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宝藏]写在我的2021》林紫绪

4、第四章

　　把织好的毛毯交出去，莫里斯采购了食物，然后离开锦枫镇回家去。

　　进了十二月，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卷着雪花的风从早刮到晚。

　　莫里斯和雅各在炉火融融的温暖石屋里，一个织着毛毯，一个翻着书，有时聊聊天，讲讲各自曾经的见闻。雅各的外伤已经完全好了，承包了所有的力气活，每天劈柴、挑水。他们俩一起打扫、做家务，一起做饭。

　　独居的半羊人和孤独的狼人都不再孤单，相依相伴的日子，时间仿佛过得比较快。

　　雪停的时候，雅各出去过几次，带回来他猎到的鹿。莫里斯当然不会问鹿是怎么被抓到的，他只是叮嘱雅各要当心，别在雪野里又迷了路。

　　雅各外出“打猎”的时候又遇到过熊，确切地说，是他又有两次从棕熊爪下救出被熊攻击的猎人的经历。狼人对不得不变身和棕熊打斗，保护人类的同时又让人类害怕他，感觉到无奈。

　　莫里斯不希望雅各老变身，但是雅各勇于救人的行为他很欣赏。而且莫里斯也注意到了，雅各这个狼人对于人类，并没有莫里斯曾经以为的那种“天生的仇恨与敌对”，雅各并没有对人类的主动攻击意识，他对人类很平和。

　　经由被救的猎人们，加上推移的时间做出的证明，锦枫镇上的居民们开始对茫山上住的狼人减少了戒备。

　　后来，雅各还救过一个在雪地里迷了路的邮差。狼人灵敏地嗅到了倒伏在雪地里的人，之后他和莫里斯一起把邮差送回镇上。

　　这是镇上的居民们第一次见到狼人的真面目。当然，还是有人会害怕，而人类样子的雅各在镇上的人们面前所表现出来的礼貌举止，以及他面对众人时不卑不亢的态度很让莫里斯欣赏。

　　莫里斯发现，他越来越喜欢这个闯入他生活的新伙伴了，他第一次开始希望春天不要那么快地到来。

　　今年的圣诞节，莫里斯是和雅各一起度过的。莫里斯给家人们一一寄去了圣诞卡，卡片还是雅各帮着他一起在镇上挑选的。

　　莫里斯买回了许多食物应节，雅各砍了一颗小雪松，安放在房间一角。两个人一起用买来的装饰品打扮雪松，房间里挂起一对圣诞袜，莫里斯还买了两顶大红色的圣诞帽。

　　平安夜的晚餐有烤火鸡和烧牛肉，另外莫里斯还做了许多其他菜色，包括烩菜和玉米饼，餐后有蛋糕和杏仁布丁。发现雅各喜欢吃蛋糕，莫里斯挺意外。

　　“你喜欢甜食。”

　　雅各的嘴角沾着巧克力屑，直点头，“嗯，我觉得好吃，布丁也好吃。”

　　“镇上有间甜点店，不过生意最好的时候是夏季，现在老板娘做的种类少。下次去镇上我再买点。”

　　吃过晚饭，莫里斯和雅各围坐在壁炉旁，暖哄哄的炉火烤得人很舒服。莫里斯喝着红茶，看着一本游记小说，雅各似乎对书不是很有耐性，翻过一本，又换一本。后来，他变身成狼，靠在莫里斯腿上。莫里斯伸出手，一下下摸着狼身上蓬蓬的厚毛。

　　“还会再下雪吗？”雅各问道。

　　“会的。一月、二月都会下雪，有时候甚至到五月都还有雪。茫山地处寒地，山顶终年积雪。”

　　“什么时候才会雪化呢？”

　　“六月中吧。七、八两个月是这里平均温度最高的时候，半山处的雪会化，那时加林湖会涨水，半山全是绿色的植被，衬着山顶的白雪，这时山上的景色会很美，会有很多游客来锦枫镇玩。”

　　“哦。”狼人应道。

　　“不过那时要小心，积雪融化，有时候会发生小型的雪崩，挺危险的，还好茫山不算陡峭的山。哦，就算是平时，偶尔也会有雪崩发生，突然从高处滑落大量的积雪。你上次被雪埋我觉得可能就有坡上的雪滑落，还有，之前你救的邮差，我看了看附近，好像也有积雪下滑的痕迹。”莫里斯说道。

　　“哦。”狼人应着，琥珀色的眼睛眯起来，他在另外想着心事，对刚才莫里斯所说的那段话没有真正听进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半羊人和他的狼人伙伴过着平静的生活。

　　这天，莫里斯在睡着之后做梦了。他梦到行走在茫山的山道上，脚下是雪化后的土地和绿草，半羊人开心地奔跑起来，时不时停下脚步观察地上长出来的新草，看着看着，突然，眼前的绿色消失了，变成了一片茫茫雪野，半羊人惊慌地四下张望，一步步后退，接着他一脚踏空，坠落下去。

