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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拨云见月 ...

  •   漩涡玖辛奈以两家小朋友以后会一起上学为理由,约出来宇智波富岳一家人吃茶。
      这也算是夫人外交的一种手段了。
      富岳在收到请柬时还有些意外,宇智波一族如今出现了分歧,一部分认为宇智波不应该只承担警卫队的责任,应该重振家族荣耀,回到权力中心;另一部分人刚刚经历过三战,失去了家人或亲人,只想休养生息。富岳因为老族长在战场故去,临危受命接过族长一职。他是三勾玉,没有万花筒,意见也很难服众。
      美琴接过请柬,翻看内容,表情倒是松了口气,富岳察觉到她的变化,问妻子:“你怎么看?”
      “从四代目这里入手调节家族和村子的矛盾,倒不失为一个办法。”美琴笑着道,“佐助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和玖辛奈街上碰到,还想给孩子们定娃娃亲,玖辛奈那么可爱,她的孩子一定也很可爱。”
      富岳听到孩子们,表情轻松了很多,“水门天资出众,又是英雄身份。和他交好,也有利于协助宇智波重回木叶高层,和那些固执己见的长老团不同,我看他也有这方面的打算。”即便是火影脉细,传到第四代也会出现变化,水门和家族交好,有利于推动木叶和家族的改革。
      “三代目毕竟是平民出身,没有家族依仗,根基不深,政策推行难免会碰壁。而宇智波一族担任警卫队虽然荣誉加身,但荣誉之下,形势早已危如累卵。如今族人心中浮动,堵不如疏,倒不如合作。抽取族人中天资卓越的,成为火影暗部,警卫队也举荐各家族共同担任,共同分担风险,共同前进。”美琴娓娓道来,“五到十年,给族中年轻一代成长的时间。”
      “那岂不是一族的力量要分开?”富岳忧心忡忡。
      “这样大的家族,最先面临的往往不是外界的压力,而是内部的自杀自灭。”美琴握着丈夫的手,“鼬才五岁,佐助才半岁不到,他们两个一定会成为很优秀的人,但我们要给他们成长的时间。如今族人之中没有万花筒的,即便是三勾玉,也只有寥寥数人,止水是天才中的天才,也才九岁,需要战斗力成长的时间。这是宇智波最危机的时候,只能谨慎再谨慎。”
      富岳看到信上最后一行:“水门说他会带客人来。”
      美琴若有所思:“倒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够让火影大人这样郑重其事的提及,只怕这人才是他这一顿茶的目的所在。”

      美琴和富岳赴约时衣衫穿的相当正式,两人都穿着宇智波一族的族服,背后绣着团扇的族徽,鼬抱着小佐助,小佐助咿咿呀呀,在哥哥怀里笑的可开心了。
      二楼是单独包间,老板和水门关系不错,替他们带上门。进去包间后还有屏风,美琴心中猜想什么样的客人才能这样大的阵势,她绕过屏风,一眼看到端坐在那里的青年。
      那个青年跪坐在案前,头发有些长,盖住了眼睛,他穿着灰色的斗篷,身形有些熟悉。仿佛心有灵犀,那人抬起头,看向了这边。
      那张脸……那张脸……怎么可能?
      美琴抓着富岳的手臂,才让自己不至于倒下,那青年和自己很像,美琴无数次想小儿子佐助长大后会是什么样,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样。
      富岳被妻子掐着,已经忘记了疼痛,他同样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玖辛奈点了点头,水门道:“富岳族长,美琴夫人,这里下了封印,不论说神了么,都不会被听到。”
      鸣人盘腿坐在一旁,面码枕着他的腿,像一大一小两只懒洋洋的狐狸,他看着抱着小佐助的宇智波鼬,心想这就是鼬大哥啊,鼬大哥这么小就这么早熟了。难怪小时候佐助那么努力练手里剑,都不和大家一起玩。
      有一个优秀的哥哥,总会想着追逐的吧。
      鼬有些好奇,眨了眨眼睛,睫毛忽闪。眼前这个金发蓝眼的大人怀中的小孩和弟弟好像啊,可是因为家教问题,他没有多看,鸣人感觉到了他的心情,招招手:“要来看看面码么?面码很可爱啊我说。”
      鼬抱着佐助,规规矩矩的坐着,把佐助卡在双腿之间避免佐助跌倒,他说:“我弟弟最可爱。”
      鸣人忍俊不禁,看着小时候的佐助,心想:他的确最可爱。
      不然面码也不可能这么可爱啊。
      他望向佐助,看到佐助亮出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宇智波美琴抱住佐助。佐助就像在梦里一样,不敢相信这一切幸福。但最后,他还是抬手抱住了母亲,流下了眼泪。
      鸣人看着这一幕,心想太好了,还好他跟过来了。佐助得到了幸福,他感觉自己也跟着得到了幸福。
      鼬看着佐助,低头看了看弟弟,像是在确认什么,他揉了揉眼睛。
      鸣人看到他眼睛变了——宇智波鼬开眼了!
