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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故事4 ...

  •   邓布利多重生设定,可能ooc

      阿不思·邓布利多睁开眼的时候,凤凰福克斯正自得其乐的在架子上唱声音优美但语调古怪的歌曲。见到主人醒了,它便轻灵的飞下来落在主人手边,黑亮的眸子温柔的望着阿不思。
      阿不思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余光却已经打量了整个屋子。
      不是校长室,而是……几十年前他在霍格沃茨做教授时的休息室。屋宇明亮整洁,没有古怪的银器和历年校长的画像。阿不思平静的挥了挥魔杖,空气中出现的时间是1927年。他蓝色的眼睛这才有了波动,自言自语道:“竟然是这时候吗。”
      他站起身,走到镜子前面。
      虽然二十几岁的面容,但此时他已经四十余岁,可托赖于他的忘年好友尼可·勒梅,他看上去倒是年轻许多。棕红色的头发,没有胡子,脸色有些苍白。要不是知道现在确切的时间,他几乎要恍惚以为,自己才从戈德里克山谷离开。
      阿不思平静的看着自己苍白的脸色。
      苍白……是了。桌上厚厚的书信,凌乱的摆着,但内容都大同小异:整个欧洲的魔法部和白巫师都在请求他,不,是要求他站出来与盖勒特·格林德沃决斗。自然还包括深觉岌岌可危的英国魔法部。部长言语间已然隐约有威胁的含义在里面,用他深爱的学校来威胁。
      盖勒特·格林德沃。
      阿不思垂下眼睛。
      还未曾受挫过的黑魔王。
      不同于1945年,几经跌宕起伏的格林德沃,此时的他,志得意满,剑指整个欧洲。
      未尝一败。
      只是自他崛起的二十年来,居然从未踏步英国这个古老的魔法国家,难免让人猜忌,不知从哪一天起,传言就变成了他忌惮霍格沃茨里一位教授。
      起初这样的传言令人匪夷所思。
      人人也擦亮眼睛等着看不可一世的黑魔王对此流言做出反击,然而光阴流逝,格林德沃对此并未做出任何反应。
      甚至在他狂热的信徒,为此流言不忿而偷偷潜入霍格沃茨被抓获时,黑魔王也只是大发雷霆,不但没有施以营救,反而颁布法令禁止圣徒们私下前往英国,尤其是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揉了揉额头:怪不得魔法部要逼迫自己去与格林德沃决斗。

      可是他不想管。
      毕竟他已经死了。

      阿不思都不知道自己在车站徘徊了有多久。
      在见过哈利后,他便安下心来无所事事。他长久的坐在椅子上,食指交叉成塔的样子,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的是哈利一带而过的话:“伏地魔杀了格林德沃,教授,我想您知道,他这样得不到老魔杖。”
      他仍旧记得那一刻心跳的停滞,哪怕已经是死人了,可是他仍然觉得极深刻的绝望和痛苦,那么一瞬间,他居然忍不住对自己最心爱的学生用了摄神取念,悄无声息的获取了他的记忆。
      他临死前的话语和模样。
      跨越五十年的陌生,曾经神采飞扬的,坐在他窗边大笑的少年,终究被折磨成疯狂的老人,被他亲手关押夺走了一切。
      他爱过的人死在不见光的牢狱中。
      车站的时间太漫长,太无限,漫长到阿不思可以回想完自己的一生,金色的两个月后,便是在无尽的黑夜里用魔杖点亮别人的世界。于他而言,随着对妹妹的愧疚,下葬的何尝不是他的一生。
      如果那曾是一场利用,那么自己翻盘翻得很漂亮。
      如果那曾是一场感情,那么这倏尔百年的光阴,从来就是一败涂地。
