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红匪

34、第 34 章

　　店员直接将二人带到三楼最南边的包厢，李晋刚一进门，就看见谢健正在从黎小妮嘴里抢毛绒玩具。

　　黎哥手里拿着手机正跟人讲电话，看见李晋白起二人过来，说了句：“先这样，到时候再联系。”匆匆将电话挂了。

　　“来，过来坐，马上就上菜。”黎哥招呼完二人冲服务员吩咐：“你赶紧去厨房催催去。”

　　“不急，开了老半天的车，先休息休息。”白起说着摸了摸黎小妮的头，黎小妮便献宝似的将嘴里的毛绒玩具狗崽子送给白起。

　　谢健就说：“黎小妮，这是你孩子呢，你真要将自己孩子送小白？”

　　黎小妮一脸不解看着谢健，之后嗷呜一嗓子，用头抵着白起往门外推。

　　白起指着手里的毛绒玩具问黎小妮：“你这是要我赶紧拿着这小崽子回去，是不是这意思？”

　　黎小妮汪了一声，表示自己正是此意。

　　白起立刻将毛绒崽子塞到自己怀里，轻轻拍了拍黎小妮的头说：“乖孩子，你自己生了宝宝，也全送到小白家去，小白给你养好不好，省得一群的小崽子跟你争宠，跟你抢牛肉粒吃？”

　　黎小妮似乎能听懂白起的话，高兴得尾巴都快摇断了去。

　　谢健一脸无奈看着黎哥，叹了口气说：“你看小妮这醋坛子，连自己孩子的醋都要吃，也不知道它这性子随了谁。”

　　“自然是随你。”黎哥一脸宠溺看着谢健，谢健白了黎哥一眼，转身冲着白起说：“小白你也甭高兴得太早，小妮能将这假狗崽子送你，并不代表它能将自己生的孩子也送你。”

　　“反正到时候我有办法让它送我一只，这事不劳您费心。”白起笑了下，又摸了摸黎小妮的头，黎小妮见白起不走，轻轻咬住白起的衣角将他往外拖。

　　直到白起将毛绒小狗重新藏了个地方，并告诉黎小妮已经让人将小狗带走了，黎小妮这才不催他走了。

　　“没想到黎小妮这么喜欢吃醋。”洗手间，李晋一边冲着手上的泡沫一边跟白起说。

　　“它就是一醋坛子，但凡看到黎哥和谢健摸别的狗狗都会生气。”白起洗个手简直比洗衣服还仔细，手心手背，连每一道指甲缝都会细细洗一遍。一个手洗了两分钟仍不满意，恨不得用刷子再刷一遍。

　　“你手上有屎吗？”李晋盯着白起洗得发红的手，故意打趣：“再洗皮都要洗掉了。”

　　白起屈起手指看了下指甲缝，又到水下冲了一会儿才终于满意了：“职业病，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李晋扯了张消毒纸巾递给白起，白起愣了下，伸手接过李晋递给来的纸巾，擦干手上的水。

　　二人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菜已经上得差不多，李晋发现桌上的菜除了两三份大份量的，其他全用小盅装着。

　　拳头大小的青花瓷盅罐，摆了一大桌，每个盅罐里的菜都很少，只够尝味的。

　　李晋这是第一次来这吃这玩意儿，他不知道这种方式是这家药膳店招揽顾客的手段呢还是其他什么特色，不过吃前可以试味这对他来说倒是挺新鲜的。

　　“都是一家人，别客气，随便坐。”黎哥嘴上虽然说随便坐，自己却是挨挨挤挤坐到了谢健旁边。

　　大概是受黎哥影响，李晋也挨着白起坐下了。

　　正方桌子虽然不是特别大，却也不小，四人一人坐一方都足够了，现在却是俩俩面对面坐着。

　　白起一边揭小盅的盖儿，一边跟李晋说：“这是黎哥店里所有的菜式了，你先试试味儿，如果有对你胃口的你告诉我，待会走的时候去问问后厨的师傅怎么做，药材黎哥店里有现成的，我们拿点回去试着做一做。”

　　至从李晋开始化疗，食欲就差了许多，短短一个月时间，他以前的裤子都穿不住了。

　　白起虽然平时从不在李晋面前提这事儿，心里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人体质太差的话，身体各项指标不达标是上不了手术台的。