      鼬才五岁,眼睛无法承受瞳力的变化,流出血泪,他捂住眼睛,就算是很痛苦,也没有忘记将弟弟放平,没有摔着他。
      鸣人伸手将两小只捞住,佐助发现这边的情况,松开母亲后过来查看,鸣人已经利用阳之力帮鼬缓解眼睛。美琴担忧的看着两只小儿子,还有一旁的“大儿子”,看着鸣人:“鼬没事吧?”
      “我用阳之力帮他缓解,刚开眼力量难控制。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鸣人,漩涡鸣人。”鸣人大喇喇地介绍。
      美琴扭头看着玖辛奈。
      “呐,美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的儿子从三十年后穿越过来了。”玖辛奈笑的灿烂极了,“虽然猛的有这么大的儿子不太习惯,但看到他们,就忍不住想要对他们再好一些。”
      美琴点了点头。
      两位母亲不约而同的隐去追问究竟发生过什么,这无异于去剜孩子的伤疤,将血淋淋的一面展示出来。她们心想,就这样吧,好好的活下去,如果他们想说,总有一天会说出来的。
      “这孩子是……?”美琴看到一旁的面码,只是一眼便觉得特别喜欢,简直要挪不开眼。
      鸣人这段时间吹面码上头,张嘴就要夸面码,被佐助挡住,“这是我和鸣人的儿子,漩涡面码。”
      “你们的……儿子?”美琴夫人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求助的看向富岳。
      富岳的表情也有些懵,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水门。
      水门咳嗽了一声,他只是比富岳他们早知道几天而已,当时他们自己也吓一跳好吗!不过两家既然要成为亲家,那自然是要将事情讲清楚,不然两个大龄儿子这么拧巴着,他们这些当父母的心里也不好受。
      “鸣人和佐助的查克拉和别人不太一样……”水门将因陀罗和阿修罗查克拉转世的事情说了,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阴阳遁,富岳的表情五光十色,美琴在经历最开始的错愕后,现在什么都接受的很快。
      毕竟人的下限一旦被打破,就会接二连三的被打破。
      于是宇智波富岳在当了这么多年宇智波后,忽然知道这世上宇智波是可以单细胞繁殖,总是得拯救一下自己的世界观。
      富岳陷入了缄默,美琴强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她更关注的是佐助想要的是什么,他是否快乐:毕竟不论什么时候,她都爱那个孩子,并且希望他能够获得幸福。
      佐助看到她的表情,伸手握住她的手臂,他表情不多,但能让人感觉到沉稳,可靠:“妈妈,我很幸福。”
      美琴望着一只手臂上缠满绷带的儿子,他一只眼睛是永恒万花筒,一只是轮回眼,他的表情沉静而安谧,他看到的世界仿佛和自己不一样。他是因陀罗,是创世神的后代——
      可他更是自己的儿子,是怀胎十月生下的骨与血,那个孩子会哭,会笑,会开怀。
      究竟是怎样的遭遇,能够让那样一个幸福的孩子,走向这样安静的结局,并且说:“妈妈,我很幸福的。”
      佐助真切的拥抱是那样真实,他感谢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很快松开宇智波美琴,看向鸣人:“鸣人。”
      “嗯?”鸣人正在和面码玩,还是婴儿的面码会用哭和笑来表达自己的情感。鼬在一旁盯着弟弟和面码,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就像看着什么奇迹。
      “真神奇。”鼬说。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鸣人忍不住问。
      “生命真神奇。”鼬歪了歪脑袋,小小的身影,承载着远超过这个年龄的早熟,“人们哭着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会哭着离开?”
