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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七章 命运的指针开始走动 ...

  •   见习修士送辉火离开修道院。他尽力保持脸上的平静,不过仍然掩饰不了嘴角的那丝志得意满,就在刚刚他旁观了一场注定的溃败和优雅的胜利。一队修士手持蜡烛从他们身边经过,对他颔首致意,边缓步行进边颂唱赞美诗。
      至今为止辉火都一言不发,还带着寒意的空气在他紧抿的嘴唇侧雕刻出硬冷的线条,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像是海洋直通向暗流涌动的深渊,映出蜡烛摇曳的影子。见习修士维持着那副假惺惺的姿态提醒他尽管院长宽容仁慈,但协议总要兑现,等到辉火走到再也听不见教堂唱诗班的声音之后,他才把下巴埋进衣领里,低下头,呵气温暖自己。
      这简直是某个扭曲的噩梦,疲惫或是厌倦,悲伤或是愤怒,忧郁或是焦虑——清醒或是怀疑,对辉火而言都毫无区别。他的喉咙感觉到寒冷空气刺激的疼痛,就像是被人扭了一把又用沾着盐水的刀片来回摩擦,但他只是用手捂住那些仅剩的热量,直到它们变成一团冰冷的、死去的潮气,挺直脊背继续大步前进。
      如果有一丝丝的示弱,就会被饥肠辘辘的野狼分食。
      “他还年轻,命运不该对他这么残忍。”
      他还是学徒的时候师父这样说过。年老的铁匠摩挲着手里的十字架,把那个因为氧化而失去光泽的银质十字架塞进他手里,说让他带给翠。他皱起眉头,那块还带着温度的金属像是烫手山芋一般,让他想起那些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吸取人生气的教士。但无论怎样,他们可恨的目光从来不肯挪动一丝一毫,如同那散发着绝望气息、终日与绞刑架和监狱相伴的宗教裁判所,在环境稍微安静一些的时候就从阴影里匍匐着蔓延出来。
      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没有拒绝也没有收下。说实话,他也并不想承认这样的结局,从憎恶和仇恨上生长出来的空虚的世界,除了将一切燃烧殆尽的怒火以外又给他留下了什么呢。
      老铁匠闷闷地抽着烟,看着炉子里渐渐烧红的铁块。
      “你应该收下……并不是你一个人痛恨这一切。”
      他这样说着,重新拾起手边的活,锤子和金属撞击飞溅着火花。
      辉火大步跨过路面上的一滩积水,进入集市区的范围内。周围充斥着嘈杂的声音,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酒馆里歇斯底里的大笑声和吵架声顺着作坊的门缝爬进来,被金属的敲击声揉碎成波涛顶端的浪花,他倚靠在门边的位置上,这些声音终于让他有了一种自己还活着的实感。
      这天是工作日,作坊里挤满了铁匠,但他们大多不在劳作,而是坐在一起围成一圈。火焰在壁炉里安静地燃烧,把人们的影子投在墙壁上,烟斗随着他们的呼吸在黑暗中发出明灭清晰的光。他们就像是伦勃朗油画中的人物,阴影描摹出他们身上厚重的劳作的痕迹,衬着他们被地中海的阳光晒得有些发红的皮肤,粗糙的手摩挲着沾满灰尘的围裙,烟草的气味牵引着煤炭燃烧的气味在屋内旋转升腾。
      “那不勒斯市民议会提出在下一次会议反对西班牙人增税,”其中一个铁匠开口,烟斗和浓密的胡须随着他低沉的声音上下抖动, “塔鲁波那家伙希望那不勒斯的各个行会都能去投票支持他们的提案。”
      “他这么说了?”
      “确实如此。”
      “该死的,这就是个圈套,西班牙人绝对会把每个去投票的人直接枪毙!”