      最后。他拿起那人输掉的魔杖,恨意快意与悲恸交织,用这一生大约最狠辣的一个咒语剥夺了格林德沃的意识,没有听他张开口想说的那句话。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也再也不能知道,那人到底想说一句什么。
      这无疑是他极大的遗憾,但也是最深刻的安慰——那人的一举一动实在太能够伤害他。
      火车鸣笛声。
      “请阿不思·邓布利多乘客上车。”忽然空荡荡的站台上,回响起声音,他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面前洞开的门,眼睛忽然就湿润了,他哑声唤道:“阿利安娜……”

      火车停下来,他醒过来。
      他摸着凤凰的羽翼,露出了第一个轻松愉快的笑容:“还好来得及,不然,我就要冲去纽蒙迦德把人放出来了。”凤凰歪着头,恰到好处表达了自己的惊讶。与主人心灵相通的它感受到了主人异乎寻常的改变。阿不思没有解释,只是自语道:“这么多年了,你也想念他吧,福克斯……”
      他坐在桌前,开始随手画圈似的写信。数十只猫头鹰分散到欧洲各地,很快掀起了一场飓风一样的消息:阿不思·邓布利多要求在各国魔法部代表的在场下,与格林德沃谈判。
      而此时远在德国宫殿内的人,漫不经心的支着下颌,金色的头发在夜晚的宫殿中,是唯一的亮色。
      因为他在小憩,所以殿内一丝灯火也无,黄昏暗淡的光透进来,下面站在的十二圣徒如同影子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懒洋洋的声音才传出来:“当然没问题,如果是他想谈判的话。”
      少年时代张扬的魅力早已沉淀为邪恶却更具蛊惑的上位者气息,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魔杖在他指尖随意转着——从不败的老魔杖,死亡圣器之一——在他手上乖顺异常。
      下首一穿深绿色袍子的巫师站出来,小心翼翼道:“陛下,您要亲自前往英国吗?”
      王座上的人没有理会,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过了半晌忽然笑起来,他挥了挥魔杖,杖尖蓦然开出数朵蔷薇来,如同当年戈德里克山谷中盛夏的清甜花朵。

      整个欧洲魔法界对于谁去参加这场明显会载入史册的谈判,简直打破了头——有的削尖了脑袋想去比如许多誓死反对黑魔王的各国傲罗,而有的明明该去却拖拖拉拉不敢表态比如可怜的虚设的德国魔法部长。而邓布利多则望着英国魔法部发给他的名单,最后有一个不甚起眼的名字:汤姆·里德尔。
      十八岁的汤姆·里德尔现在只是个刚刚上七年级的学生,除了优秀外毫无资历和引人注目之处。
      大概没有人会想到这个谦逊卓越的英俊少年在未来几十年内会做出什么来吧。
      他荣耀于格林德沃陨落之后,但两人却决然不同。
      邓布利多轻轻叹了口气。

      三天后英国魔法界简直是悄无人烟。所有巫师都把门关的紧紧地,同时恫吓家里顽皮的孩子:“今天绝对不可以溜出去!黑魔王来了!”而霍格沃茨亦是校门紧闭,由所有任课老师施了保护的魔咒,而最后踱步而出的邓布利多,挥舞了一下魔杖,却是几缕幼嫩的蔷薇枝叶攀爬上城堡。
      校长阿芒多·蒂佩特愣了一下:“阿不思?”
      “相信我,这是最有用的守护咒了。”
      一行五人,除了校长和阿不思并行,剩下的三个人,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先生,他是英国跟黑魔王来往比较密切的家族,此刻状似轻松的跟他斯莱特林的师弟汤姆聊天,眼角余光却总在打量阿不思,铂金色的头发在明丽阳光下近乎白色,耀目一片。另一位却是斯拉格霍恩,颇有些心不在焉的跟着。
      魔法部早已是坐满了人。
      各国的部长和部分司长密密麻麻坐了四五十人,而被推到最前面挨着格林德沃坐的德国部长看起来就要哭了,他哆哆嗦嗦的对格林德沃笑了笑,格林德沃回了个毫无善意的笑容。部长只觉得腿一软,险些坐到椅子下面去。