      佐助听到这句后,原本叫住鸣人想说的话,忽然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他想到了鼬离开的时候。鼬两次离开都是带着笑容,第一次用沾血的手指点住他的额头,就像催梅折枝那样倒在他的面前,死去的时候也带着笑容,仿佛完成了什么心愿。
      但后来鼬秽土转生,他和鼬一起打药师兜,仿佛重回了少年无忧无虑的时代,而在解除了秽土转生的印后,鼬的灵魂笑着离开。
      他活着的时候背负着那样沉重的责任前行,死了倒像是卸下重任,可以轻装上阵,去赴止水的净土之约。
      “活着的时候如果完成了一切的愿望,死的时候也会是笑着的。”佐助回想着他和他爱的人的一生,他那时候在阵法中以为自己就这样离去,回想一生也没有什么遗憾了。鸣人想要守护木叶,他守护鸣人想要守护的木叶。鸣人的努力卓有成效,宇智波一族作为木叶曾经的眼中钉,最后以木叶黑暗面的见证与牺牲,永远的记录在了历史中。
      鼬看着他,低头看看弟弟还有面码,松了口气,小大人一样:“这样啊……”他笑起来,腮帮子鼓起,就像团子,“那我一定保护好弟弟们,一定要让这个世界没有战争!”
      佐助闻言怔住,他若有所思,嘴角勾起:“你会的。”曾经的你也做到了。尽管我不认同你的做法,你仍然是我敬佩且仰慕的哥哥。
      鸣人坐着,面码仍在他怀里,小佐助已经醒了,他已经学会翻身,在榻榻米上爬行,他扒拉着鸣人的膝盖想要站起来,可惜他才几个月,骨头还是软的,啪嗒一下子又坐回到地上,身体不稳朝后仰倒,鸣人伸手拦住他的背,小佐助嘴一撇,就要哭。
      鸣人把他抱起来,小佐助嘴角立刻往上勾,转哭为笑,两只爪爪想要去够鸣人的手指。鸣人看着他,眼神异常温柔。

      认亲之后,大家默契的对外形成了一套代号,佐助的代号是“鹰”,鸣人的代号是“狐狸”,两人都隶属暗部,由水门直接指挥。说是指挥,也只是装装样子,倘若鸣佐二人在外边捅出什么篓子,由他这边来收拾。
      鸣人和佐助回到水门给他们购置的新房子中,面码暂时跟着玖辛奈他们。因为鸣人和佐助两个人一看就是不会照顾孩子的模样,两个人眼睛下面都挂着黑眼圈,显然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的模样。况且新家这里还什么都没购置,他们又需要出村去执行他们的秘密任务。

      房子是独栋,有些像宇智波的大宅,推开门后是回廊,可以在廊下坐着对着院子发呆。院子里中了桔梗和鸢尾花,一片蓝紫色的海洋,月光皎洁如白练,照得这一方天地如此梦幻。
      两人没有回屋子,而是在木制回廊下坐着,鸣人手撑在地板上后仰,侧头看着佐助。佐助靠着柱子,头发微长,遮掩住了他大部分的情绪,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白皙的脖颈,佐助便如皎洁清冷的月。
      今晚月色很美。

      鸣人想起差点扑倒在他怀里的小佐助,有些怀念地笑道:“佐助酱小时候真可爱啊。”
      “吊车尾的,你想死吗?”佐助眉毛挑起,看向鸣人的目光不加掩饰的锋芒。
      看着锋芒尽显的佐助,鸣人由衷的兴奋,这种身体肾上腺激素猛增的感觉真是许久没有过了,上一次还是终结谷两人酣畅淋漓的对决,以各断一臂告终。
      “说起来我们好久没有交手过了。”鸣人拉长语调,“好怀念那时候啊。”
      “想打架吗,白痴?”佐助带着笑意地问,“不过,也得等到我们解决掉潜在的危险再打。”
      “是啊,解决掉潜在的危险。”鸣人沉声道。
      虽然带土的命运拐了个弯,但黑绝这家伙可还是潜伏在世界不知道哪个角落搞破坏,不把它给地爆天星送出去与月亮肩并肩,那么所有人都还是处在危机之中啊。
      佐助坐到鸣人身旁,摸出卷轴,通灵出一坛青梅酒和一套酒具。“陪我喝一杯吧。”
      “怎么想起喝酒了?”鸣人嘴上问着,手上替佐助拍开封泥,一股清甜的味道迎面袭来,他眼前一亮,“月桂冠清酒!”
