模一样。

　　（39）

　　钟离预料到了魔神奥塞尔毁灭性的的威力。
　　钟离预料到了面对共同的敌人，璃月的仙人与七星会放下不和，共同对敌。从而开始互相理解，相伴共生。

　　可他却没有预料到，在众人在纷纷躲避奥赛尔攻击的时候，有个开着魔王武装的疯子居然直直地向离奥塞尔更近的地方跑来。

　　达达利亚他这是想死么！！！
　　平日里素来云淡风清的岩王帝君，心里突然涌起无法遏制的汹涌怒气。

　　他想到，在之前达达利亚之受伤的时候，他曾不解地问过达达利亚：“你明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受伤，却为什么一直执着于挑战比自己强大的存在？”
　　那时，达达利亚乖巧地趴在床上，等着他替他上药包扎：“我只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这只是我，达达利亚，能不断变强的原因。”

　　向强大者挑战以提升自己么？
　　但那也应量力而行，不应该以卵击石！

　　所以，这次的达达利亚，他简直是胡闹！

　　好在，携手的七星与仙人们齐心协力将魔神重创。
　　七星中的天权星凝光舍弃了群玉阁，将之投入海中，成功再次封印了魔神。

　　与众人的欢欣鼓舞不同，钟离板着脸，走出自己隐藏身形的地方，走到距离自己不远处的达达利亚身前。
　　“达达利亚。”钟离面无表情地叫出身前的人的名字。在对方回过头时，他清晰而严肃地质问道：“我说过了，别把生命当儿戏！明知道发动魔王武装会对你身体造成极大的负荷，居然敢一直开着它在魔神奥赛尔眼皮底下来回转圈。所以，这次又为了什么？是对自身的历练？还是狂妄自大的挑衅？！ ”

　　“钟……”年轻的至冬国战士解除了魔王武装，露出一张满是血污、却满眼欣喜的脸。
　　钟离突然不想听到对方辩解。他大步上前，按住达达利亚的下颚，俯身堵住了达达利亚未说出口的名字。

　　黑发的男人像是发狠了。
　　激烈的吻比起亲昵，更像是一场厮杀。

　　周围的岩元素因为神力的剧烈波荡而快速变换。
　　两人身边巨大的岩石纷纷碎裂，悄无声息地落到地上，碎成一地尘土般的残渣碎屑。

　　良久，钟离才松开达达利亚。

　　“我在找你。”达达利亚一边努力补充着氧气，一边对那个罕见发怒的人解释，“他们说你在这边儿，我就过来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你没事。”

　　黑发男人的表情空茫了一瞬。

　　“以后别这样了。”半晌，他低声对身前的年轻人说，“你放心，我是不会有事的。”

　　（40）

　　人世间的事儿，是没有那么多是非对错的。
　　只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愿意为你指鹿为马，为你画地为牢。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

　　达达利亚赴「女士」的邀约，旁观在她与岩之神的最后一次见交易。
　　但在交易现场，达达利亚却只看到手中握着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物品、并正将它交给「女士」的钟离。

　　即使达达利亚再傻，他也一下子便明白了钟离的真正身份。

　　“「契约」已成，如你所求，赐汝应许之物。”说出这句话的钟离怎么可能仅仅是个无所事事的往生堂先生？

　　达达利亚连自我欺骗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自己恋慕的人一跃而成自己励志讨伐的敌人。
　　他并不觉得愤怒或失望，只是嘴里有点儿发苦，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可在众人面前，他也只能像开玩笑般地自嘲说：“喂，那我呢？你们把我耍得团团转，不向我表达一下歉意么？”

　　钟离没有答复。
　　「女士」却故意嘲讽般地说：“呵呵……不如对你说声谢谢吧？你的「搅局」也是「局」中的一部分，岩神应该感谢你的精彩演出才是。”

　　钟离一直没有看向达达利亚，不知是逃避还是愧疚。他也一直没有回复达达利亚的自嘲。

　　直到一切的起因经过都已经被解释得清晰明了。
　　直到旅行者告辞，「女士」也完成了契约，踏上了回至冬国的旅途。

　　钟离这才转向那个一直被他忽视的年轻人：“达达利亚……抱歉，我……”
　　“您可真行，岩王爷。”达达利亚打断了钟离的话。他有些无力地质问：“您是不是一直看着我，就像看耍猴儿似的。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准备打败摩拉克斯。可是从一开始，你就是摩拉克斯。你是不是一直记恨着这件事，所以才一直隐瞒着我，把我耍得团团转？“

　　“不是的，达达利亚，我只是不想把你卷入这些复杂的冲突中来。之前谈到弟弟妹妹，你说你想保护他们这些小孩子的梦。我也是一样，我想保护你的梦。我从来没责怪你‘想要我的「神之心」’这件事……”