      “但我敢说塔鲁波更高兴我们谁都不去投票,这样市民议会就能名正言顺地惩罚不配合的人,继续对着西班牙人点头哈腰,然后又在市民间赚了个为大家发声的好名声。”
      不少人觉得这还是高估了市民议会的道德水准,塔鲁波作为一位普通的议员靠着他左右逢源和见风使舵的本领从查理三世那里讨来了公爵的头衔,而市民议会这些年来最有价值的成就大概是阻止西班牙人把公民投票广场的名字改为西班牙广场,理由是“尊重并纪念罗马时代的辉煌”,辉火想他们确实值得把这件伟业装裱起来时刻挂在头顶。然后工匠们开始行会内投票,毫无疑问所有人都对市民议会的糖衣炮弹不屑一顾。
      但他们担忧自己的安危,被抓走的渔民杳无音讯,以往警察只会略施惩戒、让他们吃些皮肉之苦就放回来,免得之后被套麻袋扔海里,可是这次似乎完全不同。有人问这是不是代表他们的处境除了服从之外别无选择,没有人能忘记查理三世命令所有人去公民投票广场观看像处决牲畜一样对萨莱诺的反抗者们处以绞刑的情景,而据说西班牙人的骑兵又在西西里镇压了一次反抗税收的起义。
      没人回答,围坐在一起的工匠们皱着眉头、闷闷地抽着烟。有人掏出了《那不勒斯日报》,一片沉默中只有传阅报纸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辉火看到了放在封面的文章用放大的字号特意标注的题目——“忠于上帝或服务信众?”,似乎是篇关于宗教的讨论。以往只关注港口事故、物价涨跌和各种风流韵事的《那不勒斯日报》刊登这种文章难免不让人怀疑他们的主编是不是在教堂的门口撞晕了头,不过在这个三分之一出版物都是宗教相关的十八世纪,转型刊登宗教论述也算一种财富密码。没人愿意和钱作对,他发现他的思绪又被扯回了那堆天降的负债上,该死。
      他还没仔细看,外面就传来两个男人谈话的声音,其中一个操着热那亚口音的大嗓门。
      “——我看这个该死的铁匠作坊根本不值你向我吹嘘的价,这里的熔炉、模具都一团糟,我买这种东西用来怀旧吗?”
      “这可是整个那不勒斯最好的作坊,”另一个声音说,“犹太佬想买的时候可愿意在这个价格后面再多加一个零,当然,多里亚先生怎么可能和犹太佬做生意……感谢上帝,陛下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下来,把那帮吸血鬼从那不勒斯赶了出去。”
      “十倍的价格?”来人显然是被这种说法唬住,他梗了一下,“天哪,这帮犹太人简直疯了。”
      铁匠们警惕地把报纸收了起来,重新回到岗位上,一边装出一副忙碌的样子一边仔细听外面的动静。辉火和另外几个铁匠打开大门,商人打扮的男人正皱着眉头,踮起脚尖绕开地上泥泞不堪的污水,他身旁脸还裹着纱布的男人撇着嘴扫了辉火一眼。
      “是你。”男人哼了一声,语气透着不耐烦。
      “但依我看这可不算什么划算的交易,”商人探头瞧了一下,皱了皱鼻子,小心地扯住他亮蓝色的羊毛外套,防止烟灰沾上衣角,“我可不信你们那一套,意大利十个骗子里面能有八个是南意人。没人会花这个价钱买一个亏损的铁匠铺。”
      男人的脸迅速被愠怒的神情占领。“先生,您说的很对,”他咬牙切齿地说,故意恶狠狠地剜了辉火一眼,“多亏了这些游手好闲的家伙,他们不服从管理,打架斗殴,制造事端……”他刻意把自己包满纱布的脸转给商人,“您瞧,这就是他们送给我的‘礼物’!这帮野蛮人!多里亚先生早该解雇这群家伙,找一些真正有技术肯干活的人……我认识一些波西塔诺的工匠,他们都很乐意为您这样一位慷慨又高尚的雇主效劳。”
      商人看上去有些动摇。“听上去你对盈利很有信心。”他说,男人脸上立刻堆砌起谄媚的笑。
      “我有些小道消息。”他凑到商人耳边,手指比出一个大笔金币的姿势,“一个老伙计,他替西班牙人钉马蹄铁,偶尔能从军官那里听到一些消息,他向我透露说很快就会有大订单……只要您照我说的,重新找批信得过的工匠,保证您这笔生意稳赚不赔。”
      商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连忙轻咳了一声来掩饰他的失态。男人嘲讽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辉火,报复的快感把他的脸扭曲成一块腌渍过的大蒜。你们等着瞧,他的嗓子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眼珠转了转,最后又落回辉火身上,冲着工匠们吐出一口痰。“你们很快都要卷铺盖滚蛋啦!”
