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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李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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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晋前脚刚走,胖医生后脚就去将办公室的门打了反锁。
白起这间办公室的每一件家具都是院方特意按照他的喜好和审美标准找厂家私人定制。
然而此刻这些看起来线条流畅,低调华丽的桌椅在这位肥胖人士眼里就成了中看不中用的摆设,叫他不敢轻易坐上去。
实在迫不得已,胖医生不得不拿飘窗当凳子。
至从上次他将白医生放在飘窗上的一株文竹坐得五马分尸后,飘窗上就换了盆全是刺的玩意。
白起见胖子又往飘窗那边去,忍不住出声道:“屋里这么多椅子你偏喜欢那,那位置能让你登基?”
胖子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指着白起对面的椅子:“就这,你信不信我一屁股下去让它碎一地。”
白起瞪了眼胖子,善意提醒:“小心仙人球上的刺。”
胖子虽然胖,但皮肤出奇的好,又白又细腻,往飘窗上一坐跟尊玉佛似的,只是体积稍显霸气了些。
他随手扯了张湿纸巾团在手里,之后慢条斯理告诉白起:“刚刚那小子叫李晋,在娱乐圈火了三四年,粉丝过亿。我刚刚也看到了他手臂内侧的胎记了,跟你印象里你邻家弟弟胎记长的位置竟然完全一致,你说他该不会就是你二十年前走失的那位邻家弟弟吧。”
白起揉了揉眉心,刚刚他几乎将脑子里有关于童年的记忆全都搜刮了遍,说实话,他对那位弟弟的印象早已被流水般的光阴打磨得所剩无几。
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他右手内侧那块暗红色的胎记。
可是这几年,他见过右手内侧带胎记的男生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结果除了失望便只剩一轮轮周而复始的寻找和内心始终没有熄灭的那一点点希冀。
胖子见白起暗下来的脸色,小心翼翼安慰:“白医生,寻人这种事无异于大海捞针,千万急不得,李晋那边,我给你打听打听。”
白起嘴上说不急,等胖子走的时候又反复交待要问清人老家在哪里,对儿时的家乡还有哪些记忆,他母亲额角是否有颗黄豆大小的肉痣……
胖子敢对天发誓,这是他跟白起相识后白起话最多的一次。
从白起办公室出来,胖医生一路唏嘘,白起怎么着也是一哈佛医学博士,可但凡一遇到那个邻家弟弟的事他满脑袋的知识就全化作浆糊只能去糊墙纸。
还好李晋脾气好,否则一大男人被男医生摸了手,不跳起来指着医生鼻子骂变态都不解气。
*
李晋当时只是因为心里在想别的事,所以这才被那变态白袍占了便宜。
此刻他卷起衣袖看着自己手臂内侧的胎记,仍能清晰的感受到指腹滑过胎记时留下的那抹滑腻。
李晋回到自己病房时余甜甜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她手里拿着被掌心捂得微微发热的手机。
见李晋脸色不好,她也不敢替自己邀功,只是默默将手机递到李晋手里。
“我的?”李晋明知故问。
余甜甜听李晋语气尚且还算温柔,这才开口说:“我给你晒被子的时候在被芯里发现的,还好我抱被子的时候特别注意了下,否则手机从被子口掉出去都没人发现。”
李晋一高兴嘴就甜得像是抹了蜜:“小余护士是我见过办事最细心谨慎的护士,否则我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
小护士被自己的男神当面夸奖,顿时面红耳赤,像是跟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她不敢在李晋病房多留,只匆匆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就慌里慌张跑了出去。
李晋打开手机,发现手机仍处于录音模式,他将录音保存好,又上传了一份到自己网盘,之后才拉开抽屉,这时他猛的发现自己抽屉里的东西都换了位置。
好几副耳机线胡乱缠在一起,他的剃须刀后盖打开了,里面少了一节电池,抽屉下面的柜子也被人动过,洗衣凝珠散得满柜子都是。
看来许靓在他走后翻过他的东西,只是当时她要找的是什么,手机还是跟公司签定的那份协议。
他并未多作犹豫,立马从抽屉里解开一副耳机戴上,打开手机里的录音。
一阵轻微的杂音过后,首先出声的是他自己:“靓姐,才几天不见,你又漂亮了。”
李晋对这次的录音效果十分满意,不仅杂音小,他和许靓的声音辨识度都非常高,和原声几乎没什么差异。
听到最后一句许靓催促自己去检查的话,李晋没想到还会有后续,他刚准备关掉录音,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他赶紧坐直身体,打起十二分精神。
