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服都在嗑我们CP[网游]》洇味

69、第 69 章

　　方卫睡醒的时候客厅黑漆漆的。
　　阳台落地窗的窗帘被拉开，外面的天空透着一点亮光，被更亮的霓虹灯蒙着，交替变换着颜色。

　　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隐约听到有水声。慢吞吞坐起来，看见浴室的门缝里有光透出来。
　　记忆回拢，方卫想起来身处何地，但他习惯赖床，即便睡够了也不想起来，于是裏了裏毯子又倒回沙发里。

　　不多时，客厅的灯被打开，接着毯子就被外力掀开。
　　方卫抱着手机抬头，看见慕允笙站在面前，没穿衣服。

　　灯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抬手把脸挡住。

　　男人单手拿着毛巾，边擦边垂眸看下来，“手机好玩吗？”
　　有水从他脖子上滑下来，流经饱满的胸口，再坠落到腹部，滑出一道潮湿的小径。

　　方卫鼻子一热，捂着眼睛的手指往下移，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瓮声瓮气地说：“总监你不冷啊...”
　　他说话时眼睛眼睛飞快地在那块垒分明的腹肌上略过一遍，大概有六块半，因为最上面的都被毛巾遮住了。

　　慕允笙没戴眼镜的时候即便是专注地盯着某件事物时眼睛也显得无法对焦，加上又背着光，所以眼神看起来格外的深，像是夜间汹涌的海浪，宽阔又危险。蹲下来时，周身携带的潮气扑面而来，激得沙发里的人不自觉往深处躲。

　　他探出手一拽，就把人扯出来。

　　空调其实开得有点凉，但方卫裏着毯子睡了很久，身上暖乎乎的，像某种会发热的毛绒玩具。慕允笙爱不释手地摆弄，揉一揉他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捏捏他发烫的脸，又把他睡歪的领口扯正，才勉强满意地把人扶起来坐着，最后把被小白叼到一边的拖鞋拿过来套在他脚上，才起身往卧室边走边说：“别赖床，起来准备出门了。”

　　方卫整个人都傻了。在沙发又坐了两分钟，直到小白再次试图叼走他的拖鞋，才红着脸去换衣服。

　　两人去楼下吃了顿烧烤。

　　真的很巧，他昨天来的时候就想吃了，没想到今天就真的吃到了。
　　方卫边吃边这么想。

　　慕允笙接了电话回来，略带疑惑地看他一眼，“笑什么？”

　　方卫摇头，“没什么，总监——”

　　“叫笙哥。”

　　“哦...笙哥，你人好好啊！”

　　“突然发什么好人卡。”慕允笙挑了下眉，“我怎么你了？”

　　“没怎么啊...”方卫取出旁边的辣椒粉，“就是我其实早想吃烧烤了，结果你突然就带我来吃了...所以我说你人好呀...”

　　慕允笙冷哼了声，夺过他手里的辣椒粉，“觉得我人好就嘴甜点儿。”

　　方卫小声咕哝，“那我不是说你人好了...那个辣椒粉...”

　　“吃什么辣椒。”慕允笙一个眼神盯过去，“万一拉肚子山上哪儿给你找厕所？”

　　“......没有辣椒都没灵魂了！”方卫小声嘀咕，又取过另一个调料盒，“那我放孜然总可以吧？”

　　结果孜然也不让多放，慕允笙管得很严，理由是烧烤店端上来的东西本身就码好了调料，不准私自再加。

　　方卫本身口味偏重，就这么吃了一顿略显清淡的烧烤，非常不尽兴。
　　但这点不尽兴很快就被要夜爬青林山的激动盖过。

　　方卫几乎没怎么爬过山，何况是在晚上，坐在车上都难掩兴奋。
　　青林山离市区较远，因为时间不早，过去的路上并不怎么堵车，但一路还是遇到很多穿冲锋衣拿手杖的背包客，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相比车窗外专业的登山客，方卫觉得仅换了一身轻便服和鞋子的自己和慕允笙未免也太随意了。
　　山脚倒是遇到不少售卖登山杖和冲锋衣的小贩，但这里的东西一般都很贵，他仅仅瞥一眼，并不打算买。

　　慕允笙打开后备箱的时候，方卫就知道自己白担心了。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准备好了东西，水壶、头灯、防水袋、软壳衣、运动相机、能量棒、还有狗粮等等，全都塞进一只轻量背包里。