      除了奥斯曼土耳其进攻那不勒斯,估计不会有比这更糟的消息。晚上的时候,工匠们在酒馆里诅咒那次生产事故怎么没把这个鸡贼的家伙的脑袋一起带走,看起来那个热那亚商人已经开始考虑收购的问题。加利亚尔迪站在吧台后面,弓着腰给他们端没什么味道的酒。
      “你看上去像是参加了十场葬礼。”他对辉火说,递过来一只冒着气泡的杯子。
      “或许不止十场。”辉火没有接过杯子,加利亚尔迪吹了声口哨。
      “那几个姑娘一直在门外看,我打赌她们在看我们——嘿!”
      “你应该去约她们。”辉火敷衍他。
      “我对自己还有点自知之明,”加利亚尔迪咧嘴,“要是我能继承家里建筑学徒的技术说不定还有机会,哪个姑娘不想嫁给一个有手艺的小伙子呢?”他揶揄地对着辉火努了努嘴,又想起好友家的情况不免觉得惋惜。
      这时一个工匠端着半空的酒杯凑了过来。“那是谁?”他对着墙角一个蜷曲的人影抬了抬胡子拉碴的下颌,“我从没见过那家伙。”
      “那是法尼的母亲。”加利亚尔迪把酒杯满上,他神色有些异样。不过工匠并没有注意到,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又拿粗糙的手指抹去嘴唇上的酒沫:“哦,我记得法尼,挺不错的小伙子,开船的一把好手——”
      他被打断了。“法尼死了,听说是海难,船出海就再也没回来。”加利亚尔迪压低声音说,扫了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一团阴影,从吧台下拿出块脏到看不出颜色的抹布擦桌子上的污渍。
      工匠的脸涨得通红,他喃喃地嘟囔着“这太意外了”。
      “教会的人把他的母亲从房子里赶了出来,她无家可归,只能到处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能收留她的地方。不过我觉得她多少有点问题——”加利亚尔迪指了指脑袋,“我和她说话她也不回应,给她水她也不喝。”
      阴影里那个被破烂布料层层包裹的身躯只在工匠提到法尼的时候微微颤动了一下,表现出生命的迹象,其他时候都沉寂得像早就死去多年的尸骸,只能从中勉强辨认出妇人污水坑般浑浊的眼珠和灰败枯槁的面孔。
      工匠们抽着烟,嘈杂的说话声被酒杯碰撞的声音揉成碎片。
      有人说:“或许法尼欠了高利贷,把房子抵押了出去。”
      “教会还做高利贷的生意?”
      “我不清楚,我得再来一点更烈的东西……”说话的人含糊地嘟囔起来,他躲闪开周围人的视线,向加利亚尔迪要了一杯柠檬酒。酒精似乎给了他更多的勇气,过了一会他又添了一句。
      “但当一个人需要钱而他们又有大把的钱的时候,总是有办法做到的。”
      辉火没有心思去听加利亚尔迪为了活跃气氛讲的笑话,侍者正用西西里方言唱一首歌谣:

      巴勒莫有个监狱叫花园,
      这里有个年轻人叫阿尔贝托,
      这里还有个年轻人叫阿尔贝托,
      有个年轻人叫托马索,
      又有个年轻人叫托马索,
      新来了一个年轻人,
      大家说:“行行好吧,人已经够多了,我们的名字把字母表都排满了!”
