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邪（玉梦）》冯绍民

9、第 9 章

　　书房灯火通明，修长的身影微低头笔走龙蛇，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男人拿起宣纸，吹了吹未干的墨。

　　“李宁玉……”

　　狼顾虎视的双眼里精光毕现，露出志在必得的危险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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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姐，那条叫龙川的大虫，怎么会卖你面子呢？”

　　“百年前，南海出了一群专捕食灵物的异兽，师门曾委派我去协助龙川。”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没理由花那么大功夫摆龙门阵，就因为玉姐一句话放弃吧。”

　　“那，晓梦觉得呢？”

　　“其一，若真是他口中说的，要报复皇帝昏庸，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直旱下去，民怨沸腾，迟早会揭竿而起，取而代之。

　　其二，提出献祭童男童女的要求，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现暴行，更像是留出足够传递消息的时间，布下诱饵，逼有抗衡之力的人站出来当众阻止。有能力并愿意扛这个担子的人，只会是来自仙界，魔族妖族都不会管。他师出有名——昏君残暴，此后就有了与仙界公开宣战的理由。

　　至于他要与仙界宣战的动机，不得而知。龙族一直是超脱三界的存在，非仙非妖非魔，还会欲求什么呢？”

　　李宁玉听顾晓梦分析得头头是道，笑着连连颔首。早在昆仑时，她一眼看出顾晓梦是光华天成的璞玉，性烈如火，嫉恶如仇。离开狐族的桃花源，走下高山仰止的昆仑，熏陶以人间烟火，终有一日能独当一面。

　　“除却靠江河湖海为生的地域，不会有人特意去供奉龙。人间权力之巅的帝皇，以真龙自居，自视与龙平起平坐。龙族虽超脱，一来无实权，二信徒有限。而这信徒最广，受香火最多的，可不就是众仙吗。”李宁玉毫无保留，直击要害所在。

　　顾晓梦受了点拨，茅塞顿开。

　　李宁玉对利害关系的把控之犀利，让顾晓梦心驰神往。小到市井细民怕吃亏的心态，大到三界鼎立间微妙的制衡，都在她的胸臆中信手拈来。

　　下能俯首接地尘，上可伸手摘星辰，这是何等风流人物！

　　李宁玉仍不大习惯顾晓梦过于热辣的目光，皎白的秀颈略一低垂避开了，一边又忍不住抿起了唇，被这么光彩夺目的少年仰慕，谁能不春风得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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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来话，白小年此去至今杳无音讯，让李宁玉二人速速支援。

　　李宁玉算出西南处有强盛的帝王之气，出言安慰有些焦躁的顾晓梦，这股气没有明显被压制的迹象，证明青狐没有完全掌控住西南，情势仍有回旋的余地。

　　赶路上两人听了不少民间传闻，事态失控得比李宁玉想象中还要快。

　　原本朔河边才传颂的李郎中歌谣主角一夜之间换成了李上仙，普及之广，连三岁小儿都能来上几句。“天不生李宁玉，万古如长夜”的说法喧嚣于世，平瘟疫和斗龙王降雨的事迹被传得神乎其神，甚至有打着李宁玉的旗号诛昏君，乌泱泱集结了一帮人，直指京师。

　　大厦将倾，礼乐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