　　方卫震惊他的周到，“笙哥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慕允笙从角落里抽出一只登山杖拼好扔给他，说：“你做梦的时候。”

　　“哦...”方卫把登山杖又折起来，看了下后备箱里只有这一根，“你不用这个吗？”

　　慕允笙把背包拎到背上，合上后备箱，“就两千多米，要什么登山杖。”
　　目光以及语气都带着满满的不屑。

　　方卫愣了下，“两千...多多少？”
　　他来时只在网上查了青林山的风景，但忘了最关键的高度。

　　慕允笙说：“2564，怎么了？”

　　方卫吞了吞口水，说：“宁城的海拔才六十多！最高峰也就八百多米！”
　　他生出了一种想要原地回去的冲动，“两千多米...我上去不得高反啊！”

　　慕允笙脸上露出一种类似无语的表情，他顿了下，拽了拽小白的绳子，说：“那你留在车上睡觉？”
　　他身上难得没穿衬衫，而是一件速干衣，外面再罩着件轻薄的防晒外套，搭配下半身的工装裤和登山鞋，为了方便还换了隐形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很多。

　　看着那张脸，方卫咬咬牙，说：“我要去。”

　　慕允笙没说什么，利落地关上后备箱，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东西。

　　方卫还没看清，就被拉起了手腕。

　　是一块电子表，男人套在他手腕上，扣好表带，“手机。”

　　方卫懵懵懂懂，掏出手机解锁，再递给他。

　　男人把手机碰到手表上，两个电子设备就自动配对了。
　　又操作了一番后，慕允笙把方卫那只刚买的新手机也一起塞进了背包里，随后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人往旁边带，“走吧。”

　　虽然是晚上，但一路上并不冷清。慕名来青林山的徒步者非常多，能听到来自全国各个地方的口音，吵得连夜间的虫子声音也听不清。

　　方卫戴着头灯，拄着手杖，觉得自己体力还行，就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慕允笙手上拿着手电筒，腕骨上套着狗绳，脸藏在黑暗里，看不见表情。但他明显注意到前面的人回头，跟着停下脚步，说：“怎么？拉肚子了？”
　　他的防晒外套装在背包里，所以上半身只有一件短袖，胸部的位置被背包的带子勒紧，在不算明亮的光线下能隐约看到饱满的弧线。

　　方卫摇头。
　　还没有正式进入山路，脚下还是宽敞的游客路段，他退后两步和男人平行，说：“笙哥...你经常运动吗？”

　　“不经常。”
　　男人说。

　　“哦...”方卫偷偷瞥了他一眼，“可是我看你好像很擅长运动...”
　　担心自己打探的意味太明显，又赶紧补充道：“我有个学弟很擅长打棒球。”

　　慕允笙问他：“上次你在宁江桥上遇到的那个？”

　　“对！”方卫眼睛瞪大了些，“我还以为你没看到呢！”
　　他记得那天自己回神去看慕允笙时，男人直接把车窗摇上去了。

　　男人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有点冷，“然后呢？”

　　方卫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抿了抿唇，继续说：“我就是想问问你...除了登山外，你还会其他运动项目吗？”

　　慕允笙抬起手电，照向他的眼睛，“我看起来像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吗？”

　　方卫抬手挡住光，“这不是看你经常健身嘛...还以为你很喜欢运动...”

　　男人收回光线，“健身只是为了保持身体素质，避免加班过多猝死。”

　　“...哦。”
　　方卫没话说了。

　　很快就进入徒步路线，山路狭窄，两人就无法并行了。方卫走在前面，认真又兴奋地开始登山。
　　青林山开发程度很深，路砖铺得完善，只是到底没什么运动量，走了一段距离后，方卫开始觉得有点吃力。

　　与此同时，手腕传来震动。
　　他抬起来，看见手表上弹出的通知。

　　【您似乎正在进行体能训练。】

　　方卫眼前一亮，将手腕递到男人眼前，“笙哥你看。”

　　慕允笙被他的表情逗笑，在上面点了点，屏幕就开始记录运动。

　　小白停在两人之间，也抬高了脑袋想要瞧，被主人一把按回去，“继续。”