      靠近格林德沃侧面墙壁阴影处站在他带来的六个圣徒,银色面具,清一色深紫色长袍,银纹蔷薇,如同雕像一般矗立着。
      而大厅另一侧,则坐满了各国报刊的记者,以及魔法界一些出名的非官方人士,此时都挤挤挨挨坐在一块,像一群鹌鹑一样,用周围人的温度来抵御跟黑魔王同处一屋的畏惧。自然也有许多血性傲罗和格林德沃的仇敌,自发的是另外一团,站在一起,用仇视的眼睛盯着懒散坐着的黑魔王。
      黑魔王有点不耐烦了,正在他要开口时,门终于被推开了。
      阿不思·邓布利多安静的站在门口,对他点头致意:“好久不见,盖勒特。”
      太久了,对格林德沃来说,是二十七年,对他自己来说,是漫长的不可计数的生死。
      察觉到邓布利多语气里的平和,格林德沃眸光一亮,饶有兴致的盯了他一瞬。
      然后绽放出一个明亮的笑容,语气里竟带了轻快和温柔:“好久不见,阿尔。”
      “砰!”这是有魔法师掉到椅子下面的声音,但其余人还是面无人色的看着,世上最伟大的白魔法师和黑魔王亲切友爱的打招呼。
      跟在邓布利多身后的校长,显然露出了一丝不符合年龄的茫然,甚至显得有几分稚气了。
      他掉转过头,懵懂问道:“里面或许被施了混淆咒,我想我出现了一些错觉,哦,斯拉格霍恩,你可是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快来看一看。”这位以平和,温厚著称的赫奇帕奇校长毫不在意自己威信的求助于老师——其实在整个魔法界都被逼的疯了一样向一位学校教授求助后,除了太过死要面子的贵族和官僚主义,大部分魔法师还是能心平气和的看待长江后浪推前浪的。
      而在黑魔王面前被点了名的斯拉格霍恩一点也不高兴。他或许才华横溢,还有些小聪明,但才华跟他的胆量明显呈反比,他以惊人的速度却毫不起眼的掠到了侧方的一堆巫师之间,并且把自己藏得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当然,是畏惧而非仇恨的那一堆。
      脾气甚好的校长也难免有些脸色不好的愠怒,转过头来:“阿不思!你看这!”随即却打了个哆嗦,不可忽视的发现黑魔王扯着一丝冷笑望着他。还好永远体贴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温声道:“校长,我想我们要开始了,不如请您带着马尔福先生和汤姆落座吧。”
      盖勒特·格林德沃像一个绅士一样站起来,等待邓布利多落座在他左侧——孤零零的扶手椅上。他身后有一大块空地,本来那里应该坐着支持他的巫师,可惜格林德沃来的太早,各国魔法部长都不得不坐在了他身后,没人敢在邓布利多还没来的时候就名正言顺坐到那边去。当然,另外一些反对黑魔王统治的巫师,之所以没坐过去,是出于对这位他们寄予最后希望的白魔法师的尊敬,此刻见阿不思落座,他们立刻呼呼啦的坐在了他身后,哪怕椅子的形状各异。
      各国魔法部长和司长脸色有点不好看——他们确实应该支持阿不思·邓布利多——只凭他们自己不敢动手,不断逼迫对方出面一战,他们就该做出起码的维护态度来。可惜现在让他们站起来改弦易张,实在太过考验这些政客的勇气。
      尤其以英国魔法部部长脸色最为发青,天知道,他可是豁出去一部分脸面,隐隐带了威胁才逼的邓布利多出面的。现在他却坐在黑魔王身后,邓布利多的眼睛还是那么温和平静,对他微微致意的点头,他却觉得像被人抽了一巴掌。
      他忍不住霍然起身,前方的黑魔王似有所感,兴致勃勃的回头看了一眼,笑声朗朗。他手里的魔杖微微抬高,无声无息间,淡金色的光芒笔直的对着部长射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直到淡金色的光被邓布利多的魔法击溃在空中,整个大厅里数百人才震动起来:格林德沃居然敢这样就下手!