      “还有拉丁文的字母表、希腊文的字母表,都排满了!”
      不是起名太随意,而是监狱太拥挤,
      猜猜怎么着,
      这个家伙还是叫阿尔贝托。

      工匠们已经接受了高利贷的说法,他们替法尼祈祷了几句,就开始接着酒劲胡聊神侃。辉火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妇人,她仍然把脸深深地埋在阴影里,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气氛难以忍受,就像是这个空间里所有的空气都重叠压缩,如山倾覆又岌岌可危地压在他肩头。
      他用尽全部力气想要维持的生活在残酷的现实之下像玻璃般不堪一击地崩裂——在父亲去世后尽快出师好支撑家庭,在母亲离开后保护好尚且年幼的弟弟,在翠问起怎么样的时候故作轻松地讲一些从加利亚尔迪那里学来的笑话。
      在未来尚且模糊的时候,他只能飞蛾扑火一般向前走。这是他早就明白,却一个字都不肯说的。
      有时候他也会想或许生活也在慢慢地变化,就像费里西安诺那盆营养不良的雏菊,发育迟缓但仍然顽强地生长。但那份债务仿佛突如其来的洪水一般席卷了一切,哪怕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抵出去,都弥补不了残破的现实。
      而在这之前,他仍要挺直脊背,不能示弱也不许示弱。直到万物崩摧。
      就在这个时候桌椅发出一阵凄厉的摩擦声,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出声的妇人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摇晃着走到刚刚猜测法尼借了高利贷的工匠前面。男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这个佝偻的老妇人站在那里,像一株干枯的老藤一般深深扎入土地。
      “我可以把该死的原因告诉你——”她用沾着煤灰的干瘦手指狠狠戳着男人的胸口,就像握着一把匕首,要搅碎一颗心脏,她凹陷的眼睛散发出母羊目睹狼群在她面前吞食小羊般令人战栗的光,嘴唇颤抖。
      “那帮人才是真正的魔鬼!我的法尼他虔诚、勤劳,从未做过任何不敬的事,但他们说只有签下这份遗嘱才能获得上天堂的资格!他当然相信了,谁会不相信呢?他们说只要他签了,他的家人就会去天堂——”
      有人哐地一声踢翻了凳子,打断了妇人的控诉。“简直见鬼。”他大声咒骂着。
      被指着胸口的工匠躲闪着避开妇人的手指,刚刚妇人的话并不是针对他,不过他仍然有些恼羞成怒。
      “我为我之前妄加猜测表示抱歉,不过你也得注意一下你的举止,”他抬高了声音,“别拿手指着我,离我远点!”
      但妇人仍然怔怔地站在那里。她浑浊的双眼缓缓扫过周围的每个人,
      “希望你们都没有签过那个该死的遗嘱……他们甚至没有给我留下办葬礼的钱,”她反复重复了几遍,之后面目忽然变得狰狞起来,攥紧双拳,用嘶哑的声音说出可怕的字眼,“我咒他们生病受苦,咒他们挨饿忍痛,咒他们终将得报应,在伤心和悔恨中死去……”
      酒馆里乱起来,几个农夫打扮的人在角落里高呼阿门,听到骚乱的店主跑了出来,他指挥着手忙脚乱的侍者维持秩序。
      “让她出去,这个女人疯了,留她在这里只会给我们招惹麻烦。”
      不用他们多费力气,那个妇人咒骂完之后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眼圈发红。她用手捂住嘴抽泣,扯了扯身上裹的破布就推搡开周围的人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去。
      店主为了安抚客人们给酒水打了折,含蓄地表示希望大家不要到处乱说,他可不想被什么宗教裁判所或者警察之类的人物找上门来。不过众人都心不在焉,加利亚尔迪又开始接着哼那首古怪的歌谣,他失手撒了点酒,也没人追究在意。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情。
      辉火感觉周围除了他的呼吸声似乎什么都不剩,灯光被抽走,整块粘稠的黑暗从看不见的裂隙中涌出来将意识蚕食。那些扭曲的噩梦又涌现上来,先是他记不清的父亲的脸,然后是苍白的母亲躺在冰冷的棺材里,脖子上深紫色的勒痕像是朵妖艳绽放的花,把勉强愈合的伤口残忍地挑开,血流不止,但痛却转瞬即逝。就在他怀疑自己还有没有知觉的时候他看到了翠,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
      如果祈祷有意义的话,那么这个时候他愿意用任何代价向任何可以倾听的神明交换,可是到底谁也没有回答。那片业火从憎恶和仇恨上生长出来的空虚的世界里一路烧到了这里,把一切掩饰都撕扯开,摧枯拉朽地让世界崩塌。
      如果真的有某一个神明,把他们送来这里,那么祂的想法只是要他们这样死去吗?
