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你可知道什么是爱情》维京小红帽

10、别扭

　　因为使徒来袭的缘故，我没有按照要求返回SELEE总部，而是和明日香一起住进了医院。
　　我们到底还是没有回到家里。
　　其实我们俩的伤情都不算严重，她当晚就退了烧，留院观察主要是为了进行战后心理疏导。而我只有手掌重度烧伤，虽然不便进行工作，但对日常生活却是无碍的。
　　昨晚葛城小姐来医院看望过我和明日香。她对我们说，碇真嗣带着我的磁卡回到总部后，主动向碇司令请求驾驶初号机，并且再一次成功击退了使徒。
　　明日香靠在床沿坐着，小腿在空中晃晃荡荡，她没好气地问：“那他人呢，我住院了他都不肯来看我吗？”
　　葛城小姐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刚哭过一场，她的声音还带有一丝哽咽：“……真嗣他没有出来，他被困在了初号机内部，我们正在想办法救他。”
　　更具体的内容她没有多说，只简单的交代了一下NERV对我们的安排后就离开了。
　　在她走后，明日香一声不吭地踢掉拖鞋爬到了我的床上。医院里都是尺寸很窄的单人床，要躺下两个人稍显吃力，我微微侧过身，为她挪出一块足够的空间。
　　她问：“他会没事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收到了上级的通知，明天要开关于第三适格者的营救会议。”
　　我的腰被她横过来的手臂抱住了。
　　“我不明白。”她的声音又哑又抖，“那个笨蛋、白痴、胆小鬼……我其实看他非常不顺眼，尤其是在他的同步率超过我以后，我甚至在想要是没有这个人就好了……”
　　“可是为什么我现在会难过呢？”
　　“你很在意他。”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的手指拨弄着我病号服上的扣子，有好几下，她的指甲都划到了我胸口的皮肤上。
　　虽然不痛，但这触感实在叫人心烦意乱。
　　我低声问她：“你喜欢他吗？”
　　这个时候，我很希望她能给我一个否定的答案，不然我可能会有一点儿堵心。
　　她说：“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我根本不明白喜欢是什么。”
　　“可你说过你喜欢加持先生。”
　　“那是因为我觉得加持先生是个好人，我希望他永远留在我身边。”她的手探到我衣服里来了，热乎乎的手掌贴在我的左胸，像不怀好意的杀手正在预演如何掏出一颗心脏。
　　“……喂，希望跟一个人永远在一起，这难道不是喜欢吗？”
　　我叹了口气，用缠着纱布的手把她作怪的手按住。
　　我说：“我不能回答你，不过我觉得要是跟你永远在一起也不错。”
　　她轻笑了一声：“在我身边你会很辛苦哦。”
　　我说：“没关系。”
　　在听到她答案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跟我同病相怜，我们都是对“喜欢”一无所知的孩童，只会仰着头等待有人把答案交到面前。
　　不过这样也不错，说不定我们会同时在对方那里得到答案呢？
　　明日香抽回了手，小声抱怨到：“你不是比我大四岁吗，怎么连这个都不懂，你没有谈过恋爱啊？”
　　我看出了她眼底的试探，这个发现叫我莫名心情变好了一点，我把她赶回她自己的床上去，顺带按灭了壁灯。
　　“我确实没有谈过恋爱，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明日香的心理医生预约了她一个上午的谈话时间，我把她送出门后，给唐棠发去了问询短信。
　　——我还需要回SELEE吗？
　　她的回信来得很快：“明天上午我会来接你。”
　　我用一根手指艰难地敲击键盘：“NERV现在为了营救第三适格者忙得不可开交，我真的能走开吗？”
　　她回复：“安心，他们会放人的。”
　　我不知道NERV这个机关里到底渗透进了多少SELEE的内线，只能带着疑惑把手机翻转盖在桌上，转而打开了电脑——再过三分钟视频会议就要开始了。

　　九点整时，视频会议正式开始，技术开发部全员到齐。我戴上耳机，开始认真查阅赤木女士发来的资料。
　　数据显示，第三适格者是在与初号机同步率飙升到400%的那个瞬间消失的——从扫描成像系统中看，现在的插入栓里只有空荡荡的一件作战服在LCL溶液中漂浮着。