      隐藏在壁画里的各国傲罗们,和邓布利多身后的巫师们,几乎同时抽出了魔杖对准了若无其事的黑魔王。格林德沃转了转手里的老魔杖,望着邓布利多,语气简直称得上无辜:“我只是想让他坐好了。阿不思,你总是为了这些不值得的人为难我。你看,我都只用了束缚咒。”
      棕红色头发的巫师收回了手里的魔杖,眼神平静如湖泊,并没有动怒。
      甚至没有一丝不满,这倒让格林德沃挑了挑眉。虽然二十七年没有见面,但他们对对方的了解并未减少分毫。格林德沃不认为邓布利多能如此漠视他这样随意打英国部长脸面的行为,就算他再不喜欢这个人,阿不思也总能为了他那该死的悲天悯人和善意而做出理智的选择。
      英国部长的脸终于由青变红,他周边已经站满了英国的傲罗——介于别国部长都更默契的挤在一块,不肯挨着他——所以他周围倒是有空站着守卫者。他怒视着,居然不是黑魔王,而是邓布利多:“阿不思·邓布利多!这就是你说的谈判?!你就要跟这种人谈判!我警告过你了,你别……”暂时有恃无恐的部长被怒火冲昏了头,说话不客气到邓布利多身后的巫师都有些蹙眉。
      格林德沃同样漂亮的蓝眼睛里幽暗莫辨,他再一次略微抬高了魔杖,可惜在他之前,邓布利多更快更平静的将魔杖指向了魔法部长——毫无疑问再次震碎了一屋子巫师脆弱的心灵。
      可怜的阿芒多校长,立刻站起来,仓促道:“阿不思……别……哦,梅林……”他倒不是不想说下去,而是被斯拉格霍恩硬生生的施了个锁喉封舌的咒语,马尔福先生的眼神堪称赞扬,立刻扯住他们校长的袍子让他看似自然的坐了下来。而因为身份低微坐在角落的汤姆·里德尔,只是望着场上,黑色眼眸中也有惊异,这并不像那位教授会做出来的事情。
      魔法部长脸色终于白了。
      而他身边傲罗也怔怔的,魔杖指着黑魔王,竟没有一个人调头指着邓布利多。
      阿不思没有让人等太久,他声音淡的如同一杯温水:“部长大人,那我现在接受你的警告,谈判到此终止可好。也请你的猫头鹰别再寄信给我,尤其是,威胁到霍格沃茨的信件。”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在场诸人,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疲倦,年轻的面容,依旧清俊温柔,可那倦色仿佛一个活了太久太久,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继续道:“谁也不能威胁到霍格沃茨,部长大人,谁也不能。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建议了。”
      魔法部长的脸色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他终于撕去了最后隐约的面具,面容近乎扭曲:“邓布利多!你以为凭你自己能保护霍格沃茨?!没有魔法部他什么也不是!他只是所破破烂烂的学校!今天你该杀了格林德沃,只有杀了格林德沃!你听着,我命令你!”他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了,却没法再开口,像见了什么怪物一样,看着阿不思·邓布利多竟然真的对他施了咒语。
      这是今天继校长后第二个被剥夺了话语权的人。
      阿芒多简直要哽咽起来。
      黑魔王眼睛发亮,与邓布利多脸上的疲倦相反,他整个人神采奕奕,显露出多年未见的少年跃跃欲试的张扬,他愉快而坦诚的对魔法部长补了一刀:“只要阿不思在,他总能阻止我伤害霍格沃茨的,没了阿不思,英国魔法部才是不值一提的垃圾,你总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才至今没宣战英国的吧。”
      邓布利多看了他一眼,虽然转瞬即逝,但是黑魔王还是在里面看到了淡淡笑意。
      温暖明和,是多少年来他希望但是再也没有看到过的。
      自从那个女孩……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哪怕是杀了他的亲人,那只是个阻碍不是吗。可是他对人心太过敏锐,他那一刻忽然明白,阿不思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他了。他踉跄而慌张的逃走,一生唯一一次逃走。
      他不承认错误,却觉得后悔。
      假如是二十年后的他,不,或许只需要二十六岁,他就能做出两全其美的,哪怕只是虚伪两全其美,也不会把这个世上唯一能跟他并肩的人推到自己对立面去。
      捕捉到那缕笑容的黑魔王整个人越发明亮了,身子像浸泡在温泉水中一样。他懒洋洋且自得其乐的坐了下来,并且难得的对拔出魔杖护卫在他身边的圣徒们露出了个笑容。
      他想,这次谈判来的真是太对了。
      虽然不能奢望邓布利多能站在他这边,但是只要他不站出来阻拦他,不就已经够了吗。为此,他愿意让步,让那所得到邓布利多忠诚与爱的学校完整的保存着,算作他道歉的礼物。
      邓布利多再次开口了:“我们是否还要进行这次谈判?部长先生?”