      “游历的时候碰到,藏了一些,这大概是最后一坛了。”佐助在白瓷杯里倒满。
      两人执杯,鸣人想起什么,道:“说起来我们还没有喝过交杯酒。”
      佐助差点呛着:“什么?”
      鸣人兴致勃勃:“不是说喝交杯酒代表男人之间从此结拜成兄弟吗?”他招呼佐助,“来来来,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的唯一!”
      佐助嗤笑,敛目,宛若自言自语般斟酌:“兄弟……吗?”
      两人举杯,靠近,手臂交缠,喝下交杯酒。靠的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清酒入喉,初时有些清甜,慢慢到回味的时候,喉咙有一种焦灼感,是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就像还小的时候练习火遁,并不致命,甚至让人有些上瘾。
      手臂松开,刚才交缠时的压迫感仍在。佐助自顾自的倒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自斟自饮。鸣人没有喝那么快,两个人喝酒,总要有一个稍微清醒然后收拾烂摊子。他此前作为火影时,总会碰到这样的场面,他会控制着自己在醉酒和清醒状态之间。他不清楚佐助喝酒的原因,只是直觉感受佐助之前很开心,方才又有些低落。但他并不知道佐助低落的原因。
      “鸣人,”佐助忽然喊他的名字,“从那个世界追过来,你会后悔吗?”
      “你在说什么啊,说到做到,就是我的忍道,我怎么可能舍弃掉你啊。”鸣人简直火大,他觉得佐助不懂他的心。
      佐助有些微醺,或者说已经醉了。他看着鸣人,眼睛中的情绪非常复杂。鸣人分辨不出其中的感情究竟包含了什么。他只是本能的想着,一定要让佐助幸福。
      还好这个世界他的父母健在,甚至就在今晚承认了他,他有了一个后代,虽然那是一个意外,但之后他和自己都会爱那个孩子。在这个世界,佐助不会再坠入黑暗的、孤独的地狱中去。
      他会努力让佐助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不结婚?”佐助问。
      忍者三戒:酒,色,钱,这三样东西都会消磨人的意志。在独自游历探索大筒木一族遗迹那些年,佐助最多经历的是酒。在不同村镇间经过,他体会当地的世俗风情,也会旁观他们的欢声笑语,用通灵卷轴收录美食或者美酒佳酿。
      他大多数休憩都是在野外,天为盖,地为庐,在天地之间肆意徜徉,就算是思念也会被消弭,不必有人知道,佐助也不在意。肆意,随心,只要是他想的,就可以得到。
      除了鸣人。鸣人是他想要触碰却又缩回去的手。他克制自己的欲望,贪念,他不在乎世人如何看待他,却不想自己的黑暗感染燃烧自己照亮世界的鸣人。
      就这样吧,不需要越雷池一步。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样的情感,它萌生于佐助的内心,就像风,像花,像雪,像月,自然而然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佐助自己知晓就足够,不必忍界众生了解,他也不想那些人对鸣人指指点点。鸣人成为七代目火影,他祝福他心想事成;鸣人被议婚,他祝福他子孙满堂;鸣人将宇智波一族的事迹记载于历史,他心动于他始终坚持;鸣人成婚大典——
      他无法到场,他挤出祝福,他独善其身。
      唯独这点,他无法做到。
      我祝福你终将得到幸福,但遗憾那幸福并非我给予,我也无法参与其中。
      收到鸣人议婚的消息,佐助虽然失望,但他已经习惯了失望。他在黑暗中已经呆的足够久,他也不渴望光明。鸣人是他唯一的光明,但鸣人并不只照亮一处。
      鸣人已经太累了,不要再分散他的注意力了,佐助心想。你无法承担的那些东西,我帮你一力承担吧。
      我愿独自走在黑暗之中,这没什么,这是我一直在走的路。
      直到他消失。他以为是结束,没想到鸣人一直追到了另一个世界,不惜沾染黑暗,也要来到他身旁。
      如果注定有人行走黑暗——
      我会与你同行。
      白痴吊车尾的,你到底在做什么?