　　赤木女士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她调出几个文件解说到，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早在十多年前也有过一起类似案例，但那次营救实验员行动以失败告终，无法提供太多参照……
　　我想，她口中的那位营救失败的实验员，指的应该就是碇唯——初号机的研发人员，碇真嗣的妈妈。
　　这么看来初号机对他们这一家人还是偏爱……虽然这种偏爱叫人敬谢不敏。

　　耳麦里不断传来同事们的讨论声，他们正在积极地提出各种营救方案，我装作聆听的模样，在这种热火朝天的氛围中不自觉地走起了神。
　　……想不到这台初号机竟然还会主动拒绝其他适格者的神经连接，这样的东西应该已经彻底失去作为武器的资格了吧？可是从NERV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我们这些人之所以会坐在这里讨论如何把碇真嗣救出来，也只不过是为了确保冻结状态的初号机能够有再启用的一天。
　　如果说制造EVA是为了保护人，那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人造物品的地位反倒凌驾在了人类本身之上……这种保护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我想不明白。

　　在这一个上午的时间里，同事们光是提案就做出了十二种，然而在MAGI的判断下，这堆方案没有一项的成功率超过百分之零。
　　这证明……摆在碇真嗣面前的几乎是一条死路。
　　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我早说过的，他是个善良的人，而善良跟软弱同时并存时，就会成为他致命的缺点，伪善的大人利用他的善良绑架了他，操纵着他，现在发生在他身上的不幸就是善良的代价。
　　我甚至觉得他要是就这样消失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醒过来再遭遇新一轮的利用。
　　我异常的沉默引起了赤木女士的注意，她特意放大了窗口询问我：“今日子，你有什么想法吗，可以大胆点说出来。”
　　我低下头：“并没有，如果有想到什么，我会向您提交文件的。”
　　会议在十二点时结束，明日香几乎是在我合上电脑的同时走了进来。
　　她脸色不太好看，或许是刚才进行的心理疏导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进门后，她便坐在折凳上十指如飞地摁一台掌机。
　　我瞥了一眼她的掌机屏幕，按照这种胡来的操作，她能赢下一局才怪。
　　我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开口道：“……上午我们开过会了，不过还是没有讨论出有用的救援方案。”
　　在我抛出她目前可能最感兴趣的话题后，她果然上钩，迅速把掌机扔到了一边，扭头看着我。
　　“他会死吗？”
　　我没法给她答案。
　　我的沉默叫她慌乱了起来，她开始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拖鞋和地板摩擦，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今日子……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她走到我面前来了。
　　她湖蓝色的眼睛殷切地望着我，嘴唇抿紧，好像在等待一个承诺。
　　我不知怎么的心中有些难过，抬起头看她：“这是你的愿望吗，希望他得救？”
　　她表情有些迷茫，但还是对我点了点头。
　　我说：“那么……我会把他带到你面前的。”
　　她说：“真的吗？”
　　我说：“我保证。”

　　我说谎了。
　　我其实并没有百分之百救下碇真嗣的方法，只是在那双眼睛面前，我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但我也不是完全在欺骗她，我脑海里确实有一个大胆的念头。

　　如果我没有猜错，碇真嗣之所以会在同步率达到400%时消失，是因为达到了频率共振——他所驾驶的初号机在那一个瞬间里跟他的频率完全同调了，于是初号机被激发了潜能，同时也让驾驶员被分散成了量子状态。
　　所以理论上只要我能找出这个频率并且还原他，就有一定可能让他恢复原状。
　　只是我应该如何去获得那个频率呢……我皱起眉头，恐怕得拜托渚薰来帮这个忙。
　　渚薰具有一种奇异的天赋，他可以听到一些寻常人类听不到的声响。
　　在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一句“你的频率好像不太和谐”，等到我跟他熟起来之后，我特意问过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对我眨眨眼睛，说出了一番叫我大为震惊的话。
　　“你其实不是她吧。”
　　人型使徒手中托着琴弓，行云流水地演奏起仅仅听过一遍的乐章。
　　“频率变了哦，你跟之前的这具身体。”
　　“但是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