      他体贴的用了“咒立停。”
      部长重重跌回椅子上。半晌才咬牙切齿的说:“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为了霍格沃茨,或者根本是你自己的野心,传说中的能拯救世界的巫师已经跟魔鬼联手,准备将自己的国家作为贡品奉献出去了?是要谈判?还是要所有人都成为黑魔王的爪牙?你已经不值得信任了,邓布利多先生。”
      邓布利多眼眸沉沉。
      他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他一直以来洁净无比的名声,随着他拒绝对战黑魔王终于被他自己亲手蒙上了第一缕阴影。他并不是非常在意虚名的人,甚至他问心有愧,他做出再多也无可否认自己一直的罪与罚。只是他必须伫立着,他必须无暇。他代表着一种希望。
      就像黑魔王风卷残云般占领各地时,人们想起他来,会有坚持下去的希望。
      就像伏地魔横行肆意时,哈利仍然能大声说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邓布利多人。
      这源自于他的选择,他的背负,他的承担。
      可从今天起,他恐怕已经没什么立场和权利再去组织凤凰社了。这一世,他不配再领导那样一群有着滚烫的心,为了拯救素不相识的巫师与麻瓜可以奉献自己生命的人们。
      哈利……他不可避免的有些难过。
      改变着一切,或许代表着未来漫长的岁月里,哈利甚至被剥夺了出生的权利。
      格林德沃敏锐的感觉到伤感的情绪,他觉得不满,邓布利多不是个脆弱的人,或者说,除了他没什么人能真正伤害到邓布利多。
      可现在,就为这几句话,他竟然会难过吗?真是该死,这算什么呢,不过是拒绝被人利用,有什么可犹豫!
      而此时,少年的嗓音打断了魔法部长,汤姆·里德尔彬彬有礼的说:“部长大人,我想比起您来,我们更加信任邓布利多教授。霍格沃茨因为他,是整个魔法界最安全的地方。而今天,能够让您在此耀武扬威的威胁教授的和平,不可否认有些好笑,却正是教授本人带来的。作为魔法部长的您,抱歉,我想我的眼睛还算正常,今天坐在了黑魔王的身后。”
      邓布利多的脑子都难得的有一丝空白,不管是不是出于政治投机,但伏地魔替他说话,简直像他看到了小天狼星和斯内普成了好朋友一样匪夷所思。就算要浑水摸鱼,伏地魔完全可以把脏水往他身上泼,而不是往魔法部长身上泼,鉴于自己对他的一贯态度,他也该知道,讨好是完全没用的。
      魔法部长跳起来:“你怎么敢!你不过是个……”
      爆炸一般的脆响惊动了所有人,金发黑魔王不耐烦的冷冰冰声音响起:“热闹我看够了,阿不思,我是因为你才接受这谈判的愚蠢行为的,我没什么耐心看一群蠢货指挥威胁你。”
      旁观的巫师里有人发出了不可抑制的抽泣声,但随后又连忙憋住了。
      可人人心里都有茫然的绝望。
      他们没希望了,只能残喘在暴君的统治下,麻瓜世界大战的血腥气也染红了巫师的眼睛,那实在是太多人死亡,听一听都会让人想要落泪,而巫师界,也早已不止一国经过血洗。
      那是残忍的,刀锋一样的统治。
      邓布利多再不看别人,他凝视着黑魔王,隔了整整五十年,又隔着生与死。
      “不,今天想跟你谈判的是我。”他细长的手指一扬,羊皮卷缓缓的飞了过去,稳稳落在黑魔王手里。
      格林德沃展开长长的卷轴,眉毛不可避免的挑了起来,最后大笑出声:“阿尔,我竟然以为你变了?”他抖了抖羊皮卷,金色的文字腾空,在场所有巫师都抬起头来去看。
      是许多条例,诸如不许伤害麻瓜出身的巫师,不许介入麻瓜大战,在12种情况下不许随意杀灭巫师,凡此种种,格林德沃的心情不可避免的恶劣下去,口吻也变得恶劣起来:“你这是要我将到手的统治再一一还回去?”
      阿不思平静道:“鉴于你目前取得的地位,有些条例我们可以商讨。”
      “那么……”他的声音柔软像在诉说情话,但面容上的神色却明显不是这么一回事:“如果我拒绝,阿不思,你是否就要拿起你的魔杖跟我决斗呢?”