      佐助彻底醉了。
      他终于流露出他不会留表现出的情态,就像终结之谷的他那一滴眼泪,鸣人侧头没看到,他侧头避开,于是两人错过了数十年。从生到死,从死到生,他们从未割裂开来,只是从未坦白,也从不知道对方的心情。
      鸣人看到佐助的脆弱状态,微醺的佐助不自觉的袒露出一些眷恋,错过一次,错过许多。
      佐助躺下,喃喃自语:“鸣人,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笨拙?”
      鸣人:居然有人骂他笨耶!
      他看向佐助,试图将他看的更清晰,可惜越看,只觉得他越清晰,越好看,甚至超越了自己的臆想……
      他的臆想是什么呢?鸣人倒在回廊上,模模糊糊地想:大概是想佐助永远这么意气风发,和自己斗嘴吧!就像在波之国那样,吵吵闹闹,人间好不烦恼。而不是像自己十二岁失去佐助那样,跟着自来也去修行,挫败,受伤,只在梦回的时候稀少的见到佐助,甚至来不及问候对方,便在大蛇丸的基地王不见王。
      实际上在见到佐助前,他的心焦躁,热切,急不可耐,只怕佐助会消失。但奔赴着那个目的地去看佐助,他白衣,桀骜,从高处坠落,哪怕是将剑横到脖子面前,鸣人亦可自刎,去奔赴梦中的热切。佐助那样渴望着报仇,他愿献上自己的鲜血,他只是希望佐助不会忘记前路,要为宇智波一族讨回公道。那时候的愿望如此热切。
      佐助的嘴唇沾染着酒,很滋润的色泽,两人靠的很近,只要稍微凑近,就可以——
      就可以什么呢?鸣人晕乎乎地想,但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来他想让佐助干嘛。
      佐助闭上了眼睛,春风微醺,酒色醉人,他呼吸平缓,像是睡着了。鸣人在屋子里找了毯子,给他盖上。
      “鸣人。”有人在呼唤他。
      鸣人看过去,看到父亲波风水门站在墙上。他看着这里,表情很温柔。
      “老爸!”鸣人跑过去,小声惊呼,“这么晚了,是老妈那里有什么事吗?不会是面码有什么事吧!”
      “都没有,玖辛奈和面码还有鸣——小时候的你,都睡着了,我抽个空来看看你。”水门看向鸣人身后,“佐助睡着了?”
      “他非要拖着我喝酒,结果他把自己灌醉了。”鸣人扶额,一脸无奈的样子,但情绪上他是很开心的,“这家伙大概今天太高兴了,难得睡的这么好。”
      “那就不打扰他睡梦了,我们去外边说说话吧。”水门将鸣人拐远一些,他并不想说话打扰到佐助,因为接下来的交谈,正是关于佐助。
      佐助的脸皮有些薄,有些话还是不要让他听到的好。
      “好啊!”鸣人也很开心,“等下,我把佐助抱回床上睡,在这里他会着凉啊我说。”
      他说着像道光一样闪到佐助身旁,小心将他抱起,放回床上。
      成年人的身量不轻,但抱着佐助时,鸣人只感到他的瘦削。但这种瘦削并非因为弱小,佐助仍像一把剑,锋利,薄刃,出则见血。四战之后整个忍界已经没有人是他二人的对手,佐助去追寻着大筒木一族的遗迹,与其说是想要清除祸患,不如说他并不想回到这样的木叶。但他又成为鸣人背后的支撑,于是一切都变成这样扭曲的现状。
      在那些只能依靠忍鹰传递信件消息的年岁中,鸣人坐镇木叶,每隔一段时间都能收到佐助的信。佐助总会轻描淡写的将一些危险事情抛之脑后,把有趣的部分讲给他听。他则会将木叶有趣的事情讲给佐助,摘去那些给宇智波一族造成不幸的木叶长老团,从纯粹的乐趣说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这样长大了,以一种更成熟的心态来应对世界。在恶补文化知识的同时,鸣人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和长老团斗争,分权,将宇智波一族的光耀记载到历史课本中;修整忍者学校的课本,整合历史,让忍者认识到历史发展的脉络;和大蛇丸谈判,发展科技,改变忍者的命运,让普通人过上好日子,与其他诸国谈贸易合作,无限降低战争的可能性。
      鸣人以一往无前的态势成长,他想要木叶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那就不能只停留在原地。他既然承诺了要成为佐助的归宿,就不可能让木叶还是从前那个腐朽的依靠着牺牲换来所谓“和平”的木叶。
      那样的话,宇智波一族的牺牲就毫无意义,他们总有一天会走上老路,到时候牺牲的是谁呢?是家族?还是一代年轻人?
