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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叛逃 ...

  •   来到阔别已久的SELEE,唐棠用力搂着我的肩膀问:如何,有没有回家的感觉?
      我垂着眼想了会,恍然惊觉对现在的我来说,家已经变成了我跟明日香同住的那间小公寓,在SELEE的这个居所,反倒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唐棠看我低着头不答话,打趣到:“真冷漠啊,回来跟我住不好吗?真是从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姐姐我好伤心。”
      我说:“……没有的事,我先去交材料了,晚上见。”

      我来到SELEE技术部的楼层,对负责人就朗基努斯的复制实验进度做了简短的汇报。对方表情严肃,偶尔点头示意有在认真倾听,然后吩咐我下午去总部的实验室开会,接下来的第二阶段,不出意外是直接在这边进行。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要做的只有服从命令,但在他让我离开时,我还是忍不住对他确认到:“……NERV给我批的外派时间只有十五天。”
      他用钢笔敲了敲桌面:“你不用在意那个,十五天后,需不需要你回去,我们会再讨论的。”
      从会议室出来后,我决定立刻动身去找渚薰。
      我知道他那里在三点之后就会有别人在场,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所以干脆没有走流程,直接控制了途经的电子眼,抵达了他所在的最底层。
      推开他房间的大门时,渚薰正歪着身子靠在扶手椅上看一册漫画。
      他穿一件松垮的白色衬衫和一条裤脚剪得颇具艺术感的牛仔裤,即便察觉到了我的到来,表情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甚至连头都懒得抬起来。
      “你来了啊,这么久不见,有想好要怎么跟我道歉吗?”
      我一瞬间僵住,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意我的不告而别,只好迅速弯腰道歉:“……对,对不起。”
      他“哦”了一声,继续窝在椅子里翻那本漫画书,看我手足无措的站了半晌,才发善心地对我指了指另外一张凳子。
      “坐吧,难得你这副模样跑来找我,总不会是又想看我的档案了吧?”
      他的眼神似乎能透过我的内心看出我这次拜访内有隐情。诚然这是事实,但我不可避免地感到了羞愧。
      哪有这样子做朋友的?我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把拜托的话咽回去了,即便他不在意,这对他而言也绝不公平。
      我含糊地说:“没什么,就是很久没见了,想跟你聊聊天。”
      渚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确定?”
      我艰难地点头。

      他不再看我,把漫画顺手反盖在桌上,起身摆弄了一会儿音响,放起一首节奏轻快的爵士乐。
      我确信我没有送过他音响这种东西,看来我不在的日子里,他跟别人的关系相处得也不错……这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在渚薰想要跟别人做朋友时,他的态度其实非常平易近人,单单是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位女士很热衷于来他这里上课。
      他友好地拍拍我的肩膀:“那好,就说说你的生活吧,从这里离开后,你有学到些新的什么吗?”

      我很想给他讲我跟明日香的事,讲我在这个女孩身上如何一败涂地,如何频繁出现感知障碍,她可以一秒钟内让我从暴雨中回到阳光下,像一枚跳进白水里的泡腾片,“滋啦”一声就把我本来寡淡的生活染上了明亮的橙色,还搞得翻腾不息……
      可我终究没有说起她,因为我无法形容她。语言在这一刻显得太匮乏了,我能想到的一切语句,碰上她都要黯然失色,她变成一种不可说的存在,我看待她,如同古希腊人民看待神——神是不允许留下具体形象的,神是所有美好想象的集合。
      我在纠结中沉默良久,最后对他说:“……我想,我好像明白什么是喜欢了。”
      渚薰兴致勃勃地追问:“真的吗,你找到喜欢的对象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说不出来……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哪里与众不同,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刻起,她突然就变成了最特别的存在,这简直像魔法……”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你在外面好像学到了很了不得的东西……说说看,你是怎么发现她对你而言是不同的?”
      我思前想后,谨慎地推导出可能性最大的答案:“可能是亲吻吧。”
      “亲吻?那种嘴唇和嘴唇之间的温度交换?只要这样就能确认是不是喜欢? ”
      看出他表情下的跃跃欲试,我警惕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冷静一点,请不要随便找人试这个。”
      “为什么?”他有些不解,“你只跟那一个lilin有过这种行为吧,就算是实验,也需要多做几组才能判断出到底哪一个才最理想,说不定跟我亲完后,你会发现自己其实搞错了呢?”
      有理有据,我几乎要被他说服了。就在我顺着他的话设想要不要进行一次这种尝试时,明日香双手叉腰,咻的一下从我心里跳了出来。
      她贴在我背后,义正辞严地说到:“不可以哦。”
      好吧,既然她不愿意,我在雀跃的心跳中重新组织起语言,试图打消他的好奇心。
      “……对人类来说,亲吻是一项具有危险性的亲密行为,我暂时没有跟你的关系近一步升级的打算。”
      他低头把玩着一个魔方——这又是不知道哪位热心教师留下的,他灵巧的手指在一堆色块中翻飞,最后拼出六面相同的颜色,无趣地扔到一边。
      他问:“真的不试试?好小气啊,以前你明明什么都愿意跟我分享的。”
      明日香正在一旁看我,虽然只是一个幻象,但我决定把她当成真的。
      我严肃地点头:“只有这个不行。”
      “好吧。”他耸耸肩,看起来像是终于放过了这个话题。
      “既然你教导了我课外的内容,现在就该轮到我给你交学费了,你在苦恼什么,我能帮得上你吗?”
      他自说自话的把明明是我想要拜托他的事说成了“学费”,看着他的眼睛,我迟疑了一会儿,开口说:“……我想要请你帮忙救一个人。”
      “你认真的吗,竟然拜托一个使徒去救一个lilin的性命,你知道我并没有那种起死回生的能力吧?”
      我说:“不需要那种能力,我只想让你帮我去听到他的频率。”
      我对他说了NERV那位第三适格者的现状,以及我打算靠再一次的频率共振去复原粒子状态的他的设想。出于私心,我还一并告知了他,初号机在跟碇真嗣完全同化后,吞吃下了使徒的S2机关的消息。
      也就是说,那台初号机现在已经是跟他近乎一样的存在——体内都同时具备了生命之果和智慧之果。
      “很狡猾哦,实验员今日子小姐,你这是在引诱我。”他当然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有着一副弱质少年外表的末位使徒跌坐回座位中,神色晦暗不明。
      “我不否认我有这个用意,但我也确实觉得你们之间说不定会合得来。”
      他思考了一会儿,抬头对我说:“好吧,我答应了。”
      没想到这个说服的过程如此轻易,我在得到他答复的时候懵了一会儿,不可置信地反问他:“你就这么答应了?”
      他说:“这没什么的吧,我又没有什么损失,而且救命这种事听起来就比SELEE做的那堆实验有趣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去听他的频率?”
      我干巴巴地说:“等我把一切安排好,我会来通知你的。”
      “这样啊,那你要加油哦。”他笑笑,把头又低了下去。
      这时墙上的钟表已经走到了一点五十分,我匆匆跟他道别,从紧急通道拐回了实验室。

