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红匪

35、第 35 章

　　一大早，白起带着李晋刚到医院，这个时间大多数医生护士都还没上班，可神外科的办公室早已吵成一团。

　　徐思思的母亲拍着桌子朝朱医生大喊大叫：“你们这什么破医院，凭什么不让我们出院。”

　　朱医生昨晚值了个大夜班，大清早刚回休息室眯一会儿就被护士叫醒了，匆匆赶到办公室，原来是徐母死活吵着要让徐思思出院。

　　“你女儿现在都还在ICU呢，怎么可以出院。”朱医生揉着眉心说。

　　“你不让我们出院那你掏钱啊。”徐母双手叉着腰，声音大得连还在走廊上的李晋都听见了。

　　白起本来是直接带着李晋去体检的，听见办公室实在吵得不行，所以这才中途改道进办公室看看。

　　朱医生看到白起眼泪都快下来了，他重重叹了口气，上前跟白起说：“白医生，徐思思这都还没出ICU呢，她母亲死活要让她出院。”

　　白起想了想，看着徐思思母亲：“你女儿刚救了一半你现在放弃划算吗，如果她能治好，以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比郑老板更有钱的，到时候你不也能跟着沾点光么？”

　　徐母听了白起这话自己想了老半天，之后便不再提出院了，只是絮絮叨叨埋怨医院住院贵，家里没钱之类的。

　　“住院贵是因为她现在还在ICU，过完今天如果情况好转到时候转到普通病房就好了。”白起说着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护士：“徐思思现在状况怎么样？”

　　“挺好的，都能睁眼了，叫她她也能听见……”护士简单将徐思思的情况跟白起汇报了下，白起喊了声：“朱医生，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朱医生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瞟了眼徐思思的母亲，见她不再大吵大闹嚷嚷着要出院，总算松了口气，跟在白起身后出了办公室。

　　“白医生，辛亏刚刚有你，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朱医生垂头丧气说。

　　“别这么说，这又不是你的事，是我们整个科室的事。”白起说着扭头看了眼李晋，跟朱医生商量说：“徐思思那边就麻烦你了，我先回趟办公室。”

　　朱医生连连点头：“你去忙你去忙。”

　　走道里有护士喊朱医生，朱医生一脸苦逼朝白起笑了下，转身大步朝那边的护士跑过去。

　　李晋看朱医生走远了，这才开口问白起：“你刚刚跟徐思思母亲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让她妈再卖她一次？”

　　白起一听李晋语气不太好，扭头看了他一眼，结果看见李晋正板着脸，一副很生气的样子看着自己。

　　白起伸手捏了下鼻根，伸手推了下李晋，轻声说：“走，去我办公室说去。”

　　李晋耷拉着脑袋跟在白起身后，等到了办公室，白起关好门，轻叹口气说：“至于徐思思她妈会不会再次为了彩礼将她许给什么人，我们都不得而知，可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徐思思有事，命都没了，谈其他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

　　白起从柜子里拿了个杯子倒了杯水递给李晋，继续说：“以徐思思她妈那种吸血鬼性子，你觉得跟她聊人性道德，母性光辉能打动她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她觉得徐思思还有什么利用价值……”白起看了眼墙上钟，伸手关好抽屉，起身说：“算了，不说徐思思，我现在带你去找陈医生去。”

　　李晋看着白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直到两人出了办公室，进了电梯，他才轻声跟白起说了声对不起。

　　“我刚刚太冲动了，没明白你的心思。”李晋说。

　　白起直接略过他这句道歉，从兜里摸出手机问他：“你馄饨能吃几个，我现在跟食堂的师傅说下，否则去晚了馄饨早就卖光了。”

　　李晋一脸尴尬摸了摸鼻子：“也不一定要吃馄饨的，等下检查完随便吃点啥填下肚子就行了。”

　　白起看着李晋好一阵没说话，李晋偷偷瞄了眼白起，只见他脸色阴沉得可怕，赶紧出声说：“二十个吧，我吃二十个就差不多了。”