      佐助睡着的样子很乖,安静,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们还年轻,十二岁时候的模样,在波之国进行查克拉练习,筋疲力尽后靠着庞大的树根躺下,那时候他会偷偷看佐助,他追逐着耀眼的佐助,后来佐助离村,他的心一半随着佐助离开,另一半留在木叶继续着火影辅助的修行。
      总有人要做出改变,他承担了四战英雄的名头,他知道佐助内心的想法,他又怎么可以不向前拼命努力?

      鸣人穿着暗部的制服,手上拿着面具,水门用飞雷神将两人传送到南贺川。这里人少,是个谈心的好地方。
      “老爸,你这么晚叫我出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和我说吧。”鸣人了然,双手抱在脑后勺,走路的步伐都是一颠一颠的,看起来很是喜悦。
      水门没有单刀直入,而是问:“鸣人,你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啊……”鸣人一时间有些犯难。青少年时期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的说出春野樱的名字,但现在他已经明白,那只是一种不明所以的竞争心态作祟。小樱将目光投向佐助,他将佐助视为竞争对手,所以连小樱的目光也要一并竞争。
      这样想来,其实有些对不住小樱。在十七岁终结谷之后,鸣人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包括成为火影辅助,有无数人在他身后追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想要和什么样的人结婚”,甚至到后来成为火影,出现了更多人来对他说“你总要结婚的”“火影对外,需要一位夫人打理内务”,于是在赶鸭子上架中,他开始了议婚。
      但他潜意识里不想结婚,佐助没有结婚,他就不结婚。
      这是他的本能和直觉,他依靠着直觉度过了很多年。
      “我一下子想不起来。”鸣人很坦诚的和比自己年龄还小的父亲说。他的青春期缺少系统的教育,以及陪伴和爱,为了获得认同,他过分的扭曲了自己的意志。以至于到后来,对于一个家庭应该是怎么样的,夫妻应该是怎样的,他没有一个笼统的概念。
      “或者我换句话说,佐助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水门看向鸣人的眼神意味深长。
      鸣人眼睛瞪大,直接开口:“他是我的朋友啊!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水门笑了,他简直要被这个答案打败。他沉吟了一下,“你今天二十九岁,没有结婚?”