      满屋子人重新燃起希望望着不语的白巫师。
      他提出的条件在正常人看来是正常的,甚至保留了格林德沃的统治地位,像是君王一样。可君王,也是依靠律法治理国家,不能随心所欲。而目前正处在能谈笑间一国灰飞烟灭的黑魔王显然很不满意这种制度的锁扣。
      他要的是独一无二,也是说一不二,这世间没有是非轻重,只有他才是主宰。
      邓布利多有些心酸,如果盖特勒天性里能少一些不可控的危险因素,他会成为一个太优秀的领导者,而不是终将被推翻的统治者。他在保护他,以他百余年看尽世间的历练,就算没有邓布利多,总有一天,格林德沃会死在他自己的统治下。事缓则圆,盖勒特他从来不懂。
      可惜的是,如果是被关押过五十年的格林德沃,现在大概已经懂了,可现在站在他面前,又可爱又可恨的盖特勒,一本正经的恼怒着,觉得对方不知好歹。
      可是他无法,他绝不能再亲手将他关进纽蒙迦德。
      他想起火车里阿利安娜纯净的眼睛,她从来没有那么睿智快活的笑过,这样的笑,让阿不思落泪。她温软的手抚着哥哥的脸庞,声音轻柔……
      “阿不思,回答我!”黑魔王见他居然这会子走神,立刻皱眉加重了语气。
      看,哪怕面对自己,格林德沃也是极端的缺乏耐心。
      都是他的,他要这世间万物都匍匐于他,归属于他。
      邓布利多觉得累极了,他收回思绪,轻轻道:“不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你决斗。”
      黑魔王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唇边不自觉溢出笑容来。当然,满屋抑制不住的抽泣和吸气声只能让他更愉快。
      邓布利多身后也有巫师跳起来了:“为什么?先生!是因为你们认识吗?您明明那样憎恶杀人作恶的黑巫师,只因他是格林德沃吗!”
      不得不说,现在还能跳出来的绝对是最有勇气的,因为各国部长的表情简直都在说明,他们今天坐在黑魔王身后简直太对了。
      唯一的希望都反水了,还好自己没有头铁。
      邓布利多语气中不无愧疚,但依旧平静坦诚:“是,因为他是格林德沃,如果换一个黑巫师,连今天的谈判都不会有,我会用生命去决斗。”
      随着此起彼伏的倒吸气声,黑魔王的朗朗笑声简直不和谐到家了。
      他站起身,愉悦地道:“阿尔,我不得不说,我真开心,除了当年遇到你,这恐怕是我这几十年来最开心的日子了。”(一些被占领的国家部长觉得自己真是毫无价值)。
      盖特勒的眉眼都在发光,他兴致盎然的走动了两下,轻巧的挥着魔杖,一阵阵星光和火花迸发出来,映的他本人如漫步银河般美得不可置信。他笑着说:“如果是这样,我不介意保留你那心爱的学校,没错,留着它吧,那是你的,你甚至可以收纳你喜欢的麻瓜出身的学生,我不会动它。阿尔,只为了今天,我永远也不会动霍格沃茨,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一些巫师啜泣着,觉得自己毕业太早,很想扯着教授的袍子问一下是否成年了也可回炉重造?
      而更多人望着现在还在消音的校长,眼光热切。
      毫无疑问,现在霍格沃茨的场地看守都将会成为一份比魔法各司司长还抢手的工作,而当个教授那真是部长也不换啊。起码德国魔法部部长眼睛转啊转,已经在想以权谋私移民过来,再谋职位了。
      邓布利多露出了谈判来第一个笑容:“谢谢。但我想,你还是不会同意这些条款。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盖勒特停下来,凝视他一会,点头道:“我也必须找你谈谈。”
      看到事态进行到如今,斯拉格霍恩近乎呆滞的放松了手边的校长,而校长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本身他只是对同事不设防,现在立刻挣脱开来,话语脱口而出:“阿不思,要早知如此,你们就该早几年前,私下聊聊嘛。”
      说完他自己也立刻闭上了嘴,因为黑魔王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恐怖。
      他修长的手指举起了老魔杖——对着邓布利多——“早几年?是啊,我真糊涂。虽然太过迷人,但梦也该醒了。你究竟是谁?”