　　一上午，李晋做了好几项检查，等所有检查做完都快中午了。

　　白起本来是陪着他的，后来同事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有急事，李晋就让白起先走了。

　　李晋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都已经十一点四十了，他不知道白起此刻是不是在手术室，还是在忙别的，因此没敢给他打电话，只发了条微信告诉他：“我检查做完了，你中午要吃什么？我现在去食堂买。”

　　李晋信息刚发过去，白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现在在食堂？”

　　“还没，正在去食堂的路上，不过马上就要到了，你说你想吃什么，我买好去你办公室找你。”李晋说着手机嘀了一声，他看了下，催促道：“我手机快没电了，你快说。”

　　“我马上就过来，你在食堂门口等我。”

　　李晋本想问这才十一点四十，下班了么，可通话已经挂断了。

　　难得的大晴天，室外人很多，好几位路过的年轻姑娘看到李晋都会停住脚步盯一会儿。

　　“我去，刚刚那男的是李晋么？”一位染着黄毛的女生跟她身边的朋友说。

　　她朋友又扭头看了李晋一眼，“确实有点像，不过李晋比他结实，你没见这男的都瘦成猴了。”

　　李晋听到这话扯了扯脸上的口罩，站到柱子后面去。

　　白起匆匆赶到食堂找了半天都没见到李晋，他赶紧从兜里摸出手机，翻到李晋的号码刚要拨通，左肩被人拍了下。

　　他一扭头，就看见李晋正笑吟吟看着自己。

　　“你刚跑哪去了，找了半天没见着你。”白起说着将手机放进兜里。

　　李晋指了指旁边的柱子：“在这后边玩了把游戏，没想到你到这么快。”

　　“忙一上午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走，我带你吃大馄饨去。”白起说着按了按干瘪的肚子。

　　还没到开餐的点，食堂里的大师傅正闲在一起拉家常，白起喊了声：“刘叔。”一位皮肤黝黑的大叔立刻转过头来，看见白起，跟见了自家亲儿子似的，脸上都快笑成朵花儿：“白医生，怎么才来啊，你再不来我都准备待会儿煮了馄饨给你送办公室去。”

　　“不好意思啊。”白起说，“上午突然出了点事，当时情况有些紧急，也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让你久等了。”

　　“没事没事，瞧你这话说的，我现在就给你煮馄饨去，你跟你朋友稍等会儿啊。”刘叔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大腿，他着看了看四周，见有几位护士拿着自己的饭盒进来，凑过头来压低声音跟白起说：“今天我们后面炖了黑猪猪蹄和羊肉汤，我给你用盒子装了你拿去办公室吃，有人问起来你就说点的外卖知道么？”

　　白起点了点头：“那就谢谢刘叔了。”

　　刘叔笑了下，哼着不知道什么歌去了后厨，白起带着李晋一起坐到旁边的餐椅上等着。

　　“没想到你一冰块脸还挺招人喜欢的，走哪都能吃上好吃的。”李晋眼看着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侧过脸，这样的姿势正好跟白起面对面。

　　白起仔细看了看李晋的脸色，突然问了句：“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心慌头晕四肢无力？”

　　李晋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圆了，他十分吃惊看着白起：“你长的这是火眼金晴吗，这都能看出来。”

　　“傻X。”白起忍不住骂了句，站起来一脸严肃跟李晋说：“你就坐这别动，我去给你弄杯糖水来，你这都低血糖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李晋一脸惊讶道：“我以为这样儿是脑子里的肿瘤压到了神经什么的人犯晕，没想到是低血糖了。”

　　白起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李晋一眼，匆匆去要糖水去了。

　　或许是因为刘叔的缘故，食堂打菜的阿姨们对白起十分客气，听他要白糖水，赶紧扔下手里打菜的勺子去泡了一大碗白糖水出来递给白起：“白医生，兑好温开水的，不烫，让你朋友赶紧喝下去。”