　　所以白起想趁着过年放假期间给李晋补一补。

　　哪怕能稍微增强点体质也是好的。

　　“其实……”李晋刚说两个字，鼻子一酸，他立刻将头垂下去。

　　黎哥就说：“如果你们嫌麻烦的话，我让人做好了送过去就是了，反正店里有药膳师傅，这事交给我就是了，我保证每天准时给你们送到家里。”

　　“不用不用。”李晋抬起头来看着黎哥，一脸尴尬道：“我每天闲在家里也没事，做做菜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那行，药材和食材我们店里多得是，你先吃，觉得哪些菜味道好，我让后厨的师傅把熬制的步骤写给你，到时候你按着步骤来做应该没问题。”

　　“谢谢黎哥，让你们费心思了。”李晋说。

　　黎哥赶紧摆手：“都是一家人甭这么客气，客气倒是显得见外了。”

　　黎小妮见一桌人聊得其乐融融没人理自己，他仰着头朝黎哥吼了一嗓子，黎哥立刻朝黎小妮招了招手：“宝贝儿过来，没有不理你。”

　　黎小妮刨了几下地板，死活不肯到黎哥身边去。

　　“它这是……”李晋扭头看着白起，白起解释说：“黎小妮闻不了这药味。”

　　李晋本以为黎小妮都闻不了的味儿应该会很难吃，结果好些菜味道都不错。

　　这也难怪那么些人大老远跑过来吃饭的。

　　回去的时候黎哥怕白起对这边的路不熟悉，特意叫了个代驾，代驾是位四十多岁的大哥，不但车技好，话也不多，车子开得特别平稳，一点颠簸都没有。

　　白起折腾了一整天早就累了，刚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两肘搁在膝盖上，头耷拉着，随着车子的小晃动，他的头也跟着一点一点的

　　车子拐弯时他整个身子往李晋这边靠，李晋见他眼皮挣了挣，像是要醒的样子，赶紧伸手将他揽到自己肩膀上靠着。

　　大概是自己太瘦的缘故，锁骨骨硌人，白起时不时脸动一动，李晋便将自己的手垫到自己肩膀上。

　　这一下，白起终于睡踏实了。

　　车子上了高速愈发平稳，白起一路睡到小区门口才醒。

　　刚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哼了声，李晋立刻出声问：“醒了？”

　　“嗯”白起醒了会儿闷，这才突然发现自己正枕在李晋手上，李晋正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坐着。

　　他赶紧坐正身子，偷偷瞄了眼驾驶座的代驾，小声骂道：“你TM是不是蠢。”

　　李晋笑了笑，没吭声。

　　直到车子行驶到小区门口，代驾离开，白起这才一把拉住李晋的胳膊，李晋唉哟一声叫：“麻。”

　　白起狠狠瞪了李晋一眼：“麻死你活该。”

　　“诶，早知道让你耷拉着脖子睡了，刚刚我就不该发善心，省得被你骂一顿。”李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白起也跟他一块揉，揉了得有两分钟，白起下车回以驾驶位，将车停到地下车库。

　　俩人拎着几大袋药材和食材进门时，对面的邻居家正好开门。

　　老太太看见白起，热情的打招呼：“白医生回来啦？”

　　白起点了下头说：“是的，刚回。”

　　老太太赶紧将还站在屋里的女儿拉出来介绍道：“白医生，这就是我女儿静静，现在正在美国XX大学读研，明年就毕业了。”

　　静静抬起眼眸淡淡瞟了眼白起，目光随意扫过去。

　　当她突然发现站在白起旁边的李晋时，眸子突然亮起来，嚷嚷道：“你不是李晋吗，李晋，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晋往白起身后藏了藏，站在白起的阴影里，故意沉声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李晋，只是长得像而已。”

　　“切，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你就是李晋。”静静显然比开始那家宠物医院的姑娘难糊弄多了。

　　李晋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

　　老太太万万没想到自家女儿会跟白医生的弟弟认识，她笑了笑，拍了拍自家女儿道：“你不老说回家无聊吗，现在隔壁就住着熟人，今年过年你们小年轻在一块玩应该不会无聊了。”