　　“你不怪我？”达达利亚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尖锐地说：“对，你甚至不会怪任何人。因为您，钟离，岩王爷，帝君，摩拉克斯，你根本就没把任何人放在您眼里过！我的感情对你来说算什么？！好玩儿么，钟离？”

　　“达达利亚……”
　　“别叫我！”

　　“达达利亚，我终于卸下了作为神的那些责任，可以回应你的感情，和你在一起了。”钟离认真地说，“你也许不知道，从你踏上璃月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在关注你了。但那时是作为摩拉克斯，我需要留意每一个踏入璃月的外来者。而现在，现在是作为‘我’。我在看着你，达达利亚。不是作为神，而是我。”
　　钟离万年不变的淡然表情有了一丝裂痕，就像春笋的萌芽，破开了层层的坚冰。他弯了弯眼角，对达达利亚露出了淡淡温柔的笑意：“达达利亚，我在看着你。你喜欢我，这让我很欢喜。”

　　达达利亚抬起眼，狠狠地瞪向钟离。
　　黑发的男人柔和地回望着，眼里满满都是包容和爱护。

　　许久，达达利亚终于承受不住那种目光，举旗投降。
　　他有些丧气地走上前，用手捂住了钟离的眼睛：“别这么无辜地看着我。之前那么明目张胆地骗我，不就吃准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么？”

　　钟离没有辩解，只是在达达利亚的掌心下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拂过达达利亚的手掌，带来微痒的感觉。

　　达达利亚倾身向前，吻住了钟离的薄唇。
　　他像是泄愤般地边吻边咬，却始终没忍心用力，只在钟离的嘴唇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一吻过后，达达利亚松开了捂着钟离眼睛的手。
　　“这是惩罚。”他直视着钟离，用拇指抹去对方唇角藕断丝连的银丝，“我原谅你了。”

　　（41）

　　神是没有心的。
　　但作为人类，‘钟离’让这个魔神的灵魂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七情六欲、爱恨情仇。

　　所以神被狡猾的人类拉入了人间。
　　从此，春夏秋冬有了差别，四季变换有了意义。
　　每一日都与前一日有了区分，时光因为身旁的那个人，而有了值得记铭记的价值。

　　当神有了心，他四周近乎凝固的时间才重新开始流动起来。
　　那个面无表情、高高在上的冰冷神像，被人体的温暖融化，从此才算真正正正、有血有肉地活着。体验人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咸。

　　世界很美。
　　活着的感觉也很美好。

　　最重要的是。

　　你会在我的身边。

　　（42）

　　“你想知道冰神付出了什么样的价码么？”
　　“世界和平？”
　　“不止。”
　　“啧，钟大少爷，你这老古板几千年心心念念的，不就只有这一件事儿么？”

　　“冰之神承诺我，会替我看护着璃月。让这块土地从神治变为人治；让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从徒然祈祷化作努力争取。”失去了「神之心」的摩拉克斯低声笑着，语气里充满着温柔的包容与淡淡的宠溺。“现在的世界已经不再是属于神的纪元了，人类才是未来的主宰者。璃月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目睹了它的诞生，呵护着它成长。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终于，我的孩子要长大了，而我能为它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它送到最正确的轨道上，目送着它，不需要我的搀扶，一点一点，踏上属于自己的旅途。”
　　“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全是那些大义上的事情。”达达利亚嘟囔着说。
　　“当然，作为曾经的商业之神，我从不吃亏。”作为人类的钟离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他对达达利亚眨了眨眼，“我还向她索要了一件至冬国的珍宝。“

　　达达利亚被钟离神秘的语气所吸引，情不自禁地问：“什么”
　　钟离在他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你。”

　　被撩到的达达利亚红着耳朵，故作镇定地扯开话题：“之后可要省着点儿花钱了。不然，我的北国银行可养不起你。”

　　然后，他又迅速地补充：“当然，日常开销都是没问题的。”
　　想了想，又添加了一句：“唔……你要是喜欢买矿，也可以的。”
　　“至于那些奢侈品……”达达利亚的底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一降再降，“算了算了，想买什么就和我说，都是小事情，最重要的是你开心。大不了我再多接几个任务就是。但之后，你可得陪我多较量几次。“

　　黑发的男人温和地微笑着：“有没有人对你说过，当「公子」的家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达达利亚挠挠头：“我记得好像还有谁对我说过……叫什么应急食物？算了，记不得了。但是，说起家人的话，钟离，你要不要陪我回至冬国转一转？托克一直吵着要看我的伴侣。而且，我发誓，冬妮娅和安东也会喜欢你的。“

　　“好啊。”

　　曾经的契约之神，认真执行着他作为神明时立下的最后一个契约。
　　冰川冷，雪原寒，撒谎的舌头都冻烂。

　　谢谢你。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