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故》雪落华亭

51、相悦

　　这个夜晚两人都睡得很好，江竹帛的脸上一扫往日的阴霭戾气，笑意盈满双眼，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天公作美，难得是个大晴天，一睁眼，艳阳高照，心里更加畅快无比。在飞萤房门外强制镇定了许久，才伸手敲门，可看见飞萤的那刻起，心脏不由自主地极速跳动，这种感觉在他身上从未有过，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牵肠挂肚又朝思暮想的。

　　飞萤早已经洗漱好了，见江竹帛笑盈盈地站在门外，想起昨晚的情景，顿时脸红心跳，飞萤轻轻垂下了眼眸，不敢和他对视。

　　江竹帛轻咳一声，声音有些低沉地问：“昨晚睡的好吗？”

　　“好极了，这么多天了，难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飞萤不自觉地伸了个十分惬意的懒腰。

　　江竹帛拉住她向上伸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说：“我们一会吃点东西就准备出发去下一站，看看那里能不能打听到明轩的消息，要是找到人了，就立刻回家去”

　　江竹帛离开了这么多天，公司里肯定积压了不少事情等着他处理。可现在灾区一片狼藉，通讯也断了，又不知道江明轩走的是那个路线，要想尽快找到他，谈何容易！

　　整个萍乡和峡江他们都找过了，受灾最严重的就是这两个地方，好在通讯恢复了，江竹帛的手机响铃，他在衣服里摸了半天才找着，江明轩怯懦懦地说：“哥，你来找我啦？我没事，你别骂我！”

　　江竹帛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天了？”

　　“我在耒阳呀，前几天手机掉水里坏了，太忙所以一直没有去买新的，刚刚才去补了电话卡，我打电话回家，听说你来了，就立刻打电话给你”

　　“你还振振有词，你不知道家里有多担心？你不是在江西吗，怎么又跑到湖南去了？”

　　“我原本是在萍乡的，可这边正好缺人，就又来了耒阳，哥，对不起，让你们担心操心了”

　　“你就不会和家里说一声再走”

　　“我要是真说了，还能走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那人，那里有道理可讲？”

　　江竹帛一时语塞，两人都沉默了，半响，江竹帛问：“你没事吧？受伤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还要过几天才回去，我们志愿者里好多都是大学生，我每天过的可充实了，比以往每一天都有意义”

　　“好，你自己万事小心，只要你是真的开心，哥什么事都支持你”江竹帛眼眶湿润了。

　　江明轩一直以来寂寂无名，不过是向他表达自己没有取代之心，他常常自嘲地说：我可没有哥那个本事，要是让我管公司，说不定公司就要关门大吉了。其实他不是没有那个能力，他只是不愿和他在利益上有冲突。可叹他一直被仇恨牵着走，忽略了他的这份真心，也许，他不该怀疑他，该相信他的。

　　不过幸好 ，现在还不晚！连日来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和飞萤又有了进展，江竹帛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惬意。

　　“是明轩？他在哪里？”飞萤凑过去问他

　　江竹帛顺势靠在她肩上，两手抱着她的腰：“他又去了耒阳，手机掉水里了，通讯中断，所以联系不上”动作亲密，语气慵懒，颇有点撒娇的趣味。

　　此处人来人往的，飞萤劝他说：“你快放开我，给别人看见多不好”一面想挣脱他的怀抱。

　　“别动，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现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思管这些”

　　飞萤却不惯着他：“正是这种情况下，人人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更加要检点一些”不过说是说，却也没有继续推他，任由他抱着。

　　江竹帛也没有继续耍脾气，抱了一会，听话地放开了她。

　　飞萤问他：“那我们还去不去找明轩？”

　　“等我问问看，也不知能不能找到车去”

　　江竹帛带着飞萤转了好几次车，终于到了耒阳。虽然飞萤刻意和江竹帛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江明轩还是一眼就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江明轩嘿嘿笑了两声，恭恭敬敬地叫：“大哥，大嫂，你们一起来看我，真开心”

　　飞萤还在做垂死挣扎：“你瞎叫什么？谁是你大嫂！叫姐？”

　　“得了吧！叫姐还不是一个意思，我早就知道，你是逃不出我哥的五指山的”他们地方风俗习惯，觉得叫姐比叫嫂子亲热。

　　江竹帛叹气纠正他：“是我逃不脱”一副十分认命的样子，眼底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江明轩哑然失笑，飞萤却觉得有些难为情！

　　三个人找了个小馆子，简单吃了顿饭，江明轩还要留下来参加灾后重建，飞萤以为他会劝他和他们一起回去，却不料，江竹帛只字未提，只是问了他一些平常的琐事。

　　目送着江明轩转身离开的潇洒背影，江竹帛轻松地对飞萤说：“我们也走吧！回家去！”随即向飞萤伸出手。

　　“嗯”飞萤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里，两人并肩前行。

　　他们乘车去长沙坐飞机，经过这十几天的所见所闻，飞萤对生活的意义有了更深刻的体会，飞萤称赞江明轩：“爱国有爱心，品格高尚，我读大学那会，每天只知道学习，要不就是追剧，现在想想感觉都白活了”飞萤高考失利，本来上的就是二流大学，要是再不努力学习，和别人差距就更大了。