　　李晋心里咯噔一下，又开始演戏。

　　“哥，快点开门，帮你送完东西我要回去了。”李晋用肩膀撞了下白起，白起赶紧将两只手提着的东西换到一只手里，伸手用指纹开了门。

　　老太太一脸诧异看着李晋问：“你不住你哥这吗？”

　　李晋摇了下头说：“我一个人安静惯了，我哥太唠叨，我受不了就搬了回去。”

　　老太太看了看自家女儿，见自家女儿脸色不好，立刻安慰道：“没事儿，你朋友虽然不住这儿，可你们都是年轻人，没事的时候约出去看看电影，喝喝下午茶……。”

　　老太太话没说完，静静转身回到屋里去了，白起跟李晋也立刻进了屋。

　　关上门，李晋长吁口气，白起便说：“邻居而已，认识一下也没什么，你怎么会怕她怕成这个样子。”

　　李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不知道要怎么跟白起解释这个静静前年潜进酒店他房间的事，那天的情形至今想起来都叫他心有余悸。

　　白起见李晋脸色不对劲，故意逗他说：“你这是怎么了，慌成这个样子，难不成你跟那姑娘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才没有。”李晋想了想，压低声音将当年那姑娘跟她朋友悄悄潜进酒店躲进他衣柜的事告诉了白起。

　　白起听后眉毛都快皱成一团：“老头老太太看着挺明整理的俩人，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孩子。”

　　李晋就说：“估计是二老老来得女，太过宠溺所以……”

　　门铃突然响起来，白起起身准备去开门，却被李晋一把拉住：“如果是那姑娘，你就说我回自己家去了，她知道我住的地址，也有我的电话，微信联系方式，你通通给她就是。”

　　“你疯了？”白起一把甩开李晋的手。

　　李晋嘘了声，小声说：“你通通都给她，没事的，我早将她拉黑名单了。”

　　白起指了指自己阳台说：“你去阳台上那个立柜里躲会儿，我不叫你你别出来，万一是老太太过来，她肯定要进屋看看的。”

　　“那老太太跟你啥关系啊，你就不能将她堵门外么？”李晋觉得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去躲。

　　白起一脸尴尬挠了挠头说：“去年过年老太太请我去她家吃了顿饭，这不吃人嘴短么，改天我送点啥过去把这人情给还了，所以，暂时就只能先委屈一下你了。”

　　李晋一脸不乐意去了阳台，白起见李晋躲好了，这才去开门。

　　“白医生，怎么这么久呢？”老太太手里拎着篮草莓，草莓又红又大，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过的。

　　“刚准备洗澡，衣服都脱了，听到有人按铃，所以就慢了点儿。”白起说着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脚，老太太一听这话有些尴尬道：“不好意思啊，刚刚下午我们一家子去摘了些草莓，看你回来，就给你送点儿尝尝。”

　　白起将老太太请进来，老太太四周看了看，没看见李晋，一脸失望问：“你弟弟这么快就走了？”

　　“嗯。”白起嗯了声，指着地上胡乱放在一起的东西说：“他朋友打电话来，他一听连东西都不肯给我送厨房去，直接撂这里就走了。”

　　老太太指着茶几上的篮子说，你去拿个东西将这草莓装一下，我们明天一早还得把这篮子还回去的。

　　白起说好，便将草莓提到厨房去了，他知道老太太肯定会在屋里四处转一转，特意多等了一会儿才出来。

　　果然，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老太太正往他卧室瞧，看见白起，老太太尴尬笑了笑：“你能将你弟弟的联系方式给我吗，静静这些年一直在美国念书，回国好不容易遇到位朋友，她让我过来帮忙打听一下你弟弟的联系方式。”

　　白起一听这话赶紧从兜里摸出手机，将李晋的电话号码和微信号通通抄给了老太太，老太太拿到李晋的联系方式满心欢喜回去了。

　　锁好门，白起将李晋从阳台的柜子里叫出来。

　　“走了？”李晋问。

　　“走了，送了篮草莓过来，没见到你人，拿着你的联系方式回去了。”白起一边将随便撂在客厅的药材食材放到厨房去，一边问李晋：“你以前经常遇到这种疯狂的粉丝吗？”