      沉默的对峙。直到凤凰的清鸣打断了黑魔王恐怖的神色。他出现了一点罕见的犹豫,凤凰,是不会认错主人的。可面前这个人,又绝不是阿不思。如果是,虽然苦涩,但他们早已站在决斗双方了吧。
      阿不思伸手接住了凤凰。却漾起了一点笑意。
      如果盖勒特连他的异常都发现不了,那才真是笑话。格林德沃终究不是自欺欺人的人,他过于愉悦的神色,少年的疏朗之气,无一不是说服自己沉浸于希望的美梦中。阿不思想,他该得意吗,对方如此在意他的灵魂,以至于能越过漫长的时光,固执的认出他来。
      他不准备隐瞒。
      他曾经是太好的导师,自以为是的隐瞒着,指引着哈利成为最终的救世主。后来,连心疼也不能了,他们都失去的太多再也承受不起闪失。
      可今天不同,现在一切都未开始。
      他张口的同时,两个人默契无比的同时打出了静音咒。
      “这里不适合详谈,盖尔。”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觉得说出真相比想象中要难:“我回来了。死过之后回来了。”
      于是满屋的巫师可怜无比的看着里面黑魔王英俊无匹的面容扭曲了起来,魔力动荡,威压布满整间屋子,像是要一把火烧光所有人。
      “是谁?是我吗?”
      邓布利多眨眨眼,笑起来:“很抱歉,但不是你。而是因为在这间屋子里的某一位出色的巫师。哦,停下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现在他们都是无辜的。我想你需要静一静,不如我们散会,等你平静下来,如何?”
      黑魔王显然需要平静,他咬牙道:“好,我今晚去霍格沃茨找你。”
      邓布利多想了想,觉得暴怒的黑魔王还是极端危险品,毫无同情的说:“就在魔法部吧,盖尔,霍格沃茨经不起你折腾。”
      撤掉咒语的一刻,盖特勒面容依旧扭曲,只发出了低沉的词句,便整个人消失在空气中,六个圣徒毫不犹豫的跟着离开了。
      许多巫师捂住脸:“梅林啊……”
      英国部长大人跳起来做了最错误的一个决定:“收掉他的魔杖!把阿不思·邓布利多关进阿兹卡班!”
      德国部长明显做了个你是傻子的表情,然后站起来掸掸衣襟幻影移形离开了。
      像是一个开关,无数巫师噼里啪啦的离开,记者们虚弱的,简直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准备回去写这篇惊世骇俗的报到。短短半个小时,简直耗尽了他们一生的力气。
      一时留下的唯有英国魔法部的人,和霍格沃茨的五位。
      阿芒多简直是吐血道:“阿不思,你这是……”马尔福却难得旗帜鲜明的说道:“部长大人,无论如何,邓布利多教授可是让黑魔王退走了,你现在将人关进阿兹卡班……”
      斯拉格霍恩似乎也下定了决心,他也开口道:“况且霍格沃茨不能少了邓布利多。”
      魔法部长脸色阴沉,忽然发出两声冷笑:“那就一起去死吧。将这几个人都抓起来!投入阿兹卡班!”他咬牙催促着周围犹豫的傲罗:“别忘了你们都是魔法部在册的傲罗!想想你们的家人!”
      邓布利多毫无笑意的淡淡道:“只需我一人即可。校长请带着他们回霍格沃茨。立刻。”他抽出魔杖,对准了一小部分已经扑上来的傲罗。邓布利多其实知道,他人缘并不太好.
      哪怕面上人人对他笑脸相迎,可背后自然是嫉妒的人更多。
      太出色的人人缘都不会太好的,而他将算作保护层的名声也一并丢掉了,从此后,所有人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对付他,以正义的名义。
      他忽然想笑,也不算太糟不是吗,起码自己还活着,而不必死后被甲壳虫翻来覆去的嚼舌根。他自己的错误也罢了,当然格林德沃也是罪有应得……但是哈利,阿利安娜,父母,她怎么敢!她怎么配!
      马尔福难得旗帜鲜明了一把,自然把姿态做到最好看——他已经跟他出色的学弟做了打算——格林德沃加邓布利多,在没查清楚他们的关系,在他们没有彻底反目前,他们保持绝对的圆滑和依从,毕竟他们只是保护学校的人不是吗?
