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归故乡》玉有瑶

12、周子舒，你混蛋！

　　花瓣标记消失了。
　　树林里慢慢变得昏暗起来，湿重的浓雾像细雨一样打在身上，渐渐看不清路。林中静得可怕，好像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阿湘，你在哪儿？”温客行焦急地喊着，但林中没有人回应。这个花瓣标记只有温客行和温湘两个人知道，是他们出谷后联络对方的标记。温客行知道阿湘一定走进了这片林子里，并且亲手刻上了标记，甚至在那标记旁边还有点点血迹。

　　只是，追随标记至此，现在标记消失了，连阿湘也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老温，你冷静点！”周子舒试图让他安静下来，凝神细听，道，“那边，你听！”

　　温客行屏息凝神，看向周子舒手指的方向，忽然一阵诡异的猫头鹰叫声打破了昏暗中的岑寂，整个山林似乎活过来了，四周响起了一大片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乎有一大群生物向这边慢慢靠近。

　　湿重昏昧的浓雾中，二人背靠背站着，警惕地看向四周的动静。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重，像是砸在地面上一样，除了脚步声，随着而来的还有粗重的呼吸声。

　　“它们竟然是人，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周子舒挥动白衣剑，将进攻的生物斩杀在地。温客行挥动折扇，几个回旋，便轻松地踩着几个生物的尸体站在了最高的树枝上。“子舒，是药人，快过来，他们不会上树。”

　　温客行伸出手，准备去接住从地面飞跃而上的周子舒，忽然，大群药人冲上来撕扯着周子舒的腿，“子舒！”温客行跳下去，斩断了那些药人的胳膊，但同时越来越多的药人向他们扑过来，除了苦战，他们已没有办法突出药人的重围。

　　“这儿怎么会有这么多药人！”眼看药人越来越多，虽攻击性不强，但被困其中很难脱身，若再不走，恐怕要活活战死在这里了。温客行记挂着温湘，无心苦战，焦急道，“阿湘肯定在附近。”

　　“你下来做什么？”周子舒阻断了温客行面前的进攻，护住温客行道，“你先去树上！”
　　“那你呢？你一个人如何脱困？”温客行问道。
　　“你还要找阿湘！这些药人伤不了我。”还不待温客行回复，周子舒已使力在温客行背上推了一把，温客行借势跃到了树上，只见那些药人在地面上无法上树攻击自己，却都转身攻向了周子舒。
　　他翻身下树，转动折扇，手刃那群龇牙咧嘴的药人，对着周子舒骂道：“周子舒，你混蛋！”

　　“哈哈哈，好一出兄弟情深！”一个愉悦的声音从浓雾的树林里响起，伴随着一阵猫头鹰叫，所有的药人瞬间静止，以立正的姿势站立在林子中，温客行和周子舒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忽而吹来了一阵暖洋洋的微风，像春日四月的晚风，夹杂着成熟花草的暧昧与溽热味道。温客行屏住呼吸，迅速用手覆住了周子舒的口鼻，看着他的眼睛，又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摇了摇头。周子舒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温客行放下了手，警惕地看着微风的方向。

　　林中原本湿重的浓雾渐渐淡去，浓雾散尽，面前出现了一辆华丽旖旎的鸾车，双马为驾，只是那马的头上竟套着可怖的青面头套，没有眼睛。鸾车旁边立着五位打扮冶艳的女子，看向二人，女子行礼，为首的女子道：“二位公子，我家大王有请。”

　　温周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温客行笑着回礼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二人坐在鸾车上，周围的雾气又浓郁了起来，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銮铃随着车架的行动铮铮地响着，发出一串悦耳的声音，为首的女子走在最前面，提着一盏血红的灯笼，鸾车驶向面前未知的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温客行握着周子舒的手，将一粒药丸放在了他的手心。

　　气氛诡异，如同夜半鬼行，耳边只有悦耳的銮铃之声，在证明着他们的鸾车还在前进，为首女子提着的灯笼只剩下了一个极其微弱的红点，像是一只血红的眼睛。
　　树林越来越深，所有的微光全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干净，鸾车之上，已经辨不清身边人的脸。

　　如果这时候，身边坐着的人，不再是周子舒呢？

　　“子舒。”温客行轻轻唤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子舒！”温客行又唤了一声。

　　“叫魂呐！”周子舒疏散温柔的声音传过来，温客行安心了，感觉周子舒往他这边靠了靠，似乎轻笑了一声，“怎么，你怕了？”

　　“怕，怕我们死在这儿，回不了家。”温客行轻声道，不是开玩笑，而是十分认真。

　　十七年了，温客行死过，重生过，还重回了这人间。现在他学了一身的医术，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子舒。他还没医好他，还没带他回家，他怎会不怕死？

　　“等找到阿湘，我们一起回去。”隔着衣袖，周子舒握住了温客行的手腕，像年少时候，他们黄昏在山中玩耍，突然听到满山的猫头鹰叫，温客行不自觉地躲在他身后。
　　那时，周子舒一边握着温客行的手腕，一边却故意用言语恶心他道：
　　“小衍别怕，子舒哥哥保护你！”

　　“周子舒，你混蛋！谁要你保护！”年少的温客行十分不悦他这种戏弄，追着幸灾乐祸的周子舒就是一顿好打。

　　“好！我们一起回家。”温客行任他握着手腕，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