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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地府是新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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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黑无常范无咎一口气带到了鬼门关,鬼门关城池高耸而坚固,看起来像是一座黑漆漆的大山矗立眼前,外面挤着无数阴魂野鬼,簇拥着想要从中间的关口挤进地府。
没想到要过鬼门关的阴魂野鬼多的像是小长假不收费的景点入口,一个个千奇百怪,有完好无损的,有肢体残缺的,还有吊死的,淹死后巨人状的,还有大概是车祸太过惨烈以至于我都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形状的,猫啊狗啊,什么种类应有尽有。
这些阴魂野鬼一路哭闹,嚎叫,叫骂,杂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块厚布蒙在上空,真正的鬼哭狼嚎,让人听着脑仁儿疼。
我到底是没见过这大场面,被视觉冲击一击而中,再加上半空中飘得的那股子血腥味道,我实在是忍受不能,就地狂吐起来。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也是,我病了这么久,好久都没吃到东西了。
黑无常就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脸色阴沉且毫无表情,带着极度的高冷以及恨意。
我瞪他,他瞪我,瞪了半刻,我感到我眼睛都酸了。
他见我不再吐,一句话也不说,直接一把扯住我领子,径直从一群鬼门关的鬼神鬼头上踩了过去,飘飘然落在鬼门关关口。身后的亡灵们前拥后簇,人浪一般不断挤向这个狭小的鬼关入口。
守着鬼门关的鬼差,更是各个面貌怪状,分不清是什么动物还是怪物,身形雄壮而面容狰狞丑陋,怒吼着用胳膊般粗的纽花火红铁鞭朝着拥挤而来的众鬼抽去,火鞭落处,发出烙铁入水的嘶啦声响,接着是一股黑烟冒出,有扭曲而尖锐的声音爆出,尖的像是心口上订了个长钉。如果我现在有头发,应该已经都站起来了,整个人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恶心的,不由自主的战栗。眼前那看不到尽头的黑,混合着极度血腥暴力的场面,冲击的人精神都快崩溃了。
鬼差不耐烦的一遍遍轮起鞭子抽打,嘴里大声吆喝:“拿好你们的手牌,一个一个通过,不然就别想进去。抽散了你们的魂魄,入了道也不会投胎做人。”
鬼魂们不听,仍旧拥挤上前,鬼差抡足力气砸过去,抽打到鬼魂身上会烧出四溅爆裂的火星,有些鬼魂被抽打的掉了脑袋,断了胳膊,四分五裂的倒在地上,短暂的空隙很快被后面海潮般的人群覆盖,我似乎能听到被实体被踩烂的声音,
鬼声鬼气的尖叫嚎哭求饶省一波波涌来,我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一步了。
身大如怪兽一般的鬼差见了黑无常,倒是出奇的毕恭毕敬,还委委的拜了个礼,瓮声道:“无咎爷今日到鬼关有失远迎,请勿责怪。”
范无咎挥挥宽大的黑袖,面色无异,冷声道:“我带个人进来,你开关口。”说罢从袖子里拎出一面黑色红纹玉牌,朝那鬼差面前晃了晃,鬼差见牌,一张鬼脸挤出骇人笑容,看了看我,再看了看范无咎,笑着拱手,说:“恭喜无咎爷把娘子找回来了,那真是可喜可贺的天大的喜事,可喜可贺。”说罢朝身后喊道:“开关送无咎爷夫妇进去。”
娘子?夫妇?谁?我么?
我正纳罕,鬼差身后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发出一种仿佛千年万年没有移动过的尖锐而干涩的磨裂声音,无数条比我整个人还要粗的铁链一起绞动着向上牵引,那鬼门方才打开一个不大的缝隙,鬼城门口的地方露出有一道极其狭小的通道,厚厚的黄纸铺垫而成,上面压出的铁钢印记,隐约可见上面印着“前世无回头,来世莫相见。”
黑无常示意我自己走过去,我小心翼翼的从一尺多宽的通道走过,抬眼看去,门里是另一番风景,远边天际透出蒙蒙的橘红天色,天际之下是无边无际的一片红海,风之所到,红潮涌涌,那静谧而宁和的一切与门外的惨烈俨然是天地之差,而细细品,似乎还有淡淡的香气。
范无咎跟在我身后走进鬼门,鬼差立刻关了门,将那些恐怖和吵杂声统统隔绝在外,而我面前清风阵阵,花好月好,心一下子落了下来。
范无咎无声无息的站在我身侧,用阴阳怪气的语调,道:“走吧?怎么,忘记回去的路了吗?”
我皱眉看他,憋了半天,来了一句:“忘了,你告诉我到底要往哪走?”
范无咎不屑的瞥我一眼,打头从我面前带起路来,冷不丁的说了句:“我以为一千年前,你喝了孟婆汤跳下忘川的勇气还在,看来你这么多年过去倒是活孬了。”
我只能看见他后脑勺,可就算只看后脑勺都能感觉到他对我那番磅礴不满的情绪泛滥。听白无常和鬼关的把守说的话,我应该跟黑无常有一段众人皆知的“逾期情史”,而且还是万般纠葛,而又没能善终的那种。
我叹了叹,朝眼前望去,这花海真的很美,红的鲜艳欲滴,软软香香的一直蔓延到视线能及的所有地方。低头一看,竟是大朵大朵娇艳繁盛的彼岸花。我摘了一朵,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香腻到发腥。
“可能我之前得罪过你,可你也说了我喝了孟婆汤,又跳下了忘川河,还过了一千年,换了什么人什么鬼都不可能记得前世了。”我话没说完,前面走的黑无常猛地转过身,害的我差点一屁股栽过去。
那张极致美艳的脸,此时此刻阴鸷的可怖之极,原本黑色的瞳仁一瞬间变成血红血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真的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我倒退两步,刚想说话,就感觉似乎有一只小小的冰凉凉的手,从我的脚面,盘着我的小腿,一路往上爬,带着婴儿般奶声奶气的嬉笑声,激的我妈呀一声扑上前去,扑个范无咎满怀。
我以为他会电光火石一般把我推开,可他并没有,被我保住的身体明显一僵,便一动不动。
原来,范无咎的身体与谢必安不一样,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