　　“也不经常。”李晋说：“统共也就遇到过两三次，不过那次是真吓到了，大晚上的，她跟她朋友躲在衣柜里，我洗完澡出来去拿衣服发现柜子里藏着两个人，差点没被吓死。”

　　白起笑得眉毛都扬起来：“那你岂不是被她俩看光了。”

　　“哪能，身上穿着裕袍呢。”李晋拿了颗草莓在水下冲了冲，等冲干净了整个儿放进嘴里，草莓又新鲜又甜，果然还是现摘的好吃，比水果摊上买来的好吃多了。

　　那天为了防隔壁邻居，俩人没在客厅看电视，洗完澡，白起给李晋扎上点滴，跟他商量说：“这靶向药也用了一星期了，明天跟我去医院做个检查去，我要看看数据。”

　　李晋这次倒没纠结，欣然答应下来。

　　“小白，我最近自我感觉挺不错，头基本不怎么疼了，晨起呕吐的症状也好了很多，就是胃口差了点儿，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了。”李晋看着白起，一本正经说。

　　“这药确实不错，不然老师也不会推荐给我。”白起刚刚虽然在车上眯了一阵子，还是有些困了，他抬头看了眼架子上的点滴，叮嘱李晋：“我眯会儿，你自己看着点儿，药快没了就叫我。”

　　“哦。”李晋哦了声，见白起仍坚持盯着点滴瓶，伸脚踢了踢他说：“你眯吧，我白天睡太多了，这会子正好不困，点滴没了我叫你。”

　　白起仍不放心，再次叮嘱道：“你困了就要叫我，我怕咱俩都睡死了。”

　　“好，叫你，一困肯定叫你的，你就放心眯吧。”

　　白起见李晋精神确实还不错，他翻了个身。等李晋将床头的毯子给白起盖上时，发现白起已经睡着了。

　　他聂手聂脚给白起拉好毯子，眼巴巴盯着白起的睡颜，那种感觉又上来了。

　　李晋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然后从柜子上拿了手机，将声音关掉，打开游戏。

　　玩了一会儿，看见点滴瓶里的药水只剩个底，他盯着瓶子看了一小会儿，等药全部滴进自己身体里，他自己拨了针，用药棉按住针扎位置，然后关灯睡觉。

　　他刚躺下，旁边的白起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停电了吗？”

　　“没停电，是我关的灯，点滴已经打完了。”李晋说：“我自己会拨针，都弄好了，你放心。”

　　白起嗯了声，倒头躺在床上。

　　李晋帮白起拉好毯子，轻笑一声说：“以后你就睡我这边吧，这样省心又省力。”

　　白起故意装湖涂：“怎么就省力又省心了？我睡那边也不担心你。”

　　“不担心那你一晚上爬起来五六次，我咳嗽一声你都能掀开被子跑我那边去，我起床上个洗手间你也要过去看看，你是不是怕我摔在洗手间里。”

　　“你过去你都知道？”白起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向李晋。

　　李晋点了点头：“你当然知道的，有时候看见你赤着脚就跑过去了，我都不知道你担心些什么？”

　　“哎……估计是我睡觉太惊醒，你那边一有动静我都能听清。”白起轻叹一声说：“你平时嘴巴又紧，有什么不舒服也不肯告诉人。我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提醒自己别睡太死。”

　　李晋沉默了许久没出声，他向来最怕麻烦别人，哪怕在医院住院，他能自己动手的就绝对不会叫护士或者叫医生。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自己不愿意麻烦别人，让白起操尽了心。

　　“以后我有任何不舒服或者头晕都会大声叫你，你安心睡就是了。”李晋说着说着眼睛有些湿润，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白起问：“明天检查之前不能吃东西是吧？”

　　“是的，等检查完我让医院食堂的周叔给你煮碗馄饨，他煮的馄饨特别好吃，你明天试过就知道了。”白起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大概是因为躺在一张床上，白起这晚睡得特别踏实，一整夜都没醒。

　　早上李晋喊白起起床，白起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沙哑着嗓子问：“几点了。”

　　“都七点半了。”李晋说着一把拉开窗帘。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白起眯了眯眼睛，很久没睡这么踏实了，下了床感觉跟打了鸡血似的，浑身都是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