　　方卫于是转回身继续往上爬。
　　因为手上戴了个新玩意，他的注意力被分走一大半，一路都在手表上按来按去。
　　他发现这个东西可以在运动期间完全替代那个沉重的手机，简直不要太方便。而且爬山是个体力活，到后半段的时候他肯定没有多余的力气把手机拿在手上，幸好慕允笙帮他装到背包里了。

　　想到这里，方卫再次转过身子。

　　男人却像早有预料一般，按住他的脑袋，“转回去，继续走。“
　　又说：“再玩给你收了。”
　　毕竟是高度开发的景区，晚上这么活跃始终不安全。

　　“哦...”
　　方卫调了调头灯的位置，“笙哥你怎么不用头灯？”
　　这么戴在头顶上挺方便的，何况男人还牵了狗。

　　男人的回答很直接，“因为看起来很蠢。”

　　“可是很方便啊...”路段变陡，方卫说话也已经开始有点喘，“而且你还牵着小白...要不把它放了自己走？”

　　“你要是精力很好就帮我背包。”

　　“那算了...”
　　方卫不再多话，闷着声儿继续往前。

　　青林山夜间温度比较低，草木上都结了露水，滴在路上湿溚溚的。山林间还起了薄雾，视野里一片模糊，只有远处的强光手电筒能勉强穿透。
　　方卫背越来越弯，渐渐开始双手都要抓着登山杖才能使力。途经一处亭子时，他顿住脚步，抬腕看了下手表，才走了一个多小时。

　　他转过身，向慕允笙投去眼神，边喘边说：“笙哥，我发现了一件事。”

　　慕允笙神色如常，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方卫指着路旁边的凉亭，说：“这是亭子，如果一个人在里面，就会变成【停一下】的【停】！”

　　暗示很明显，男人准确无误的接收到，善解人意地说：“那停一下吧。”

　　方卫很开心，撑着膝盖走进亭子里，坐在椅子上大喘气。
　　小白坐在他旁边，尾巴摇得飞快，不时用舌头舔一舔他的手。

　　方卫很热，但手却冰凉，被湿热的舌头一舔，忍不住发笑，但他累得连笑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勉强收起手，顺便抬腕看了下手表上的记录，被上面的数字吓到，又震惊又无力地说：“笙哥，我心率已经160了...会不会死啊？”

　　慕允笙在旁边坐下来，从背包里取出狗粮，“这风水应该挺好，死这儿就地埋了也不亏。”
　　小白闻见味道立即跑过去，可惜主人只喂了它一点点，它还想吃，但怎么哀求主人也不给了。

　　喂了狗粮，慕允笙又取出一瓶矿泉水和一只折叠小碗，倒了半碗水给它。

　　方卫平复了会儿呼吸，才逐渐找回自己说话的节奏，“我也想喝水。”

　　慕允笙把狗粮包装封好，从背包里取出保温杯，拧开盖子放到鼻尖嗅了嗅才递给他。

　　方卫接过来，好奇地也嗅了嗅，什么味道都没闻到。
　　他喝一口，发现水是热的。也不算很热，温温的。

　　男人又拧开另一个保温杯，里面有白汽冒出来。

　　方卫看见，问：“笙哥你喝的什么？”

　　“冰可乐。”

　　“我也要喝！”

　　“你喝热水。”

　　“为什么！”方卫往男人那边挤过去，“我也想喝可乐...”

　　慕允笙没说话，但是偏过头轻飘飘地看着他。

　　凉亭里没灯，方卫的头灯也关了，眼下唯一的光源只有男人放在一边的手电。
　　手电筒照的位置很矮，腰部以上的光线就很暗了，男人脸上的神情还算温和，于是方卫探着脑袋凑近男人握保温杯的手，“分我一点嘛...白开水都没味道...”

　　那只手却移开了。
　　慕允笙仰头喝下一口，喉结被水流冲出起伏，又很快恢复平静。
　　他把杯子递过来，说：“我喝过了。”

　　方卫本来是打算把杯子里的水倒了分一点可乐的，但是慕允笙突然这么一说，他就不敢去接了。

　　男人已经拧好杯子，又掏出来一根能量棒问他吃不吃。

　　方卫说不吃。

　　慕允笙把包装拆开，再次递过来，“吃。”

　　“......”

