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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虚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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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三月底,母亲大人就捎带着我,到了楚将军府上。
楚将军府邸与我家隔了两条街。
母亲出门未卜卦,笑吟吟地说:”今日不用卜卦。“
见我不理会,母亲大人拉着我说:“你可知那天在出云观,我既问了你的事,也把楚家大姑娘的生辰递了过去,长老说此女乃我家媳妇。”
这番话真让我哭笑不得,然而母亲深信不疑。
我不知道楚家祖母与母亲说了什么,只是我也不愿意听,便在外候着。才喝了一盏茶,一个小婢女来我跟前,“秦小姐,我家大姑娘寻您去一趟。”
我即刻站了起来,可是想起母亲那副神情,我只能回她,“你且回你姑娘,我现下不得空,待会我母亲瞧我不在,要罚我。”
小婢女有些为难,还是说:“秦小姐,您就去一趟。”
楚湘极有涵养,倒是养出这么个倔强的小婢女,我愣了一会儿,“现下真不得空,我前些天落水,现在母亲看得紧。”
小婢女听了,甚是不解,她一副我诓骗她的样子。
“我家姑娘等了您许久,”小婢女气呼呼,“您和我在这里说话这会儿,你都能走到内宅去了。”
这么缠人的小婢女,我亦是第一次见着,只得跟着她走,看着她急急忙忙的样子,我又只好小跑着跟上。要是让人见着了上清侯家的沧止姑娘这般失礼,我又得成为笑话了。
等见到了楚湘,她看了我好一会儿,有些疑惑地说:“你怎么满额细汗,小心一吹风就着凉。”
唤我来的小婢女咯咯地笑起来,“秦小姐着急了,一路跑着过来。”
这个伶牙利嘴的小婢女,惹得我多看她几眼。
楚湘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红豆,秦小姐落水刚好了些,你这样子作弄她,要挨罚。”
她似是有些委屈,急着要辩解,可是又怕受罚。见此状,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没作弄我,也说了实话,是我着急了。”
楚湘听了,直说:“那便作罢。”
红豆听了,脸色又挂上了笑容,“奴婢出去了。”说罢又飞奔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哪里。
“倒是个机灵的,”我对楚湘说。
楚湘只是笑了笑,“辛亏是遇上你,要是别人,她怎么会少一顿罚?”
她说得如此亲昵,完全不见半点生分,可想她与兄长情谊深厚。我只能客气回她,“她是府上婢女,我要是气她,就是我失礼了。”
楚湘怔住了,疑惑地看住我,目光里带着疑惑不解又有些黯然。
相望两不语,屋里安静得令人不安。我目光一转,望到桌上放了衣裳,心中一下了然,便对她说:“是做了新衣裳?”
楚湘点点头,说到:“这回不用送过去了,也不用怕不合身,当下一试,不合身便改。”
她提醒了我,凤起兄长四月中旬将到洛都,确实就不用送了。
“兄长四月中旬将至,到时候一并改,你也不用那么费神。”
楚湘听了,似是想起什么来,继而又怨我,”你怎么说话颠三倒四,你现下先试,等凤起大哥来了,我再帮他改就是了。“
她说得自然妥帖。然而从她口中听到兄长的名讳,忽然便觉得她与兄长真乃天作之合。
凤起兄长为人直率活泼,楚湘内敛温和,恰好相互扶持。再者有哪家贵女愿意到南方贫国遭罪?楚湘家中,除了她与祖母,均在恒昌,想来她也乐意到恒昌去。又想到母亲大人在出云观那一卦,这个楚家姑娘当真是我兄长良配。
“静儿,你今日是不舒服么?”楚湘见我久久不言语,颇为忧心。
能有这样子的长嫂,亦是我的福分。想到此,我松了一口气,对她说:“我没事。只是想着其他事,现在好了,事情都想通了。”
楚湘听了,眉头舒展,拿着一袭霜色袍子,在我背后比划,过了好一会儿,她一边拿着针线做记号,一边说:“是什么事能让你想这么久?”
我一下子轻松了,便告诉她,“是兄长的事情。”
“他怎么了?”楚湘停下手中细活,“可是南方出了什么事?”
我见她着急,便安慰她,“你莫要担心,南方无事。兄长也快来洛都,我只是担心他的婚事。因着这件事,他与母亲大人有了一些生隙。不过现在想来,大约是要皆大欢喜。”
楚湘似乎听了什么大消息一样,神色一下忧心起来,:“这些事,凤起哥哥从未说起过。”
“你不用担心。事情的转机已经出现了。”我对她说。
“你已知道?”楚湘满脸惊讶,随之又有些了然,喃喃说道:“这世间便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四月至,思瑶终于放出府来。一出府,便来寻我去玩。原本还以为是她信守诺言,却想不到她是想借着我去鲜花楼讨些便宜。
原来自那日在穆郡主府上的一出闹剧,我一时间成为洛都城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当下我的名声,竟比钱娘子还要大了许多。
“静儿,我今日借着你的名头,肯定可以和钱娘子见上一面。”思瑶毫无愧疚之色,“原本也不想劳烦你,可是昭阳妹妹出不来,我也不够钱,只能让你帮一下我了。”
“我也没钱。你怎知我来,你便能见钱娘子?名声又不能抵钱。”
“你的名声可以抵钱。”思瑶乐呵呵地说,“你是不知道人们都是怎么说得,说你是天纵奇才,愿意花钱买你作的画,哈哈哈。”
我甚是无奈,思瑶却半点看不出来,“静儿,你是不知道,能挣钱时一定要马上去挣。要是你以后没了这个盛名,你想作画去卖,都寻不到人要。”
“就算卖了钱,那也是我的,不是你的。”我白了她一眼。
思瑶想了一会,说到,“我知道。可是我能找许多买家。你想想,你在京中,除了我和湘姐姐,你和谁熟悉?我不一样,全部都认识,至少也能说上话。我作为中间人,肯定要赚一点钱。”
听她这么一说,我竟无言以对,“谁教你的?”
思瑶咯咯地笑了,“昭阳妹妹。”
她竟懂得这些。我心中很是意外,只觉得这个金枝玉叶真是刁钻极了。
“还有湘姐姐。”思瑶悠悠飘出这么一句。
“她?”我愣住了,“你们平日里,都在忙乎什么?”
“这个可不能告诉你。”思瑶洋洋得意,“你别以为你是世上最聪明的,我们会得可多了。何况你就是作文作画,有什么意思?又不能产五谷,也不能养活别人。虽然湘姐姐她们说你这是经世之才,可是我觉得你要是去了户部,我们都得挨饿。”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我斥责道,“妄议国事,即便你是皇家子弟,也逃不过罚。”
思瑶听了我的话,白我一眼,“你怎么像个老人家,总是这么认真。”
“我只是怕你祸从口出。”
“我知道分寸规矩。”思瑶很是委屈,“你这么无趣,真不晓得,别人为何都称赞你。”
见她这副样子,我忍不住笑了,“那些都是虚名,别人只是开玩笑,你何必认真计较。”
“你怎么这么虚伪,老装作若无其事。”思瑶听了我的话,又絮絮叨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