　　莫里斯猛地一震，醒了过来，他察觉到不对劲，他明明是睡在床上，现在被褥枕头全没了，手指一摸索，莫里斯发现他趴在地板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没完全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然后莫里斯就感觉到了，房间里另外还有别人！

　　暖炉里的火苗半明半灭，把数道人影映在墙上，莫里斯一动不动继续趴着，他听到了身后人们的交谈。

　　“你确定是这个吗？”

　　“是的。”

　　这是雅各的声音，莫里斯听出来了，这时他明白，家中的闯入者是雅各带进来的。为什么？

　　纸张被抖动时噏嗦声响起，还有东西被挪动的声音。

　　“可是我们现在行动有点早了，六月山上的雪才会融化，等雪化时行动比较好。现在茫山到处是雪，路会很不好走。”雅各说道。

　　“怕什么，有地图呢。”有个粗鲁的声音说。
　　“到了夏季，山上山下会有更多的人出没，那时我们行动会更不方便。”

　　“就是。我们已经等的太久了，你在这边一呆就是几个月，动作慢死了，你到底在做什么？”这声音听起来是在斥责雅各。

　　“我并没有。”雅各辩解道。

　　“哼，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还搞这种蠢透了的东西，你一直都在玩儿吧。”说话的人把什么东西扔到了地上，莫里斯眯起的眼角瞄到，是圣诞帽。

　　“好了，不要再废话了。趁着今晚我们行动。我打听过了，明天不会下雪，今晚和明天加起来，时间应该够我们办完这件事然后离开这里。”有人说道。

　　离开这里。莫里斯心一沉，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正想着，突然有人揪起莫里斯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对方的力气很大，单手就拎起了半羊人。被人揪着强行面对面，莫里斯此时也不能再装睡着，他瞪着眼前的闯入者。

　　闯入者一共有四个人，都非常高大健壮，这些人的眼睛在昏暗房间的火光下闪闪发亮。他们都是狼人！莫里斯瞬间意识到了，目光转向雅各。雅各别转脸，不敢和莫里斯相对。

　　此时莫里斯只想知道：为什么？！

　　“哟，怎么，你还舍不得呀。“有个狼人用恶意的语气嘲笑道。

　　雅各沉默着，没有说话。

　　莫里斯这时发现，他的两只脚，哦，是羊蹄，被镣铐锁着，那锁铐紧且小，被这么铐着莫里斯只能勉强站立，根本不能迈步，这意味着在这群狼人们面前，半羊人逃不了。

　　“你们是谁？”莫里斯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看守者。”闯入者中头领模样的人说道。

　　莫里斯一愣，看守者？他们在说谁？谁是“看守者”？

　　见莫里斯面露茫然，为首的狼人哼了一声，说道：“不用再伪装了，我们什么都知道。”

　　他们知道什么？莫里斯更加不明白。

　　这时，有个矮点且粗壮的狼人走过来，大手一张，捏住莫里斯的左右脸颊并强迫他抬起头，狼人的手劲很大，捏得莫里斯很疼。

　　“别装蒜了，小家伙，你是宝藏的看守者，对吧。你住在这里，替你的族人看守半羊人收集到的珍宝，那些名贵的宝石。”

　　这里哪里传出的谣言？莫里斯惊讶极了，几年前他以旅行者的身份来到茫山北侧的锦枫镇，留恋湖光山色而选择在此落脚，这些他写信告诉过家人和族人，锦枫镇上的居民们也都能证明。

　　什么宝藏，莫里斯从来没有听说过，不仅半羊人没有收藏过什么宝藏，在茫山这里莫里斯也完全没听说过。而且，如果茫山有宝藏，首先发现和寻找的该是镇上的居民们而不是外来的狼人族。

　　就在莫里斯思索的时候，为首的狼人说道：“我们什么都知道，你就不要再假装了。”说着，他把手里的一张旧纸卷亮在莫里斯面前，“这就是你一直保管着的东西吧。”

　　看到纸卷，莫里斯的眼里闪过光，接着他惊讶地望向雅各，后者无言地回避了莫里斯投过来的带着愤怒的眼神。

　　莫里斯的表情被狼人们捕捉到了，他们交换目光，互相点头。有个狼人伸手搭上雅各的肩膀拍了几下，仿佛是在赞赏。

　　狼人们显然早已经计划好行动，为首者收起纸卷，带着出了门，其他四个狼人紧随其后，那个矮壮的狼人临出门时回头丢下一句，“他交给你了，手脚利落些，快点做完赶上我们。”然后就走了。

　　狼人们走后，微弱的火苗映出莫里斯和雅各的身影，房间变得很安静，只有火炉里的炭发出轻微的哔哔啵啵的声音。

　　莫里斯站立不稳，向后倒去，雅各慌忙伸手来扶，当他看到莫里斯充满愤怒的眼睛时，手不由停住了，莫里斯倒在沙发上，还磕了一下。

　　顾不上疼，莫里斯问道：“你不解释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