　　补充完能量和水，两人又出发了。
　　方卫能感觉到他们的进度很慢，这体现在中途不断有人超过他们。他一开始还想着跟上去，但随着时间增加，这种想法也越来越弱，最后彻底被扼杀，脑子里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到山顶。

　　有什么声音忽然传过来，很大声，接着起了大风，周围的树影被吹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但都被那噪音掩盖。
　　林间视野受限，陌生的声音让方卫感到不安，他停下来，扶着护栏问是什么动静。

　　“直升机。”
　　来到一段平缓路段，路也宽阔。慕允笙终于松开狗绳，让小白走在靠近山体的位置。

　　这声音方卫只在电视里面听过，第一回真实听到竟没反应过来，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土。
　　"半夜也飞吗？"

　　“晚上不飞。”

　　“哦...肯定很贵吧...”

　　慕允笙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山体的方向带了一点，“想坐？”

　　“...没。”
　　树影停止摇晃，直升机的声音也很快停止，周遭又恢复了宁静，方卫歪着脑袋听了会儿，又说：“你坐过吗？”

　　慕允笙拽着他的手腕往前走，“坐过。”

　　“哦...”
　　被握住的地方热热的，带着薄茧的指腹在手腕的皮肤上不时摩挲，方卫立即就没再想飞机的事，一直动的嘴巴也闭得好好的，把登山杖拎起来，默默地被牵着走。
　　四周静悄悄的，能清楚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方卫的更粗重明显一些，他有意压抑，但很难，憋了又憋，倒把脸憋红了，虽然本来也很红。

　　平缓的路段没有很长，结束时，男人把他放开，叮嘱道：“注意青苔。”
　　声音很凉，但很温柔，像悬在天尽头的月亮。

　　两人继续走。

　　方卫一开始还能勉强撑着手杖缓步爬行，到后面彻底动不了了。沿途遇到不少和他情况差不多的，都坐在路边大喘气，有的干脆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他想休息，慕允笙却告诉他还有半小时就登顶了。

　　于是他又咬牙坚持了半小时。

　　然而半小时过去，还是一眼望不到头。并且天空已不再黑漆漆，而是透出一点墨蓝色。
　　方卫几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喉咙里发出的全是气声，“到底还有多久啊...”

　　慕允笙也有一点喘，他站在一处开阔的地方望了会儿，说：“半个小时。”

　　“你...”方卫想指着他，但抬不起手，“这话你已经说了两次了...”
　　他把登山杖扔到旁边，滑到地上，倚着块大石头喘粗气，“我真的不行了...就让我烂在这里吧...”

　　小白在前面等了会儿，见没人跟上来，便折回来，扑在方卫身上舔他汗湿的脸。方卫想躲开，实在没什么力气，也就随它去了。

　　男人过来，把狗扒开，将狗绳套在手腕上，然后在一动不动的男孩儿旁边坐下。
　　“那歇会儿吧，这儿刚好也能看见。”

　　“看见什么？”

　　“日出。”

　　方卫这才恍然，天马上就要亮了。
　　他记得两人差不多快十一点出发的，于是看了下表，已经五点多了。

　　他们竟然爬了六个多小时。

　　方卫舔舔发干的嘴唇，一边平复心跳和呼吸一边问慕允笙以前一般爬这种山要多久。

　　“快的话四个小时，带狗的话也是六个小时差不多。”
　　世界开始亮起来，手电筒已经不再需要，慕允笙收起来都塞进背包里，又从背包里摸出保温杯。

　　方卫接过来喝了一口，还是那瓶温水。
　　他吧嗒了下嘴巴，有点可惜没什么味道，但品出来男人话里别的意思，“我连狗都不如？”

　　慕允笙唇角升起一点弧度。

　　方卫非常不满，先是看了看一边歪着脑袋微笑的小白，又转过来看着男人的侧脸，几秒后，又悄然转回去，耳根通红，盯着远处也开始泛红的天际线。

　　这处位置的确很好，视野开阔，没有树木遮挡，像是一个天然的观景台，但其实还是能看出明显的人工痕迹，应该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
　　或许是马上日出的原因，沿途已经没看见什么人了，大概都已经登顶或者像他们一样找了位置短暂停歇。

　　慕允笙拧开可乐，“喝不喝？”