      于是他扔下两句漂亮话,表示一定守好学校,然后和斯拉格霍恩一起扯上还在风中凌乱的老校长,带着乖顺恭敬的汤姆,立刻幻影移形,回到了全欧洲都嫉妒的一片净土上。
      落地瞬间,马尔福冷静道:“汤姆,我想咱们也需要做些什么了。”
      “是的,学长,或者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阿芒多挠了挠头,简直老了十岁:“你们……不管你们想去投靠黑魔王还是什么的,但他们会把阿不思关进阿兹卡班的,天啊,那阿不思的名誉就毁了。”
      三个人忍住不对状况外的老校长翻白眼,斯拉格霍恩笑着打圆场(另两位只对实力屈服的狡诈分子实在不想在紧迫如今的情况下敷衍老校长):“如果邓布利多真的进了阿兹卡班,明天报纸上的消息就是格林德沃拆了魔法部占领英国了。”阿芒多校长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那更糟糕不是吗!”
      马尔福忽然笑了:“校长,现在欧洲的各国又统称为帝国,除了英国孤立之外。我不觉得在邓布利多教授妥协后,还有什么能阻止黑魔王。不,或许本身过于残暴的统治能使黑魔王毁灭在自己手上,可惜,我想邓布利多放弃的不只是对决……校长,恐怕我们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要接受不一样的统治了。”
      汤姆低着头,眼中有异样光芒。
      他杀了父亲,得到了斯莱特林的金盒,但还没来得及制作魂器……可是,真的如学长所说,强大的尽头就是毁灭吗。是格林德沃还不够强,还是独裁本身就该归于湮灭?他内心拒绝相信第二种,但还好,他还有漫长的时间去变强,去探索这个命题。
      可怜的学生会主席显然不知道,自己在今晚就会上到两位堪称领导黑白巫师界的人的黑名单榜首。虽然现在的他比起将来,还算无辜。

      邓布利多只是挥舞着魔杖,强大却又精美的咒语,比起来许多人穷极一生都像是挥舞着木棍的孩子一般。
      他冷静的目光注视着冲上来的傲罗们,他早已明白,只要自己脱离了任何一点正义的路途,便会有无数人等着这个借口将他撕碎。他不可避免的感到厌烦——他其实从来都感到厌烦,只是当年他把这些归结于盖特勒。用善良道义封锁起他全部的野心,将活力陪葬于妹妹,将情感冷藏与纽蒙迦德。
      阿利安娜在哭泣。虽然笑容狡黠,但她蓝色的眸子里全都是泪水。
      “哥哥,我在这看了一百年。你明白的对吗?死亡并不是真正的离开。我看你过了怎样的一百年,梅林或者上帝,这才是我的痛苦,不是那个人带来的死亡。”邓布利多颤抖了一下,言语间是难以避免的痛苦:“是我的错,安娜……”
      “阿不思,我活着的时候,哪怕你们爱我,我也很痛苦。我脑子里像是装了两个人,她们撕扯我,欺凌我,她们在我脑海中大笑。阿不思,你是否会原谅我?如果我犯了天大的错误?还是你会像对待盖特勒那样,永远不肯见我?”
      “安娜,我永远爱你。”
      “这并不冲突,阿不思,你也永远爱他,可你还是近乎亲手处决了他。”
      阿不思沉默片刻:“安娜……你不会伤害别人。”
      少女忐忑不安,似乎终于下定决心:“阿不思,如果当时那个咒语……我可以躲开呢?”
      邓布利多依旧沉默,半晌后抚了抚妹妹的鬓发:“那时你太累了,安娜。”
      少女捂住脸庞:“一百年了,我不得不在这里责问自己,或许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坚强起来,一切都不会发生。阿不思,我从来都是你的拖累,即使你爱我这也不能改变。
      我不想被你抛下,阿不思,如果我死了,你会只记得你天真可怜的小妹妹,而不是在很多年后还要照顾疯疯癫癫的我,就不会厌弃我。”
      她抓住哥哥的手臂,泪水从下巴滑落:“而且我真的受够了,阿不思,我真的受够了,你跟盖特勒,你们活的那样精彩和优秀,阿不福思更是充满活力,只有我,只有我是笼子里的困兽。
      抱歉,阿不思,但你们的体贴和爱对当时的我是一种煎熬。我情愿你们用昏睡咒,用绳子,用真正的铁笼子把我关起来!我情愿因为悲惨才不得不疯狂,而不是我本身就是没用的,只会拖累家人的祸害!”
      邓布利多拥抱少女,声音里有特殊的安定气息。
      “好了,安娜,都过去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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