　　唐棠在第二天按照约定来到了第三新东京市，不知道她跟赤木女士交流了些什么，总之半小时后，我就在这个技术部恨不得人人加班的魔鬼时间段拿到了手续齐全的外派许可。
　　这位擅于伪装的情报贩子一走出基地大门，整个人瞬间泄了气，大半个身体都挂在我身上借力，宛如一只无脊椎动物。
　　“宝贝儿，你怎么一点肉都没长，看起来NERV伙食不怎么样啊？”
　　“马马虎虎吧。”
　　我来到这里以后根本没去过NERV的食堂，自然也没有资格去评判好坏。
　　“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开心吗，会舍不得离开吗？”
　　“……你提出的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因为我的去留根本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事。”
　　“说的也是。”
　　……
　　明日香是我们在路过机库时遇到的，看到我手中的调遣文件后，她一语不发地跟了上来。
　　我指着唐棠对她介绍到：“这是我之前的室友。”
　　唐棠友好地对她笑了笑：“初次见面，今日子有给你添麻烦吗？”
　　“没有没有，是我给她添麻烦了才对。”明日香用一种相当少见的恭敬姿态对唐棠回话，我有些意外地盯着她看了会，察觉到我的目光，她立刻转过了身，气冲冲地问。
　　“看什么啊你？”
　　我对她的别扭性格已经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说到：“我这次要离开小半个月，这么长时间不能再见面，想要临走前多看你几眼不可以吗。”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地下车库，唐棠掏出车钥匙，打开一辆古董车的前座车门，对我招招手。
　　“小朋友告别要抓紧时间哦。”
　　我对她点点头，转身看着明日香说：“我会想你的。”
　　明日香不自在地转开脸去，恼羞成怒地拉开车门，粗鲁地把我塞进后座。
　　“言而无信的骗子，不要再讲那些肉麻话了，快走吧！”
　　我知道她很不高兴，昨天我刚对她保证过要救出碇真嗣，今天却就提出离开NERV，这出尔反尔的行径的确很说不过去……但我并不能对她把一切解释清楚。
　　我看着她说：“我没有忘记答应你的事，等我回来好吗。”
　　她咬了咬牙，脸色仍旧不怎么好看：“等到你回来，其他人大概早就把他救出来了吧，好了，我知道你其实也只是在哄我，但我早就不是小孩了，你不用再跟我解释，再见。”
　　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我僵着脸缩进座位里，用手撑住额头，突然感到呼吸困难。
　　唐棠发动了汽车，明日香的身影早就看不见了，但她转身的那一幕却总在我的眼前重现。我伸了伸手指，那影像如烟雾一般消散开来。
　　她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这一次是我没有按照她想要的去做，她的怒气是我必须要承担的后果，我都清楚的。
　　只是我忍不住想到，她究竟把我当成什么呢？
　　在她眼里，我是一个有求必应的仆人吗，她相信我对她交出的忠诚吗？
　　唐棠点燃一根香烟，从后视镜里打量我。
　　“跟朋友吵架了？”
　　我疲惫地点点头，没有否认。
　　“算是吧。”
　　“那孩子就是你新交到的朋友吗，女孩子情绪是比较敏感一点，闹僵了以后要尽快道歉哦……”
　　“我会的。”
　　我敷衍地点点头，取出手机给她写短信。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听理由，但我会想办法解决碇真嗣的问题的。
　　她没有给我回信。我举着手机翻看相册，这里头不知不觉塞了很多明日香的照片，有些是她自己拿我的手机拍的，有些是我自己偷偷拍摄的。屏幕里的少女正笑吟吟地打量着我，她的笑脸真好看啊，笑得阳光灿烂、晴空万里，可是现实中的她呢，这样的笑或许再也不会对我绽开了吧。
　　我的世界现在可是乌云密布，再过上一阵，大概就要下起暴雨来了。
　　因为长时间不敢眨眼，我的眼眶逐渐开始发酸，这就是人类控制的极限吗？我撑到最后一刻，投降了，闭上了眼睛，雨水从我的眼睛里冒出来，她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回响——
　　“一醒过来就看到你，其实我很高兴。”
　　“你就不能抱抱我吗？”
　　“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滴滴——”
　　手机突然有了信息提示，我用手腕揉了把眼睛，屏息凝神，打开邮箱。
　　是明日香发来的简讯。
　　她写道：啰嗦。

　　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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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师自通了患得患失，kyoko酱，朝着人的方向大步迈进了！
PS：19集动画里真嗣穿的明明是校服，20集消失就变成作战服了，这是什么原理，量子物理也不能解释吧……
PPS：频率学说是完全瞎掰内容，勿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