　　方卫不再在乎是不是他喝过的，当即说要。

　　男人递过来，顺便换走他手里的白开水，很自然地喝。

　　方卫余光瞥见，不敢说话，捧着可乐喝了一口。沁凉的汽水非常醒神，同时也冻得他打了个颤。
　　他没话找话，说：“还有多久？日出。”

　　“几分钟吧。”
　　慕允笙有点忙，先是拧好杯盖，又给小白倒了水和狗粮，再取出防晒衣罩在方卫身上，都弄好后才一起靠在身后的大石头上，摸出烟盒点了一根。

　　或许是相处的时间够久，方卫已经习惯了香烟的灼苦味。他穿好防晒衣，转过脸，透过薄薄的蓝色烟雾看见男人的侧脸。男人的下颌随着动作收紧，颧骨下的阴影深了些，喉结随着吸气的动作微微滑动。

　　方卫被那轻微的变化带动着也滚了滚喉咙，拧好可乐，说：“我也想抽...”

　　慕允笙瞥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盯着远处，面无表情地拒绝，“吸烟有害健康。”

　　方卫偷偷哼了一声，抱着保温杯不说话。

　　一只烟很快抽完，男人把烟头掐了，又从背包里翻出张湿纸巾。
　　冰凉的纸巾碰到脸，冻得方卫一缩。他很快反应过来，便忍耐着，并且配合地抬起脸。

　　脸上的脏污被擦干净，男孩儿的脸又恢复了平时的白晳。慕允笙捏了捏那张脸，尾音上扬，“我好像在养儿子。”

　　方卫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那我自己来...”

　　“都擦干净了。”慕允笙把烟头塞进纸巾里裏好放到背包里面，终于也停下所有动作，靠着石头去看天边。

　　他们不说话了，四下便静得可怕，清晨的鸟儿都忙着觅食，连叫声也顾不上发出来。
　　远处的群山勾出墨色线条，再被朝霞晕上浅浅一层柔光，随着太阳露出一点点脸，蓝色天空被染出大片的红。今天会是个很好的天气，万里无云，目光抵达之处，皆无阻碍。

　　小白忽然对着那渐渐变大的红色叫了两声。
　　气氛被破坏，方卫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然后听见慕允笙叫自己。

　　“小孩儿。”
　　男人又叫了一遍。

　　“嗯？”
　　方卫侧过脸，看见慕允笙投下来的眼神，掩在初升的日光里，蒙着浓浓的他看不懂的东西。

　　慕允笙问他：“现在呢，有喜欢的人了吗？”

　　这话之前男人也问过方卫，方卫还记得上一次自己说没有。
　　他嘴唇张了张，没回复。

　　慕允笙也不催，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等。
　　一直等到方卫脸上也出现初阳的颜色，才终于吐出两个字，“没有...”

　　“真的？”
　　慕允笙问。

　　方卫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

　　手表传来警报声，短暂打断两人的对话。
　　男人翻过他的手腕，提醒道：“你心率超标了。”

　　手表上显示当前的心跳速度达到了135。

　　方卫辩解，“我、我爬山爬的...”

　　男人松开他的手腕，“你现在没有爬山。”

　　方卫还想找什么借口，但找不到。
　　他像个被抓住把柄的小偷，偷偷抬头，看见慕允笙没有移开目光，视线仍旧紧紧落在自己脸上。

　　两人视线对上，慕允笙就把话题拉回来，“继续说。”

　　方卫装傻，“说什么...”

　　慕允笙不说话，只是用目光牢牢把他锁住。

　　那眼神让方卫实在难以承受，只能逃避地转过脸。抱着保温杯的双手收紧，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他负隅顽抗，说：“我没有...”

　　手表上的数字跳到了157。
　　他慌乱地把屏幕按灭。

　　慕允笙也善良地没再次提醒他心率过快，只是捏住他的下巴，强势地把他的脸转回来，“你有。”

　　距离拉得很近，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
　　方卫能清楚感受到男人鼻子里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像一块无形的熨斗，将他整张脸都烫热，烫红。他脑子里意识出走大半，只有嘴巴还在机械地喃喃：“我没——”

　　“你喜欢我。”
　　慕允笙干脆直白地指出。

　　轰地一声，方卫觉得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或许是他的脑袋，抑或是他的心脏。

　　手表上的数字变成了182。
　　方卫无暇顾及，也再说不出任何否认的话。

　　慕允笙低头，吻住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