　　“一般家庭的孩子，生活，工作压力大，能努力上进，不想着投机取巧就不错了，富人家庭的孩子，物质生活唾手可得，有时间有条件做公益活动，不过也只是为了体验一下，或者是为了提高家族声誉，真正热爱的能有几个”

　　“所以说，明轩人品贵重，绝非凡品”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孩子”江竹帛有些小得意，可转念一想，又有些吃味：“唉，你可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这样一个绝品在你面前，你还想怎样？”

　　飞萤听他话说得俗气，“这可是在夸你弟弟！你倒是会给自己贴金”

　　“夸他也不行，贴金？我需要吗？”

　　“是是，你就是我的人间妄想，行了吧！”

　　“不对”江竹帛居然听懂，纠正她说：“我是你的人间理想，别以为我不懂”

　　“那我算是实现理想了呢还是不算呢”

　　“好像还差一点”江竹帛凑在她耳朵边上悄悄说了句话，飞萤瞬间羞红了脸，靠在椅背上装睡，不愿理他。

　　下了飞机，在出口处，江竹帛看见一个男人在不停向他们这边张望，一见他看见他，立刻就转身走了，一下就消失在人潮里。

　　江竹帛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飞萤也看见了，“怎么？是认识的人？”

　　“哼！是那女人的司机，明明有手有脚，又不是七老八十，老爷子怕她辛苦，还专门给她配了司机”

　　江竹帛很少说话这样刻薄，飞萤立刻就懂了，是明轩的妈妈，看来原谅明轩并不代表就会原谅她，“她可能是想看看明轩是否和我们一起回来，人之常情嘛”

　　“做什么都这样藏着掖着的，让人看不上”

　　飞萤心里想，人家也想光明正大地来，可你肯吗？你整天板着一张臭脸，也就是明轩毫不在意地向前凑，其它人可没有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嗜好。飞萤本不想管，可想想明轩...

　　飞萤劝他：“别生气了，向前看吧，想想明轩，啊？”

　　江竹帛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脸色一转：“我没生气，不过，回来了，你住哪里好呀？”

　　“当然是住我自己家里，这还用说”

　　“我走时，交代博然给你换锁，也不知道换好没有”飞萤已经知道江竹帛执意以身犯险去找明轩，也有点是误会她回家去是为了梅若虚的关系，但是他赌气归赌气，还是想着她的安危。

　　正说着，李博然急匆匆来接他们，“对不起，江总，我来晚了，路上太堵了”

　　江竹帛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我们也刚到，不过，下不为例啊！”

　　李博然偷偷试汗，接过两人的行李，冲飞萤眨眨眼，又作了个还好有你的手势 ，和飞萤心照不宣地笑了。

　　江竹帛回身，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紧紧拉着飞萤大步走了。

　　飞萤的出租屋里，门锁换了，窗子也加固了，江竹帛里里外外看了看，还是有些不满意：“要不再装一道防盗门，总感觉还是不太安全？”

　　“不要了吧，搞得像是藏了什么宝贝似的，以后我出入小心些就行”

　　“那我以后天天陪你回家，可以给你检查一下”

　　“你？我可不敢指望！”飞萤直摇头，江竹帛的工作有多忙，她又不是不知道。

　　“江总，你放心，装的锁和你的是一样的，安全系数第一，我还装了两个摄像头，一个对着外门，一个对着整个客厅，回头给你们连接手机，就怕顾助理不习惯”

　　“是嘛，太好了”江竹帛对李博然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想的很周到，赶快帮我连上”

　　“应该的，应该的”李博然终于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真的要连吗？”那不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暴露在江竹帛眼下？“那我不是一点隐私也没有啦？”

　　“只是客厅里面，其它的又没有装，也不会完全没有隐私的”李博然说

　　“放心，我不会常常看的”江竹帛安慰她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卧室要不要也装一个？”

　　“你怎么不说在卫生间里装一个？”飞萤瞪了他一眼。

　　“好呀，我没有意见”江竹帛开怀大笑。

　　“这个恐怕不好吧！”他俩玩笑，李博然还当真了。

　　李博然看江竹帛心情还不错，斟酌着说：“董事长打电话来问情况，听说你们已经坐上回来的飞机了，很是高兴呢，还顺便问了问明轩，我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不敢多说”

　　江竹帛回答说：“你告诉他，明轩一切安好，过几天就回来了，让他别瞎操心”说完就兴致勃勃地拉着飞萤看手机里的监控画面。

　　李博然原本是希望他自己打电话给董事长的，见他这样，只能作罢 ，他也知道灾区雨过天晴，明轩不过是做些灾后重建的工作，出不了岔子。只好过会自己硬着头皮回电话给董事长了，唉，这两父子也不知道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不过，看见眼前的一对璧人，李博然由衷地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