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你是我的光》十二月生

10、缱绻

　　我终于看到了阿絮的真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秀丽。
　　拥有那么一对漂亮蝴蝶骨的人，长的怎么会是平庸之人？只是，他真实的面容，还是让我怔了一下。
　　为这一眼，我在佛前已经求了五百年。
　　我想，如果有一天大仇得报而我还侥幸存活的话，就在江南扎根吧，也只有杏花烟雨的江南，才能衬得起阿絮这一身如兰的风流气质。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人生最大幸事？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把脸皮全扔到脚底下，三十六计轮番着使，也要把阿絮留下来。
　　挑一处桃花纷飞的地方，建一处不用太大的宅子，有小桥流水，有落樱冰纷，白天执剑论英雄，晚上对酒把言欢。
　　对了，水里一定要养几条锦鲤，既能看还能吃，阿絮美则美已，却是太过瘦弱了些，养鱼熬汤正好能给他补补身子。
　　不过，依阿絮的性子，断然是不会让吃这锦鲤的，那就再养点其它乱七八糟的不好看但能吃的鱼，对，就这么决定了。
　　想着想着，我竟然笑出声来。
　　阿絮伸出木棍敲打我的手：“看什么看？”
　　我依旧跟傻了一样的合不拢嘴，你说看什么？当然是看你啊，也只有你，能让我这般迷了心智。再说，这能怪我吗？谁让我们阿絮长的这么好看的？
　　阿絮，你事怎么这么多？我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一起吃一起住，同生死共患难，你那痨病鬼似的嘴脸外加一身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得到的酸臭味我都没嫌弃过你，怎么你就洗了把脸，就真变了一把脸？
　　我只不过喝了你几口酒，你居然嫌弃我！竟然把那葫芦口擦了又擦，瞧你那不情不愿委委屈屈的小模样，直接把我的心搅成了一池春水。
　　阿絮，你肯定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那点小心思，还在这里撩拨来撩拨去的，天下最坏透的人也就是你了。
　　我还没从你这娇俏的小模样中走出来，你却话锋一转，问我到底姓什么？
　　阿絮，我姓温，我可以骗天下所有的人，却不想诳你半分，如果你非得问，我宁愿不说。
　　从没正式介绍过自己，我，温客行，性别，男，爱好，男。
　　曾有谷中小鬼在背后骂我是个断子绝孙之流，他算是骂对地方了，不喜欢女人的男人，子孙从何而来？
　　可就算是说对了，我也不喜欢别人这么枉论我，于是谈笑之间，就把跟他有关的所有的鬼子鬼孙全到送到了鬼门关。
　　不是说我断子绝孙吗？那你就先尝尝这断子绝孙的滋味，说我疯子又如何，我就是疯了，你们谁能耐我何？
　　在谷中，我的双手就没有一天是不沾染血腥的，那是鬼谷，是鬼生活的地方，弱肉强食才是众鬼生存的原则。
　　你怎么能奢望一群鬼能像人一样的知书达理？
　　在我看来，这人间的正道还不如这群鬼，我们坏，是坏到了表面，而那些所谓的正道狗，则是披着一身仁义道德的外衣却坏到骨子里的恶魔，全部一个个当诛。
　　可是，阿絮，有些事，那也只是我的事，是我温客行一个人一辈子的执念，我无论本性是好是坏是疯是狂，可我对你，没有半分的假意。
　　我是对那假吊死鬼下了杀手，除了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真实身分，还有一句是关心则乱。
　　只要有我在，我怎能允许别人伤你半分？
　　我是一只鬼，还是群鬼之主万蛊之王，为了站到这个位置上，我没有一天不是在算计中渡过，我这双手，沾染的鲜血又何止是成河？
　　阿絮，那是我的不可为，可这，我却停不下来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又怎能停下？
　　可能陪在你身边，哪怕只有三两天，也是我这辈子最宁静的光阴。
　　所以，不要问我太多，我宁愿搪塞宁原撒泼，也不愿欺你半分。
　　阿絮，你也知道我对你没有半点的恶意对不对，抑或是你也知道我对你的真正心意，所以才能颐气指使理直气壮的对我说“老子饿了，老温，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阿絮，最善抓人心者应该是你，你就知道我看不得你受半点的委屈。
　　就因为我问了句“你为何不自己去？”，你竟然对我装起一副身体不适的娇俏，平时最是义正言词一横一竖的周子舒，何时学了这一身撒泼无赖的本领？
　　如果早知道你还有如此的一面，我就是冒着被你一掌打成个半残的危险也要强行摘下你那青黄面皮。
　　我甘之若饴。
　　阿絮，我好喜欢这样，你在对我撒娇耍浑对不对？
　　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更别枉离英雄还差着十万八千里的我，所以，美人自当如此。
　　你就是让去摘星星，我也会把最大最亮的那颗送到你手里。
　　这一夜，是我自打懂事以来最开心的一夜，周子舒，你变了，变的跟小时候的那小古板没有半点相象的地方。你变的真是，骨子里都通透起来。
　　我一直在想，你说我本身是个祸害是什么意思？
　　我承认，我就是个祸害，一个只想祸害你的祸害。
　　我，你是躲不过了。
　　我再三劝你不要喝太多的酒，可你就是不听，看吧，醉的一塌糊涂了吧？
　　你说高兴，一定要一醉方休，阿絮，既然你有如此高兴的地方，为什么不跟我分享分享，岂不闻众乐乐才是真乐乐，你独自在那偷偷的乐算什么？
　　江湖儿女，何时这样小小气气了？
　　阿絮，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号称三千杯不倒的你，怎能轻易就醉成这样，你是不是跟我抱着一样的心思？
　　我承认，在击杀吊死鬼之前我已经清醒过来，可我就是想看到你一门心思护我的样子，还有，不趁这个时候占点便宜，岂能对得起你一天到晚说我是“浪荡子”的罪名？
　　而今，你终于醉倒在我怀里，我也终于能够毫无顾忌的拥上了你，只是从来没想到，这份拥抱会如此的沉重。
　　阿絮，拥有了你，我便拥有了整个世界。
　　我异想天开，如果时光能永远的停留在这里多好，我愿以任何的代价来换取这一刻，哪怕让我生生世世做鬼永无宁日。
　　可是，这也只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
　　我现在，也只剩下一个被我叫做阿絮的周子舒了。
　　泪水一滴一滴落到阿絮脸上，我知道我不应该流泪，我是鬼啊，鬼怎么会有泪水？鬼有的只是残忍跟无尽的恨。
　　我是恨，我恨老天，恨他为什么让我在这个时候遇到你？
　　老天啊，你折磨我折磨的还不够吗？你要折磨我到何时你才能满意？
　　人都说苍天有眼！骗人的，骗人的，这他妈都是骗人的！苍天怎么会有眼？
　　如果苍天有眼，我这么多年的日夜祈祷他怎么会视而不见？如果苍天有眼，为什么好人会不长命？如果苍天有眼，为什么祸害会遗千年？如果苍天有眼，那些本该下地狱的魑魅魍魉怎么还存在于这人世间？果苍天有眼，他又怎么会如此残忍的看着一个黄口小儿啃食自己亲爹的血肉？
　　苍天有眼，谁敢指望这苍天会开眼？
　　阿絮，我只有你了，偌大的人世间，我竟然只剩你了！而就这仅剩的光明，也只不过是弹指之间了。
　　终是没忍住，我的唇抚上了你的，带着满心的心动与近乎的虔诚，阿絮，你是我的！
　　你也只能是我的！
　　阿絮，不要怪我，我也只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