      说道这里鸣人就想和父亲抱怨了:“他们催我结婚呢,不过我不想结婚。”
      “那个世界的你,想必也是向往家庭的吧。”话在肚子里打转了三圈,水门还是问出口了,“我和玖辛奈从小没有陪伴在你身旁……”他说着情绪变得有些低沉,终归是遗憾的。
      “老爸也是为了保护村子嘛!”上辈子已经给过老爸一拳,这辈子鸣人已经要三十岁了,没有那些怨念和年轻气盛,“况且也是为了老妈留一些念想,所以把查克拉注入到封印中,和老妈一起尸鬼封印。要说全无怨念也是不可能的,为了这个我小时候可是吃了很多苦头。但我也慢慢得到了很多啊!”鸣人声音里元气满满,不想让任何人担心,“佐助,伊鲁卡老师,卡卡西老师,自来也老师,纲手大人……”鸣人将别人的好一一道来,“所以老爸,不用担心我。”
      水门怔忪,笑的温柔:“鸣人真是好孩子。那我更应该将缺失的东西交给你,否则你会抱憾终身的。”
      “什么好东西啊我说?”鸣人有点激动。
      “鸣人,你说佐助是你的朋友,可是我要告诉你,朋友不是这样的。”
      “啊?”鸣人有点懵。
      “我从佐助的记忆力看到了你们相处的片段。十五岁后,你们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鸣人抓了抓头发,有些苦恼:“佐助那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他认真看向水门,“他十二岁的时候坚决要去找大蛇丸寻找力量,只为杀死鼬,给他的家族报仇,可是大蛇丸那家伙觊觎他的身体啊,只想把他当成容器!我太担心他了!可惜那一次我没有待会他。”鸣人的神色黯然,很快又振奋起来,“然后我跟着自来也老师修行,十五岁的时候,我碰到了他,可我再次没有带回他。后来……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他杀了鼬大哥,又从带土那里知道了灭族真相,一心要走向黑暗,要想向木叶复仇,杀死造成忍界现状的五影,将一切黑暗背负到自己身上——”
      水门看着情绪变得激昂的鸣人,只有因为佐助,鸣人的情绪才会变得这样失控,患得患失,才会害怕,才表现的像“漩涡鸣人”,而不是什么七代目,什么四战英雄,只是单纯的漩涡鸣人本人。
      “明明知道这条道路多孤独,多黑暗,多痛苦,我又怎么能看着他走这条路!”鸣人义愤填膺,“他没有归处,我会成为他的归处,我会改变木叶,我会让宇智波的名誉保存下去,看到他那么痛苦,我感觉自己也快要死去——”
      “鸣人,”水门适当的打断了鸣人的滔滔不绝,“你喜欢佐助,你没有发现吗?”
      “啊?”鸣人瞠目结舌,甚至有些结巴,“这……那家伙……”他哑然。

      “朋友不是这样的,朋友的生活相互独立,并不会因为对方的死去而仿佛自己死去,只是自己失去了一部分。一个人的组成,包含了父母,兄弟姐妹,朋友,爱人,以及子女。鸣人,你将这些都赋予了佐助,你爱他。”水门淡淡地看着鸣人。
      这一番话令鸣人拨云见月,但他一下子有些转变不过来。
      “可是……我不应该是爱一个女孩吗?”鸣人自己迷惑了,“你们都想让我找个女孩……”
      “鸣人,不要忘了你自己,问问你内心真正的想法,不要被这些旁人的观点簇拥着,去选择一条你自己不想要的道路。”水门看着这样的鸣人,心疼的情绪油然而生,这两个人,一个不自知,一个知道了却又不开口,如果不是他想要点拨,鸣人会不会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走向另一条路呢?
      那一条所有人都觉得漩涡鸣人会幸福、唯独漩涡鸣人自己没有发现自己真正心意的道路?
      “爱是包含着占有欲,鸣人,你的注意力全都牵系在佐助身上。”
      鸣人敛目:“老爸,我只想让佐助幸福。”
      “佐助也是这样。”水门叹了口气,“宇智波一族爱恨浓烈,佐助想必也是同样的想法,比起自己幸福,他更希望你幸福。也许是那个世界的我们太早离开,没有教会你到底怎么分辨感情,但有一样事是很容易就分辨出来的,你最想和谁共度一生呢,鸣人?你会因为他的痛苦而痛苦,因为他的快乐而快乐?”