      他的喉咙被痛苦和悲伤哽住了,同时知觉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他晃了晃头,还是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扭曲的噩梦。酒馆里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卷起潮汐,加利亚尔迪还在继续他那首古怪的歌谣:

      阿尔贝托,阿尔贝托,
      花园里有三个阿尔贝托,
      大家都分不清他们的名字,
      新来的人还叫阿尔贝托。

      他还有一些钱,亚伦支付了两个月的租金,再加上他剩下的报酬,勉强凑够两个半里弗尔,对于未来完全是杯水车薪。疲惫将他的思维掌控,工匠们抽烟时呼出的烟雾在酒精中孕育出一股茫然无措的感觉。以往他常常认为这种短暂又虚假的放松只会造成伤害,现在他反而希望能够暂时地停在这一瞬,或许更长,再长一点。然而执拗的思维并不放弃,咄咄逼人地又一次发问:
      如果真的有某一个神明,把他们送来这里,那么祂的想法只是要他们这样死去吗?
      祂把所有的坏东西通通放在一起,而对开门的人来说便是接踵而至永无尽头的厄运,而祂只是在一旁耸耸肩说“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不巧了”这样?
      所有的答案都被无情地碾碎,一把火化为灰烬。就像在严寒的森林里彼此相遇的孤狼和猎人,一个饥肠辘辘骨瘦如柴,一个早就打空了全部的弹药,彼此都清楚他们中只有一个能活下来,彼此都想致对方于死地。
      示弱的话就会先死,示弱的话那某一个神明岂不得偿所愿。
      他永不会承认这样的结局。
      这一切都应当有意义。
      一片嘈杂中,硬币和吧台木板碰撞的声音格外明显。
      辉火将放在吧台上的两枚银币和几枚铜币推向侍者,他皱着眉沉默了一下,烟的气味涌进胸腔,灯光在他深蓝色的眼睛里投下的影子像是有火焰在升腾。
      加利亚尔迪被他的举动吸引了注意。“这么多钱!”他瞪大了眼睛。在他用袖口仔细擦拭那两枚银币,又拿起来反复端详的时候,辉火说:“我有事拜托你。”
      侍者茫然地点了点头。
      “那个妇人……如果她再来这里,”辉火想到刚刚店主的话,顿了一下又改口,“算了,或者你什么时候见到她,把这些钱给她。”
      “虽然数目不多,不过大概够她办一个体面的葬礼。”

  • 作者有话要说:  555,真的鸽了太久了,这章开始动笔甚至是在一年前,真的一章断断续续写了一年
    在这段时间里肠胃出问题,精神状态也不好,然后基本上007,完全没有时间写东西
    (所以当初我究竟为什么要读这个学位)
    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就想把这篇重新拿出来写
    可能前几章复建质量会不太好
    总之土下座,真的对不起感谢在2021-10-06 21:39:28~2022-11-09 21:1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正月繁霜 115瓶;^^ 74瓶;刀剑如梦 55瓶;柏林以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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