      搞定了渚薰后,接下来的事都顺利得不可思议。我在做着朗基努斯之枪复制工作的同时,以复现频率为核心制定了出了营救方案,经过反复的调整,赶在第十五天的最后一个小时定下了终稿。
      照理说,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结束外派回到了NERV。
      可实际上,由于朗枪的复制实验还没有结束,SELEE显然没有放我离开的打算,在没有人问过我意见的情况下,我被迫接受了外派时间无限延长的事实。
      由于无法从总部抽身,我只能将这些天做出的全部设计思路打包发送给了赤木律子。
      我相信她会看出这其中的价值——我从唐棠那里打听到,NERV的营救计划至今毫无起色,而我事先模拟MAGI系统进行过测试,我提出的确实是唯一一个成功率超过了百分之零的救援方案。
      和我预期一样,她在我发出邮件的当晚就给我发来了视频通讯请求。
      我点下接通键,屏幕闪了闪,很快浮现出画面。
      赤木看起来正在加班,她眼下有一大片粉底盖不住的青黑色,手指间则习惯性地夹着一根烟。
      “我看过你发的文件了。”赤木对我说到,“就在刚刚,我把你的方案输进了MAGI的测试系统里。”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后文。
      “MAGI算出的成功率只有0.000001%。”
      “这个概率确实很低,不过……也比没有希望要好。”我说。
      “确实,所以我批准了你的方案,只是你提出的那个频率……你真的有把握能找出来吗?”
      我自然不能告诉她我拜托了渚薰的事,只说到:“总得试试吧,反正情况也不会更坏了。”
      她往后靠了靠,整个人陷进座椅里,缓缓吐出一团烟雾。
      “……是啊,反正也不会更坏了,对了,美里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
      “那家伙担心得两周没睡过一个好觉,听到你这个方案通过的结果才肯安心合眼。”
      我摸摸鼻子,说:“……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介于我并不是为了葛城小姐,甚至不是为了碇真嗣本人决定的要做这件事,所以在得到感谢的时候,心里并无太多喜悦,还有些不是滋味。
      这声道谢来的实在太早了。
      即便MAGI运行出了可行的结果,但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知道无论0.000001%还是99.999999%本质上都没有差别。这其实是个二进制赌局,要么得到1的成功结果,要么就是0的彻底失败,只要频率输入错误,等待碇真嗣的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这是一场关于命的豪赌。
      我不知道我的运气如何。