      佐助,佐助,当然还是佐助。这个问题出现后,佐助的名字就出现在了鸣人的脑海中。他还很小的时候孤独又自卑,那时候佐助就像一道光,佐助帅气又优秀,他抱着打倒佐助的心,追逐着对方;后来佐助全族被灭门,鸣人震惊,但同时内心又高兴,佐助和他一样孤独和痛苦,这个想法出现后又被鸣人自己给按下去。
      后来他们被分到一个班,一起出任务,看到佐助为了救什么也不是的他濒死,鸣人直接爆尾,差点彻底沦为野兽;后来天地桥大蛇丸的话激怒了他,他直接爆尾丧失意识。只有佐助能够这样牵动他的心。
      鸣人若有所思,他的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清醒,“谢谢你,老爸。”他振奋起来,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我先回去了啊我说!有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水门在后边看着他失笑:“怎么这么大了还这么毛躁?”他转念一想,“不对,为了所爱,再怎么着急也是应该的。”
      鸣人奔赴着他心中的目标,他的半身,他追逐了一生的人。他感觉到风从脸上拂过,月光洒在身上,听见青蛙和蝉的鸣叫,构成了他内心的快活,和一切的豁然开朗。
      原来我喜欢佐助啊!我怎么才发现!
      难怪佐助总叫我白痴!我是大白痴!
      鸣人感觉到心跳的如此激烈,砰砰砰的,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似的。他在这一刻痛恨自己不会飞雷神,不然他可以就到佐助身旁。
      到佐助身旁说些什么呢?佐助喜欢他吗?
      他的脚步慢下来。已经到了廊下,酒的清香还停留在空气中,刚才的那一切不是梦。
      鸣人推开门,走到榻旁,看到佐助的睡颜。他眉毛微拧,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他被鸣人的动作吵醒,带着起床气睁眼,眉目之间气质锋利的紧,他起身,右手撑起额头,“这么晚了,忽然发什么疯?”
      鸣人从来做事都充满一往无前的勇气,这时候却仿佛全部失去,嘴也变得拙笨不会讲话,他期期艾艾地坐在佐助身旁,想了半天,最后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佐助啊。”
      这一声里,却包含了他所有的感情。那浓烈的,积累了三十年无处释放的,终于找到缺口倾泻的渴望,如今投射到一个人身上,鸣人找回了自己,由衷地说:“我忽然很想见你,所以我就来了。”
      佐助被吵醒本来有起床气,被这句话给堵回来,他拧了拧眉头,喃喃骂了一句:“白痴。”
      他半醒着的样子有一种别样的美感,鸣人心跳的声音很大,大的他担心佐助听到。可他不想离佐助太远,他也始终看着佐助。
      眼神是无法欺骗人的,鸣人心中想着什么,他的眼睛中就会流露什么,他像是忽然抓住了太美好的东西,以至于有些不敢确信自己真的可以拥有。
      佐助感受到了鸣人的变化,他嘴角翘起弧度,嗤笑一声:“你不是追了我很久么?怎么,追到手反而有贼心没贼胆了?”
      他直接翻身,跨坐在鸣人身上,将人压在榻榻米上,身体前倾,鼻翼相抵,额头相对。靠的这么近,眼神,呼吸,嘴巴,每一样都会出卖人的内心。
      嘴唇碰到一处,起初牙齿还是磕磕绊绊,可很快他们就适应了彼此的节奏,因为他们是如此的了解对方,熟悉对方甚至超过自己,关心对方超过自我,在对方身上寻找自己的部分。佐助的呼吸急促起来,鸣人的手安抚性的按在他的脖子上,他一条腿抬起卡住佐助的腰,佐助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笑了一下。
      他的笑带着一种调侃,即便是在此情此景下,也令人萌生出勃勃的生机。
      下一秒,两人的位置就发生了变化。
      鸣人的手垫在佐助的脑后勺,避免了他和床直接碰到。佐助的睡衣乱了,白皙的皮肤有些刺眼,他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鸣人,耳朵却红了。
      鸣人吻上他的耳朵,蔓延着向下,吻上了被柱间细胞补全的手臂,佐助接上手臂后仍然不习惯这条手臂,仿佛它有些多余。但今晚它很敏感。
      他发出一声喟叹。那些隐秘的、一个人知而不言、另一个人懵懂未觉的感情,都在这一晚开成了花。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写到这里这篇文已经差不多把想写的都给写完了,之后大概会写一些片段类型的东西放上来。类似于面码养成日记啊,“我”成了我哥的老师之类的比较温馨的小片段(主要是写成剧情拉的太长了,并且会成为流水账),比较逗的梗。
      谢谢大家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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