　　白起道了谢，赶紧将白糖水揣给李晋。

　　李晋喝了大半杯白糖水，又坐了会儿，果然头晕减轻了很多，身上的力气也回来了些。

　　“白医生，你的鸡腿。”刘叔站在窗口朝白起喊，白起赶紧过去拿袋子。

　　一旁的护士见刘叔递给白起诺大一个袋子，故意开玩笑说：“刘叔，大家都说白医生是你亲儿子，你还缺亲闺女么？”

　　刘叔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缺，你要给我当亲闺女么？”

　　小护士将自己的碗往刘叔面前一递：“那亲闺女也要吃鸡腿。”

　　刘叔伸手朝右边一指，爽朗道：“那边一大盆呢，只要你们这些小姑娘不怕胖，要吃多少有多少，管够。”

　　小护士倒是没想到今天真有鸡腿，赶紧过去打了两个。

　　“刘叔对你可真好。”上楼的时候，李晋朝白起笑了笑：“你是不是帮过他什么？”

　　“这倒还真没有，一直都是他帮我来着。”白起说：“刘叔跟我妈在大学的时候谈过三年，当年都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刘叔父母嫌我妈是农村人，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所以两人就分开了。”

　　直到后来我妈跟我爸离婚，又身患重病，刘叔也不知道打哪知道了我家住址，大半夜的找到我家里。”

　　白起说着推开办公室的门，将饭菜一一从袋子里拿出来摆到桌子上，又将馄饨揭开盖放到李晋面前：“快吃，刚煮出来的味道最好，放久了糊成一团就不好吃了。”

　　李晋拿勺子舀了个馄饨吹凉了放进嘴里，白起问他，：“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

　　“啊。”李晋心里还想着刘叔跟白起母亲的事，馄饨都没尝出味就吞了下去。

　　他又赶紧吃了第二个，这一回倒是细细品尝了，馄饨皮薄肉多，一口咬下去全是肥瘦相间的肉，里面放了脆脆的不知道是榨菜还是腌过的萝卜皮，既能开胃又解油腻。

　　“果然好吃。”李晋说。

　　“是吧，刘叔包的馄饨都说好吃，只是他还太愿意包，说费事。”白起说着也拿勺子舀了个吹凉放进嘴里：“这么多年了还是以前的味道，一点都没变。”

　　李晋抬眸看了白起一眼，小心翼翼问：“那后来呢，刘叔跟阿姨……”李晋想到刘叔当时只怕是也结婚有了孩子，他轻叹了口气说：“以阿姨的脾气肯定不愿意破坏刘叔的家庭，是吧。”

　　“刘叔现在还是单身，哪有什么家庭，只是我妈当时已是乳腺癌晚期，刘叔陪了她不到一个月我妈就过世了，那时候我还小，我外公外婆又都不在世了，我妈的后事都是刘叔一手处理的……”白起说着说着眼睛有些发红。

　　李晋赶紧转换话题说：“难怪都说刘叔拿你当亲儿子，我看他是真拿你当亲儿子的，你看这些菜，四个人吃都嫌多，只怕他将后厨那些菜连锅都打包装给你了。”

　　白起夹了块比较瘦一点的猪脚放进李晋碗里：“你尝尝这个，用泡过的茶叶炖的，一点都不油腻。”

　　李晋夹起来尝了一口，好吃得连舌头都快吞下去，李晋一连吃了两块，又吃了些别的菜，直到吃撑才放下筷子。

　　“这些剩的正好带回去晚上吃。”李晋边收拾桌子边将还没吃完的菜用盖子盖好，之后又重新放进袋子里。

　　白起看李晋收拾得差不多了，去架子上取了自己的大衣穿上：“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打个车走就行了，你中午还能休息一会儿。”李晋说着将袋子拎在手里。

　　“走吧，别磨磨蹭蹭的。”白起从抽屉里取了车钥匙，拎着一袋子菜先走了，李晋只好在他身后跟着。

　　大中午的公路上车很少，早上从家到医院半小时的车程中午回去二十来分钟就到小区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