      赤木说,NERV制造相关的营救道具需要两周时间,在这两周里,我们必须尽快把那个能奏效的频率找出来。
      她带领着技术部的十多位骨干对第三新东京市内部,年龄为十四岁的青少年进行了大范围的频率测量,试图从中得出一个较为安全的平均值。
      我要做的事没有她那么复杂,只是全方位的观测了SELEE各个进出口关卡的监控摄像,为十四天后的出逃规划出一条尽可能稳妥的线路。
      当我告知渚薰,需要带他出一趟远门时,他相当诧异地挑了挑眉。
      “……你知道我身上的禁制有多少道吧?”
      我当然清楚,但SELEE用来监控他的那些小玩意都是电子控制,我有信心能够让他在不被人发觉的情况下从这里出去。
      “你就不担心我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了吗?”
      在我忙着给他的手环篡改数据时,他就蹲在我身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玩我的头发。
      “你会吗?”
      “说不定哦。”
      “那也无所谓吧,SELEE的员工和你的朋友这两个身份,我觉得你的朋友更重要一点。”
      他就又笑起来,手指从我的发梢划到我的脸颊,掐住一块肉拧了拧。
      “你让我觉得很高兴。”他说,“我会报答你的。”

      执行逃跑计划的那天,我跟主管说我病了需要请假,造假病历这种事实在很简单,我没费什么功夫就搞定了一切。由于现在复制实验已经进入到稳定状态,缺我一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主管看过电子病历,很快就同意了我的请求。
      我熟门熟路的黑掉一路的监控,来到渚薰的房间,抓着他的手腕按照计划好的线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SELEE地下车库。

      我拉开车门把他推进副驾驶,自己拧动钥匙发动了车辆。
      在路上,他好奇地打开一线车窗:“这就是风吗?”
      “没错。”
      “……外面的声音好丰富啊。”他又发出那种意义不明的感慨了。
      我不知道他听到的都是什么声音,他的构造毕竟异于常人,我也不知道我做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诱拐使徒出逃,这种罪行足够让SELEE把我挫骨扬灰。
      或许是我鬼迷心窍吧,我竟然一点儿也不后悔。

      如果说我们从SELEE离开属于非法出逃,进入NERV则显然可以被归类到非法入侵,说难听点,这一天时间我尽干违法乱纪的事儿了。
      渚薰乖巧地缀在我身后,NERV的人数是SELEE的好几倍,我虽然能屏蔽掉电子探测,对人眼却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不得不费劲绕了好几个圈子才艰难地来到存放初号机的机库。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拜托你尽力试试吧。”我对他说。
      他微一点头,朝着初号机的方向走去。
      我的求援对象情况太过特殊,我没法跟赤木说我要回NERV的消息,只能寄希望于短时间内没有人会突然跑过来关怀这台被暂时冻结的生物兵器。
      渚薰在初号机缠满绷带的巨型头颅前盘腿坐下,他闭上眼睛,将一只手贴在初号机的外甲上,似乎真的在跟对方进行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流。
      我抱着膝盖坐在另一侧,眼睛盯着手腕上的红外检测仪,警惕的替他望风。
      时间才过去三分钟不到,屏幕上就有代表人类的红点正在缓慢逼近这里,我暗道不妙,压低声音问他:“好了没有?”
      他皱了皱眉,没有答话,我不便打扰他,助跑两步,跳到机库大门正上方勾住横梁,准备把这位不识趣的到访者用暴力手段击晕。
      可我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唐棠。
      在看清她的脸时,我稍一愣神,连忙扔开了电击器。
      “……怎么是你?”
      她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仍旧坐在初号机面前的渚薰,无奈地对我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拷住了我的双手。
      “宫村今日子,你的叛逃行为已经暴露,我是来带你回去服刑的。”
      对我说完这句话后,她抬眼看向已经起身的渚薰。
      “至于你,十七使徒,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不然我可能会对你采取一些不太友好的措施。”
      她手中示威性的亮出了一排针管,那东西我并不陌生,是朗基努斯之枪里提取出来的一种抑制液,这种液体对使徒具有极强的克制效果,一针管的量就足够让使徒全身麻痹。
      渚薰双手插兜走了过来。
      他的表情很镇定,一点也不像一个被抓获的逃犯。
      “不用对我注射那东西,我会跟你回去的。”
      在路过我身侧的时候,他嘴唇动了动,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我报出一组数字。
      我低下头,将其默背一遍 ,在唐棠押解我上车之前,偷偷把这组数字发送给了赤木。
      邮件显示发送成功时,我一直紧绷的后背才终于松弛下来。
      ……她会采用这个频率吗,希望她会。
      如果她要问我这个数据怎么得来的怎么办?管它的,反正她也不可能再联系上我了。
      我能做的事都已经做好了,这样一来,明日香的愿望应该可以实现了吧。
      但是好可惜啊,直到今天为止,我都已经整整二十九天没有见过她了。
      她好像一直没有消气,我给她发送的邮件从来都只能得到寥寥几个字的回复。我信箱里最新一条来自于她的简讯只有六个字。
      ——什么时候回来。
      我没有给她回复,不是不能而是不敢……我实在不想再叫她落空了。
      如果我失去音讯,她会像我想念她一样想念我吗?
      她会吗。
      不知不觉中,我又一次想起了她的笑脸,心满意足地晃了晃手上叮当作响的镣铐。
      不过……她最好还是不要想我了吧,因为想念……其实是一种会叫人伤心的东西呀。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TV薰嗣线太过牵强,于是俺开始大刀阔斧地魔改——原本的真嗣复原跟渚薰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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