许靓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二十载,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就连公司老板,也要对她礼让三分。
可李晋听她叫“先生。”时,声音里明显带着惧怕的颤音。
接下来的话,让李晋既激动又兴奋,许靓终于在电话里承认了她跟林望北设计陷害他的过程。
只是让李晋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许靓口中的那位先生到底是谁,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了那尊大神,非得将他这么个卖艺为生的小人物弄得声名狼藉遗臭万年方才解恨。
*
至从酒吧事件后,李晋的警惕心已经提升到人生前所未有的极致,他看谁都像对他不怀好意。
所以,当白天那位身材肥胖的医生突然来到他病房时,他立刻将头埋进被子里装死。
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胖医生完全不将李晋这种装死赶人走的方式放在眼里,他搓了搓自己的胖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被子一角温馨提示:“喂,咱这医院的被子可比不得你自个家里的,谁知道上一个盖这被子的是半身不遂的老人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朋友,我劝您还是别把脑袋捂在被子里,否则我怕影响您明天的食欲。”
李晋虽然没有洁癖,可一听这话立刻想起走道里抱着被子去晒的家长,他眼皮抖了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
身上的被子像团破布似的被他甩到床角去。
白天两人隔着两三米远,李晋只看得见胖子右胸口别着的名牌却看不清上面的字,现在他就站在自己床边,李晋一抬眼,就看见那块小牌子上写着,神经外科,王旭。
“王医生,您找我有什么事。”李晋语气还算客气,但面上表情十分疏离,他总感觉这王旭脸上的神情怪怪的,像是谁派来的奸细。
王旭向来神经大条,也不懂得看人脸色行事,他从二楼一路走过来已经有些气喘吁吁,见李晋病房里除了张床也没把椅子,他伸手将床上的被子往里推了推,一屁股坐到床上,开口就跟人称兄道弟:“兄弟,哥来找你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老家是哪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李晋的眉毛都快拧成结,这死胖子一上来他瞬间感觉自己离地面近了两厘米,他担心自己才睡了两天的床会英年早逝。
王旭这回总算是从李晋能夹死苍蝇的眉间褶皱里察觉出人家对他毫不掩饰的敌意,他厚着脸皮笑了笑,解释道:“兄弟,开始的事我完全可以跟你解释,你可千万别误会。”
“开始的事。”王旭不提开始的事还好,一提李晋五腑六脏顿时冒出一片火星子。王旭见李晋脸色都黑成了墨汁,急忙开口说:“白医生开始并不是要摸你的手,他就是想看看你手腕上的胎记。”
“果然。”李晋白了王旭一眼:“那姓白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唉唉唉,饭可以乱吃,话可千万乱说不得。”
王旭这趟过来不过是想打探打探李晋的身世,没曾想打探工作都还没开始就被人揪住了小辫子。
他急得一头一脸的汗,拿纸巾抹了两次汗才稍稍止住,他半砸着嘴一副牙疼的模样看着李晋,考虑良久,这才一拍大腿说:“唉,告诉你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
李晋一头雾水:“什么是不是?”
“白医生怀疑你是他儿时走失的弟弟,因为他弟弟右手内侧也有块暗红色的胎记。”
“我去,还有这么巧的事?”
“唉唉唉,小声点小声点。”王旭朝李晋嘘了声:“这话我也就跟你说,你可千万别传出去,现在一些骗子为了钱什么丧净天良的事都干得出。”
“怎么,难不成还有骗子伪造一块胎记冒充白医生的弟弟?”
王旭嘴一撇,将头凑到李晋耳边,神秘兮兮将声音压到最低:“你还别说,还真有这事,去年白医生就被骗了好几十万,钱是追不回来了,骗子现在还关在牢里。”
李晋心里纳闷:“他不是名牌大学的博士吗,这样的智商还能玩不过骗子。”
“嗐,白医生的智商在他弟弟的事面前压根不顶用,但凡他能冷静理智一些,今天也就不会逮着你的手乱摸一气了。”
李晋抓了抓自己乱成鸡窝的头发,原本还打算多八卦几句以打发这漫漫长夜,没想到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位跑得气喘吁吁的护士扶着门框喊:“王医生,59床突然没心跳了,您赶紧看看去。”
王旭一听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